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漫漫情長
不說出口卻不代表不思念…
我會忘記陰暗的天牢內紅鸾對我做的一切,
我會忘記暝皇宮裏你的那一劍,
我只會記得我們在一起的快樂的日子。
靖羽…
雲裳跑着,偷偷用手抹去不聽話而溢出眼角的淚,朝着金縷閣的方向跑去,她不知道蕭靖羽是不是在那裏,只是下意識覺得他會在那裏等她。離得越近,心中思念越深,一年來毀容的無望,失去風逸軒的痛苦,平日裏和沐以容嘻嘻哈哈的樂觀的樣子逐漸崩塌,如今她只想要在他的懷裏哭個夠。
她不傻,此刻若還說他心中沒有她,何苦為她受這一掌,若沒有她,何苦一年多來都穿着青衣,只因為她說過他穿青衣會很好看。
直到看到那個清冷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顯得無限寂寥,雲裳毫不猶豫地跑過去,
“靖羽…”雙手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再也不放開,她發誓,再也不要放開!
“裳兒…”蕭靖羽也很是驚訝,從未想過她還會回來,雙手微顫着,有些克制不住地握在女子交合的雙手上。
從未有想過,有再次擁抱她的機會,不想再壓抑自己的感情,就這一刻,讓他不再是皓雪閣主,不再是為了鏡州,只是想要珍惜眼前這個人兒的普通男子…
蕭靖羽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昭示着此刻他內心的激動,如果這只是一個幻境的話,那就是老天給他開的最殘忍的玩笑!
可是手下的觸覺是溫熱的,他的大手下的那雙嬌嫩無骨的小手是真實的,“裳兒,真的是你麽?”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連他的聲音都有些控制不住。
“嗯,我是,是裳兒,對不起…”雲裳貪戀地聞着他身上的味道,那麽熟悉,卻又那麽久遠。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的臉?”蕭靖羽看着她的臉,光潔粉嫩,再沒有了那些縱橫交錯的可怕傷痕,他心中滿是愧疚,因為他的過錯,讓眼前這個女子遭受了那麽多罪,差點讓他們兩個生生錯過。
“我的臉是醫仙治好的,靖羽,剛剛那一掌…你還好麽?”雲裳有些心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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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蕭靖羽眼中卻是瞬間退卻了剛剛的深情,溢滿苦澀,“只是因為我替你受了那一掌你才出現見我的麽?”
“我…我是擔心你…”聽到雲裳的回答,蕭靖羽的心裏卻是晦澀難耐,如同瞬間墜入了冰窖,徹骨的寒冷不停地傳遍全身。是了,他曾經傷她那麽深,她真的能完全原諒他麽…
“裳兒,我一直在想,你和我的感覺,真的是一樣的麽?”蕭靖羽的睫毛在月影下拖得很長,俊顏在月色下竟然有着一種清冷與魅惑并存的錯覺。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雲裳也是肯定地看着他,“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看見你…”
“可是我卻覺得不夠,怎麽辦?”蕭靖羽離得很近,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到濃濃的深情,他的眼睛深邃而迷人,此刻的蕭靖羽看上去似乎與往常很不一樣,雲裳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異樣而暧昧的情緒徜徉在兩人之間,雲裳突然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裳兒,我愛你…”低沉的話語響起在耳邊,頓時雲裳的耳根紅成一片,還未待她有所反應,嘴邊傳來溫熱的觸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了的俊臉,一時之間竟然怔住不動了。
唇畔溫熱的感覺越陷越深,一種從未有過的陽剛之氣在她的鼻尖缭繞,突然而起的□□帶着讓人臉紅心跳的觸感,他的舌撬開了她的唇,有着一種少女般的幽香彌漫開來,蕭靖羽雙臂将她箍得更緊,忘情般在她的唇間肆虐,卻一點也不溫柔。
從呆滞中反應過來,雲裳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感覺,臉上緋紅一片,心中卻充滿了惶恐與不安,有些害怕地想要将這樣的蕭靖羽推開,“不要…”訝異于自己發出的聲音卻似乎變成了一種呢喃之聲,蕭靖羽沒有放開她,只是動作卻顯得更加狂暴,帶着害怕失去的不安,深深地吻着雲裳。
“不要!”雲裳心中已經是惶恐之極,猛然推開蕭靖羽,然後自己也快速後退幾步。
眼中寫滿了落寞與失望,悲傷似乎要将他湮沒一般,蕭靖羽就這麽看着他,眼中是說不清令人心碎的情緒…
“我…我…”雲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看着蕭靖羽的眼睛既是心痛又是愧疚…
“我說過,我們的感覺不一樣,裳兒,這就是我對你的感覺,是愛…是一個男人與女人間的愛,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喜歡或者依賴,你懂麽?”蕭靖羽的聲音依舊很低沉。
“我,我不是…我只是…”驚惶中的雲裳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怎麽可以懷疑她對他的喜歡呢,她是真的喜歡他啊…
“裳兒,只是想告訴你,我會等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蕭靖羽說完這句話,沒有再理會雲裳,帶着滿身的落寞與疲憊離開…
“靖羽…”雲裳開口,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挽留,正如他所說的,這一次似乎是自己惹他傷心了…
我喜歡的人,只會是蕭靖羽,從前是他,今後還是他…
看着遠去的蕭靖羽,雲裳只是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她會學着去理解他口中的愛,會對他很好很好,這也是她喜歡一個人的方式。
...
