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九尾狐族

一路暢通無比,有這個年邁的老人帶領,自是無人敢于阻攔,雲裳猜想這應該是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了。一路往南,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雲裳擡頭時,入眼已是一座建造得較四周小木屋稍別致的雅樓,白牆紅瓦,牆面上是一只全身披着雪白絨毛的靈狐,耳尖向上,雙眼狹長,眼中卻是透露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傲氣。身後的九尾四散開來,如同護衛一般将九尾看似瘦小的身形環環包圍。

壁畫栩栩如生,仿若天成,畫中的九尾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畫中飛出,沐以容化身九尾的時候是充滿靈氣的,雙目機靈狡詐,有時甚至詭異傲慢,但卻沒有那種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氣。而眼前這只九尾卻讓人心生誠服。

老人見雲裳對着壁畫發愣,遂解釋道,“此乃九尾族第一任族長。我們該進去了,族長還在等着我們。”

進入屋中,族長的居所也沒有金碧輝煌的建材,沒有價值連城的擺設,一切顯得簡潔卻雅致,眼前的人英朗俊美,雙目有神,一眼看去很容易讓人心生尊敬,雲裳心想,這應該就是九尾狐族長了。

眼前的人先是仿佛沒有看到她一般,徑直走到沐以容面前,似有些不敢相信,微顫着手撫上他的臉,雖然臉色極力克制,但眼中那種激動是沒法掩蓋的。沐以容低垂着眸子,看不出在想什麽。在看到那雙手逐漸靠近自己後,眸子微閃,忍了忍,最終沒忍住,“我說兩個大男人見面能不能別這麽惡心!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一句話頓時讓四周安靜下來,男子聽聞,眼中的情緒一掃而逝,轉而大笑,“哈哈,沐兒果然還是以往的性子。”然後終于正眼看向雲裳,“說吧,你們這次來的目的,連沐兒也願意回來了,

小女娃,我倒是很好奇你是誰。”

雲裳恭敬地将聖女交代的信遞給眼前的男子,“我是代表靈巫族來的。您就是九尾狐族的族長吧,聖女缽若羅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

“哦?”男子聽聞卻不說話,只是略帶嚴肅地接過雲裳手中的信,一字一句仔細閱讀,讀完,眼中精光一閃,擡頭看向沐以容,“是嗎?”

沐以容紫色的重瞳中透出凝重,“是的。”

男子聽聞,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九尾狐族天性慵懶,與世隔絕,所以一向不問魔域中的事…”男子看向雲裳不急不緩地說道。

一旁的沐以容想要插話,卻被男子一個手勢制止,“我知道你們的來意,靈巫族想要和我族聯手對抗血巫族,雖不理世事,但我也知道血巫族狼子野心。太古龍族隐匿,魔人族滅絕,只要靈巫族被滅,下一個肯定就是我們九尾族。”轉而給雲裳一個放心的笑容,“我們和血巫族兩者注定有一戰,我自然不介意和靈巫族聯手。小女娃,你放心,這件事上我去會親自和靈巫族的聖女去溝通。”

“你且先随我族長老下去安頓,我有些話想對沐兒說。”男子看向雲裳,目光溫和卻也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雲裳有些擔憂地看向沐以容,沐以容只是回她一個放心的笑。

等到身旁的老人帶走雲裳以後,男子轉身看向沐以容,眼神竟是痛心萬分,又帶着蓬勃的怒氣!“你以為你瞞得很好麽!這僅剩的二尾,你作何解釋!”瞬而衣袖一揮,重重地坐上高位,單手

打在座椅的扶手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沐以容也坐上一旁的座椅,紫瞳中平添一抹無奈,華貴的紫色錦袍下,襯出他蒼白病态的容顏,紫色的瞳孔此刻有些渙散,雙目已是無神,腳步虛浮無力,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他只是用法力維系着健康的樣子,讓臉色流露出健康的色澤,怕雲裳擔心。“我知道瞞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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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座上的族長想狠狠罵他一頓,卻終究對這唯一疼愛的弟弟百般不舍,只是怒其不争,“再過不久,你怕是連人形也難以維持了,即使落到這個田地,也無怨無悔麽?”心中雖恨,卻也拿這唯一的弟弟沒有絲毫辦法,他從小就是這麽固執。

“有什麽後悔的,你見我什麽時候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了,我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哥,你給我一些固本培元的藥草倒是真的!”沐以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他已經急着想去找雲裳了,似乎失去的尾巴跟他沒有一絲關系。

九尾狐族長幾番舉起手,想痛罵,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看着眼前小弟病怏怏的樣子最後都放下手,頹然地揮揮衣袖,示意他可以走了。

