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縷暖閣
雲裳站在屋外,目光凝視遠方,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啪,肩膀一顫,有人又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硬是将她從思緒中拉扯回。“想什麽呢?”
她将腦袋撇過,果然是這只臭狐貍!“怎麽又變成人了?”
聽了她的話,沐以容嘴角一抽,什麽叫又變回人了!不過看這丫頭的狀态,也沒法和她多計較,“決定去金縷閣了?”
“嗯!”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沐以容此刻,卻不禁有些神傷,果然只要有一點關于那個人的線索,雲裳就會锲而不舍的追下去…
雖然裳兒把他當做哥哥,但是那個人呢,也只是把他當做妹妹嗎?
“我陪你去。”沒有過多的猶豫,沐以容對着她的眸子,很是認真的說道。
看着那魅惑的桃花眼中難得流露出的認真,雲裳心中一跳,拒絕的話被生生卡在喉嚨裏。“好…”
第二日,再次下山的兩人沒有了往日的生氣勃勃,也沒有互相吵嘴,一路上兩人皆是沉默不語,心事重重的樣子。
半日以後,他們來到了金縷閣所在之地,距離皓雪閣倒是不遠,為此,雲裳到是沒什麽,沐以容的臉色卻是陰沉的可怕,一年的相處,雲裳的身邊除了風逸軒,另外一個人他也是知道的。
皓雪閣主蕭靖羽,也是當年一戰中一劍碎了裳兒心的家夥,甚至害的裳兒差點死掉,想着此次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人,沐以容的臉色又怎會好看…
況且蕭靖羽和裳兒的過往他也是知道些的,總而言之,對他來說,那是一個比風逸軒還要危險的人,會搶走他的小娘子!
“如果遇到…”沐以容小心翼翼地看着雲裳的臉色,有些艱難地開口。
“遇到誰?”雲裳倒很是鎮定,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沐以容的神情,“臭狐貍,你怎麽了…”
“咳咳…”沐以容尴尬地笑了笑,“沒事,咱們繼續走…”
金縷巷中金縷閣,金縷閣中金縷衣,絕世紅顏凝眉笑,一笑為之江山夭!
兩人來到金縷巷,就聽到了人人口中傳誦的這首詞,說的是金縷閣中的絕世名妓金縷衣,容顏絕世,無數英雄豪傑為之折腰,可是卻從未有人贏得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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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絕世紅顏!兩人對此更加好奇了。
早先明石漠告訴他們金縷閣的時候并沒有過多提及其中的什麽,想來他也是了解有限,任誰也不會将一個煙花之地與神秘人聯系起來。
“我想神秘人定然和這金縷閣有關。”沐以容看着氣派豪華的金縷閣,這般奢華的裝飾比之鏡州三大勢力也不遑多讓!
“聽說這金縷閣是前陣子剛剛冒出來的,短短時間就能經營成這般,要說他們沒什麽秘密我也不信。”雲裳也是看着這般富麗堂皇的裝飾,很有贊同的意味。
“哈哈,小娘子,難得你這次居然沒有反駁我呢!”沐以容媚眼樂呵呵,一年來,盡管雲裳多次抗議,但是小娘子的稱呼至今為止還是保留着。
聽了他的話,雲裳也只是學着沐以容的飛了一記他的招牌式白眼,“我們怎麽進去?看這樣子,裏面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去的。”
“這金縷閣,表面上看是青樓,可進出裏面的非富則貴,這樓內定然有着掌握鏡州各種消息的渠道。而從這些安插在外面的護衛看來,不明身份的人很難混進去…這造樓的人真可謂很是高明。不過…”沐以容不緊不慢地從袖子中掏出一個軟如面皮一樣的東西,觸手之間很是柔軟,有溫熱的感
覺。
“這是□□,可是醫仙為你量身打造的,等會你可以扮成這裏的侍女,混入其中。”說道這裏,沐以容撇了撇嘴,“至于本人麽,我會幫你處理的。”
“那你呢?”雲裳有些緊張地問道,她從未出入過煙花之地,貿貿然進去,怕是會露出馬腳。
仿佛看出了她的不安,沐以容安慰道,“放心,我會在暗中接應你的。”沐以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被他巧妙地掩蓋住。
“暖兒!你在磨磨蹭蹭什麽,還不過來給我梳洗打扮!”房間內傳來一聲嬌叫,而被稱作暖兒的女子低着頭,怯怯弱弱地端着水盆小跑入房,“小姐。”
“笨丫頭,你要是有玉兒姐姐那丫頭的一半機靈我就該祈福了,真不知道當初媽媽怎麽就給我分配了你這麽個丫頭!”房內的女子看着暖兒,眼中充滿高傲。
“對,對不起…”暖兒有些無措地将頭埋得更往下了。心裏卻是暗自诽腹,“臭狐貍,竟然給我安排了這麽一個丫鬟角色,這不是拐彎抹角說我笨嗎!”
