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尊貴的姑爹,(5)
車站門口,爸爸掏出錢來買煙,小商店老板接過錢去卻遲遲沒有反應,他在翻來覆去地看着爸爸遞過去的五元小鈔,口裏念叨着:“這不會是假的吧?這樣子……”
爸爸回過神來吼了一聲,說:“嘿!怎麽會是假的呢?不過是昨天洗衣服時洗濕了一下。”
老板說:“洗濕了也不至于這樣子嘛。你還是拿回去換一張吧!”
不料爸爸低頭瞧了瞧胸口衣袋裏的錢,強硬地說:“換什麽換!就這一張,我偏要!你要也是這張,不要也是這張!”
就這樣子,老板怎麽可能示弱呢,他說:“嘿!你耍什麽流氓!走吧走吧,一邊去!鄉巴佬!”
就這樣三言兩語,爸爸就被那老板當成流氓地痞趕了出來。
進到站裏,爸爸把其兒送上車,然後還是掏了剛才那張僞鈔,遞給其兒,說:“我就不回去了!你知道在哪裏下車吧!”
其兒把錢交給售票的,那人一看就說是張假錢,立即眼睛一瞪,道:“咿呀!小姑娘不錯啊,知道用假錢來招搖撞騙了!”
其兒趕緊轉身去找爸爸,可是爸爸的背影正消失在了車站門口。也正是這時,車子已經發動了,其兒當然也就沒必要下車去追爸爸了。
售票的大聲喊着:“怎麽辦?你想怎麽辦呢?”其兒只好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說:“就這一次啦!下次碰到你再還!”
“還!還你個頭!擺明是來坐霸王車的!”
随着其兒的小學畢業和升學考試的完美收場,二姐的高考也一天天逼近了。看她被心事攪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其兒也切實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可是這也不能為她讨來命運之神的特別眷顧。
那天二姐考完試回到家裏,一臉的笑容好天真,這是大家都沒意想到的。媽媽問她考的怎樣,她說:“很好啊,完成任務了。”聽得媽媽心裏很是不安。
後來成績出來,證明她高估了成績,同時也可以看出來她考場上發揮得很失常,真是一敗塗地。媽媽看她笑得還是那麽開心,搖了搖頭,說:“這下好了,你終于如願了!”
然後,媽媽就一直在為二姐的事情生悶氣,剩下其兒一個人獨自為自己的前程而高興,那樣子,簡直是得意忘了形。街坊鄰居也常來看看,大概是覺得這兩姐妹一喜一悲,很有戲劇性吧?
可是媽媽是怎麽也強不過女兒的。那天她什麽也沒說,徑直去了大舅舅家。大舅舅家三個兒女都已成家立業,有穩定的工作,社會地位相當優越。媽媽想去問問大舅舅家的表兄或表姐,看能不能給二姐安排一個工作。她想女孩子家讀到普通高中畢業,也算比較高的學歷了,應該能找個正經的工作吧?
大舅舅說:“這怎麽行呢?別人來找關系安排工作的,可都不止高中畢業呢!”然後又說:“她怎麽沒考上大學呢?不是挺有希望的嗎?”媽媽說:“就是呢。別提起了,我都被她急死了!我真不知該怎麽說她才好!”媽媽說得淚眼汪汪的直搖頭……
後來表嫂出來了,聽了大舅舅的詳細述說後,她也說:“怎麽沒考上大學呢?要是讀完了大學再來找工作那多好!”然後又說:“還不如想辦法讓她繼續去讀大學呗!”
媽媽耷拉着腦袋,半響沒有做聲。她在想着,這死丫頭,考出來的成績那麽差,她還敢想讀大學?
表嫂說:“葵姑你是不知道呢?她本來成績好,只是考場發揮失常,這樣的學生對于那些錄取分數線很低很低的院校,可是最吃香的。要是有熟人給她聯系個學校,那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媽媽像是喃喃自語地說:“不知道你們胡家人佑叔爹爹有沒有這樣的人脈關系……”
表嫂說:“是呀,是呀,去問問他吧?”
“就是不知道這死丫頭還願不願意讀呢?”媽媽這話一說,聽得大舅舅火氣直冒,他大喝了一聲,說道:“嗨!你也真是的,這還由得了她願意不願意讀嗎?要是我,沒甩她幾巴掌就不錯了!”
