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尊貴的姑爹,(8)

響我學習!”

桐泉驚呆了,看着其兒頭也不回地去找老師的背影,大拇指一舉,說道:“你?厲害,你成神了!”

就這樣,桐泉看着自己的同桌轉眼間換了一個,一臉的無辜樣。想起其兒的筆記本還在自己這裏,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去還了,還正兒八經地說了聲“對不起”。

其兒倒也沒有覺得桐泉怎麽對不起她了,她只是覺得如此升學關鍵時刻,集中注意力搞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于自己,于他都一樣。

這以後,偶爾想起來桐泉的好,其兒也會會心地覺得開心或者幸福吧?只是極少能碰上恰到好處的氛圍。大多數時候,其兒坐在位子上遠遠地就能聽到桐泉的高聲喧嘩和談笑,其兒總覺得那是他在生自己的氣;好像有時候也能聽到他耐着性子請教人學習上的事情吧,這就像一副靈藥,安慰着其兒孤寂的心思。

真的,自從其兒換了座位不再與桐泉同桌,她都幾乎沒與人像樣地談笑交流過,她的座位所在的教室一角落,就像一口枯井,了無生氣。考完試的那天晚自習,教室裏的氣氛松松散散的,其兒大概覺得累了,眼淚像是壓抑了好久,不停地流,老師來了,她都止不住在流淚,老師站在教室門口,就在她的桌位前面,其兒幾乎能聽到他的嘆息……

“其實林炜也被分到了我們班呢,”于馨說,“他被選為班上的團支書了,等下他就會來告訴你,讓你當團委宣傳委員或者組織委員。”

其兒聽了心裏一驚,說道:“為什麽會讓我當呢?你怎麽不當?”

于馨就說:“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了,告訴你吧,本人已榮晉副班呢哦。”

果然,林炜攀着另一個男生的肩膀吊兒郎當地走到了其兒跟前,說:“諾,宣傳委員和組織委員,反正就是你們兩個哦,商量着辦吧?”

那個男生說:“我當組織委員吧,這個比較簡單,就負責收團費不是?”

“是啊,是啊,差不多。”林炜說着,然後就輕輕敲了敲其兒肩膀,說:“哎,那陳其你就是宣傳委員咯。宣傳委員的任務可是很快就下來了,後面的黑板報得出,肯定的。靠你了!”

“還說讓我選一個呢,明明是來下達死命令的!”後來其兒這麽說着,于馨就說:“反正讓你選,你也會選宣委嘛,我說得對吧?”

其兒想想,覺得也是,從心底裏說,自己确實挺願意做點學習以外的事的,這樣子,生活就不至于那麽枯燥,宣委的工作是自己最熟悉的,應該也是力所能及的。

初中的時候,看到一群女生在黑板報前比比劃劃,其兒也是免不了要去湊湊熱鬧的,看起來挺有信心的樣子。記得第一次讓自己的粉筆字上牆去,大家看着可是蠻不滿意的,差點就被擦掉重來了,而其兒自己卻左看右看看不出自己的破敗來。如此強大的自信心,大家看着倒也覺得震撼,這以後一出黑板報,宣委就總忘不了找她來。有時候學校還會有一些額定的宣傳工作,比如手抄報宣傳什麽的,宣委也會把任務派給她。長年累月,其兒在宣傳工作這塊領地上獲得的殊榮還真是不少,可以算作宣傳工作的元老咯。

☆、十五、青春啊,如一陣風吹過2

聽說于馨當了副班長,然後自己也被定為團委宣傳委員,其兒就莫名覺得喜滋滋的。然後于馨說:“我們這些本校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學生裏精英可是不少的,終究也是要被老師更信任的。別說我們這班,就是其他任何一班,現在的形勢都差不多,大多數的班幹,團幹以及年紀學生會幹部都是被本校直取生壟斷的。”其兒只好樂呵呵地說道:“是金子總會發光,是金子總會發光!”

放學之前,班長在黑板上寫了一則通知:“請班上所有班幹部和學生會值日幹部到圖書館梯形教室集合。”其兒掃了一眼,緊張地說着:“哎呀,這麽快就來任務了!”

