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墓危機
大漠中晝夜的溫差很大,迷茫的夜色帶着凄冷的風呼嘯而過,如鋒利的刀口般淩遲着大地,也淩遲着幾個在夜色中逃亡的人,然而夜空中,浩瀚的幕簾星羅密布,有如無數顆散發着光暈的夜明珠,然而這幾個步履倉促的人卻無人有心思停下來欣賞無邊的夜色,只覺得黑暗中,似乎有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在靜靜俯視着這個大地,将人心中恐懼的陰影無限放大。
只覺得仿佛置身于幽冥地府一樣,周邊的景物在逐漸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逐漸荒蕪的地界,心中的不安和恐怖卻在逐漸攀伸。
風逸軒只覺得越往前走,渾身越是不适,那是一種難以訴說的不适感,仿佛全身的每個組成部分時而在擴張時而在皺縮。身體時而感覺想要被撐破般爆裂時而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壓抑感,一直在心頭不斷徘徊。
某一陣劇痛襲來,讓他忍不住雙手緊抱着頭,身體有些不自然地蹲下,他只覺得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了一個幻影,看不清那是什麽。隐隐泛着神光。這個感覺很熟悉,仿佛那本來就是屬于他的…
似有什麽在呼喚他,斷斷續續,卻夾雜着歡欣和急切,而那些情緒也随着這種呼喚絲絲縷縷灌入他心間。
雲裳回頭,看到風逸軒的反常,忙蹲在他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軒哥哥,你怎麽了,不要吓我…”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寫滿了擔憂。幾個安嶺村的小女孩也圍了過來。
“我沒事,我們不要停下,繼續趕路。”風逸軒用盡全身心力去壓制這種突如其來的不适感,雙手支撐着大腿,竭力站了起來,而後帶着剩下的人繼續趕路。
細碎的腳步聲在蒼茫的大漠上響起。一行人走得很是急切。
風逸軒邊走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們不知何時竟來到一處荒蕪之處,似乎有冷冷地氣息從前方無盡的黑暗中傳來,将他們緊緊得裹住,身和心竟同時感到顫抖。
身後似乎又有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在這個寂靜的夜空中。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放大,恐懼在每個人心頭掠過,漾起層層波瀾…
怎麽可能!聽這聲音顯然又是那些馬賊,難道馬賊發現人數不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搜索?
聲音越來越近,明顯是向着他們的方向而來,他們倉惶地快速跑向前方無盡的夜幕中,然而他們的速度怎可跟馬群相比,離的近了,竟然還夾雜着犬吠。那是馬賊專門培育的犬,用來搜索獵物。怪不得,怪不得可以這麽準确的鎖定他們的位置。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劃破夜空,更劃過每一個人的心間,帶來了新一輪的危機。
噩夢,再度降臨了嗎?
“老大,應該就是那兩個人救了那些女人,他們用武力脅迫我才說漏了嘴的…”說話的正是先前被雲裳他們打暈的那個精瘦男子。一邊說話一邊張牙舞爪似乎在用肢體語言描述着。而被稱作為團長的人倒是長得格外魁大威武,一張國字臉上滿是怒氣。
“住口,彌爾,等抓住了人你自己領罰去!武力脅迫?居然被兩個小毛孩子威脅,你還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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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精瘦馬賊似乎還欲解釋,卻被口中的老大一個手勢給噤聲了。
“你給我閉嘴,應該是這一帶了,所有人給我全力搜查!”畢格那想想就火大,堂堂大漠蒼狼的老大,就這麽被人耍了,差點就放走了人,而眼神瞥到那個叫彌爾的精瘦馬賊的時候,怒氣更甚,聽他的話,似乎耍了他們大漠蒼狼的還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在大漠蒼狼團長的命令下,所有的團員迅速包圍了這附近的地方,風逸軒他們可謂是插翅難飛了…
“他們已經包圍這個地方了。”岩石後,風逸軒神色肅然,看着前方的路。心中急速想着可行的辦法。
濃厚的夜色下,露出了一座年代久遠的不知名古墓,墓旁豎立的石碑已經被風化,殘破不全,石碑上所雕刻的字大部分已經被侵蝕。
墓的四周長滿了雜草,或高或低,或稀或密,狹長的藤蔓沿着墓碑往上爬,最終與雜草纏繞在一起,久分不開,而墓的另一半,稀稀落落地長着幾株藍色的小花。遠看并不起眼,然而近看,那嬌嫩的花瓣顯得空透水靈,随着夜風仿佛搖曳起舞的絕色舞姬,莖葉上滿是小而密集的倒刺。看起來柔弱無力,但用自己的方式保護着自己。
這是天語蘭,只是一種能夠在大陸各處看到的普通的花,看似嬌美實則具有頑強的生命力…
天語蘭一簇簇圍繞着墓碑生長,似乎是不想讓沉睡在墓中的人孤單,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着他,等待着什麽…
石碑旁是一通往地下古墓的通道,誰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而古墓周圍是四處搜尋的馬賊。
風逸軒一咬牙,“大家進古墓!”
