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擊

? 放走鬼魄的第二日,在胥有慕再三表示身體已無礙後。

他們四人又整裝上路了,不過這回不似上次那樣逃亡慌忙,他們因要配合着那些鬼魄四處飄蕩的緩慢速度,所以通常走走歇歇,倒像是游玩似的。

他們這次因要長途跋涉,遂臨時購了一輛四馬的寬敞馬車,白日供于趕路和裝載很多必要的物件,夜裏胥有慕和宗智便讓出馬車供兩個姑娘休息。

吳山月也與他們三人越來越熟悉,且宗智和容馥都是極有趣之人,一路上不乏嬉笑打鬧、歡歌笑語,倒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只不過,還有一人不太樂意,那就是胥有慕。

他察覺到吳山月自上次出關以後,不知因何便對他‘随便’起來,經常不招呼一聲就随意挨着他坐下來,而且有時還要觸碰他的衣角或是湊得很近交談……

雖然他知道吳山月與宗智、容馥兩人也是這般相處的,但他也告知過她,他有些微的潔疾,不習慣與人親近。

吳山月倒是對他表示理解,但卻每每都‘親近’過後才反應過來,又不好意思地道聲歉,叫胥有慕真是不便發怒,唯有愁。

兩日過後,他終是忍無可忍,遂介意道,長途馬車勞累筋骨僵疲,不如大家換做騎馬吧。

他就相當于大家的主心骨,說什麽自然全都遵從,于是其他三人解下三匹馬兒,獨留宗智一人趕着馬車……

然而胥有慕沒料到的是,改騎馬後路程便加快了,而那些鬼魄卻走得沒那麽快,于是衆人只得更加頻繁地走走停停,下馬打鬧的時間更多了……

日子就在吳山月衆人的嬉笑怒罵和胥有慕的暗自郁悶中漸漸流逝,他們一行人也已不知不覺出了良邑城,往北上的玉州行去。

……

一直行到今日,他們随着引香來到一處山嶺,玉州的山嶺比之東平郡的還要巍峨聳立,且山內植被茂密,多是尖銳、耐旱的針葉樹木。如若把鶴來山比作清新優雅的閨閣少女的話,那麽這裏便可以稱作是端莊大氣的貴婦了罷。

吳山月他們的馬車停駐在一處山洞外,那山洞周圍長滿了野草和樹木,極其隐蔽。但掀開遮擋的植物,會發現裏頭是極其空曠的。

宗智用了一塊石頭探了探路,雖然并不深,但回音卻異常遼遠,證明裏頭是很寬敞的,甚至可能直通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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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在洞口蹲守半日,而吳山月的鎮妖劍還在叮鈴顫抖,說明那些鬼魄仍停留在裏面。

要麽是那個養鬼之人就在裏頭,要麽就是養鬼之人曾在裏面呆過較長一段時間,鬼魄聞着主子殘留的氣味,一時被麻痹了,辨不清方向。

而吳山月更相信是後種可能,因為他們都曾提過,那人是個來頭很大的人物,那麽他所在之處,必會跟有随從。

而看這方圓百裏之內,除了他們幾個哪還有人跡出現的樣子。所以,她基本斷定那些鬼魄之所以逗留這麽久,一定是因為它們主人曾在這裏停留過。那麽這人為何要在一個空曠的山洞中停留這麽長時間呢?

吳山月倒希望這山洞也是那人布下的一個局,這樣正好合了她的來意。

她将自己的想法說與他們三人聽,他們三個也不是膽小之輩,于是一致決定向洞裏一探究竟。

四人便守在洞外靜待到正午時分,陽氣最盛的時候,而鎮妖劍的攝魂鈴也不再響動了,果然如吳山月所料。那個吳姓天師曾在這個洞內停留許久,才使得他的鬼魄沒分清虛實,而現在那些鬼魄發現它們的主子不在裏頭,便皆出山洞去。

然而這樣的話,便又要抉擇一下了。吳山月決定還是先問問胥有慕,于是她伸手拉了拉胥有慕的袖子。

背對她的胥有慕轉過頭來,卻是皺着眉一臉別扭。

吳山月知道他這一路都如此古怪,遂也不多想便對他說道:“公子,那些鬼魄已經出了山洞,它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在山中停留這麽久,我猜想一定是它們主人曾在這處做過什麽事。如果我們現在進山洞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麽,不過就可能追不上那些鬼魄了。公子你說我們是進山洞還是繼續追蹤鬼魄?”

她說完,胥有慕早已背過身去,他朝山洞踱了幾步,似在斟酌。

“那如果我們分為兩路,一路進山洞查看,另一路繼續追蹤鬼魄呢?”胥有慕問她。

吳山月也想到過這個問題,她上前幾步,走到胥有慕身側答道:“這恐怕不行,這山洞詭秘非常,恐怕兇險,需有我進去。而追蹤鬼魄需要鎮妖劍,另一路的人沒習過方術,根本不能催動它。”

“哦,”胥有慕了解地點點頭,他又朝旁邊走去,“那就選山洞吧,也正好符合我們此行的目的。”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吳山月欣喜地說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馬車中把鎮妖劍拿上。”她說着便轉身朝馬車走去,沒注意到後方胥有慕着實松了口氣的異态。