于馨從課桌裏抽出紙和筆來準備去集合,正在這時成果還有其他兩個初中時候的女同學來了,擠在教室門口朝裏瞅,她們是來等于馨一起去開會的。

其兒見于馨去了,跟在後面喊了一聲:“哎,等等我!”于馨回頭望了她一眼,并沒有停下腳步來,其兒只好自己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一群人走進梯形教室選好座位坐下來,于馨和那幾位老朋友早就把腦袋聚在一堆,悉悉索索的,不知道怎麽有那麽多說不完的小秘密……

坐在講臺上準備給大家交代事情的是生活輔導老師施老師,聽說她晉升為學生處處長了。她瞟了一眼臺下的學生幹部,慢條斯理地開始了她的工作指導。她說:“今天這場集合到的人,是不是挺雜的?”坐在旁邊的副處長聽得莫名其妙,于是施老師接着說到:“來的都是班幹部和學生會值日幹部吧?”大家都覺得莫名其妙,懶洋洋地答應着:“是……”

石老師的眼睛最後似乎是停在了其兒身上,這讓其兒莫名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她說:“不行,我得點點名字,看看該到的是不是都到了,還有,只怕是閑雜人等也到了!”

正在這時,于馨想起了其兒也跟着來了,她扭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嘿!你來幹什麽的?”然後其他幾個終于注意到了旁邊還坐了個不相幹的人呢,聽于馨的話,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都掩嘴笑了,低聲說着:“閑雜人等,閑雜人等!”

其兒這時也明白是自己來錯了,石老師請的是班幹部和學生會值日幹部,可沒有請團幹部哦,免不了地覺得尴尬。眼看施老師的點名就要結束了,其兒真想找個地兒藏起來,心想她下一步不會是要把閑雜人等清理出去吧?

後來大概真的是這樣子的,其兒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了,可是她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同學站起身來走出去,她也跟着他們暈暈乎乎地從施老師眼皮底下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有一天,教室窗口外面來了個漂亮的女同學,她隔着窗戶和靠窗的同學交談,道:“喂,請你們班的團支書林炜出來一下,可以嗎?”

靠窗坐着的是一男同學,嬉笑着并沒有急着叫喊林炜,只說:“哎呀,我們班的團支書是林炜,你都知道啊,我還不知道呢!”

然後又說:“我幫你喊了,有什麽好處?”

那女同學當然不是好欺負的,笑着說道:“你都有機會和本小姐說了這麽老半天話了,你還要什麽好處呢?”

“哦,那你告訴我,你找團支書林炜有什麽事啊?”于是男同學問道。

那女同學嗲聲嗲氣地說道:“我找他呀,是要問問你們班宣傳委員是誰,我好給她下達任務來着!”

男同學接着說道:“哎呀,看來你的來頭不小咯……”

窗口這一段談話被坐得不遠的其兒聽得清清楚楚,知道那女同學是來找自己的,可是她沒做聲,直到林炜走過去,也像那男同學那樣與她搭讪,然後坐等林炜來告訴她,沒什麽事,就是教室後面的黑板報亂七八糟的,髒兮兮的,該洗了換新內容了。

要辦黑板報的事其兒誰也沒告訴,她心裏已經在為這事打算了,明天就星期五了,星期六星期天都不上課,趁這假期,我星期日上午抽出半天時間保準能辦好,幹淨利落,誰也不求。

到了星期日的晚自習,同學們來到教室,看到的是黑板報煥然一新。其兒觀察着這煥然一新的效果,發現大多數同學把眼光落到黑板報上時,眼睛裏都有那麽一點亮光閃爍,可是誰也沒有把話題扯到這上面,忙自己的去了。

于馨來了,其兒告訴她,那是她一上午的勞動成果,于馨驚訝得目瞪口呆。她心裏想着,你怎麽可以自己一個人就把這事給辦了呢,不找同學分工協作,不就少了份意義嗎?其兒心裏卻喜滋滋的,心想,下次我還這樣,反正又不是辦不出來。于馨她可不知道,初中的時候,班上的手抄報的任務好多次都是落在其兒手裏,都是她這麽一個人抽時間辦出來的。

