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夜戰歌
此刻魔之域內，黑色輕紗籠罩下的聖女顯得神秘而魅惑，瑩白的玉手從輕紗廣袖中伸出，如水的夜色下，那雙泛着熒光的玉手顯得那麽纖細脆弱，卻又那麽蠱惑人心。一舉一動都讓人心頭起伏不定，仿佛被無形的陰線牽引着。
“封印的力量越來越弱，黑暗的影子即将籠罩神之大陸。這幾年，封印之地的雲國也已經被溢出的邪氣侵染。”聖女玉手不斷變換姿勢掐算着，看着寥寥夜空，緩緩道。
“原來夜天淩這幾年越來越暴虐不是沒有原因的。雲國，早就該滅了！”又是一男子低沉的聲音。
聖女沒有去看男子，只是轉過身，那下擺拖地的輕紗在地上形成一個圓弧形，那雙漆黑的眸子中透出迷離的夜色，仿佛能夠看透衆生一般将整個辟闌大陸盡攬眼底。
“只是我們處于魔之域是是沒有辦法幹涉神之境的事情的，我們只要等那個人的到來就好。還有，你最好忘記你曾經是烏月人的事。”聖女的聲音依舊不帶一絲情感。
“你要我怎麽忘記，換了是你你會忘記嗎？”男子此刻顯得很激動。
聞言，聖女的神色顯得有些怪異，而後隐隐透出一種諷刺的意味，“我知道，要你忘記那些太難了…但是那個人呢，你還想着她麽？”
“怎麽可能！我和她已經恩斷義絕！她那般絕情傷害了我那麽多族人，還要我怎麽面對她！”
“近幾年來族中的血脈之力将近枯竭，族中已是一蹶不振，如果那個人還不到來我們一族也只有毀滅的命運了。”
“那個人會來的，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
…
雲，這個腐朽的過度，早就該滅亡了，如今茍延殘喘留下的只有紙醉金迷的肮髒，訴不盡的驕奢淫逸和已成必然的國勢衰敗…
這個亂世下，已經埋藏了多少千瘡百孔的心，誰也逃脫不了，如果這是天命，那麽他就要與天相抗，結束這一代人所遭受的痛苦，還那些死去的靈魂一個公道，一個欠了十年的公道…
雲國的西北邊，一對對士兵正颔首挺立，馬群盎然踱步，整裝待發。
八年的部署，八年的籌謀，八年來他尋找沙漠中曾經被放逐的烏月國遺民，招募備受雲國欺淩的各族部落，甚至用盡一切手段去謀取利益，只為了找出使雲國覆滅的辦法。
他不是明石漠，他是明昭，烏月國二皇子，禁忌之日那個唯一從城裏逃出來的孩子，明石漠屬于莫流嫣，而作為明昭，他是所有烏月國人心中的二皇子，複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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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漠在莫流嫣死的那刻也已經死了，留下的是明昭，只為了報仇的明昭！
多少年來，即使是夢裏他也能看到四百九十萬族人流成的血河，多少身體殘破不全的冤魂在河中哭喊，一次次入睡，卻總是一次次醒來，夢魇總是如影随形。
他曾經以為抓住了萦繞指尖的那一束幸福，那個敢愛敢恨讓他牽腸挂肚的女子啊，是他生命中唯一綻放的光與熱，如今倩影已逝，斯人不再，難道他真的不配擁有愛嗎？
“少主，一切已部署完畢。”領隊的漢子牙朗聲，牙是他最早認識的，也是跟着他最久的一個人。這八年的部署，若是沒有牙的協助，定然不會這般成功。
“等到晚上我們就進攻邺城。”八年了，等這天八年了，嫣兒，你看着，我定讓那些欺辱你的雲國兵不得好死…
我做不成你心裏那只翺翔天際的鷹，現實永遠是殘酷的，我的藍天早就已經被摧毀。那麽，就讓我也來毀了這一切吧…
夜，泛着凄冷與肅殺，星垂野闊，獵獵寒風卷過每個戰死的心，直到漸亂的馬蹄聲将這片寂靜打破，嘹亮的號角響起，陣陣鼓聲直沖天際。戰士們唱起了那首古老的豪邁的戰歌：
平地裏，烽煙起，
涓流百川彙碧澤，
風卷殘雲漠北地，‘
角聲漫天勢如虹。
好男兒，戰四方，
鼓聲擂天戰魂集，
出征百戰身不隕，
馬革裹屍志不滅，
千裏尤待凱旋音。
戰戰戰，影缭亂，