暖兒其實就是雲裳假扮的,沐以容挑來挑去,最後只覺得這個叫暖兒的丫頭由雲裳來假扮不容易識破。
“還呆在那裏幹嘛!過來啊!”女子再次喚道。
“哦,哦!”雲裳趕緊站在女子身後,為她梳洗換裝,然後聽着女子一邊道,
“給我弄漂亮點,今個兒晚上就是半年一度的花展節,客人多着呢,聽說封少主,蕭閣主也要來呢!”
蕭閣主!他怎麽會來這樣的地方?雲裳心底一顫,連着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想起那貫穿胸口的一劍,至今還結着疤。如今又是要見到他了麽…
這一年來,明明自己已經竭力克制着不去想他了...卻不想,天意難違,竟還是躲不過...
女子口中的花展節,雲裳也略有聽說,花展節半年一度,是閣中女子競相比美的日子,也是各閣春,夏,秋,冬之最互相接替的日子。
每一季都代表了樓中一種勢力,各方人馬雲集,會選出四位才藝雙全的女子接替四季之最,從此分別掌管那一種勢力。
對閣中的女子來說,那可是一個出頭的好日子,只要當上了四季之最,那麽無論是她們本身的名還是利,都會提高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
當然,凡是也有例外,作為閣中花魁的金縷衣,則不會參加這種比賽,作為花魁之最,平常人幾乎很難看到她,曾有人為了見她一面而一擲萬金,這樣的女子又豈是尋常女子可以比的。
而眼下雲裳幫着精心打扮的女子,名冬意,是冬字輩裏最有實力的争奪人之一。為了此次盛會,她可是把珍藏的寶貝都如數搬了出來,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雪羽衣,整件衣裳純白無瑕,上面無數琉璃珠呈波浪形點綴,璀璨奪目,而靠近肩膀處兩支雪羽倒插,栩栩如生。裙擺處微起褶皺,細細密密地繡了幾朵白蓮。廣袖飄逸,仿若流仙。
“姐姐,這件羽衣可真漂亮。”雲裳由衷地贊嘆道,說着便想去摸摸看。
那女子眼尖,手一揮,重重打在雲裳那伸出的手背上,“去去去,誰讓你碰的!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了。”
看着紅了一片的手背,雲裳痛得咬牙切齒,有些狠狠地背轉身瞪了那女子一眼,要不是為了裝這個暖兒,她才不要這樣白白被欺負呢!
自被人毀容,風逸軒消失以後的這一年來,雲裳暗暗發誓,定要改掉以前那個柔弱的性格,曾經,自己的懦弱害慘了身邊的人!
從此以後,她不會輕易地哭,眼淚,收起來,只留給自己信任的人…
而事實上這一年來,也只有在那次落日崖邊,她以為狐貍出事的時候才控制不住留下眼淚,再怎麽說,那家夥是她最珍視的朋友。
她心中這個最珍視的形容在因為房內女子一句,“笨丫頭,快回來!”的時候頃刻間蕩然無存,雲裳陰沉着臉小跑過去,嘴裏叨念着:“你才笨……哼,臭狐貍!”