就這樣,其兒自得其樂地打理着教室後面這塊宣傳聖地,一晃就過了大半個學期。團支書林炜終于有些忍不住了,對她說到:“你出黑板報怎麽老是自己一個人呢?不會找別人幫忙嗎?”其兒道:“一個人辦不行嗎?要不你來幫忙吧?你的字也寫得好,更重要的是還有美術基礎呢!”林炜沒有做聲,似是在考慮。

後來,林炜向其兒點名推薦了一些同學,連同他自己,經常參與到出黑板報的工作中,其兒倒也落得清閑。可是清閑也有清閑的不好之處。其兒向來是個重責任的人,心想,什麽事兒終究都是要通過自己這一關的,自己主動一點,事事關心,細細過問,這當然是應該的。可是,其他的同學哪像她呢,溫婉柔順得像個新嫁娘。倒也不是故意打壓這個主事的人,只是大家都年輕氣盛慣了,有機會誰不願意洋洋灑灑地發揮自己的才情呢,偶爾露出各自的鋒芒也是應該的。其兒想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神經敏感纖細如她,幾個回合下來,很快就被人家堵了一肚子的委屈無處申訴。

這回,其兒決定自己不再參與了,反正有團支書林炜在不是嗎?可是林炜怎麽可能會有便宜給她占呢,所以其兒這剛一撒手,林炜也想撒手不幹了。其兒心裏有點亂,不過還是耐着性子讓自己淡定。她想起于馨來,好歹她也是副班長,而且這麽一個學期來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感情也培養得還可以了吧?

于馨說:“這都快期末了,誰還有這閑功夫?”其兒聽着有些含糊,她在想着,她這是在說自己還是說其他出黑板報的同學呢?不過也不敢問出口去,所以只說:“那你是幫我還是不幫我呢?”

于馨雙手合十做作揖狀央求其兒道:“你饒了我吧!期中考試時的屈辱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個名次,欠着呢!”她說的是期中考試的排名,她比她的競争對手兼小學同學周蘭低十個名次。她和周蘭交往不多,只是暗地裏較着勁倒也默契,而且光為學習成績,倒也不嫌這競争是如此的赤裸裸。

“是呀,這麽快又到期末了,我怎麽就有這閑功夫管這麻煩事?”其兒叨叨念着,然後把這事暫時放一邊了,拿出書本來開始埋頭學習。

人啊,終究也該有點心計,其兒這麽想着,盡量地讓自己淡定。于是後來的這幾天,其兒和林炜就一直這麽互相推搡着,其兒想讓林炜主動辦下這期黑板報,林炜就想讓其兒親自出動。再後來,其兒悶不作聲的,心裏莫名就有了一股子怨氣。

壓力之下,其兒決定去找班主任,說自己要辭職不幹了。其兒覺得這個和同學們一道入校的新聘外地老師挺靠得住的,他和自己一樣的老實。果然晚自習的時候,老師走進教室來,親自為她調解。

老師走到林炜的桌前,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林炜,陳其為什麽要辭職呢?”

林炜說:“她要辭職,我能怎麽樣呢?我還想要辭職呢!切!”

老師茫然地在那站了半分鐘,轉身走了。來到其兒桌前,老師說道:“是不是黑板報還沒出啊?你先把它辦好再提辭職的事啊。其實不提也沒關系,你如果實在不想幹了,到下學期讓同學們避開你不選就是……”

這話聽得其兒可委屈了,可是她終究也發不起脾氣來,只是眼淚默默流着。

“好了,好了,什麽都別說了,你還是先做好眼前的工作吧?要不我來給你打下手!你即刻就選資料吧,我去弄點水來洗黑板……”老師說着只等其兒點頭答應。

其兒心思轉動了一下,心想還是就此轉彎吧?于是放下手裏的學習開始做事……

第二天黑板報一出來,其兒就聽到窗外有人在議論什麽,好像是隔壁班的一個女同學,她說:“哎呀,你們班那個粉筆字超醜的宣傳委員又親自出馬啦!”其兒聽着這意外的“誇贊”,心情反而開朗了一點,然後其兒開始在日記本上檢讨自己不善交際的缺點,同時也鼓勵自己說,個性使然,何必強求呢?人終究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樣,總是要求自己各方面都很好很優秀,總是說別人能做好的事自己也要能做好,甚至別人做不好的事也要努力讓自己做好……

