第7章 ☆、處境

? 李開紀?

那是李納母親。

從小就是神童一樣的那一類——所有人都說李納宛如第二個李開紀,其實不然。

李納和李開紀比起來,就是螢火和日月之輝的差距。

李開紀二十歲時,就已經以副指揮的身份,參與中華對外擴張戰争。

當時的龍黔是總指揮官。

最有代表性的戰績,就是一個月內攻下半個中東地區。

軍銜封至元帥,是聯邦近代中,第二代元帥。

然後,她離開軍隊。

突然而沒有預兆的、都叫人稍感得莫名其妙。

李開紀那時候還年輕,腳下也有着足夠高的起點,一切都很完美,只是結局戛然而止成殘缺——只有一個開局,在尚且沒有走到中間的展開,就折斷了後面的發展。

很多人說是因為李納父親的緣故。

但是如果那這件事去問李納,她大約會毫不考慮的回答你,“少看點小說。”

對于這些她都不知道。

上輩子和這輩子裏,李納記憶中她的母親李開紀總是氣定神閑的樣子——哪怕的抽劍指着她罵的時候,都高高在上的叫她喘不過氣。

這種人,完全無法想象她會為了誰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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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是那種宛如行走的瑪麗蘇狀态。

兩次疊加的時間之中,并沒有人跟她科普過她的母親大人曾經的光輝歲月如何。

就連感嘆的提及都沒有。

直白的說,沒有誰樂意那些過去被挖出來,包括李開紀自己。于是全部人都閉上了嘴,說都不說。

當然,這些都和李納沒有關系。

就像之前說的,沒有人會對着她提起李開紀,小皇帝自然也不會去科普這個。

“李納。”

蔣隸華走近兩步,他目光對着李納時會略微低頭,“朕有點原本奇怪李家為什麽做這個選擇,現在覺得看懂了些。”

中華聯邦有一部分人還有些不會輕易剪短頭發的習慣,李納就是其中某一小撮奇怪的人。

頭發固執的保持在某個長度,多數時候是束成馬尾。

少年皇帝年紀不大,就算青春期的小孩因為串個子的緣故,他已經比李納高上許多。

蔣隸華擡手,指間繞過李納一束頭發,“你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麽,娜娜。”

少年皇帝調整稱呼的行為太過自如,以至于李納做的只有癱着一張臉扯回自己的頭發,“我并不覺得有什麽過分的。”

“嗯。”

李納說的話立刻讓蔣隸華明白現在兩個人是在雞同鴨講,至少眼前這個武力值爆棚的前大校沒有發覺。

李家早就不是純粹的軍隊所屬了,家中子弟如果入了軍隊裏,很多事情也就和李家無關了。

李開紀,蔣隸華還記得她——有種人總容易在別人的描述裏變成傳說。

李納如果一直在軍隊裏,她能變成最純粹的軍人,類似于雲西白的那種軍人,但凡哪天完全穩定了聯邦的那些州府之後重生擴張的念頭時,就能夠把十八星旗插到任何一處衛星地圖劃下的區域。

二戰之後的動蕩,不得不說撼動了在這之中強行吃下整個亞洲的中華聯邦。

比起在明處的刀槍,被變成暗處的武器。李湛的意思是,這一次要完全清除的,是在世家之中。

有禍通外國的行為和心思,犯規的家夥——嗎?

蔣隸華的思維簡直飛快的繞出三環以外,李納卻還在遲疑,“您也這麽覺得?”

對一個應該比自己小的人用敬語,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

所以話語裏,李納都沒有帶上多少驚訝和疑惑。

不,他不覺得。

所以但笑不語。

蔣隸華之前肅然正經的說着話,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仿佛是在對着離家出走的小孩在說話,貌似正經而言辭鑿鑿。

“……”

李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不怎麽妙的事情。

只是再怎麽不妙,也不能附之于口。

這種時候,最好少說少錯。

“陛下。”

沉默維持不過一秒被打破,之前被遣退的宮人扣門,在外靜靜待着。

“進來。”

“長公主殿下到外殿了……”

“……”

蔣隸華似乎無聲的抱怨了一句,旋即丢下還跪在原地的宮人,快步越過他,向外走去。

而李納反應也不慢,如影随形般跟上。

中華聯邦長公主。她以前從來不記得有這麽一個存在,她經歷的兩任皇帝都是女子,沒有過公主的說法。

只是眼下,沒有了宣武皇帝,那個弱的宛如一只哭紅眼睛兔子的蔣麗華沒了蹤影——講真,這個小姑娘其實她可喜歡了,因為在宣武帝退位之前的十年裏,真的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讓李納覺得:至少自己在那群玩弄着算計的混蛋裏,不是食物鏈最底層的。

——在這方面,意外的沒出息呢,李納将軍。

可惜,在這個時間倒轉重新來過、所有的發展都變得一團糟的世界裏,她連倒數第二的位置都坐不住。

眼前的少年皇帝,是少年時的宣武帝性轉?啊怪不得和黎星刻不對付……?!