血舞紛飛劍如波，
刀色斂光聲破竹，
一騎揚塵絕戰場，
不破出雲終不還！
雲國底下共十個城池，邺城是雲國西邊的一個城池，面積上已經算是大城，只是常年沒有戰事，守城士兵不過幾千，安逸慣了的士兵又怎麽會料會有人這麽大膽子敢于挑釁雲國。
隆隆的馬蹄由遠及近，震耳欲聾，守城的士兵從睡夢中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睡眼朦胧地四下看了看，他剛剛小睡過去了，可是怎麽會這麽吵鬧，随意的一眼，卻是讓他突然睜大了眼，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前方千米外竟然有軍隊呼嘯而來。
這是哪裏來的軍隊！
他慌慌張張地吹起不遠處的警報。要趕緊告訴其他的人！
城主，城主！
警報聲在城內響起…
聽到警報聲音，百姓們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惶恐不安，甚至已經攜着衣物四處逃竄，
“不準慌！”城主李衛娴熟地指揮着城中軍隊，如今只有做好充分的防守了，定不能讓敵軍将城門攻破。這座城的守軍并不多，而一時之間也無法從遠處調派人手過來。只有牢牢守住城門不讓敵軍攻進，那麽等援兵一到他們的威脅就解除了
只是畢竟由于放哨兵的疏忽，如今反應過來時候對方已經距離城門不過百米。雖然是一個極為短的距離，但是他李衛的城門又怎會是這般好攻破的！
“放箭！收起鐵橋！”李衛對着城頭的弓箭手大喝，“符将軍，請帶兵守住城門，同時放出緊急信號等待援兵。”
一屢煙火徐徐升起，劃破漫漫夜空，然後在半空爆裂開來。
與此同時，城門外的士兵正打算拉起護城河上的鐵索橋。砍斷鐵鎖鏈，只要它一斷，敵軍則暫時無法攻入城內。他們可以有喘息的時間來等待援軍。
只是未等他手中的箭舉起，他的身上已經連中數十箭。劍遲遲無法下落，因為他的主人已經倒在血泊中。
“就是現在！所有人沖過去！我們必須在趕在援兵到來之前攻下邺城。”幾十米外明石漠看着朗朗星空說到，随後卻是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準備攻城！牙，下令下去，準備雲梯。”
轉眼，明石漠的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他頭帶盔甲騎馬走在最前，城頭箭雨密密麻麻從半空降臨…
“防禦！”他高聲向着四周的戰士喊道。
己方的隊伍已經圍成一圈，用堅硬的盾牌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禦之牆，敵方的箭很難射入其中。
“進攻！”随着他的高喊，兩側的士兵已經準備好雲梯，一步步向着城門登去。在敵方依舊不斷的箭雨中，明石漠一方的防禦依舊堅實，戰士們一邊防禦一邊繼續前進着，就像一座移動的壁壘。
“投石！”城樓上的指揮者呼喊，眨眼間，一塊塊巨大的石塊向下抛出，登雲梯的士兵們被狠狠砸下！
看着敵方的行動，明石漠眼中冷意連閃，一手揚弓，一手緊抓箭羽，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視着敵方的城樓。
箭羽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破空而來，準确地射入了城頭的一個副将的心頭。
那人立即從城頭墜亡，而城頭上的人看着這一場景發出不安的聲響。
嗖嗖嗖，又是幾支利箭飛射而來。每一支都穩穩地正中紅心！可見射箭之人箭術頗為高超。城頭上已經發出不安的騷動，看着指揮者一個個死去，他們的軍心已亂。
李衛看着這一幕，心裏很是震驚，來者到底是何人！一個小小的邺城竟然能夠引來這番狠厲的攻擊！雲國到底是招惹了什麽樣的敵人！
相對于邺城的士兵顯得畏畏縮縮，多年的惬意生活已經讓他們忘記了戰場那種血腥厮殺。明石漠一方則士氣高漲，驚天的鼓聲中爆發出滔天的戰意。
