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靈狐真身
看着屋內神情依然很嚴肅的醫仙，沐以容不置可否。
“你真以為可以瞞得住我麽，別忘了我是靠什麽吃飯的！以容，老實告訴我，這次到底怎麽了？”
“我知道最後肯定瞞不過你，這一次我恢複人形的時間長了，被你發現了吧。”沐以容淡淡道，“一條尾巴…”
反觀沐以容的淡然，醫仙在聽到他的話後眼皮跳了跳，什麽叫一條尾巴！他知不知道一條尾巴代表什麽！失去一條尾巴，不僅僅折損了他一百年的修為，正是折損了他的生命精元啊！
“就為了那個女孩!她知道嗎？”醫仙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株靈藥的代價，畢竟想在落日崖得到什麽不是那般容易的，但是這代價未免太大，他是在透支他的生命精元啊！
“她不需要知道…”沐以容低下頭，此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随後又挂上笑容，“只是一條尾巴而已，我又不是真的死了。”
聞言，醫仙的眼皮跳了跳，這只狐貍真是瘋了，要不是因為他是他的多年好友，他早不想管這狐貍了！
“我這裏有幾株固本還元的靈藥，你收着吧…”
“這麽大方，老頭，這不會又要我出賣色相吧？”沐以容絲毫不理會醫仙的嚴肅表情，依舊嬉皮笑臉地說着。
醫仙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死狐貍，你下地獄去吧，我不管你了！”然後恨恨地離開房間而去…
看着手中的幾株藥草，沐以容默默将它收入懷中，“老朋友，你的關心我又怎會不知呢…”
一個月裏，雲裳的臉上已經漸漸結疤，然後疤痕脫落的地方，新生的皮膚如同玉晶瑩潤滑，而直到今天，她臉上的最後一道疤也已經脫落，新生的臉蛋如同初生的嬰兒一樣柔嫩。
“小娘子長得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沐以容湊得很近，然後用他的手捏了捏雲裳細嫩如水的臉蛋。
“啊，疼！”雲裳拍掉了他的手，看着沐以容依舊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的樣子，突然想起，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真正的樣子，之前陪伴他的，是那個自己看了都覺得可怕的臉。卻也是他，對着毀容的自己，從未流露半分的嫌棄。
光是這份恩情，她該怎樣來還？對方甚至為了自己獨闖落日崖，她又該怎麽還？沐以容對她百般付出，就像軒哥哥一樣，可是，其中卻有細微的不一樣，這是她無法說清楚的…
“好看嗎？”雲裳看着沐以容，突然冒出一句，連她自己聽到以後都覺得有些害羞，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還是對着那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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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想着肯定又要被他調笑一番了，雲裳認命般閉上眼…
“好看…”沐以容出乎意料地沒有戲谑，平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認真說道。
看着對方眸中投射出的認真，雲裳反倒是有些不自然，撇開頭去，那雙魅惑的桃花眼真可惡，竟然連自己也被迷惑了！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是平平淡淡的，他們每天依舊是照看着山下的那間燒餅鋪，只是讓雲裳郁悶的是，她依舊不敢出來，只能躲在暗處偷偷做燒餅，然後看着外面那只狐貍如何花言巧語騙得那些花癡般的女人付銀子。
因為，自從有一天她和沐以容一同出現以後，那些女人帶着質疑和嫉妒的刀子般尖銳的目光快要把她殺死了，還有各種唾沫口水，把她渾身上下批評得一無是處，最後，沐以容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将她打入谷底，注定再也不敢在這幫女人中出現，因為他說，
“她是我家小娘子…”
終于，她意識到一個事實，沐以容，他不是狐貍，他是妖孽啊，妖孽般的存在！
雲裳拖着疲憊的步伐，前面的狐貍倒顯得很是悠哉，不協調的兩人一路上山，準備回家。
只是當他們走進屋子以後，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而後雲裳快步走入醫仙所在的地方，在醫仙的床上，躺着一個人，一個男子，可是雲裳第一眼看向這個人的時候，幾乎是渾身顫抖了…
因為，這個人是…
雲裳之後，沐以容随後趕到，看着床榻上的男子，失聲道：“明石漠！”