于是媽媽走出大舅舅家,頂着大中午最毒辣的太陽,又朝佑叔爹爹家去了。佑叔爹爹聽完媽媽的述說,看那樣子似是很冷淡。他只說叫媽媽先回去等他的消息,媽媽不放心,他就粗聲粗氣地說:“這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呀!還是請你家男人來吧!我只跟男人商量辦事情!”
于是媽媽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回到家趕緊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傍晚時分,爸爸回到了家裏。他說他已經路過佑叔爹爹家門口了,老人家真的在幫忙聯系學校呢,那樣子看起來很有信心,只說叫她做好準備随時出發。
二姐躲在房門背後偷聽着爸爸媽媽的談話,臉上的笑像是很高興,又像是有點傷心,因為眼眶裏分明還有眼淚在打轉。爸爸推開門與她說道:“看看你,什麽樣子!這次就算你運氣好吧!”
第二天一早,二姐就在爸爸的陪同下,提着簡單的行李出了家門。佑叔爹爹給她找的是一所專修外語的大專院校,像是私辦學校,而辦學的正是他年輕時候在黃埔軍校結交的朋友。
二姐走的時候,高高興興的。還特意向其兒說了心裏想說的話,祝賀她考了較好的學校,還鼓勵她再接再厲。
二姐會說:“其兒,其兒,你以後去了縣城讀書,就可以常到虹表姐他們家去看看呀!虹表姐人挺熱情的,我高考的時候也是歇在他們家哦!”
其兒就鄭重其事地說着:“是啊,是哦,那是當然的!虹表姐一向挺喜歡我們。”她本來是準備說,“虹表姐一向喜歡我”,話到中間都覺得不太妥當,這才趕緊在後面加了個“們”字。
送走了二姐,其兒離開學的日子也不遠了。這些天裏,其兒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看了又看,然後又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後來還想了又想,覺得應該沒有什麽遺漏;然後還有大把的時光讓其兒去滿懷激情地憧憬未來。
☆、十一、重點中學好氣派哦
開學那天,其兒跟在爸爸身後埋頭走着,早早地就坐上了通往縣城的汽車。汽車上鬧哄哄的,有人在說,今天人這麽多,是什麽好日子呢?然後又有人說,嗨!今天是縣一中開學報到的日子!其兒聽見了就會心地笑了。四周看看,車上學生模樣的人的确蠻多的,提着大包小包的書本和棉被,就像其兒這樣還有專人陪同着……
學校真美啊,走進校門就像走進了一座花園裏。一棟棟青瓦白牆的房子看起來都是窗明幾淨,全都掩映了在層層綠樹紅花中。其兒緊跟在爸爸身後走着,心想這麽多人都是來報到的嗎?有孩子當然也有家長,更重要的是還有很多氣派的小車呢!這讓其兒感覺到寒碜,原來有專人陪着還不算什麽,人家還有車陪着,于是臉埋得更低。
爸爸說:“你不要認生啦!人家不和你一樣也是剛到的嗎?沒幾天就熟悉了,還不都是同學!”其兒說:“爸爸,你先回去吧!我才不會認生呢!”爸爸想了想,覺得該辦的事确實好像都辦好了,就說:“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到處走走,看看吧?”後來又說:“沒關系的,我做事的地方離這裏很近,大不了我明天又來吧?”