下古墓的通道裏很是黑暗,他們幾個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風哥哥,這裏好黑好怕…”風逸軒背上六歲的小女孩小聲道。
“不要怕,沒事的。”風逸軒微笑安慰道。
随着他們幾人越往裏走,視線開闊起來,古墓結構很是簡單,整體由巨石堆砌而成,四周陳設古樸大方,柱和梁上都繪有菱形雲紋,四面凹凸有致的石壁上嵌有遠古的壁畫。
東面壁畫塗龍繪鳳,西面有麒麟踏雲而來,南門繪有連片火焰的圖案,似是一朵朵蓮花盛放,而北面則是一男子,氣宇軒昂,卻看不清容貌。整座壁畫還算保留完好,渾厚凝重,若有一種滄桑之氣。
這到底是誰的墓,為何這些景觀看起來這般熟悉?
腦海中似乎又出現了幻像,那是一個人,将已死之人的屍骨完整放進這座墓中,一遍一遍,一世一世,等着對方每一個輪回的終結。那個人是誰,是誰?
風逸軒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而之前出現的那種呼喚也越來越強烈,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團長,他們進入了墓中,我們怎麽辦?”大漠蒼狼的人追蹤到了墓旁就發現那幾個小鬼消失了蹤影,應該是進入了這座古墓中了。
領頭的大漠蒼狼的團長沉默了一會,看着這個存在已久的神秘古墓,作為在大漠縱橫已久的勢力,他自然是知道這座墓的,這座墓歷時已久,相傳是神魔的墓穴。
曾有盜墓者觊觎墓中的古物,卻從未聽說有活着出來的。因此這座墓中的一切從來無人知曉。此刻,浴血奮戰的經驗讓他覺得這座墓帶着危險的詭異。大漠蒼狼的團長正低眉,權衡着進墓的利與弊。
團長最終令人意外的一揮手,“我們走。”似乎已經放棄了對于風逸軒他們的追擊。
“團長,可是!”彌爾很不甘心,眼看那些逃跑的人近在眼前。大漠蒼狼向來我行我素,何曾這般憋屈過。
“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人去招惹一些無法預料的東西。這個墓存在久遠,誰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我們可不是專業的盜墓賊!”團長最終還是相信了自己多年的經驗,權衡利弊,帶着衆人遠離。
作為首領,他必須學會隐忍,考慮到未知的風險,不能将所有團員帶入危險的境地。
他一直記得,他帶領的,是一個團隊,而不是他一個人。
一路上很是平靜,這座年代久遠的墓似乎沒有給風逸軒等人帶來什麽可怕地危險,直到前方突然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
“站住,你們是誰?”風逸軒看着眼前攔住他們去路的人,眼神一凝,突然有不好的預感,語氣也有些咄咄逼人。
此時風逸軒他們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兩男一女,男子皆長袍長靴,長冠束髻,女子則一身绫羅綢緞,風姿綽約,本是極為美麗動人的臉上卻因為塗了太厚的脂粉而顯得俗氣了很多,看他們的樣子,顯然是要比風逸軒他們大上許多。穿衣打扮,也非大漠中人。
“應該是我們問你吧,你們是誰,為什麽也在這古墓中,是不是也在觊觎…”站在中間的女子趾高氣揚地回應道。身子略一擺動,大片的脂粉便随着動作簌簌掉落,
“月濃,住口。”其中一名男子打斷了女子接下去想說的話,從三人中站出來,抱拳回道,“在下慕容狄,鏡州人士,這是月濃,我的未婚妻。他是陳瑞,也是我的同伴。小兄弟,你們怎麽會跑到這墓裏來的?”他神色淡然,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人表現出任何意外,也沒有因為風逸軒年紀小而有所輕視。
“大哥哥,我們家住大漠,是這裏小鳳陽村裏的人,上次無意間聽村裏人說這裏有個古墓,就領着我哥哥和妹妹們一起來探險,大哥哥,這裏面到底有什麽呀?”雲裳甜甜地笑着,嬌嫩的肌膚似凝脂一般,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即使在昏暗中,也是說不出的可愛嬌憨。
“額…”這回輪到慕容狄語塞了,直覺這個女娃子沒有說實話,但他總不能和一個小女娃去較真。
他還未說什麽,倒是旁邊的月濃開口了,有些氣呼呼地看了風逸軒一眼,“小妹妹你可真可愛,比這小子可愛多了,這墓我們已經進來三日之久,裏面很危險呢,你們就跟着我們吧。”語氣之間的迅速變化倒也快的令人咋舌,想來也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女子。
“月濃,你!”慕容狄有些微怒,她把這次任務當成什麽了!還真要帶着眼下這幾個不明身份的人麽?他并沒有因為對方是孩子而放松警戒。
“狄,有什麽關系麽,帶上這幾個孩子又不怎麽耽誤行程的,況且這幾天我們并沒有什麽收獲啊…”月濃朝着慕容狄撒着嬌,而陳瑞則在一邊一聲不吭如同石頭人一樣。
慕容狄也不好多說什麽,他們此番的目的本就不好過多暴露,眼前只是幾個孩子,多留意一下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随着他們進入越深,那種呼喚就越來越強烈,但是風逸軒什麽都沒有說,假裝好奇的樣子左右看看,時不時和身邊的女孩們說着什麽。
看四周古墓的陳設,雖古樸滄桑卻并不奢華糜爛,更給人的是一種大氣磅礴之感,當初造墓之人到底是花費了多大的心血?