那幾支淩厲的箭不止震懾了邺城上方的人，也震懾了他們所有人的心。
明石漠如同一個高傲的王者一般，腰杆挺直地坐在戰馬上，看着這一場勝負已經毫無懸念的戰鬥。
呵呵，很快就會結束了罷。這只是第一步，他的目标可不僅僅是這一座城，夜天淩，皇城深處的你還可以高枕無憂麽？
戰士們借着雲梯已經陸續登上城頭，和城頭上的士兵厮打起來，邺城上方的箭也越來越稀落，因為放箭的士兵已經被逐漸爬上城頭的明石漠的人消滅殆盡，城門還未待明石漠下令強攻，就已經開了，居然是從裏面打開，遠遠可以看到這個關頭城內居然有一隊人馬倒戈相向，不待明石漠進攻，邺城內部已經開始亂了。
“報…城主，符将軍背叛，城門已開，我軍失守！”
“報…敵軍已攻入城內，與符将軍裏應外合！”
“報…我軍潰敗，全軍覆沒，請城主下令！”
“什麽！怎麽會這這樣，怎麽會這樣…”李衛面色慘白，看着城牆失手，敵軍憑借着雲梯已經爬上城頭，而城內符卓更是突然的叛變。
不敢相信，連符卓這個跟了他那麽多年的人都是他們一方的人！看來他們已經策劃了很久，果然是有備而來的麽，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城內還有來不及疏散無數百姓，邺城，降了…”
邺城，降了。。。。
“卓，多年埋伏，辛苦你了。”明石漠仿佛早就料到般，看着領兵前來接待他的清秀面龐。拍了拍對方的肩。
“符卓自是為少主鞠躬盡瘁。”符卓，烏月國複國軍參将，五年前潛入雲國邺城，作為城主麾下一員大将，深得城主信任而被封為守城将軍。實則這個計劃他們很早就已經制定了。所有人都只是按部就班地演着一場早已寫好結局的戲。
“傳令下去，願意歸順的，不殺。”明石漠站在城頭，看着這座邺城，這些普通平民要的只不過安逸，過多的殺戮恐怕只會适得其反。他要對付的人，只是夜天淩，當年那個下令滅了他國家的人，而普通的民衆，他雖然不會血腥的全部屠戮但也會強力鎮壓，對于雲國，上至君王下至百姓，他真的一點好感也沒有！
如今邺城已經攻下，城內的守軍已經換上了己方的人。這座城，算是囊中之物了。
第一戰，他從正面進攻，要的就是讓夜天淩看到，他的噩夢，即将開始了。
“卓，你将城主李衛帶來見我”
“是，少主。”
符卓将李衛帶來的時候，明石漠笑望着李衛道，“多年不見了，還記得我麽？”
李衛擡頭，知道是身邊這個年輕人帶領那麽多人占領了這座城，可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樣做，雲國也并非軟弱無能的國家。看着對方臉上的笑意，他卻只是感覺刻骨的冷意傳遍全身。
“你到底是誰？”他實在忍不住問道。
“我原叫明昭，李将軍。”明石漠笑意加深。
“李将軍！”他悚然。
當年禁忌之日他是作為第二軍隊的主将參與那次烏月國最後一個城池的屠戮。那些慘絕人寰景象仿佛人間煉獄一般，就連他也為之心驚，那是他最後一次作為将軍參戰，戰後他毅然請辭，只是龜縮到邺城做了一個小小的城主。這麽多年，他無法面對自己曾經犯下的滔天大罪，那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死的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他永遠也沒有辦法洗刷手中的血腥，內疚伴随了他一生。
李将軍，李将軍……
呵呵，在邺城，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赫赫有名的出雲騎第二隊的鎮北大将。那個馳騁沙場揮劍如雨的名将。
“你是當年烏月國的人吧，明是當時皇族的姓，你是烏月國皇室的人吧。
怪不得，怪不得…
“雲國遭此惡難，是之前作的孽啊！”仿佛瞬間老了十歲，他只是喃喃…
“我留你這命，留着你的眼睛，回去告訴夜天淩，我要你們看着雲國是怎麽滅的！”明石漠笑着，笑容卻似深不見底的寒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