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尊貴的姑爹,(12)
許她退縮。我只好在他的督促下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會議結束以後,一群人還一起去看了場電影。
然後有一天,寝室裏的同學不經意說起愛情這個話題,其兒才猛然驚醒,原來他就是自己夢想中的那個人,想和他談一場風花雪月般的愛戀的那個人。
其兒說:“我認識一位很優秀的男生。”室友們都不相信,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兒怎麽會注意到這些呢。“可是我确實認識了一位很優秀的男生。”大概這句話只會引起大家說不出口的嫉妒。
那天下午,室友們就起哄說其兒想談戀愛想瘋了,争着搶着要給她介紹對象。其兒拗不過大家的好意,抱着一起出去玩玩的心态,跟着他們走進了一個KTV廳。真的有一個男生在那裏等着,不過直覺告訴其兒不是等自己的。大概是她們中的某一位要出來見初識的對象有點怯場,所以就拉了一寝室的同學出來作陪吧。
借着酒勁,其兒再次說出了那句話:“我認識一位很優秀的男生。”心裏其實自卑極了,不奢望大家起心撮合自己和那位心愛的人,至少給一點鼓勵好嗎?——心裏似乎是這樣祈求的。可是她們暫時是顧不上其兒了,眼前這一對真扭捏。
然後再有一天,其兒在自習室裏碰見了他,便主動向他要了手機號碼和QQ號碼。其兒把QQ號碼加進自己的QQ裏,要等他上線來驗證。其兒很耐心地等了幾天,終于等到他上線了,卻只是驗證了號碼,匆匆說幾句就走了,留給其兒的是無盡的想念。
以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裏,想他成了其兒生活裏唯一的主題。打開日記本,腦子裏只記得他的名字。打開QQ,唯一想要的就是點着他的頭像,幻想着它突然閃爍起來,給自己一句親切的問候。
然後再有一天,其兒看見那頭像是真的閃動了。他問其兒:“你怎麽這麽晚了還在上網?”口氣裏充滿着威嚴。其兒怯怯地回答:“我在等你呀。”然後他似乎是罵了其兒一句“神經”便熄了頭像。就像是給欣喜若狂的熱情猛然澆了一盆冷水,那天晚上其兒做了一個有激烈搏鬥的夢,早上起來,高燒不止。
然後再有一天,寝室裏一個同學叫其兒陪她去鄰校參加一個學生活動,而其兒卻在那裏碰見了他。舞臺上表演的是一個英語音樂劇,他在裏面飾演着一位英姿煞爽的森林國王。
有同學走過來問其兒:“你是叫陳其嗎?”其兒低聲說:“是啊。”他就說:“黃海冰叫我告訴你,他下學期要集中精力複習準備考研。”黃海冰就是他的名字。其兒準備應那個人一聲的,結果嘴巴張開聲音卻沒有發出來。
表演結束後,他和演員們走下臺來,經過其兒身邊時,他的微笑是其兒最珍貴的回憶。
再後來的有一天,其兒終于覺得坐在網吧裏等他上線大概是沒什麽希望的,可是其兒有更好的方式寄托自己的想念嗎?免不了的心浮氣躁,其兒想着,寧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不要這樣拖泥帶水。
打開郵箱,其兒給他寄了一封電子郵件,是這樣寫的:“你好嗎?時常想念你。聽說你要考研,很羨慕,祝你馬到成功。如有打擾,一定請原諒。”發出之後,其兒心裏暗下決心,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他會瞧不起自己的。可是,越是這樣越是放不下想念,不甘心。
從網吧裏出來,其兒就在食堂門口碰上了他,他望了一眼其兒,什麽也沒說。其兒想起他給的電話號碼,端着飯跑回寝室就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正是他,他只是在問:“幹嘛?你想幹嘛?”其兒覺得他的不耐煩是假裝的,快樂才是真的。
其兒說:“我生病了,要找個心理醫生治病……”
“神經病!”他這樣罵了一句。“啪”地一聲挂了電話。
其兒一把跌坐在凳子上久久沒有起身,腦子裏一片空白。“明天,我的心裏還有明天嗎?誰也不知道我的下一步将會是什麽……”其兒喃喃念着。
☆、二十、愛情,幻想不如實幹?2
其兒與網友只剩下了一個話題,他總是問其兒:“你不喜歡男人,不想談戀愛,怎麽有機會做女人呢?”
