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漫天屠戮
沐以容從容走出,對着魔域外的流雨和海棠道,“我已将義知藏好,況且石久的目的只是離火訣,義知是安全的。”
聞言,兩人也是深深松了口氣。“我們去幫裳兒吧!”
“雲裳,再給你一次機會,交出離火訣,我不傷你們!”石長老顯然是以為雲裳把離火訣藏起來了,對雲裳還算處處留情。并不想殺了她。只是雲裳身上已是多處傷口。
對此,雲裳不能說什麽,如果有離火訣,為了保全大家,也許她會交出,可是如今離火訣根本不在她身上。 “你放過他們,我就把離火訣交給你!”
“哈哈!”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石長老仰天長笑,“你似乎忘記了現在的處境,你以為你還資格談條件嗎?一個不夠是不是!好!”
石長老手勢徒轉,手中的劍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向着鐵海棠的方向而去,他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不要!”雲裳看着即将戳入鐵海棠身體的劍,心髒頓時停止了。
“海棠!”莫流雨也是痛呼,他已經來不及救海棠,身形一閃,他擋在鐵海棠身前。
“流雨不要!!!”鐵海棠知道這劍對她來說是必死一劍,但身前突然出現的身影卻讓她心神俱裂。
毫不留情的一劍将莫流雨貫穿,纖薄的身影,白色的衣裳,本該是一塵不染的,如今卻像瞬間沾滿了漫天血雨般。本就纖弱的身體頓時萎靡而下,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原本身上好聞的藥草香也被濃厚的血腥味覆蓋。
“小雨,小雨,活下去!”鐵海棠從身後緊緊抱着他,勉強支撐着他不倒下。卻早已淚如雨下。
“姐姐….”莫流雨喃喃,當年大漠裏,姐姐為了救他犧牲了自己的生命,而那個躲在姐姐的羽翼下不谙世事的男子如今已學會了責任,保護他愛的人…
“對不起…”他想說些什麽,但一句話未完,口中已蹦出無數血沫。
劍并沒有停下,一寸寸戳入,能夠聽到莫流雨身體崩裂的聲音。直到劍尖從他的後背穿出,然後依舊沒有停止,用力延伸,甚至傷到了鐵海棠…
“這一劍,可真厲害…流雨,看來我們注定要在一起的…”鐵海棠慘然一笑,她已經感受到身體被重傷,到了這個境地,莫流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改變,低聲沉吟,“好,那讓我們生死與共…”
“你該死,你該死!”雲裳眼看兩人重傷垂危,心頭又痛又怒,短短時間他們之中已經有一人離去,兩人重傷,這樣的打擊換了誰都會無法承受,她的額頭隐隐泛紫,眼睛也越來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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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長老将劍從莫流雨和鐵海棠的身體內拔出,頓時又是血花四濺,兩人緊緊相擁,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怕也是他們共同殒命之時…
天下起了小雨,似乎在為兩人痛失的生命而流淚,亦是似乎在見證那場未完成的婚禮儀式,生死與共,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再能将他們兩分開…
微涼的雨絲滲入兩人之間,留下一地的紅,分外惹眼。視線停留在他們交合的手背上,沐以容探了一下兩人的鼻息,只剩鐵海棠還有微弱的氣息波動。
她還有救!當下毫不遲疑,先做了簡單的止血,然後迅速将自身的元氣灌入鐵海棠體內。鐵海棠體內氣息很是微弱,能否撐的過只能聽天由命…
當沐以容擡頭時,看到雲裳額頭漸露的紫色和變紅的眼睛,臉色瞬間一變,“裳兒要入魔了!”無奈此刻他無法抽身離去,否則鐵海棠會立即死去。
眼睜睜看着朋友一個個死去,雲裳的心終于無法接受現實導致精神受到重創,祭祀的靈力在體內亂走,眼見即将入魔。
“裳兒,不可以!”沐以容還沒上前就被雙方産生的氣勢震開,無法靠近,只能在一邊幹着急。
“祭祀的靈力已經增強到這個境地,雲裳,留着你,對我來說還真是不小的威脅呢。”石長老和半魔化的雲裳戰了幾個回合,而雲裳入魔的趨勢也越來越烈,她的雙眸已經徹底變紅,身後一頭黑發長至腳跟。額頭上紫光若隐若現。力量也是越變越大。
石長老眼中已現凝重,反手捏印,手勢加快,“去!”然後一個火紅色的印向着雲裳而去。
雲裳卻是不緊不慢,準備抵擋,火紅色的印卻剎那間轉彎,向着沐以容而去。
“卑鄙!”雲裳罵道,然後飛快站到沐以容身前,雙手前推,再次将印抵擋住。
只是短短這個過程中,再次有兩個印向着她的左方和後方而來,她根本無法□□!