“你回來了。”醫仙不緊不慢地擡頭看了她一眼。
雲裳推開門,看着醫仙似乎很是急切,“以容回來了麽,莫姐姐呢?”
醫仙聞言,“你去房裏看了就明白了,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呢。他們都在房裏。”
醫仙和雲裳先後進門,但房中的氣氛顯然很是不對,莫流嫣昏迷地躺在床邊,而一旁,明石漠神色溫柔地看着她,只是他臉色顯得更加蒼白,胸前一抹刺眼的紅色,那是?血!
意識到了不對勁,雲裳看着臉色同樣陰郁的沐以容問道,“怎麽了?”
“我就知道那個神秘人沒那麽好心,這個女人也不知道被做了什麽手腳,一心想着置明石漠于死地。”沐以容淡淡回答。
一旁的醫先轉過頭問明石漠,“你當時是親眼看着她入土的麽?”
明石漠搖頭,神情陷入痛苦中,“不,當時我不忍心她就這麽在黃土下腐爛敗壞,被人遺忘,所以
我将她安置在小舟上,随江流遠去。”
“那就是了,有時候即使人心髒停了也沒有呼吸了,但也不一定是徹底死透了,定是神秘人無意中發現她一息尚存,将她救起并利用了她的身份。”醫仙輕嘆,“她的靈魂深處被那神秘人打上了精神烙印,所以聽從神秘人的指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如果她真的殺了你,等真正醒來後怕是會痛不欲生。”
“那有什麽方法可以幫助她恢複呢?”雲裳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很是不忍心。如今明石漠的腳已經沒有知覺,而莫姐姐也變成這樣,無論之前明石漠做過什麽,這一刻只是讓人覺得心酸。
“這…”醫仙顯然是知道什麽,卻含糊不清,只是捋了捋下巴尖的胡須就再無下文。
“到底是什麽啊!”雲裳瞧得他這樣,恨不得将這臭老頭的胡子全部揪下來!這老頭怎麽總是這樣!
“老頭,你就別賣關子了,無論代價是什麽,我們都會去做。”沐以容則是平淡地開口,和往日形象很是不同,他瞥了雲裳一眼,然後回頭,目光再次變為波瀾不驚。
“除非他去死。”醫仙沒有在意衆人的眼光,十分平靜地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心驚肉跳的話。
果然,雲裳聽後反應甚大,有些微怒,“臭老頭,你這算什麽辦法!”不經意間竟連着醫仙的稱呼也變了。
明石漠卻在此刻插言,“如果要一命償命,我願意。”似乎根本沒有想過他将要付出的是自己的性命。“當年嫣兒為了我而死,是我一生的痛,如今只要她活着,怎樣我都無所謂,況且我的手上早已沾滿血腥,早已是該死之人了…”
“你自私!”雲裳氣急,連語氣也徒然變得尖銳了很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莫姐姐醒來知道了整件事,她将情何以堪?她肯為了你死,就是把你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明石漠驚住,連一旁的醫仙,沐以容等人也呆滞了許久,從未想過眼前這個丫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連他們也沒想到的事情這丫頭卻想到了,也許是女子心思天生比較細膩,但何嘗不是眼前這個人兒,也在逐漸完成着她的脫變呢?