其兒總是回答:“我有了喜歡的男人,是他不喜歡我。”
他說:“你是騙人的,有了喜歡的男人,怎麽不去追求呢?還坐在這裏做什麽?”
其兒無言以對。漸漸地,她會忘記自己有喜歡的男人那個事實,正如他所說的,那不過是句借口,用以掩蓋自己不想談戀愛,其實只是因為性格懶散的事實。
常有說得氣急敗壞的時候,其兒會沖着網絡那邊的人破口大罵。記得有一次,到底還是把他惹火了,他問其兒:“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其兒就很霸道地反擊他說:“我跟電腦說話!跟電腦說話!!不行嗎?我來上網,幹你什麽事呢?不要叫我退出!知道嗎?要退出也是你退出,因為這是我的世界!”
常有許久不願意開口說話的時候,等到想清楚自己要說什麽的時候,他總是先其兒一步,很得意地問她,做“女人”嗎?其兒只好作罷。
終于有一次,其兒決定豁出去了。下次他再問起,就這樣回答他:“做就做撒!誰怕誰呀!”可是這一次,他來不及回其兒的話,只說有事,叫她先等一下。
其兒想他一定是在竊喜偷笑,可是自己話說出來了也是從不容許後悔的,于是在後面還加了一句:“不是說要做那什麽什麽嗎?不要吓得尿褲裆了!”
沒過多久,他就回應其兒了,顯得很平靜,說:“好,你想做女人了,那就好辦!”
後面的事情,其兒就有些迷糊了。一切都交給他吧!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其兒只想看看,這事情到底會往那個方面發展到什麽地步……他們好像約定了一個時間,是在某天晚上的午夜12點,地點就在其兒的出租屋裏。
那天一早其兒去上網,他就賭了其兒的嘴,說是今晚上會來看她。“真見鬼,搞得我一整天都覺得索然無味……”其兒低聲念着,只好坐在那裏幹等着他的到來。
他耳朵上架着香煙,口裏嚼着槟榔。涼拖鞋,沙灘短褲,還有劣質的T恤衫,大概都是從路邊攤上随手買來穿上的。其兒見到他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有種直覺告訴自己,他是刻意那麽打扮的!——好像是收到了一份昭告吧?以其兒你現在這麽個身價,頂多配得上就這麽從街上随便拉來一小混混!
一走進房間,他只說:“來,抱一下。”就張開雙手把其兒抱住了,令其兒是那麽的來不及躲閃。然後很快的速度,他的嘴巴貼在了其兒的嘴唇上,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蒸騰得其兒有些眩暈。也不知道他要喂進其兒嘴巴的是他含在嘴裏的槟榔還是他的舌頭,來不及細細體會,其兒已經掙脫了出來。
他微微仰頭,說:“好了,好。抱一下,就抱一下。”說着,他又失控了似的向其兒撲來,再次把她攬入懷抱。
如果是在表演現場,其兒是不是應該甩手給他一個巴掌?可是她卻沒有。他的嘴巴在其兒耳邊蹭了蹭,很溫柔地說着:“叫我老公,我就讓你做我的女人。”其兒卻聽出了他口氣裏堅定的命令成分。
其兒假裝費力地掙脫了他的擁抱,用手摸着他剛碰過的耳朵,然後去擦嘴唇,說:“切,是你說要的,又不是我說的。”
他聽着似乎有些緊張,所以壓低聲音說:“好,是我說的,是我說要那樣的。”然後,他的身子已經坐在了床沿上。
他扯了扯其兒的衣袖,說:“你看你,天氣這麽熱,還穿這麽多的衣服,裏面還穿着毛線衣呢。脫了吧,脫了。”
其兒很聽他的話,還真的準備脫衣服,只是馬上又想起了什麽,手就停在了半空中不再動。
他到底還是把其兒撲倒在床上胡亂折騰了一氣,大概真的恨不得把他那硬邦邦的家夥直接放進其兒的褲裆裏。其兒穿的是牛仔褲,褲腰上的紐扣很大,笨笨的手怎麽解都沒解開,于是其兒看着哈哈大笑了,他也就罷了。
接下來的整個一晚上,他都坐在那裏抽着香煙或者嚼着槟榔,對着手機說一些含混不清的,讓其兒聽不明白的話語,而其兒,只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早上天剛亮其兒就出了門,他也跟着出來了。周圍的人都看着他們,好像在說:“咦,這小妮子也找對象了!”