同住一室的同學有十二個,有的還沒見過,其實見過了的也只是在眼前晃了幾眼而已,這會兒,寝室裏就剩其兒一個了,有點小小的孤單。
走出門去到處看看吧,熟悉熟悉一下。不知不覺到了大食堂裏,不是開飯的時候,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坐在那裏仰頭看電視,廚房裏的師傅正忙得熱火朝天,晚飯正在準備中。
後來其兒又拿着熱水瓶和桶子去了打開水的地方和洗澡的地方。與守開水房的阿姨拉着家常,阿姨說,這時候是挺冷清的,不過等高年級的都放學了,開水房可是人擠人的,還有洗澡房也是一樣。于是其兒就聽從阿姨的提醒,趁早去洗澡房占了個位子洗了個從容澡。
回到寝室裏,好像有些擁擠,幾個同學和他們的父母親都在,像是在依依惜別。——做父母的總有說不完的叮咛囑咐。而同學們見其兒進去,都很禮貌地打着招呼,很熱情的樣子。其兒也很高興,終于見到室友了,一定要多抓住機會與大家相處。因為其兒發現,這麽多同學都長得差不多的樣子,如果不多留點神,自己可能會分不清誰是誰的。
可是不一會兒,大家又全都走了,有的去吃飯,有的去洗澡,還有的跟着爸爸媽媽出去了。看來其兒又要落單了,有點孤獨。但一想到自己就要在這裏開始新的學習和生活,竟也是意氣風發的。是的,其兒就是這樣意氣風發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的。
懷着這樣一種複雜的心情在操場上閑逛,正好碰到了只在上午報到時見過一次面的班主任老師,其兒很高興地喊着:“王老師好!”“好啊,你在這裏呀?”王老師的語調明明先是輕松的,後來卻莫名一沉,說:“沒去吃飯?”其兒趕忙說:“沒關系,沒關系,我不吃飯也沒關系。”于是王老師只好也順勢說句玩笑話:“不吃飯,要做神仙嗎?”
為期一周的軍訓剛一結束,便是本學期的第一個周末。剛開始寄宿生活的同學們,大家想家都想瘋了。其兒也很想回家,不過有件事情卻讓她有些膽怯,于是眉頭緊鎖着正在那裏郁悶着,碰着了班主任王老師,老師問:“你怎麽了?”其兒說:“我一個人獨自回家可能會迷路的……”老師就笑了,說:“哦,那你就找幾個同路的同學就是呗!”他不知道這一個星期的時間還不夠她認全班裏寝室裏的同學。
然後到了下午,王老師竟特意繞到她身邊來跟她說了一句話,他說:“陳其,你不用擔心迷路了哦,因為你爸爸會來接你。”
軍訓總結演習結束後,其兒真的就在寝室門口見到了爸爸,他手裏拿着一張新絨毯,說是虹表姐送給其兒夜裏蓋的。後來又說是去了一趟虹表姐那裏,虹表姐聽說其兒上了重點初中,到縣城來讀書了,非常高興,叫其兒星期天什麽的一定要去她家看看。
然後,爸爸才問起其兒:“怎麽樣?還習慣嗎?”其兒吐了吐舌頭,說:“還好,沒什麽。”
因為很多學校的寄宿學生紮堆放假,又因為途中有一處正在施工的障礙,路上堵得厲害,車子走得很慢,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媽媽一邊準備着洗澡水,一邊準備着飯菜,她說:“其兒,在學校裏好嗎?有沒有想家喲?”其兒說:“想呢,太想家了!不過也挺新鮮的,再說,誰還能不适應環境呢?”媽媽就呵呵笑了。
除了新鮮刺激和有點想家外,其兒心裏其實還有點小小的牽挂。其兒在想着和她一起畢業的那些小學同學,他們也要開學了吧?又覺得有點慚愧,既然是想念,為什麽還要坐等別人的消息呢?就這麽等着等着,一個暑假都過完了。好吧,好吧,我明天上門去找找他們。
第二天吃完早飯,其兒把一大包沒來得及洗的髒衣服拿出來交給媽媽洗着,然後跟媽媽說,她今天要出門去有點事情,不要等她回來吃中飯了哦。媽媽問有什麽事,其兒正要說着,卻看到以前班上幾個男同學騎着自行車往自家來了。
當然很高興,其兒熱情地招呼着他們。男孩子都有些腼腆,臉紅得不行。他們說,本來還約了兩個女同學的,可是她們正有事忙着,不肯來。他們這樣說着,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英雄主義,像是在說,看吧,我們到底還是來了不?這是我們班唯一一個考上重點班的同學家呢!
其兒問:“你們也開學了吧?”他們說:“是呀,新書都領了,星期一正式開始上課。”正說着這話,其兒注意到其中有個同學,叫陳珂的,他臉紅原來不是因為見到女同學而羞澀呢!