如果同時被擊中,她不死也要重傷!
熟悉的一角紅衣飛過,替雲裳擋住了從後方來的印,然後紅衣人幾個翻滾,被打落在地,依舊急速後退,直到撞在後方的岩石上,紅衣人嘴邊一道血跡分外晃眼,正是消失許久的紅鸾。
雲裳則是被左方的印打中,雖然受傷頗重,但還不至于斃命,只是魔化被強行終止了,“裳兒!”沐以容着急地叫喚。雲裳則是看向紅鸾的方向。直視她的眼睛,“紅鸾,是你!為什麽?你明知我背後這印的強度會要了你的命!”
“我只是還你一命…”紅鸾淡淡回應,她的眼神看向遠方,那裏,蕭靖羽等人終于趕來,“閣主…”
再沒有看雲裳的方向,也許即使為她抵當了致命的一擊,也并不代表喜歡眼前這個人。紅鸾只是不眨眼地看着遠方的蕭靖羽,她的眼中明晃晃地寫滿了熾熱的愛戀。甚至帶着某種瘋狂和不惜一切!
雲裳終于明白過來,這一刻心裏竟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那麽熾熱而絕望的愛戀幾乎将她擊垮,感覺這一刻她只是一個旁觀者,那兩個人的世界已經容不下她。
“小雨!”同來的莫流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後方的莫流雨和鐵海棠,腦中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跑過去,抱着莫流雨已經逐漸轉冷的屍體不肯放,明石漠蹲在她身旁,而後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閣主,閣主….”紅鸾身上不停地流着血,她卻像沒看見一般一步步爬向蕭靖羽,尖銳的石子割傷了她單薄的身體,血順着她爬行的方向流了一地,她樣子分外落魄…
“閣主,我對她做了壞事,欠了她,如今,我已經還她一命,閣主,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我重回皓雪閣,好麽?”她為救雲裳舍棄生命,如今更是不管不顧滿身傷痕,竟然只是為了這樣一個願望。
女子匍匐在地上,她的身上只有卑微,乞求和苦痛,不管曾經做過什麽,這一刻也是讓人憐憫的,她的愛,卑微而渺小,卻也是最深沉的,最不顧一切的,帶着所有的絕望和苦痛,全部洶湧而來。
蕭靖羽也是神色複雜,對于這個女子,早已談不上憎惡了,卻有着深刻的同情。他蹲下身,将她抱在懷中,對于這個陪伴了他十年的女子,他并非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人非草木,又孰能無情?
“好…我允你,重回皓雪閣。”他終是默默應允。
也許曾經何時,他也喜歡過,然後那些絲絲然的喜歡終究被時間湮沒,忘卻在這片大地的塵土間。但那,終究不是愛…
聽到這句話,紅鸾終于笑了,這一笑,純真而美好,她真的很美。
“閣主,我能夠死在你懷裏,今生,已是無憾…呵呵…呵呵呵….”
眼閉,玉手掙落,此生此情,了卻今生,願來生陌路再相逢…
她已經斷息,臉上卻還殘留着喜悅的淚,蕭靖羽将它抹幹,将紅鸾愛惜地抱在懷裏。
“裳兒,你願意原諒她嗎?”
“我原諒她…甚至,尊敬她的愛…”雲裳眼神有些複雜地在蕭靖羽身上掃過,這種不顧一切的愛,她大概是無法做到紅鸾這樣的…
自始至終,紅鸾的臉上都沒有後悔的神色,她并沒有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愧疚和後悔,如果生命能夠重回,她依舊會想方設法除去蕭靖羽身邊的女人,她最後悔的只是讓閣主發現了,比起他的身邊有其他女人,一生不得再見更會令她更加痛苦萬分!
這個女人,這種愛,能夠毀滅一切,卻也淩駕于一切之上,讓人害怕之餘卻帶着點崇敬,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樣的…
這一刻,雲裳有些自嘲,她有在乎的人,她願意為值得的人付出她所能付出的一切,但卻是有底線的,也建立在雙方的互相理解上,她無法為了愛人去做違背理智的事,也無法承受那種得不到回報而絕望的愛,她做不到無怨無悔去承受一切,所以她還是自私的,對紅鸾,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恨呢?
石長老此時又是結出四枚印,對準了沐以容的方向,“你們還要演戲演多久,雲裳,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離火訣!”
“好!我給你…”雲裳無力道,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承受任何一個人的死亡了,明知鬥不過,何必苦苦掙紮?“靖羽,你把離火訣給他!”