☆、十六、一邊高考備戰,一邊靈魂出竅1

随着高考的準備工作擺上日程,到高二的下學期學校又按照文理分科的高考要求重新分了一次班,然後與學習無關的所謂素質教育活動越來越少了。宣傳委員的職務早就被推脫了,其兒說,諒自己也不是個可以一心二用的人,終究是成不了個又紅又專的好學生的……于是緊張枯燥的學習生活,讓其兒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難得的一次周末雙休放了假,同學們都說,珍惜好機會吧,下次放假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個猴年馬月……說是這樣說的,可是還是有很多同學選擇了留校度過。

“嘿!不回家嗎?”其兒見到人就打招呼道。

“回家有什麽意思呢?遠方才是我們的向往!為了夢想,努力學習吧!”她們說。

其兒就笑了,說道:“是呀,是呀,為了夢想,努力學習!”可是同時,她會覺得落寞,夢想?大概就像個沒什麽交情的朋友……

“我好像沒有夢想呢,只有目标!”其兒喃喃說着,眼裏的神情單純得有些蒼白,那又怎麽樣呢?生活還是得繼續,目标也好,夢想也罷,它就是那麽迫切都存在着,卻又絲毫照見不了現實。

校門外面路邊攤有賣盜版書的,其兒往那裏一站就是個把小時,都看些什麽書呢?一本名叫《等你在北大》的訪談錄算是入了她的法眼。挺無聊的,大概就是那樣,失誤的人總是各有各的失誤之處,而成功的人成千上萬又怎樣呢,都逃不出一個模子,那就是勤苦學習,勇攀高峰,這樣的書看得多了,莫名就覺得有點累,心裏懶懶的。

回到寝室裏,還沒到吃飯的時間,于是爬上床鋪,迷迷糊糊開始做起夢來。好像哭過,很悲恸的樣子……後來情緒一轉,我夢見我要考大學了,一考就考了個北京大學,好欣喜啊!醒來的時候還是欣喜的,好像自己真的考上了北大,想找個人分享,這時才發現天色已晚,寝室裏空無一人。

寝室樓的門口有一個小房間,單獨住着一個老師,她是學校新聘的心理輔導老師,為配合學校重視的素質教育而來。偶爾看見過這個老師出來溜溜,個子不高,身材很瘦,可謂小巧玲珑。還有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年齡真的不大,比起這些學生來,也就大個四五歲吧?

之所以說起這個老師,是因為其兒在想着,怎麽就總這麽提不起勁呢?要麽迷迷糊糊,丢三落四,要麽心事重重,一驚一乍,緊張兮兮的,或許就需要一個這樣的老師的幫助,或許可以去找她聊聊天,說說心裏話,緩解緩解壓力……想到這個心裏還真有點小貓膩。

不過馬上,其兒又會打消自己的這個念頭,——心理不正常嗎?不然誰會想到找她呢?罷了,罷了,不過是學校聘來充門面的而已,就你這傻子會當真。真的,有蠻長一段時間了,其兒一直在想着這事,大概就是因為這糾結的茬,攪得人精神恍惚,心力疲憊。

星期六的這天,其兒早早地洗了個暖和的熱水澡,然後一邊洗衣服,一邊就在想着這事,一會激動,一會傷感,最後終于鼓起勇氣來了,把衣服放在一邊,其兒就沖下樓去敲開了心理老師的房門。

老師房裏最多的是書,桌上,床上,擺的全是書,報紙和各種期刊,五花八門,琳琅滿目。

其兒說:“老師,你能幫我嗎?”

“怎麽了?你有什麽事?”老師說,“不要急,不要激動,有什麽事,你說就是!”

其兒激動得想哭又哭不出來,對着天花板幹嚎了兩聲,說:“我心裏好累啊!有好多事情,我想起來就覺得辛酸。”

“比如說,什麽事呢?”老師問道。

其兒想了一想,說道:“比如說,我想起我二姐高考前夕的情景,覺得好辛酸……”

“恩,是這樣的?還有呢?”老師認真地等着其兒往下說,其兒卻覺得這傾訴的目的好像一下子就已經達到了,後話已是多餘的了,所以就笑了,滿臉滿眼全是天真。

“哎!你其實挺像我姐的!”其兒說。

“是嗎?那你可以把我當你姐姐。”老師說。

“這些書都是你看的嗎?這麽多呀?”其兒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床上桌上的書本上。“哎!你能不能借幾本給我看?”