“我還沒說完,你們急什麽!”醫仙無奈地支了支太陽穴的位置,“莫流嫣的靈魂因為神秘人的那道精神烙印而有所損傷,只有明石漠将他的生命之力注入她體內助她修複,那流嫣才會真正獲得新生。并非要他死,而是共享生命,一榮俱榮,一隕俱隕,只是陽壽會縮減為原來的一半,兩人之間只要有一方遇害,另一方也活不了。”
“好,那什麽時候可以開始?”明石漠也些迫不及待,雙眼也因為激動有些紅,對他來說,莫流嫣是他所犯過的最為悔恨的錯誤,在他做了那麽多十惡不赦的事以後,上天竟然依舊對他憐憫,讓他得以再見曾經的摯愛。
什麽國仇,什麽家恨,如今在愛面前都顯然那麽蒼白而無力,只有那個靜卧在床榻的女子才那般真實,随着雲國的破滅,讓他心中的最後一絲陰霾也随着煙消雲散,只有一顆寂滅之後重歸寧靜的心
還停留在世間。
“不急,待我準備好一切材料。定要确保萬無一失,将這精神烙印徹底除去。”這烙印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顆毒瘤,讓一個善良的人違背本心去殺人,對于莫流嫣本人來說,也的确很是殘忍。為此,明石漠的眼神也陰沉地可怕。
三日後,在衆人的焦心期盼下,醫仙也終于完成這一切,只剩下等待莫流嫣醒來…
“莫姐姐!”随着雲裳俏生生地脆喚,床榻上的女子悠然轉醒,望着四周的衆人,有些茫然,似乎是剛醒來,眼神也稍有渙散。
她的眼神一掃而過,卻沒有過多停留,手邊傳來一種熟悉的溫熱感覺,她順着溫暖的來源看去,卻見一男子靜然坐在她身邊,滿臉胡渣很是髒亂,頭發蓬起,雙目赤紅。眼中卻是無法忽視的深情款款。
“石漠…”熟悉的音節從口中滑落,眼中的淚水如同泉湧般沖澈而下,在晶瑩白皙的臉色留下兩道淺淺的淚痕。
明石漠被太大的驚喜所環繞,心中早已激動地不知所言,“嫣兒…”失控的情感如同洪水猛獸般宣洩而出,帶着難以想象的沉痛,所有人終究低估了再見時明石漠所承受的痛苦,而現在,只有在莫流嫣的身邊,他才能全部訴出…
“嫣兒嫣兒,真的是你嗎?”明石漠如今只覺得心中一浪高過一浪,卷起千層浪花,再見的狂喜已将他淹沒。将佳人攬入懷中,終能再一次觸碰眼前的嬌顏。
“是我…”莫流嫣也是激動地難以複加,緊緊反抱住明石漠,根本從未想過會有再見的一天,而此刻,房中的衆人早已靜靜離開,将所有的時間與空間留給這對戀人…
良久,緊緊交貼的兩人分開,千言萬語,百般思緒,一個眼神便能讓對方理清。明石漠想起什麽,雙手逃避似的微微縮進。
“你…”像是知道什麽,莫流嫣只是再次抓過他的手,凝神而視,“不要逃避我,我都知道…”
“如你所知,我的雙手…滿是血腥…怎麽配再去擁抱你…”那些他殺死的人,為他而死的人,怎麽數都數不過來,至始至終都萦繞在他身邊,那些罪孽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又怎麽可以再次把她牽扯進來…
“我們,一榮俱榮,一隕俱隕,已經如此,那麽你的罪,我和你一起承擔便是…”
“你都知道?”明石漠驚異萬分,如今怕是什麽也瞞不過他,事實上他也小觑了莫流嫣對他的了解。
“我都知道,我變成金縷衣時候的記憶都在。甚至,我差點殺了你,不管是在那裏,還是在這裏…”她的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痛苦。
“都過去了。”輕手将佳人再次攬入懷中,“那都是那個神秘人的意志…”說着,眼中閃過一絲暗潮,似乎即将澎湃而至。
明石漠即使已經向善,但骨子裏還有着一絲狼的本性,傷害他女人的人,他不會放過!
“對了,嫣兒,我帶你去見一些人…”明石漠吃力的坐到一邊的輪椅上,用手滑動側輪前行,這是醫仙早就為他準備好的,只是他一直不曾用過。
“你的腳!”莫流嫣手微掩唇,驚痛道,“發生了什麽!”之前明石漠一直是坐在她身旁,因此她沒有發覺,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承受了多少!“到底是誰幹的!”
莫流嫣蹲立在輪椅一旁,擡目,看着輪椅上的人,眼中寫滿了震驚與沉痛。曾經名動大漠的人如今卻變得這般落魄模樣…
搖了搖頭,明石漠笑得有些凄涼,“我自認為老天已經是厚待我了,只是一雙腿卻換得茍延殘喘地活着,和再見你的機會…我已知足…”
“至于那個神秘人,我不會放過他的!因為他,害慘了我最重要的人…”在他的胸口邊,一條泛黃的布帕若隐若現…
“嫣兒,跟我來。”牽着莫流嫣的手,明石漠推開了屋子的門,順着大廳左走,來到了一方後院,一股清新濕潤的氣息迎面而來,是泥土的清香,幾步之外的泥土上栽種着幾顆小樹,一旁,有四個突起,上面各插着一根楊柳枝。竟是四個簡陋的小墳。小墳的周圍被打掃得很是幹淨,看來築墳之人很是重視。
首先他們來到四個小墳的中間,應明石漠的要求,莫流嫣扶着他屈身跪下,之後自己也如同他一般動作,“這是?”
“是牙…”明石漠小墳,眼神充滿傷感,“我最忠實的朋友,烏月國最忠實的将士。旁邊那個是符卓,他們是為我而死的,是我的恩人和朋友。”
“他們跟着我這少主,無非是想再見一眼我們的故國,他們都為我而死,可是我所創造的那個暝皇宮,卻是帶着黑暗和絕望,沒有半分溫暖。是我讓他們失望了,我根本不配做他們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