今夜是金縷閣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只因為今晚的花展會,鏡州各方勢力都紛紛被吸引過來,甚至三大勢力也來了兩位。
由于傲劍山莊的現任莊主鐵海棠乃是女子,并沒有參加此次盛會,剩餘的兩大勢力卻是都來了,封羽塵一身白色衣衫,竟然也有幾分飄逸出塵的味道,只是臉上流露出的纨绔公子味打破了這份和諧,依舊是手搖一柄羽扇,很是風度翩翩。
封羽塵的到來立即引起了大量人的圍堵,其中多是閣中各色的美女,封羽塵嘴角一彎,一抹邪魅的笑容懸挂嘴邊,頓時周身女子尖叫一片,殺傷力無限。
他的身邊站着蕭靖羽,依舊是千年不變的青衣,這一年來,無論大小場面,他幾乎都以一襲青衣出席,因此他也就多了一個稱號,“青衣尊者”。
只是相比封羽塵,他的身邊倒是門庭冷落,倒不是因為他的外形有問題,只是一年前開始,蕭靖羽的性格變得如同千年寒冰一般,曾經還只是谪仙般的清冷高貴,如今卻是像極了一座移動的巨大冰山。
那些莺莺燕燕曾在他身上百費周折卻只有含恨而歸,漸漸也就沒人去貼那冷屁股了。而他的這種性格只有親近的封羽塵知道,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女人…
“別老是擺着這麽個臭臉嘛,難得能見到這麽多美女。”一旁的封羽塵有些無奈地看着眼前的冰山,一年來他似乎已經忘記其他表情了,整張臉上所展現的只有徹骨的寒冷。
因為一年前的一件事,他将自己整個人冰封起來…
“我本來就說過,這種場合不适合我。”蕭靖羽冷然蹙眉,絲毫不理會封羽塵的無奈。眼神随意掃過,卻在一個嬌俏的身影上停留,那是…
“暖兒,暖兒,快來!”聽到呼喚,雲裳白眼連翻,随即似乎意識到這和某狐貍的眼神太像了,立即收斂。
怎樣也不能和那臭狐貍扯到一塊去!
“來了!”朝着某個地方,雲裳随意應和。然後視線也是随意一瞥,立即停在某一處,小嘴張得足有雞蛋大,那是…
那裏站着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一頭紫發很是紮眼,桃花眼微眯,錦衣重瞳,看着疾步向他走來的雲裳挑了挑眉毛。
“臭狐貍,你怎麽在這裏!不怕被趕出去!”說着趕緊想将他往門外拉。
沐以容卻顯得有恃無恐的樣子,“死丫頭,你幹嘛,放開你的髒手!”說話的是老鸨,狠狠拉開雲裳的手,然後又谄媚地對着沐以容道,“啊呀呀,沐公子,這死丫頭不懂事,您別計較啊!”
然後在雲裳驚訝的目光中将沐以容請上一旁單獨的房間,回頭對着雲裳狠狠道:“這是采幽谷的沐公子,也是你能夠得罪的麽!”
采幽谷的沐公子!這是哪裏冒出來的!雲裳暗自诽腹,她這麽吃心吃力地當人家小丫頭,這家夥可好,胡謅個名號,還讓人家作為上賓迎接,也不怕被戳穿!