貌似也不對。

跟在蔣隸華步伐以後,心裏的腦洞開的都要飛出宇宙了的李納有些走神,她手裏握着百川劍的力道緊了又緊。

“小栗子。”

走神時卻還能保持着一絲不茍地跟随蔣隸華,李納跟着少年皇帝剛剛走進前殿,就聽到一個女聲帶着溫溫逗弄的笑意,“嗯,還有人在?”

被叫了小名的皇帝有兩秒鐘的苦瓜臉,随後讓了讓身,露出剛剛回神的李納,“朕的近衛長。”

“……”面對着面前少女時模樣的宣武帝的臉,李納覺得現在的場景簡直尴尬。

低頭,躬身見禮。

後者饒有趣味的盯着她打量三秒,“我大概聽說過一些,越南的戰事後期是你在指揮前線。”

蔣笙歌用的不是疑問的語氣,李納很習慣對方說話的方式,所以完全清楚是不是需要回話。

“姐——”

眉梢輕挑,蔣笙歌目光落在蔣隸華臉上一瞬,随之笑着如他所願的轉開注意力,“是特意帶來給我看的嘛?從十四師搶來的近衛長。”

“這可和朕沒關系。”蔣隸華舉起手撇開關系,“事情安排的是李公,考核的是黎星刻,有朕什麽關系。”

“這就是你跟我借星刻的原因?”

在某種角度來說,在蔣笙歌面前的少年皇帝是被完全壓制氣場的,表情變化怎麽看都是個苦惱的小輩。

“話不能這麽說……”

“沒必要跟我說。”蔣笙歌将一封牛皮紙袋幹脆的拿出來,“別對着我耍小聰明,小栗子。”

蔣隸華的表情扭了一秒,李納雖然沒有完全聽明白他們謎語一樣的對話,但是不妨礙她覺得宣武陛下果然還是那麽強勢。

“抱歉。”

在大約不到十分鐘前,在李納面前永遠表現出一副內切黑少年人設的蔣隸華,此時立刻轉化為羊羔的形象。

“印度區的那群人有一部分流竄到美洲去了。”滿意的點頭,蔣笙歌不做任何讨論的結束上一個話題,拿出來的牛皮紙袋丢給蔣隸華,“越南,柬埔寨,歷史遺留問題還有,那個小小的日本海灣外的島國。”

“不會有事的。”

“你搶了許将軍手裏的苗子——好自為之。”

“他不能不講道理。”

“那就讓他上戰場啊。”

“……”

“哼。”蔣隸華的沉默換來的是一句冷哼,還有與之掐好時間一般,知道他們已經談完了才響起的叩門聲。

“殿下。”

蔣隸華瞬間變成一只炸了毛的貓,“姐你就不能讓黎星刻那個家夥适當的離你遠點?!宗族還沒同意呢!”他指着門外惡狠狠的壓低了聲音,“他以為他當上了監察司正司就有機會了嗎?他算什麽東西!”

蔣笙歌的語調莫名一弱,“小栗子——”

這個發展讓早就悄悄退後了幾步,松了握着百川的手,就差沒有捧瓜子當現在是在圍觀的李納不動聲色地吃了一驚。

——好大的信息量。

黎星刻最初是餘忠手下,蔣笙歌還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皇儲時,意外成為了當時公主殿下的近衛。

當年這兩個人最大的阻礙就是立場。

所以這輩子,是宗室?

文武雙全,餘忠是唯一一個發現他弱點的人。如果他早年在那個立場前,進了監察司,後面什麽事都沒有。至少不需要糾結君主之事。

所以——

所以就是,當年他還太嫩了點,現在就算是在陛下面前,卻沒法說出表白的話。

李納旁觀着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再想起嚴申來,略微有些許不耐煩。

對這些八卦的事情感興趣,真是個不好的習慣,全是被那個弱雞文人帶到溝裏的。

也就是說,比起上輩子的立場問題,這輩子的問題更難解決了。麻煩多到無法處理,所以那個狗東西看到自己才會起殺心。

李納想着:估計因為上輩子自己真的很礙事吧?

忍不住的,還是走神考慮這些八卦問題。李納目送着提擺而去的蔣笙歌,轉動目光撇見黎星刻握住她手時夾帶的幾分急促,和投過來在蔣隸華身上眼神的不善。

她沒有想別的,只是确定對方在某個方面和自己一定是同樣的念頭。

——為什麽記憶裏的小兔子皇帝,變成這個內切黑的少年天子?

在李納還猜測着各種八卦的時候,惡狠狠地盯着門板的少年皇帝冷不丁開口,“如果朕要他死,你能不能做到。”

剎時脫離之前思維的李納,反問的話脫口而出,“您認真的?”

她有種不怎麽好、但是也說不上壞的猜想。

“不然?”蔣隸華突然笑了,他将蔣笙歌留下的牛皮紙袋拿過去,拍到李納手中,神色森冷而傲然,“你是朕手裏的刀。”

只是一句話,就表明了所有的暗示,近乎二十年的熟悉感覺席卷而來。

過去做過的事情宛如電影在腦中飛速而過。

當年的心甘情願和現在勉強為之,對比之下心靈感受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至少,當年她一直是個少将。

現在,大校軍銜都不作數了。

于是低下頭,恭敬從命。

“陛下說的是。”

——這日了狗的命運無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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