“我殺了他！”雲裳紅着眼睛，手上紅光連閃，自從那次大戰，體內的封印被解除了一半，這種和平的生活方式下讓雲裳一直沒有動用自己力量的機會。見到眼前這個人的一剎那，幾乎克制不住，力量即刻湧上來，她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個人！
“你要殺他？”沐以容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仿佛有點不認識一樣，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也會想殺人！
片刻之後，沐以容有些自嘲，看來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已經習慣了，可是這種安逸的日子畢竟如同泡沫般，遲早會消散，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過往的經歷已經讓他們注定無法成為平常人…
“冷靜點！”沐以容迅速攔住了狀似瘋狂地雲裳。
“你要我怎麽冷靜？就是眼前這個人，害的軒哥哥生死不明！我暗中找了一年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放開我！”雲裳看着近在咫尺的明石漠，當年那個叱咤大漠的昭王，心中早已憤恨異常！若不是他，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手中的刀子猛然劃過，在沐以容手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傷口。
沐以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血，是了，這一年雖然不提，但是雲裳從未放棄過尋找風逸軒的下落，想着，畢竟是那個人，畢竟那個人和自己是那麽的不同，那個人陪着她經歷了那麽多，又豈是僅僅相處了一年的自己可以相比的？
看着自己将沐以容弄傷，雲裳有些有些平靜了下來，心中略有些歉意，但目光還是兇狠地瞪着躺着的明石漠…
這個時候，醫仙的聲音适時地□□來，“都住手！這是我的地方，要撒野也別在這裏撒！”
第一次，平時樂呵呵的醫仙說話這般威嚴。“我将他救回來，并不是讓你們殺的！這個人情況很不對勁，以容，你過來看看。”
只是叫了半天不見有人過來，“以容？”然後在他目瞪口呆地注視下，一只白狐貍悠然踱着腳步走來，給了雲裳和醫仙一人一記招牌式白眼~
“他怎麽又成狐貍了…”醫仙奇道，看了看雲裳刀口上的血跡，頓時明白過來…
“是我…”雲裳看着變成狐貍的沐以容，眼中愧疚更甚，“好，醫仙，我聽你的，暫時我不會再出手了…”
“之所以讓你別出手，是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邪惡的人了，他如今算是半身殘疾，再也下不了床了…即使他手上曾經沾滿再多的鮮血，如今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看着眼神依舊不善的雲裳，醫仙繼續道，“或許，等他醒來你們就明白了…”
變成狐貍的沐以容搖了搖八條大尾巴，竄了上去，靈秀的小鼻子湊在明石漠身上聞了聞，半晌，回頭朝着醫仙點了點狐貍頭。
醫仙亦是點頭，轉身對着雲裳低語：“他快醒了。”
雲裳看着床榻上的人，真不知道用何種心情去面對他，然後明石漠在衆人的注目中逐漸轉醒。
“娘…”對于明石漠轉醒開口的第一個字，衆人感到驚異萬分。而後者似乎也慢慢發現了身處之地，視線在房間內的兩人一狐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雲裳身上。
對此，雲裳雙拳緊握，幾乎只要明石漠稍有異動，毫不懷疑，她會立即動手！
似乎是讀懂了雲裳的神情，明石漠接着開口：“我知道很多人恨我，既然如此，你動手好了。”
“你以為我不敢！”雲裳猛然提起匕首，卻在靠近的那一刻又被醫仙攔截下。
“我想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難道很想做替罪羊？還是這個世界上你已經沒有留戀的了？”醫仙不管一邊雲裳的掙紮，只是靜靜地直視明石漠。
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從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抹了然和真誠，明石漠沉默了半晌，斟酌着，再度開口，目光卻是轉向了雲裳：“流嫣還活着，我見到她了。”之所以告訴她，是因為知道雲裳将莫流嫣當做姐姐般看待。
“什麽！”果然，聽到這個消息，雲裳剎那間也是震驚了，“莫姐姐不是？”一時之間也忘了之前的拔刀相向，只是着急地向明石漠詢問。
“我，看到她了，和神秘人在一起。”明石漠用的是肯定地語氣。