其兒想把他打發走,一時卻沒有辦法。她問了他一句,哪裏去?他卻只是反問其兒要去哪裏。他說:“你去哪裏,我就跟着去哪裏。”
其兒沒辦法,只好往教學樓那邊走去。其兒走進一間梯形教室,那裏準備上一堂公共課,一上就得兩個小時,他也跟着進去了。
其兒認識的同學們都坐在不遠的地方,都很驚訝地看着她身後跟着這麽一個打扮怪異的男子,其兒覺得很不好意思,吓得氣都不敢大聲出,他卻在那裏旁若無人地東張西望。
一下課其兒就逃出了那個地方,他卻跟在其兒身後若無其事的問着:“今天上課你聽懂了嗎?”其兒氣急敗壞地說:“聽懂了!我當然聽懂了!”
其兒的眼淚在那裏打轉轉,他卻裝作沒看見,只是很謙虛地說:“我好像沒聽懂。”其兒說:“你當然沒聽懂了。你怎麽聽得懂呢?又不是說給你聽的!”他也就不再說話了。
許久沒得聲音,終于還是不耐煩了,其兒很不客氣地問他:“你可以回去了吧?”他說:“我回哪裏去哦?”其兒說:“你該回哪裏去回哪裏去!”
他就笑着說:“好吧。那我先買點東西,可以嗎?”其兒咬着牙齒說:“你還要買什麽東西呀!”他說:“我買點東西送給你呀。”聽他說得很認真,其兒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出了校園門口,看見賣蘋果的,他就挑大的買了幾斤,塞到其兒手上,說:“好吧。就買了這些蘋果。我送你進去。”他把其兒送到出租屋裏,然後寫了個電話號碼給她,然後才總算是離去了。
幾天都沒再去想起他,只是心裏莫名其妙地覺得安寧。還是一樣的喜歡呆在網吧裏。聊天少了,還可以玩游戲,或者聽音樂,看電影。然後,終于,很不經意地按照他給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他的語氣有些急躁,好像是在指揮着身邊的人幹活,接通了電話,只問其兒是誰。其兒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就挂了,然後想起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于是在心裏直罵自己缺心眼。
還好,他馬上就打過來了,他說他知道是其兒,不用自我介紹了,然後又像查戶口一樣的問起了其兒的家庭情況。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其兒一一給他做了介紹,然後也反問他的家庭情況。
他似乎很樂意向其兒說起他的父母,還有一個弟弟。他家住在湖南西部的山村,和很多同齡人一樣,初中畢業就進城來打工謀生了。
電話長了,讓其兒覺得有點累,不知不覺便從情境中疏離了出來,倒也還算安靜,只是最後連怎麽結束這通電話的都不知道。
有了第一次通話的模式,很快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出于自尊或者對愛情的矜持,他并不會在電話裏說太多的話,緘默是常有的事。其兒也會緘默,懶得傾聽別人說話,自己又沒什麽話需要傾訴,如此而已。所以相比之下,自己的緘默分明就是種病态,這個是他不會知道的,其兒自卑地想着。
他自以為控制了通話的效率,其實通話的頻率還掌握在其兒的手中。一直以來,感覺行動已經很不受理性支配的其兒,只顧一味地破罐子破摔着。——一切看起來有希望,會讓他或讓自己往好的方面聯想的感覺,都讓她有種竭嘶底裏地想要扼殺的沖動。
最後,由于她的恣意任性,熱戀的假象就像事實一樣,在難得的幾個關心之人心裏,終究還是心照不宣着了。尋找一切機會叛逆着的其兒,竟然也會有一些時刻是能感受到煙火愛情的甜美的,怎麽不讓好心的人感到欣慰呢?