馬車外宗智正在擦拭他的寶劍,而容馥正準備午休。他們見吳山月興致勃勃地走來,兩人皆有種午休泡湯的預感。

果然,他們的預感是非常準确的,但兩人都毫無怨言地幫吳山月收拾東西,他們早已習慣跟着公子躲仇家奔波不停的日子。

……

正午時分的日光終于穿透層層茂密的樹葉,打進山林中,山洞口的光線也更加明亮了。

宗智舉着火把走在最前頭進了山洞,接着便是吳山月、容馥,而由胥有慕斷後。

他們準備了足夠的火折子,每人手上都有一支,如此就算在黑黢黢的山洞中也至少能照亮腳下的路。

不知是不是無法窺視到整個山洞的全貌的原因,他們幾人置身于洞中,只覺得這個山洞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大。

洞底很是潮濕,有散亂的石塊,但卻沒有青苔、野草生出,而且洞中還有水滴聲,偶爾‘啪嗒’一聲,回音悠長。

正當宗智幾人還要繼續走下去時,吳山月突然開口了。

她聲音清越,明明音調不大,卻回響徹整個山洞。

“宗大哥,你把火把盡量往右側舉高,我要查看一下洞壁。”她向前頭的宗智道。

宗智聽後,随即将手擡高朝右側的洞壁照去,實際上他們進來時因洞口小,所以離洞壁挺近,然而越往裏走便越離山壁更遠了。

現在宗智所照之處,只能隐約見到山壁的陰影,效果并不好。于是宗智準備朝山壁走近幾步,方便她看清楚點。

吳山月知曉了他的意圖,但卻立馬出言制止了,“宗大哥,在這裏就行了,這洞中略有些古怪,我們都別擅自行動。”

後頭的胥有慕聽到她所說的,于是也擡起手将火把舉高,朝壁上照去。

兩個男子皆身高體長,在兩支火把的照明下,總算能瞧見山壁的部分了。

璧上坑坑窪窪,像是人工鑿出來的。然而吳山月關注的并不是這一處,她只将目光徘徊在山壁上方,不過片刻後便眉頭舒展開來。

“原來如此。”吳山月展顏道,她已發現這山洞古怪的奧秘。

“小月你發現了什麽?”容馥搶先問出來。

吳山月向她指指洞壁上方道,“這山洞被那天師設了結界,所以我們才覺得無邊無界的,實際上只是被蒙蔽了雙眼。”她松了口氣,笑道,“方才我還以為是被設下了‘莫忘我’的虛局,還好是我多想了。”

“莫忘我?”胥有慕的聲音輕輕響起,好像對這個更感興趣。

吳山月看着他,點點頭,“嗯,風水局中一種虛局,入局之人通常會無所察覺,我父親的劄記中就說,這局非一般天師能布,但是一旦中局,很難出局。”

“哦。”胥有慕了然,他倒是對此聞所未聞,不由地覺得方術這門技藝真是博大精深。

“一般布下煞局害人是不會設有結界的,而此處設了結界,那麽便說明那人不希望別人進來的。”吳山月對他們三人說道。

“是不是這裏藏了什麽東西?”胥有慕思慮一下,問出。

“對,我也是如此想的。”吳山月贊同道,“不過這些都還是猜測,先讓我将結界解開,一切便知曉了。”

她說着已将背上的鎮妖劍取了下來,“麻煩公子和宗大哥在左右替我照明。”

她走在結界之前,宗智和胥有慕随即站在她不遠處,高舉火把替她照明。

吳山月執起劍,并指念咒。她看出這是個吳氏方術中的三層結界,并不難解,但卻唯有吳氏族人才會運用,所以她心中又難免有些沉重,從這結界來看,那個下煞局的天師是她吳氏族人無誤了。

吳氏真出了個離經叛道之徒,而且還是個精通方術天賦異禀的叛徒。

那麽父親會不會是因為知道了這人,于是想要清理門戶,然而卻武功不濟才被他打成重傷的呢?

吳山月未念完咒語,已被雜亂的心緒打攪,算做了無用功。她深吸口氣,決定先将這些抛之腦後,于是集中精力再次念咒。

她口中剛止,手中劍便全力插入泥石中……

“破——”她話音未落,只見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仿若有黑霧散去般,他們微弱的火光也逐漸明亮起來。

瞬息之間,洞內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原本置身的空曠山洞,這時已變成四通八達有兩個通往未知方向洞口的山洞了。

他們四人未感覺到神奇,卻先在這兩個洞口處為難了……

“這洞裏應該沒有危險了,我們分為兩路吧,宗大哥和小馥你們走左側洞口,我和公子走右側洞口。我給你們兩張應聲符,”吳山月從袖口裏掏出兩張黃符,遞給他倆,“如果走到盡頭便倒回來,萬一有什麽異樣你們就燒掉應聲符,我們就能聽到了。”

那兩人高高興興接過,贊吳山月準備得周到。

一旁的胥有慕卻憂心忡忡,他猶豫了半響,終還是開口道,“不如…吳姑娘與小馥走一道吧,她不會方術也不會武功,有你在也更加安全。我便與宗智走這邊……”他手指向右側。

胥有慕說完,似乎有些心虛,仰着頭率先往右側的洞口走去……

只留給吳山月三人一個器宇軒昂的背影……

吳山月心裏疑怪,她想公子和小馥都不會武功,那麽她跟誰一道有什麽區別嗎?

宗智也正在發愣呢,洞裏卻已傳來公子低沉好聽的聲音。

他焦急地催促:“還不快走。”

沒辦法,宗智只得迅速跟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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