沐以容眼睛直直盯着雲裳,說不清心中感覺:“裳兒不可,那是你母親的遺物。”
“那也比不上你的性命!”雲裳沖着沐以容嚷道。
“靖羽,快把離火訣給他!”雲裳再次沖着蕭靖羽道。
蕭靖羽神色複雜,沒有動作,倒是沐以容毫不在意包圍他的四枚印,冷笑道,“你本名石久,血巫族第五代長老,和靈巫族,九尾狐族,太古龍族同為魔之域的四大古族,離火訣乃克制你之物,你那麽想得到它只是想剔除你統治整個大陸的最後一道障礙罷了。只是靈巫族預言已起,你逃不過的!”
聽聞,石長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你居然連預言的事都知道了!不愧為九尾狐族,不過,離火訣既然存在于這個大陸,那它就是無主之物,我自然可以搶奪!”
“可惜我不會給你!”蕭靖羽冷冷道。
“哈哈哈,論單打獨鬥,現在的我和你的确還只是不相上下,可是,你難道不顧這裏人的死活?”石久指的自然是沐以容,四枚印已經蓄勢待發,将沐以容團團圍住。
“蕭靖羽,我說讓你把離火訣給他!”雲裳大喊,他不要,身邊最後一個朋友也那麽僵硬地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已經夠了!
“裳兒你還太小,離火訣事關鏡州甚至整個大陸的安危,我有責任守護這個大陸,裳兒,請你理解我…”蕭靖羽也是沉痛道。當他知曉離火訣對于這個大陸和石長老的重要性以後,注定不會再輕易放手。
雲裳如若未聞,幾個閃身之間已經來到蕭靖羽面前,突然拔劍,竟是要搶奪離火訣。只是蕭靖羽修為畢竟高她幾重,雲裳無論如何也拿不到。
“你當真不放手!你就那麽狠心看着他去死?”雲裳盛怒,下手已經不再留情,朝着蕭靖羽吼着。
“好!蕭靖羽,我就殺光這裏的人!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四印同出,将沐以容團團圍住,
“可惡!”沐以容謹慎地看着朝它而來的四印,不禁暗罵。
為什麽倒黴的總是他?
“以容!”雲裳趕至,卻被沐以容所在之地強大的氣場震出好幾米。
四枚印相互聚攏而至,一片煙雲籠罩,滔天巨響中,一團白色的物體倒飛而出,劃出一道噴薄而出的血色弧度。軟軟跌在地上,正是一只小白狐貍。只是狐貍原本的八條尾巴只剩下鮮血淋淋的兩條。
雲裳奔至,将白狐貍抱在懷中,白色柔軟的狐貍毛上,混合了泥水和血跡,肮髒不堪。白狐貍爪子微伸,劃了幾劃在她的手上。
雲裳感受到沐以容此刻氣息微弱,卻極力在她的手上寫着什麽,“以容,你想說什麽?”
剛剛石長老的那一擊,幾乎讓沐以容丢掉性命,自願舍棄六尾,最終換得一線生機……
手上微癢,知道了沐以容想要表達的意思,雲裳站起來,懷中抱着沐以容,目光淡漠地向前走着…
“裳兒…”蕭靖羽帶着不确定的口氣喚着,将手伸向她。卻是被雲裳毫不留情地拍開,小心翼翼地抱着懷中奄奄一息的小白狐貍,道:“你要守護的東西太沉重,可是我想保護的,你卻将之排斥在外….我們的世界,太不一樣…”
蕭靖羽一怔,看了一眼她懷中的沐以容,她這是在怪他麽?唯一對此,他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
伸手将懷中的離火訣交給雲裳,“這裏有我,你帶着他快走,這是屬于你的,交給你守護最為好,為了….大陸的安危,不要輕易交出…”
雲裳收好離火訣,然後走向另一邊沉痛哭泣的莫流嫣那裏。
莫流嫣神情悲拗,泣數行下。抱着莫流雨已經冰涼的屍體,良久不語,一旁的明石漠抱着她,也是沉痛不語。
“莫姐姐…”雲裳蹲下身,看着已經冰涼的莫流雨的屍身,心中滿是愧疚,為了一本離火訣,已經有太多人受到傷害了…而這一切卻有一半是她的責任,離火訣是由她帶來的…
“該死的!”石久暗罵,眼睜睜看着離火訣被雲裳帶走卻是毫無辦法,偏偏這個時候蕭靖羽回來,而自己對付他卻是沒有把握。他們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一束煙花在上空爆裂,發出絢爛的火花。
這是蕭靖羽發出的信號彈,不久以後怕是鏡州方面的援軍就會抵達,場面已經轉為對石長老不利。
抑制住心中的不甘,石久瞪了一眼四周的人,遲疑良久,終是迅速離去,只留下一句,“我下一次勢必會得到離火訣,下一次,會是你們所有人的死期!”
雲裳看着石久消失的地方也是默默握緊了拳頭,“下一次,我也會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