見其兒在注意他,越發地忍不住,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其兒疑惑地看着陳珂,問他怎麽了?同來的同學趕忙啪啪肩膀對他表示安慰,同時還告訴其兒,班上好多同學都因為沒考上實驗班而難過了好久呢,陳珂就是其中的一個,還有一些女同學……
其兒微微低下頭去,有些許的茫然,她說:“真有這麽難過嗎?”氣氛像是有些冷淡。
于是大家都說,陳其難得放一次假回家來,我們也別太久打擾她了,先回吧?
其兒忙說,沒關系,你們來了,我其實很高興呢。一說出口,其兒就覺得是句肺腑之言,頓時喜笑顏開。
大家見他笑了,也就覺得輕松一點了。一個同學道:“陳珂,你不是還有什麽事要說嗎?我們要走了哦!”
陳珂說:“陳其,我就想看看你們發的教科書是不是同我們的一樣啦!”
其兒說:“這好辦了!可是我沒帶書本回來呢?下次吧,好不好?我下次會去你們學校,因為我還想見見其他老同學呢!”
星期天的下午,其兒正要出發去學校,剛走出家門,不料碰上了正要上自己家去的女同學曉芳。她從自行車上下來,一路陪着其兒走着。其兒笑着說:“原來我是多麽地幸運呢?聽說你們因為沒考上重點班,都傷心了好久!”
曉芳也說:“是呀,是呀,這下好了,我們都開始重新出發了,卻不是同一條起跑線呢,你比我們占有明顯的優勢!”
“別說得這麽嚴重啦!”其兒客氣地說。
曉芳卻有些不能自持了,很着急的樣子,她說:“陳其,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呢?”
其兒趕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哎,這有什麽不得了的,又不是沒有書讀了!只要你認真努力,命運就不會虧待你的!快別傷心了,以後我們還是可以一同讨論學習的哦。”
其兒心裏其實很得意的,她在想着,原來我是多麽的幸運啊,竟然考了個別人都沒能考上的重點班,一定要好好地珍惜這機會。就懷着這莫名的幸福感,其兒返回了學校。
到學校後,一走進寝室,其兒向大家問好。“你們都好嗎?”因為高興,其兒的聲音都變了,又尖又細,更重要的是,安靜的寝室裏沒有人聽明白她說什麽,大家看了她一眼,忙自己的去了。
其實其兒自己也被自己吓着了,因為她開口主動與人打招呼的這句話竟是一句蹩腳的普通話。心想幸虧沒人聽懂,要不然會被人說是太做着了,對吧?後來又覺得自己确實蠻做着的,這麽激動幹嘛呢?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第二天,第一節課是英語課,周圍的同學都興致很高的,可是其兒卻手忙腳亂,後來就哭起來了。老師走過來問她為什麽呢?她說她聽到周圍同學都說有上過英語補習班,可是自己并沒有呢,所以很着急,怕學不好英語。大家看到她哭得這麽傷心,都來安慰她,這樣一來,倒讓其兒覺得很是過意不去了。
班會上,班主任說了大篇的話,他說:“大家通過嚴格的考試錄取到了這所學校裏讀初中,真的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如果把握得好,将來肯定是大有前途的。”那麽,是什麽樣的前途呢?
“就是說你如果在這裏三年遵守紀律,學習認真,各方面都表現優良,就可以順利地升入這所學校的高中部,然後再這麽紮實地奮鬥三年,必将考入一所不錯的大學去進一步深造……”班主任老師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們,“要想把握住每一個屬于自己的機會,把握好自己的美好前程,大家從現在起,就應該有明确的目标。比如說,你們現在的目标,就必須是三年以後,能夠從這間教室裏畢業,進到對面的教學樓去讀高中……”
這些話聽得大家噓聲一片,其兒倒是覺得很對胃口,高調地擡頭看大家,還在筆記本上做了記錄。是呀,她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既然我上初中就能考入重點學校,那麽上高中自然也一樣要考重點。
☆、十二、苦逼的寄宿生活1
劉雅是其兒想要去深入交往的第一個同學。在早餐過後等待進入升旗儀式的半個小時裏,其兒湊到了劉雅身邊,她說:“咦,我們是一個班的吧?”