“可以呀。”老師說着,擡手抱在了胸前,很冷靜的樣子,這樣子讓其兒想起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她翻着書的同時接着說起二姐。

“我二姐現在上大學了呢?我小學畢業進這個學校來讀初中的時候她正好進大學……不是很好的大學,不過她還是很珍惜讀書的機會的!”

“哦,是嗎?”

“我二姐在學校裏最喜歡給朋友寫信了,每次寒暑假回來,我總能看見她收着大摞的回信……哎,好羨慕啊!”其兒漫不經心地說着,“哎,我姐筆友裏有一個其實就是我們的表哥~!我以前也寫過信給他呢,就一封!”

“哎,老師,老師,你說我姐她會不會和我表哥談戀愛哦?她們經常寫信聯系,還寄相片,禮物什麽的……”其兒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說出口又好像後悔的樣子,用手掩了掩嘴巴。

不知道為什麽,其兒覺得自己好像很希望二姐是在和表哥談戀愛的,很強烈,很沖動的寄希望于此。然後又覺得自己這突然想起來的念頭怎麽可能呢?戀愛結婚都是他們自己的事。然後又想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呢?其兒自己也覺得有點茫然。

這事誰也沒有告訴,其兒聰明地以為過不了幾天它就會被忘記得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事實上也好像真是那樣子,因為緊張而且枯燥的學習生活占據了她全部的身心,令她什麽都想不起來……就這麽自己騙着自己又過了幾天,到底還是洩氣了,情緒低落得不行。

那天一早,走出寝室來到操場上,其兒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臉色該有多麽難看啊,看老師站在領操臺上,多少有一點點拘謹,心裏卻想着,并不是故意做給誰看的,只是心情不好,怎麽也驅散不了烏雲……

操畢,為拖延時間,跑去廁所占坑位,碰上了一熟人,猜她早操缺勤躲廁所裏幹什麽來着?那同學說她衣服穿反了,尴尬得要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換好衣服,看到其兒的臉色是那麽的黑,很木然的樣子,去了。

下了早自習,其兒回到寝室裏對着穿衣鏡一照,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衣服也穿反了,其兒傻傻笑着,心想,這下自己連尴尬都沒必要了。

其實其兒坐在窗戶邊的座位上往外邊看,經常能看見那個衣服穿反過一次的老熟人,好多天了,她竟然還會想起那事而覺得尴尬。其兒就說:“咿呀,幹麽那麽清高呢?牙齒都酸掉了!”

她笑了笑,湊過腦袋了跟其兒說話,她說:“哎,你知道入黨申請書怎麽寫嗎?”

其兒聽得心裏一沉,說:“怎麽,你要申請入黨了嗎?”

她說:“是呀,是呀。哎,其實也不是啦,看別人在寫,我也試試……”

其兒不耐煩地說着:“哎呀,什麽試試呀,當然是有希望才叫你寫的嘛!來咯,來咯,我會寫呢,我幫你寫出來!”

其兒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樣的想法,竟然很正兒八經地幫人家寫了個入黨申請書,寫得是那樣的激情滿懷,俨然入黨的并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下午,熟人就來拿走了申請書,她說:“哎呀,我不知道你會幫我寫得這麽認真呢,下次你自己寫的話該不會沒詞了吧?”

其兒說道:“我呀,不用擔心!我才不入你們那黨呢!我最好是獨自去創個黨,就叫白日做夢黨,自己當領導!”