“胡說，你和那個神秘人分明是一夥的！軒哥哥呢!”一聽到神秘人，雲裳想起下落不明的風逸軒，又是幾乎吼着向明石漠道。
一旁的醫仙和沐以容并沒有他們之前的經歷，只是稍有聽說，畢竟當年漠北的那一場大戰也是空前絕後。他們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并沒有插話。
“我要是和那個人是一夥的，如今我又怎麽會落到這樣的田地，你們應該發現了，我現在只是一個尋常人…”說着他了看自己的雙腿，眼中沒有痛苦，卻有着難以讀懂的解脫。
“嗯，他身上已經沒有一點修為波動。我将他救回來的時候已經發現了，而且他的腿似乎受了什麽傷，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所以我才會斷言他身上必定發生了什麽。”醫仙看着衆人，冷靜地分析着。
看着衆人，明白事情如果不交代清楚，他們怕是不會再相信自己，明石漠有些頹然，而後娓娓道來：“當時神秘人将我和風逸軒抓走以後，他先是将我身上的怨靈封印剝離，将我身上所有的修為全部廢去轉入他的體內，而之前你們看到的那個昭王，其實，并不是完全的我，一半是被烏月的怨靈所控制的。當然，我不是要推脫責任，那些怨靈，的确是被我的仇恨引來的。”
“我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但是他恐怕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強大。後來，他把我關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在一個…人的幫助下…”說道此處，明石漠停頓了下，顯然他和口中的那個人有什麽交集。
停頓沒有很長，明石漠似乎不願再提及，“我逃了出來，不知道那個神秘人之前到底在我身上還做了什麽，只是覺得走路一天比一天吃力，最後意識到，我的腿，可能再也無法站起來了。”明石漠看着下身，卻沒有過多的反應，“或許，這是我的報應吧…”
“嫣兒，的确在那個神秘人身邊，可她看上去什麽都不記得了，甚至想要殺我…”
“至于風逸軒…”轉眼看了看一旁的雲裳，第一次，明石漠的眼中，出現了歉意，“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還在神秘人的手上。”
“你為什麽不救他！他在當年那場戰役開始時奮不顧身地跑去暝皇宮找你，你們不是族人嗎！”雲裳看着那雙一模一樣冰藍色的雙眸，有些憤怒地道。
對于雲裳的問話，明石漠沒有再開口，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化作無比的虧欠，“對不起…”
這三個字，所包含的是那麽沉重，包含了明石漠所犯的一切錯誤，卻不能僅憑這三個字而贖罪。
如今的明石漠，身上再也找不回一點昭王的影子。沒有人再會将他與那個翻雲覆雨間毀滅了整個雲國的昭王聯系在一起。
他身上僅剩的，只有一切過後的反省以及為他所犯的錯誤一輩子贖罪，或許他現在唯一牽挂的，只有那個叫做莫流嫣的女子。此生能夠再見一面，對他而言，已經是上天所給的最大的仁慈。
“在哪裏可以找到那個神秘人？”雲裳聽後，沒有再動手，只是面無表情地詢問道。莫姐姐還有軒哥哥都在那個神秘人的手中，所以這個人，她必須找出！
“金縷閣…”緩緩吐出三個字，“在那裏也許你們可以找到什麽線索…”望着雲裳和狐貍離開的身影，明石漠想了想，“裳兒，小心點，那個神秘人似乎很看重你身上的離火訣。”
“你怎麽知道離火訣的事情？”雲裳愕然，而聽到離火訣的時候，身邊變成狐貍的沐以容眼中也有一道奇異的神色一閃而逝。
“畢竟我曾經是漠北的主宰，雲國的事情，也稍有耳聞。”明石漠淡淡地笑着，這個曾經讓整個大陸為之震顫的男子，如今卻是能夠露出這樣清風般的笑容，讓所有人都有些無法适從。畢竟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的那場大戰中。
“不要那樣叫我，我的心裏只有一個姐姐，并沒有認可你！”說完，雲裳頭也不回地離開。畢竟，這個人曾經滅了整個雲國，而那個地方，她再怎麽恨，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她的國，她的家。
沐以容在雲裳走後，也邁着他高傲的小爪子離去。唯獨醫仙留下照看。
要說變化，也只有明石漠自己知道，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是一道母愛般的光輝照亮了他，給了他新生的機會，那個，他稱之為母親的女子，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的救星。
不管接下去的路會多辛苦，至少他不該再頹然放棄生命，背負起過去的罪孽，用今生剩餘的人生去贖罪，而不是以死去逃避。
因為那樣，才像個男人，配得上嫣兒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