這裏并非是皇家園林,也非将軍冢。那些壁畫雕刻的栩栩如生,光這般雕刻就該花費多少年的時間!
“狄,我渴了,這裏怎麽這麽悶啊…”
慕容狄看着未婚妻撒嬌的樣子,無奈地從腰間解開水囊,目光中滿是溫柔地将水遞到月濃口邊,看着她魅惑的鮮豔紅唇就着他的手喝起了水囊中的水,月濃眼中也是柔情無限,一看便知兩人是一對恩情愛侶。
“這裏的确是悶了點。”他緩聲安慰,将手放在月濃後背輕柔地拍了拍,随即,慕容狄又将水囊遞給一旁的陳瑞,笑道:“瑞,你從一進來就板着張臉你不累麽,渴不渴?”
“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麽,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接過慕容狄的水囊,皺了皺眉,猶豫了下,卻是喝了一口。
“呵呵,也是。”慕容狄微笑,将頭轉向風逸軒他們,“你們要嗎?”
“不用了,我們不渴。”風逸軒推辭。在這個不知名的古墓中,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他曾經來到過這裏…
可是記憶告訴他,他是從來沒有來過這裏的…
“姐姐,你和狄哥哥認識很久了嗎?”安嶺村的一個小女孩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眨着眼睛問月濃。
月濃聞言,卻是陷入了甜蜜的某種回憶中,“差不多七八年了吧,我,瑞,還有狄,我們三人一見如故,愛好新鮮刺激的生活,于是我們三人結伴,一起游歷大陸。”
月濃這裏的談話漸漸吸引起幾個孩子的興趣,安嶺村的幾個小女孩三三兩兩走來圍着月濃坐下,就連一旁的風逸軒和雲裳也不禁駐足聆聽。不遠處陳瑞玄冰似的臉上也難得出現一抹柔色。
“我爹起初并不同意,在鏡州,女孩子都是養在深閨裏的,哪裏有我這樣成天跟着男人往外跑的。呵呵…”說起父親,月濃的臉上漾着回憶和苦澀,“只是如今卻再也聽不到他的唠叨了…”
“啊?伯父他?”那個安嶺村的小女孩訝然說道。
月濃沒有再回答,大家都能想到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幸的事情。個個神色落寞了下來,但又耐不住心頭的好奇,希望月濃繼續說下去。
“我記得慕容在鏡州似乎是一個大姓吧?”一直不曾開口的風逸軒突然插話,然後眼神直直地看着慕容狄。
“你雖身處大漠,倒也了解很多鏡州的事啊。”慕容狄沒有看風逸軒,只是低頭,眼神飄忽,不知停留在什麽地方。複又沉聲回道,“慕容和月氏,本是鏡州傲劍山莊丁字輩堂主座下的兩大護法。”
“月氏?是指我的本族嗎?我怎麽一直沒聽你說過?”月濃驚訝地望向慕容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那麽我們的父親本是認識的了?”
月濃是驚疑,只有遠處的陳瑞此刻眼色複雜,慕容狄接下去說道,“只是十幾年前,慕容氏的族長,也就是我的父親,無故死亡,慕容氏就此衰敗,你沒聽說也是必然的了…我父親在位時你才多大?”
“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慕容狄看着風逸軒,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堆積的塵土,揉了揉因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雙腿,“那麽,我們繼續趕路吧…”
衆人不好再深究下去,就連月濃也安靜地沒有再問什麽,只是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