沐以容已經離開九尾族20多年了,樣子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九尾狐的壽命很長很長,20年不過是眨眼間,20年前,沐以容不甘束縛在九尾狐村裏過一輩子,一個人偷偷突破九尾族結界溜了出去,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破開神之境與魔之域之間的結界,後來他遇到了石久,兩人做了交易,石久教他出魔之域的禁法,而他要幫他找離火訣,在神之境。其實他很早就找到雲裳了,偷偷跟在她的身後觀察了她很久,知道了她身上發生的很多事情,越來越對這個小女孩感到好奇,直到兩人相遇。這些都是在九尾狐族期間,沐以容告訴雲裳的。

魔之域的夜色,如潑墨般沉重,憂思沿着雲裳姣好的面容攀上了她的眉頭,不禁心下煩悶,她走出房間,想着出來透透氣。

她獨自對着夜色發呆,寂靜的夜色中,一絲若有若無的女子□□聲從耳邊傳來,使得發呆中的人頓然一驚,這女聲極輕,若不是這一刻的寂靜,怕是她也無從感知。但是只一瞬,那聲音便消失無痕。

雲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沒去理會,然而正當她想回去的時候,那女聲更清晰了,凄凄婉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聽起來,那女子竟然在哭。

雲裳循着聲音去找尋那個女子,拐過幾個角落,便模糊看到一個白色的聲影,的确是女子的身形,也的确是她在哭。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哭泣?”雲裳從那女子身後向她喚道。卻不想這平地裏的一聲,讓哭泣的女子驚起,似乎未料到會有人來此。她轉身回頭,雲裳便看到一個極其陰柔美麗的臉龐,但由于太過美麗,卻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切。

那女子似乎看到了雲裳,似乎又沒看到,待雲裳再次要開口時,那女子竟向後跑去,一眨眼便消失了。雲裳揉揉眼,急忙追去,卻不再看到那女子的身影,除了一片黑厚的夜色,什麽也沒有。她以為見鬼了。哆哆嗦嗦地回屋去了。

但回到床上,卻輾轉不眠,心中想着那個女子的身影,總覺得有什麽不踏實。複又起身,悄然來到屋外,想去找沐以容問問的,但正當此時候她竟又聽到了一聲徐徐的哀嚎聲,似乎依舊是女子的聲音,但這一次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另一邊。

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她沿着小道,繞過幾棵參天的巨木,又走了不知多久,直到來到一個怪異的小房間門口,這小房間設在不起眼的地方,聲音也在她來到這裏的同時消失了。

只是這小房間顯得有些破舊,門上有一個碩大的鎖,鎖周圍是斑斑鏽跡,已看不出原本的色澤,看起來年代久遠。雲裳想也沒想地将頭湊近門縫,睜大眼睛看去,有幾個隐隐綽綽的人影。

是九尾狐族嗎?為什麽在這樣的地方?是被囚禁了嗎?

她想着,再次朝着那小縫隙看去,卻渾然驚起,身上寒毛畢立——

只隔着一扇門的距離,裏面竟然有一只眼睛湊在門縫間回看着她!只看到那泛黃的眼白間布滿血絲,似猙獰可怖。

雲裳吓得後退了幾步,再也不敢向門內看去。心跳動地厲害,似要突破身體的束縛躍出。不敢再想,她踉跄地向身後跑去,倉惶之間,似乎有什麽碎裂的聲音響起,像是玉器打碎在地上四裂的聲音。但此刻她什麽也顧不得了,只想趕緊回房。

不知一路上撞了幾棵大樹,她回到房後還心有餘悸。

這九尾狐族裏到底有着什麽?

但這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跟她沒關系,這次充分證明了好奇心害死人,拍拍起伏的胸口,她可禁不住再一次這樣的驚吓了。

由于擔憂那晚的事情暴露,會有人來問她些什麽,雲裳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了兩日,之後由于心裏擔憂着風逸軒,因此去向九尾族長辭行,九尾族長沒有過多挽留,只是臨行前深深看了一眼沐以容,而後無奈地嘆息一聲。至于那天夜裏看到的事情,雲裳誰也沒說起,包括沐以容。