總覺得假戲真做玩得太狠會有報應的!奈何其兒卻又像是被上天憐憫,被拔掉了身上所有可能傷害自己的銳利,于是幸福的感覺像飄在雲端,時間停在了當下。
就這樣吧,在所謂的愛情感化下,也在好心人的關懷下,其兒總算是讓理性回歸了一點點。可是她向來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又怎麽會讓假象就這樣子雲山霧罩着?
她想起自己面臨的這不在正常軌道上的學習生活,想起前途未蔔的理想未來,想起命途可能注定多舛的人生,心情很是沉重,壓抑得不行。于是,因為叛逆而更是變得冷硬的心腸,也開始用世俗的眼光算計這從天而降的愛情,她笑稱這就像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不舍。
☆、二十、愛情,幻想不如實幹?3
她想起自己面臨的這不在正常軌道上的學習生活,想起前途未蔔的理想未來,想起命途可能注定多舛的人生,心情很是沉重,壓抑得不行。于是,因為叛逆而更是變得冷硬的心腸,也開始用世俗的眼光算計這從天而降的愛情,她笑稱這就像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不舍。
然後忒不用多久,其兒就開始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地對待愛情,可是第一反應卻是想要分手,因為不愛。他不高不帥,沒有體面的工作,沒有前程似錦的未來,更沒有顯赫的家世,優越的背景……還不如放手一搏,牢牢把握自己。
可是電話打過去,對方已經有了一種對愛情的責任感,表現就是工作更忙了,口裏粗聲粗氣地說着電話,手頭卻忙得不可開交。
他問其兒,想不想去看看他工作的現場,其兒頗有些感動,只好忍着笑呲之以鼻,“切,你那破工作還敢讓我去看看!”
他說:“挺好的啦,天氣是熱了點,解暑的還是一應俱全哦,桶裝礦泉水啦,西瓜啦,大功率風扇比空調效果還好……”
不知道為什麽,其兒神思一恍惚,想象出來的畫面竟是在那窗明幾淨的大辦公室裏,一群陽光開朗的白領階層……回過神來,心裏一驚,撕心裂肺的感覺湧上心頭,像是要滴出血來。匆匆挂掉電話,那個畫面卻定格在了腦海裏。
因為害怕,後來一股腦兒又打了幾次電話,對方不明就裏,只是耐心地有問必答着。其兒難得這麽耐心地想要了解他的工作情況,讓他心裏樂開了花,他卻不知道,他越是耐心作答,那海市蜃樓樣的大辦公室便被刻畫得更加細致。
到底還是想要回去看看了,先經過長沙,或許媽媽會在大姐或者三妹那裏。
到了三妹那裏,媽媽也在。她做了一頓可口的飯菜,其兒和爸爸吃得香香的,聊着閑話。
其兒說:“爸爸,你說我為什麽這麽喜歡吃米飯呢?”
爸爸說:“南方人都是以米飯為主食,這有什麽奇怪的?”其兒說:“不對啊,我就是喜歡吃米飯,看見米飯我就想吃,不吃菜也吃得下去。”
其實其兒是想說,吃米飯的時候,有種特殊的安全感,書上不是說“民以食為天”嗎?其兒吃着香香的米飯,就覺得天是晴朗的。
三妹不在,媽媽說她跟着她的男朋友回去見公公婆婆去了,所以下午媽媽決定把門面關了到大姐那裏走一遭。
到了大姐那裏,首先看到的是小侄兒站在路邊撒尿。見其兒走近,很自然地依偎在其兒懷裏,俨然其兒就是他媽媽,所以有種幸福感在其兒胸間激蕩。
媽媽和大姐在說着什麽,說着說着就吵起來了。大姐的嗓門越來越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想要鬧得人盡皆知。
其兒扯着媽媽的衣服想勸她不要說了,吓得舌頭都在打哆嗦,同時其兒也看到大姐懷裏的孩子盯着她媽媽很震驚的可憐樣子……當然很快就不歡而散了,其兒的心卻久久沉浸在剛才的噪雜中不能平靜。
媽媽說:“大姐不該我催促她,催起來她心裏上火。”其兒忙問:“你催促她什麽了?”媽媽就把話說開了:“她的意思是說,就因為身後還有弟弟妹妹,當時是我催她嫁人的,“随便找個人都得嫁了”這是我的原話。生孩子,也是我三催四請來的,是我費盡心機求你姐夫才來的。現在,又是我在這裏催她快點拿錢出來修房子……”
一聽說修房子,其兒就興奮了:“怎麽,原來他們要修房子了!修房子好啊,要先買地皮吧。去問問虹表姐,他老公是國土局的,她可能知道哪裏的地皮更有發展價值。”
媽媽說:“這些事情她還要你提醒嗎?她就是不該虹表姐勸她再去借點錢與她一起投資炒地皮……”
從大姐那裏回來,三妹也同時到家了。其兒想起三妹媳婦見公婆的事,問道:“人家還滿意吧?”三姐笑笑,說:“那有什麽不滿意的?反正都是定下來了的事情。”其兒想想也是,覺得自己關心得有點多餘。
只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思緒便不自覺地飄了。公交車上,來來往往的乘客很多,他們大多看起來一臉的漠然,而其兒在會心的微笑。別人都說其兒不笑的時候更好看,而偏偏其兒就是個愛笑的人。啊!生活,多麽美好!