熟人聽得這話,吓呆了,趕緊拿着稿子灰溜溜地去了。

☆、十六、一邊備戰高考,一邊靈魂出竅2

這個夏天似乎有些異乎尋常的炎熱,或許只是因為正值夏至過後最炎熱的這幾天吧?好像什麽事都沒來得及發生,暑假就在一片忙亂中草草結束。

其兒背着行李來到學校,和身邊幾個同學粗粗地打理了一下起居環境,便抱着大摞的書本筆記往教室趕去。走在室外的水泥地上,熱乎乎的空氣,像是要把人蒸發了一樣。不記得是怎麽走到教室的,只記得總在擔心腳上穿的膠鞋,底子像是要被地面粘去了一樣,而閑聊的興致,是完全烤焉了的。

到老師辦公室裏報到的時候,才知道換班主任了。周圍人在竊竊私語着什麽,其兒也顧不上這些。只見這新來的班主任眉目清秀,臉上除了些許倦意,并無多少滄桑的痕跡。盡管如此,還是忍不住想去猜測他的年紀,心想應該已過四十了吧?免不了要去再次打量這新來的人物,擡頭正好與他對上了一眼,很不好意思地縮回來,若無其事。然後,其兒只好直愣愣地看他桌上擺的大把香煙,似乎過了許久,才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喉頭。

課間,還是有很多同學在議論新來的班主任,說他長得怎麽怎麽好看,其兒在一邊觀看着,然後冷漠地總結着:“好看有什麽用呢?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然後會有人嘻笑她,說其兒對這老師感情不單純,其兒就說:〝是啊,可是誰知道呢,我對這老師是什麽樣的感情?”他們一直都說其兒說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點讓其兒很得意。

就寝之前,還是在議論這樣的話題,說那班主任老師長得好是好看,就是身材矮小了一點。其兒想想覺得也是,那人确實長得不高,可是這與自己到底有撒關系哦?其兒這腦袋,面對八卦時,似乎總有那麽點接觸不良。不能不懂裝懂,聽着又不耐煩,怎麽辦呢?

于是其兒順手拿了個洗臉盆,敲了個砰砰響。待到大家都安靜下來,她也停止了敲打,開始要發表演說:“同學們,你們知道,到了高三又換一次班主任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到了最後這關鍵一年,我們還要去适應新來的班主任組織的新的工作班子的新的工作理念,等到你适應了這些,我們的高考怕是也到時間了。”另外一個同學接去了話茬,其兒心裏甚是感激。

熄燈,睡覺,就這樣一夜無話。只到第二天午飯時候,昨天幫着接話的那個同學問其兒:〝你沒聽到昨晚上有人在被子裏哭泣嗎?〞其兒說沒有,然後把嘴裏的飯菜嚼得砸吧砸吧響。

學費都是大家各自跑去學校財務室裏繳清的。其兒昨天很早就去了,到了那裏才發現身上的錢并不夠繳學費呢。也不知道是自己粗心向媽媽報少了,還是媽媽粗心給其兒少拿了,其兒心裏想着,該不會是家裏的錢不夠自己繳學費了吧?“不會的。不會啊,要是那樣,媽媽自然會告訴我的。”其兒發現越是這樣試圖說服自己,越是會往那方面想,只好把這事放一邊,不去想它。

傍晚休息時分,其兒徑直來到電話亭。她得打個電話給正在長沙城裏辛苦奔波的爸爸,因為學費的事情。接電話的是三妹,她初中畢業就沒讀書了,這不,也跟着爸爸去城裏打工了。三妹接着電話讓其兒感覺她脾氣很沖,只說爸爸在忙,她也在忙,問其兒有沒有事,又說沒事不要打電話。其兒匆忙說了一遍事情的原委就挂了電話,然後就覺得委屈,想念爸爸。

也不知道爸爸什麽時候會給個回信?會把錢送來還是讓其兒抽空回去拿呢?其兒想着,覺得自己真傻,這事情辦得,好像沒辦一樣。就這麽心事重重的,恍恍惚惚,又過了一天。

這天中午下起了大雨,其兒心煩氣躁,冒着雨就往寝室裏沖。結果到了那裏才發現自己沒帶開門的鑰匙,而同寝室的同學都是先去了食堂。也不管了,反正成了落湯雞,也不在乎再次雨裏來雨裏去的,于是其兒又埋頭往食堂沖去。

“啪!”這是與誰撞了個滿懷呢?其兒擡頭一看,是文老師,他是其兒初中時候的語文老師。他撐着傘滿臉帶笑地站在那裏,其兒一看那笑容,心裏似乎有什麽在融化,也沒停步繼續向前。不過很快,其兒想起了什麽,于是回頭叫住了他。