雲裳沒有察覺遠處有一雙幽深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良久,那人随後蹙眉,暗自低語:“是我看錯了嗎?”正是蕭靖羽,雲裳這邊發生的一切恰好落入他的眼中。
“采幽谷?我怎麽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號?又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勢力?”身邊的封羽塵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有些不确定地詢問着身邊的蕭靖羽。
“我也不知,想來也是如金縷閣這般吧,這一年來鏡州發展太快了。”蕭靖羽從雲裳那裏收回目光,開口回應,聲音中透着一絲冷清在整個金縷閣中伸展開。
金縷閣上層中的某間房內,沐以容陰沉着臉,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來人一襲黑衣鬥篷,看不清容貌。正是神秘人。
“我要的東西呢?為什麽那個丫頭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從黑衣人口中似乎聽到了一絲怒氣,并沒有刻意隐藏。
“我不會再幫你做事。”沐以容眼中也是隐忍着怒火,與神秘人對峙着。
黑衣人聽聞後泛起一絲冷笑,“你違背了我們的約定,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
“哼,我沐以容不喜歡受人威脅!”重瞳中爆發出冷冽的光,一步不讓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你想取我性命,別忘了我是九尾妖狐,九尾一族的搏命之法想必你也聽說過,你必定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我知道,現在的你還沒有恢複完全,連魔之域也不敢去!”
“你怎麽知道?”神秘人聽聞此話,眼中寒芒也更甚,“呵,沐以容,我倒小看了你!好,既然你不識時務,等我恢複的那一天,就是你殒命之時!離火訣,我自己去取!”随即身影一閃,消失在茫茫的黑色中。
看着神秘人離去,沐以容輕噓了一口氣,如同芒刺在背,冷汗涔涔。其實他的話中威吓成分居多,也知道那個神秘人有多麽謹慎,所以才有所收斂,不敢随意和他硬拼,只是等他真的恢複的那天,他和雲裳,必定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裳兒!”想到某個女子,沐以容立即奪門而去,這場花展節到如今已經暗潮洶湧,神秘人的出現使他知道,這座金縷閣背後的人,就是那神秘人!所以今晚注定會發生些什麽。
金縷閣下方的正堂,裝飾得美輪美奂,各派勢力已經到場,正期盼并等待着花展節的開始。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從某個房間內傳出,還好此時大堂裏熱鬧非凡,沒有人注意到這聲刺耳的尖叫,而雲裳聽到後立即竄入聲音發生的房間中,而後愕然地看着眼前女子的臉。尖叫的
這個女子,正是冬意。
“暖兒,我的臉,我的臉!”女子驚慌失措地看着暖兒,看着鏡中自己的臉,眼睛睜得老大,只見女子的臉上,大大小小地起了各種紅色的疹子,遠遠看去紅彤彤一片,很是吓人。怪不得會如此尖叫。
聽到聲音的老鸨和其他女子也趕忙來到房中,看着眼前這一幕,老鸨的臉色顯然有些不太好,畢竟
花展節的名單已經上報,而冬意這個樣子又怎麽上臺!
而其他冬字輩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卻是有些幸災樂禍。
“姐姐,你怕是吃錯什麽東西了吧,臉怎麽這麽腫!”
“這哪裏是腫,簡直就像是煮熟了嘛,呵呵呵。”
各種調笑的聲音此起彼伏,畢竟對她們來說,少了這麽一個競争對手,希望可是增加了不少。而冬意的臉色顯然也是差到了極點,沒想到她們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落井下石。
“住口!”老鸨臉色陰沉地可怕,“你們沒事做了嗎,都給我出去。”眼神淩厲地掃過衆人,而後對着雲裳果決地道,“暖兒,你頂替冬意上去!”
“啊!!!”雲裳聞言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可是,我……”
“別廢話了,就你了,來人,帶她下去梳洗,好生打扮!”在老鸨說出這話的時候,冬意的美眸中顯然投射出一道冷芒,眼中既是不甘又是嫉恨,卻也知道此刻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金縷閣中的美女一個接着一個上臺,讓臺下響起了一片片熱烈的歡呼聲,如此多各色的美女,衆人自然是大飽眼福,有些□□熏心的,□□着雙手搓着手掌,甚至已經躍躍欲試。
臺上站着的老鸨顯然很是開心,這麽一來,之後金縷閣的聲名定會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