下車了,突然被人拽住,回頭一看,是他。他說:“美女,帶你玩去。”然後就把其兒拽上了另外一輛公交車。其兒搖着他的手問,“這是要去哪裏呢?”他只是示意其兒不要聲張。
後來他們在一個泥濘不平的路口下車了,旁邊是一個建築工地。他歡快地唱着歌,把其兒介紹給了他一起做事的夥計。他們是一群從農村來城市裏打工的民工小夥,在建築工地上做着簡單的粗活。
其兒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以一個生活優越者的姿态與他們打成了一片。晚飯也是在工地上吃的,給他們做飯的是一個小姐姐,和其兒差不多大小,她是一位兄弟的未婚妻子。飯後,他們便各自背個草席一起去到不遠的街心公園裏納涼,對着星星和月亮談天說地,直到沉沉睡去,進入夢鄉。
白天,他們都要進入工作狀态,其兒就在那裏陪着他們,有說有笑,美其名曰這是知識分子親臨現場指導工作。他們做的工作是粉刷牆體,就是把那些沙子、水泥和石灰一層層地抹到牆坯上。
他說,他在家鄉跟師傅學過做油漆工,所以幹這個活是小菜一碟。我想也是,他真是個聰明的家夥,同樣是刷牆的工作,別人半天的工作,他總是能在兩三個小時內完成得很漂亮。
他還戲稱,油漆工就是到處去游游,去瞧瞧(qíqí),像做賊的一樣。其兒說,在外打工的農民工,還不都是就那樣?
做飯的小姐姐跟其兒說起了悄悄話,她說:“在這裏不好玩,真是委屈你了哦。沒事的時候,你可以叫他帶你到動物園裏玩玩,前面不遠有個好大的動物園呢。”
吃完了飯,其兒就跟他說起了動物園裏去玩的事,周圍的人聽見了,都來起哄,主張他帶着這個小情人是應該出去潇灑一天,他卻并不情願.他說:“小情人?誰是我的小情人啊?我還說你是我小情人呢!”他一激動,走過去一把揪住那做飯的小姐姐的耳朵,把其兒都吓着了。
其兒還是有些不服氣,趁他睡午覺的時候,在他耳邊裝了好久的蚊子。其兒問他“我是你的什麽人呢?”他沒有回答,只是一翻身爬了起來,從床下翻出幾件粘着水泥的衣服叫其兒去洗,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其兒也不好拒絕,便拿去洗了,之後,他也沒有說聲謝謝,還嫌棄其兒做事好笨拙,衣服晾得不是地方。其兒只好不再說話,一個人坐在那裏生悶氣。
下午,他到底還是牽着其兒的手去動物園裏逛了一圈,早早地就回來了。走在路上看見一個網吧,還進去玩了一個小時的網絡游戲。付費的時候,才發現他真的沒什麽錢,口袋裏的錢夠他買一包香煙,卻不夠繳網費。他跟老板說先欠在那裏,明天來交,老板有點孤疑,不過還是答應了,大概是看在錢不多的份上吧?大概真的是因為他的手一直都緊緊牽着其兒的手,這讓其兒感覺很溫暖,也很快樂,忘記了煩憂,所以就算是沒錢交網費的尴尬場面,其兒也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
回到工地上,小姐姐的飯還沒熟,他便話也不說,自己提了一爐煤火到了另外一間房子裏。然後,又弄來一兜白菜,幾只醬辣椒,做了一頓只有其兒和他自己的飯菜。
他實在不是個話多的人,現在又一個人在那裏生悶氣,弄得其兒百無聊賴。“那我先回去算了。”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怎麽也挪不開腳步,因為不甘心。
其兒提高了聲音說:“我要回去了,你跟我回去見過我爹媽,可以嗎?”他頭也不回,在前面走得比跑還快。
他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猛一回頭頓住了,他從口袋裏拿出十塊錢說:“你幫我去把欠在那網吧裏的網費還了吧?”其兒默默地拿着錢去了那網吧。