“是呀。”劉雅的回答簡短有力。
“你是我們那邊的吧?聽起來口音很像。”其兒說。
“是呀,格塘的。你呢?靖港的,對吧?”劉雅說。
“是呀,是呀,你怎麽知道我的?”其兒問。
“切!誰知道你呀?傻子樣的!”劉雅說着,把頭一揚,走開了。其兒看她離去的背影,似乎是有點受傷的。
星期五了吧?上完下午的課,同學們都像被放出籠子的鳥兒一樣,逃也似的回家去了,而其兒卻急于要享受逃出了爸爸媽媽的囚籠的自由生活,她已經向班主任老師報告了,她要留在學校過這一個周末。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周末留在學校裏的,班上可只有她一個人。
晚自習時,偌大一個教室裏燈火通明,其兒心裏卻怕怕的,或許是因為孤單吧?于是她把大部分燈都熄了,只留下最前排離自己座位最近的一盞,反而覺得溫暖多了。
班主任老師很盡職責,就算只有其兒一個留校,也得按規矩行事。他來了,從門口向裏瞧了一眼,見人端端正正坐在那裏看書寫字,心裏當然是欣慰的。他說:“好吧,你就在這裏好好自習,我在辦公室裏值班哦,有什麽事可向我報告。”
後來到底還是覺得無聊,于是老師關上辦公室的門來到了教室區,他從窗外探一個頭進來,就那麽一個姿勢保持着,開始了與其兒的閑聊。
“你為什麽把那麽多燈都關了?這麽暗看得清嗎?”老師問。
其兒說:“看得清。這樣子挺好的。”
“你倒是挺懂得節約用電的。”老師這樣說,而其兒卻這樣解釋說:“我們家裏的電燈一向就是這樣子的,習慣了。”
“哦,是嗎?”于是老師很輕松地開始了這次以了解學生為目的的交談。
其兒很坦誠地向老師詳細介紹了自己家裏的情況,比如說,他告訴老師,爸爸媽媽一直辛勤操勞着,很是支持孩子們讀好書,多讀書。五個姐妹一直很和睦,也很能理解爸爸媽媽的心意,所以二姐已經順利地進入大學深造,而大姐和三妹雖已初中畢業踏入社會,工作一樣兢兢業業……
後來老師又問了一些學習上的事情,其兒也回答得很仔細,還現場批改了其兒的數學作業,是他自己任教的那一科。老師看她一個人這麽态度端正地坐在這裏自習,心裏終究是有些過意不去,于是他最後說了一句:““明天上午的時間你可以自由安排哦,不用來自習了!”
其兒發現每次上晚自習後,班上的女同學都是成群結隊地走出教室,回到寝室,甚至上廁所也是結伴而行的,而自己怎麽老是落單了呢?她只是有點疑惑,有時候也會要找誰誰作伴。或許應該找一個面善一點的?因為咋一看,每個同學臉上的表情都差不多,似乎有些冷淡……
是的,她想起了劉雅,于是四處張望尋找她的身影,哦,原來她是已經有伴的,與她手挽手同進同出的那位應該是叫秦歡吧?其兒捋了捋耳際的頭發,微笑着表示并不在意,其實心裏亂得像一團麻。
回到寝室裏,其兒看到她倆進來,就說:“嘿!就行影不離了嗎?”劉雅把頭一揚,滿不在乎地說:“是呀,怎麽樣?”其兒吓得趕緊說:“不怎麽樣,不怎麽樣……”而劉雅卻還在扯着喉嚨喊:“讓開吧,讓開!你擋着路了,知道嗎?”
再後來,有一次劉雅告訴其兒,上次其兒說她和秦歡形影不離的,自己心裏其實有多得意呢!還說其兒傻子樣的,別人都在背後議論她……
陳其就問:“為什麽呀?”
劉雅說:“想知道為什麽嗎?不妨告訴你吧?反正沒什麽影響。”
其兒也快活地說:“是呀,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劉雅說:“這還不明白,因為我不喜歡你呗!說你清高吧,可人家都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長得醜還想到處現?家裏也沒什麽背景吧?成績好不好,哼,誰在乎呢,就算在乎,那也要考試後才知道吧……”
其兒無語。她在自作聰明地想着,成績好不好,看看學號不就知道了嗎?其兒考到這個學校來的時候,成績排在33名,平均分到三個班,那就是班上的11名,所以她的學號是11號。一個班上有67人呢,這名次還是算排得比較前面的。于是脫口而出問劉雅道:“你的學號是多少?”