“文老師,你有錢嗎?借我錢可以嗎?”其兒問。

他的笑容似乎僵住了,不過只有幾秒鐘,然後他就開始問其兒為什麽要借錢。其兒也沒回答,他就接着問要借多少。其兒報了個數,他就說到屋裏去拿,其兒就站在門外眼巴巴地看着他走進屋裏把錢拿了出來。

事後覺得自己真好笑,然後又覺得不解,怎麽就像做夢一樣呢?老師該不會以為自己被騙了吧?然後就想起街上那些小混混騙錢的小伎倆,罪惡感油然而生。然後又開始抱怨家人怎麽還沒送錢來。

沒過幾天,爸爸把錢送過來了,其兒就把錢還給了文老師。這幾天裏累積的煩悶似乎也就煙消雲散了。其兒長籲了一口氣,心想,還好,沒有崩潰。

高三生活總是這樣按部就班,雖然忙碌,倒也沒覺得壓力大得過不下去了,可事實上其兒還就是過不下去了。起因是班上一個女孩哭哭滴滴的尋死覓活,說是不想參加高考了,別人就在議論她是因為感情問題。這下可好,好一個活躍的女孩子,玩得好的,玩得不好的,全都炸開了鍋。有的辟謠,有的安慰,還有的要幫着出主意。而站在對立面的都一致嫌棄她影響情緒,阻礙人家金榜題名的道路。

“我也不想讀書了,沒什麽意思,到底還不是書呆子一個?”其兒念叨着,吓了自己一跳,心想,自己一向以思維古怪著稱,可是關鍵時候還是沒有出過什麽錯的,這下難道要在這節骨眼上來個一失足成千古恨?想想不免有些慌張。

中午,趁着大家吵吵鬧鬧的時候,其兒偷偷溜了出來,她要去找班主任老師來!一口氣跑到老師辦公室,班主任老師不在。只有隔壁班的班主任,是其兒他們的歷史老師。其兒開口就說:“老師,我也不想讀書了!”

老師臉上的笑容比其兒的思維更古怪。〝什麽,你不想讀書了?〞他似乎有點不相信。其兒說:“是啊。就為了一個高考這麽死記硬背,沒意義,書呆子一樣的。”

“那你想怎麽過呢?畢竟高考就要來了。”老師說。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讀書了。”其兒打了個激靈,使起了牛脾氣。

“你前面的努力不能白費了。”老師還是堅持說。

其兒假裝想了想,然後說:“那我坐着等吧。等高考過了再說。”

下午,班主任老師一進教室就看見了那個抽抽嗒嗒的女孩,徑直朝她走去了。“你不想讀書了,是想清楚後做的決定嗎?”他這口氣把其兒都吓了一跳,于是其兒有種預感,班上這女同學真的會被處理掉。然後想起今天中午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猥瑣,不過馬上又覺得無可奈何,于是心裏默念着阿彌陀佛,又說老天知道我不是故意去火上澆油的。

那個同學走了以後,班上一些同學果真議論得很兇,說是有同學在那裏添油加醋,到老師那裏告了一狀,所以老師才會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處理了她。其兒感覺那好像是在說自己,不然,這議論的聲音怎麽會聽着越來越刺耳了呢?

其兒開始有些害怕了,但還是想着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也沒告他的狀呀,只是說說自己的心理話而已。可是越是這樣子安慰自己越是覺得那聲音就是在說自己。

其兒想找個人傾訴,可是周圍除了議論的聲音,然後就是埋頭作業的身影,找誰呢?還敢去找老師嗎?你以為老師是你親爹哦?

其兒終于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一種孤獨和無助,好累好累,身心疲累的時候,回憶成了唯一的避難所。可是,這麽小小年紀,能有多少回憶可供其兒躲藏嗎?一想起來覺得自己好像承受了很多,又覺得怎麽樣感受都是膚淺。

學習吧,學習。只有學習才會讓其兒踏實,踏實得像豬在打瞌睡。修身養性也好,齊家治國也好,就是為應付眼前的高考也好啊,任何事情你都得付諸行動,做了至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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