回來也有好大一會其兒是不說話的,只是形影不離地跟在他身後。後來他終于忍不住了,一回頭,“啪”,打了其兒一巴掌。其兒“嗚嗚”地哭着,跑上前去揪他扯他,他們就打起來了。
最後,他一反手用力把其兒鎖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瘋狗!”然後就把其兒晾在那裏了。
其兒說:“叫你去見我爹媽,還不是看得起你嗎?難不成你還想不負責任嗎?”
“回去向你爹借點錢給我吧。”他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其兒只是緊跟着他的腳步,想了一想,說:“好吧,你要借錢是嗎?那我就幫你借。”說着就掏出手機要給爸爸打電話。
“你以為你爹是誰啊?神經!”他說着搶去了其兒的手機,摔在了地上。
☆、二十、愛情,幻想不如實幹?4
其兒到底還是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爸爸接到電話聽說有人找他借錢,忙問其兒在哪裏,便叫她快點回去。招呼都沒打一聲,其兒便一個人上了一輛公交車回去了。
回到三妹的店鋪,媽媽也在那裏,其兒這才發現剛才打架的時候扭傷了腰。拿着紅花油在那裏搽着,媽媽走近了來問道:“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其兒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氣急敗壞地不想回答。
媽媽又問:“你怎麽沒帶回家看看呢?”其兒說:“就玩玩而已,你那麽認真幹嘛!好像有誰願意理他!”
媽媽趕緊堵了其兒的話,說:“你這樣的态度是不對的!談戀愛就得認認真真地找個對象。要是三心二意的,就是水性楊花,回到家裏,街坊鄰居都會說你。”
“誰說我呀!街坊鄰居什麽時候這麽看得起我了?愛說什麽說什麽罷,誰管得着呢!”其兒一邊說一邊收拾去學校的東西,催媽媽快點做飯。
其兒越來越急躁了,一到學校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他。
“我到學校了!你怎麽樣?”其兒不無挑釁地說。
“你到學校了?有沒有想我!”驚訝是裝出來的,其兒同時還聽到電話那頭有嬉笑聲。
“誰想你啊!你這個騙子!”其兒真想扯開嗓門大罵。
“我是騙子?我騙了你嗎?騙了你什麽呀!”這次似乎是真的很震驚,語氣變得咄咄逼人。其兒卻說不出話來了,心想,是啊,他騙了我什麽呢?這樣一來,只好挂了電話。
這是到學校的第二天了,就在這時,他打電話來了。
其兒像俘獲了戰利品一樣,說:“哈哈,想我了吧?這麽快就打電話來了!”
他很低調地說:“我沒有呢!我沒想你!我是看看你有沒有想我!”
“哼!”這次其兒沒挂電話了,看他下一步是想做什麽。
“你不想我嗎?有什麽話要說?”他頓了頓語氣,說。
其兒也學着他的樣說道:“我不想你呢!我看看你是不是在想我!”
就這樣,他們都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然後又一輪又一輪的電話,說着這相同的話題。
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其兒對他吼道:“你還不約我出去玩!”
他以為其兒要中計了,便慢條斯理地說:“你還想要出去玩呢!不是昨天才走的嗎?”
其兒很蠻橫地說道:“昨天玩過了今天就不可以玩嗎?”