“55啦。”劉雅滿不在乎地冷笑着,陰陽怪氣地說道。“花幾千塊錢買進來的,怎麽樣?”
“是你說要怎麽樣的,我又沒說要怎麽樣!”其兒想回她這麽一句,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有說出口。
劉雅有一個姐姐也在這學校裏讀書,初三快畢業了。看看劉雅對她姐姐的态度,其實和她對其兒的态度很相似的。劉雅總說:“我姐那人呀,沒人能和她搞好關系!”然後把頭一揚,很不屑的樣子。而其兒卻常在背後犯嘀咕:“你姐不是挺好的嘛,我看是你自己難與人相處吧?”
後來有一次,也是一個周末吧?仍舊只有其兒一人留在學校裏度過。那天上午,其兒從寝室的公共廁所裏出來,踩在濕滑的下水溝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似乎也沒什麽,她都下意識地爬起來了。然後再一移動腳步,竟然又摔了個四腳朝天。這下讓其兒覺得受了誰的羞辱似地,委屈地哇哇大哭起來。
路過的兩個學姐走過來,小心地把她扶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後叫她趕快動動手腳看傷着哪裏了。然後一個學姐說:“你們初一的,周末還留在學校裏幹啥呢?寝室裏還有作伴的同學嗎?”其兒搖了搖頭,表示寝室裏只有她一個人。後來,另一個學姐又說:“咦,這不是劉盈她妹妹班上的同學嗎?我們去把劉盈找過來照顧她得了。”
其兒回到寝室裏,一會兒劉盈真的來了,很擔心的樣子。其兒一直端着左手臂,像是剛才被摔傷了,有些紅腫的跡象。劉盈什麽也沒說,拉着其兒的右手就出了寝室區的大門。
她們朝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後來劉盈想起自己的學生證忘帶身上,怎麽出得了校門呢?于是只好轉身往教職工宿舍樓方向去了。她問其兒知道班主任電話號碼嗎?其兒說不知道。後來又問那住在那一棟哪一宅,應該知道吧?其兒還是說不知道。
劉盈說,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呢?然後就在磁卡電話機上撥通了自己班主任的電話,然後她的班主任告訴了她其兒班主任的住址。就這麽費盡周折地,劉盈到底還是把其兒交到了她班主任手上。
班主任老師問:“摔得很嚴重嗎?”劉盈說:“是呀。我本來準備送她去校門外的小診所,可是我沒帶學生證,後來我一想,還是先來找您吧,這樣比較好……”
于是班主任老師說:“那好吧,你先去忙自己的。我送他去醫務室就是了,先打個電話把醫務室的醫生叫來……”
醫生給其兒搽着藥膏,痛得其兒嘴裏直哆嗦。醫生說:“很痛吧?要忍着點哦!忍住了就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後來又說:“這丫頭勇敢着呢,挺招人喜歡的!”然後又問班主任:“是不是呀?老師也挺喜歡她的吧?成績好不好呀?”班主任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說:“成績呀,恐怕要到考試後才知道。”
醫生好像并不滿意老師的回答,便又裝作很單純的樣子問其兒:“你學號多少?”其兒很認真地回答道:“11號!”然後醫生就很興奮地問其兒:“那有沒有把握期中考第一?”其兒也很單純地回答着她:“我爸爸說,只希望我能保證考到11名之內!”
在其兒和醫生的整個談話過程裏,老師臉上始終都是沒什麽表情的。
回去的路上,老師又問了其兒一些生活上的事,比如說,經常周末不回去,在學校裏都幹些什麽呢?其兒說,沒幹什麽,就是完成作業,然後看看課外書。
後來老師又問,每次回去,爸爸媽媽都有給零用錢吧?給多少呢?夠用嗎?其兒說,爸媽每次給幾十塊錢,能用好久呢,每隔兩周回去一次,總要剩下一大半……
一提到錢,其兒趕緊把口袋裏的零用錢全都掏了出來,要還老師付醫藥費的錢。老師趕緊說:“不用了,不用了,快把錢收好,別弄丢了!”