他說:“可以,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想告訴你件事,我有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了?哈哈,鬼才相信!”其兒很得意地說着,心想他的女朋友不就是她自己嗎?
“昨晚上我還跟她跳了一晚上的舞呢,在舞廳裏。”
聽了這話,其兒才算真正把話聽進了耳朵,于是有點在意地問:“今天怎麽沒在一起了?”
“昨晚上我好像說錯了一句話,她生氣,就走了。”他說起來好像很輕松。
“約我出去玩!”其兒好像會失去理智的,再次對他吼道。
“好吧,好吧。你要是不嫌棄,趁我女朋友生氣的時候,你出來找我玩吧!”
“哈哈,就是要找你玩!”其兒有點任性地說。
走到學校門口,其兒就看見了他迎面向自己走來,他一看見其兒就張開手要與之擁抱,其兒見勢躲開了,說:“你不是有女朋友嗎?就不給你抱!哼!”
他說:“是啊,我有女朋友了。昨天他一生氣就跑了。”這句話真把人弄得啼笑皆非,越來越覺得他其實是有那種說笑話的口才的。
其兒說:“過幾天是我生日。要不你提前幫我慶祝了吧?我想要與你一起過我的生日,知道嗎?”
“今天啊?就在今天嗎?今天恐怕不行。”說着他就拿出手機要給誰打電話。
“為什麽不行啊?”其兒撒開手擋住了他前行的路,問道。
“因為我約了人要在這裏談一樁業務。”
“又是在這工地上刷牆的業務吧?”其兒指着前面還未竣工的建築問道。
“是啊。”說着,他們就走近了這建築工地。在一間還沒裝上窗戶的很大的毛坯房裏,他們見到了一位看起來像老板的包工頭。
老板這樣問他:“怎麽,還帶上小蜜了嗎?”他笑了笑,一點都沒覺得不妥。找了個木樁當凳子坐下,他還把其兒拉過去坐在他的膝蓋上,笑稱她是美人兒,就像楊貴妃那樣的。
說着說着,他們又走出了那間大毛坯房,其兒以為他們是要去哪裏看看要做的業務的情況,沒想到他卻說:“我堂客今天過生日呢,我要幫她慶祝生日。你知道最近哪裏有買生日蛋糕的嗎?”
那人就說:“那當然有啦,就在前面路口拐彎的地方。”
聽了這話,他對那人說:“好吧,你先在這裏等着,我去買個蛋糕,順便買兩瓶啤酒,我們邊喝酒邊聊。”然後就拉着其兒買蛋糕去了。
其兒說:“就在這裏慶祝嗎?”他拉着她頭也沒回,只管往前走。
“就一個蛋糕打發我嗎?”其兒扯開了嗓門大聲喊道,同時也掙脫開了被他牽着的手。其兒覺得既羞辱又委屈,一個人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他問了其兒一句要去哪裏,便不再理她,自顧自地去了商店,買了蛋糕和啤酒。
其兒一個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發現自己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地方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回去的路。
手機響了,是他打來的電話。他問道:“回來了沒有?”我很沒好氣地反問道:“回哪裏呀!”
他似乎有點緊張了,畢竟兩人之間也沒有特別地相互了解,再說這地方也不熟悉,便低聲下氣地,很耐煩地解釋道:“就剛才我們到過的那間毛坯房裏啊。你照着原路返回就是了,我到門口去接你,好嗎?”
聽他這麽說,其兒也會有點緊張,只好照着原路返回了。
一起說事的老板一邊吃着蛋糕一邊笑着對其兒說:“你男朋友對你還是不錯的嘛!兩個人共同努力,将來在城裏成個小家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一聽這話就興奮起來了,說:“你看,你看,大叔都勉勵我們了,所以說嘛,我們要努力……”
“呸!”其兒打斷了他的話,說,“誰跟你努力啊?就憑這一個生日蛋糕,你也想要我跟你努力!哼!”
“哈哈!女孩子家,總是這麽得理不饒人!”大叔說道。
“什麽得理不饒人啊?本來就是這理!”其兒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吃着蛋糕,惡狠狠地瞪了其兒一眼。
爸爸打電話來了,他大概知道其兒是在外面玩耍,所以催着趕着只說叫她回去。其兒當然得聽從爸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