☆、十二、苦逼的寄宿生活2
星期天的下午,劉雅到學校後聽說其兒摔着胳膊了,是她姐姐幫忙照顧着,挺誇張地哈哈大笑了。她說:“嘿!陳其呀!你把我姐姐都給搶去了,有你的!”其兒也很得意地說:“是呀,把你姐姐讓給我算了!”
就算是這樣,劉雅還是那樣的不太情願搭理其兒,只見她對着天花板喊了一聲:“誰借我作業抄!”卻對其兒擺在桌上的作業本視而不見,只是繞過幾張課桌去了秦歡那裏,就那樣和秦歡磕着腦袋在一張桌上寫着作業,老長一段時間才見返回。
其兒想着:“不借白不借!我又沒說你一定要照抄我的,可以參考一下不?今天作業可是很難的。”不過心裏終究是有些苦悶的,難道成績好也是罪過嗎?我還沒說她成績不好的罪過呢!
班會課上,其兒并沒有想到班主任會點名表揚她,他說:“我們班上有一個同學,我注意她很久了,确實可以說是生活樸實,學習勤奮的楷模。有的同學真應該認識認識她,好以她為榜樣,向她學習,以改正不良習慣,完善自己……”同學們聽到這裏,都伸長脖子來四處張望,急切想知道老師提到的這位品學兼優的楷模究竟何方神聖。
當老師說出其兒的名字時,教室裏的氣氛頓時跨了下來,同學們議論紛紛,而其兒很想側耳傾聽到一點什麽,又覺得有點眩暈,聽不到。然後等到下課了,冷靜了又冷靜,其兒覺得,這老師真夠可以的!
其實,其兒領受這老師的厲害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剛開學的時候吧,班上的幹部全是由這位老師通過調查了解情況,然後親自任命的。其兒明明記得那天老師并沒有給她安個一官半職,其實通過他的一通任命,班上80﹪的同學都點到了,一向好強的其兒還真有點失落。不過,這除了她自己,還有誰會知道嗎?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卻又把剛上任的學習委員和其兒同時叫了出來。他對其兒說:“昨天晚上我又想了一下,調整了一下你們小組的小組長任命,還是由你來吧。”然後又對學習委員說:“你覺得怎樣呢?有什麽意見就說吧。”
學習委員好像有點尴尬,滿臉通紅的,說:“陳其啊,我也覺得你可以勝任這個小組長,不過你有個小小的缺點呢,就是說話的聲音太小了,要是背書也是這麽點點大的聲音,我可是不會讓你通過的!”
學習委員是銅官人,一副洪亮的嗓門說着闊氣的長沙話。從那以後,他真的沒少對其兒吹胡子瞪眼睛,而其兒也總是唯唯諾諾,顯得低聲下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他對其兒有種特殊的尊重……
總覺得這老師太好了,其兒可不想欠着他什麽,免得影響了他心目中的楷模形象,對吧?于是一下晚自習就把口袋裏的錢掏出來捏在手裏,在教學樓和辦公室之間的走廊上來來回回,我一心想着要找個合适的機會,把這錢還了。
終于鼓起勇氣來到了老師的辦公桌前,其兒說:“老師,昨天的醫藥費到底是多少呢?我還是先還給您吧?我身上的錢夠用……”老師說:“不用了,真的!不多呢,就幾十塊錢,等下我從班費裏扣除就是了。”其兒真的還想說點什麽以說服他,可是還能說什麽呢?啞口無言,就這樣,其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退出辦公室的。
經過老師這麽一介紹,其兒更加覺得自己很難與同學交上知心的朋友了,孤獨感揮之不去。或許她也會想要辯解,向人解釋這意外的尴尬。于是她想起了劉雅,可是還沒等其兒開口,劉雅就像是看一個笑話一樣的掩嘴嫣然一笑,然後揚長而去,把她撇在了一邊。
好吧,關于劉雅說到這裏,其兒的中學時代交往最深的第一個朋友,她們之間那不鹹不淡的友情,至此便已經有了定型的基調不是?三年時光裏,她們也還算不離不棄,保持關系直到畢業,卻又始終保持着各自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