此刻,魔之域,血巫族。

石久剛回族中,他将自己包裹在一身血色的寬大鬥篷中,手中牽引着一根繩子,順着繩子望去,

卻是一群孩童,有男有女,卻都不會超過10歲,這群孩童都被綁着,嘴中哭號叫嚷,粉嫩白皙的臉色沾滿了淚痕。

石久的另一邊,同樣是一群穿着寬大鬥篷的人,個個身形壯碩,臉上神情各異,但多數是欣喜異常的表情。

其中兩個年邁的老人走出人群,向着石久走來,直到跟前,然後跪拜,“恭迎族長歸來。”這是血巫族的另外兩個長老石禪,石耒。

随着他們的行動,身後的族人們立即也跪拜下去,“恭迎族長歸來。恭迎族長歸來。”聲音此起彼伏,交織在整個殿內,卻無一不充斥着狂喜之情。

石久滿意地看着衆人,然後将身後的一群孩童帶到跟前,一幹族人看向這群孩童的臉無不是貪婪,肆意,稚嫩的孩童眼中皆露出恐懼,睜大着雙眼不知将會遭受何種待遇,臉色的淚珠未幹,眼中霧氣迷蒙,輕聲抽噎着。

“族長,這應該是最後一批孩童了吧。”石禪長老蒼老的臉上也滿是喜色。

石久滿意地點頭,“對,這就是最後一批孩童了,我血巫族統一辟闌大陸指日可待了,哈哈!”他的聲音依舊是嘶啞難聽,五官因為前所未見的狂喜而扭曲在一起,顯得醜陋不堪。

血巫族的大殿本就陰暗可怖,合着石久一聲聲難聽之極的狂笑,猶似鬼魅縱橫,嗚嗚然發着可怕的嘶吼嚎叫,若是外人到來,定會以為來到了幽冥煉獄中!

幾天之後,石久站在祭壇上,四周是幾個巨大的鐵桶,鐵桶很多已經腐蝕生鏽,而裏面承載着猩紅色的血水,有些順着桶沿而下流入祭壇中,不時有血巫族的族人提起鐵桶,将血水傾倒入祭壇中,而随着血水的流入,祭壇詭異的色澤便亮上一分,期間似乎還有孩童的哭聲傳來。哭聲在這陰冷的大殿裏久久不散,直教人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石久,石禪,石耒三大長老合力念咒,三人嘴角翕動,唇齒變化極快,并不能聽清念的是什麽,但三人神情無不專注投入。而随着他們念咒,祭壇的光芒愈來愈盛,哭聲也由隐隐約約轉為凄厲哀嚎,下方的族人卻顯得振奮異常,仿佛期待很久的局面終于要到來。

在族人興奮的吼聲中,儀式終于完成,石久看着光芒已經亮如白晝的祭壇,緩緩轉身,面對血巫族人,“神之境的結界終于打破了,你們可願同我一起去征服另一個大陸!”

底下的吼聲更是高昂,一聲漫過一聲。直到此刻,神之境與魔之域的平衡終被打破,神之境必将面對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之災!

另一方面,神之境,鏡州大陸。

傲劍山莊的莊主鐵海棠已蘇醒多日,衆多勢力無不陸續前往道賀,傲劍山莊也恢複了往日的氣勢,但山莊內部幾個熟悉莊主的人卻覺得海棠醒來以後變了很多,雖然沒有明确的事例來證明她的這種改變,但直覺卻讓很多人覺得,她真的變了。

“報告莊主,封家堡堡主,皓雪閣蕭閣主,攜護法前來會見。”來報的是傲劍山莊新收入的一個弟子,有些惶惶不安地半跪在地上,不時偷偷打量着這個年輕的莊主。

此時鐵海棠畫着精致的妝容,身着藍紫色鑲花軟煙羅裙,腰間佩紅繩系璎珞,裙擺上秀着幾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更襯得她氣質高貴豔麗。朱唇輕啓間,那弟子便聽到一個絕世美妙的聲音,

“有請。”

蕭閣主依舊是百年不變的青衣,卻不掩自身出塵的氣質,封少主舉止則無不透露出一種世人望塵莫及的高雅之氣。

聽說皓雪閣不久前曾新入了兩名護法,鐵海棠側目望向蕭靖羽身後,果然來了兩個人,一人眸色中透露着明媚,容貌甜美,應該是淵月護法,另一人身形魁梧,長相英朗,目光如炬,應是碧落護法。只是看到淵月護法的時候她腦海中突然想到另一個身影,記憶中那人同樣有着活潑讨人歡喜的性格,雲裳,但是她眼中光芒卻在同一時刻變得冷漠異常,心中有些惱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蕭閣主,此前救命之恩海棠還未謝過。”說着,朝蕭靖羽看去,皓雪閣蕭閣主依舊如同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的神情百年不變,總讓世人仰望。鐵海棠凝眉一笑, “兩位請入座。”

兩人入座後,封羽塵倒是開口有些調侃,“一段時間不見,鐵莊主倒是變了不少。”

鐵海棠無意地将一縷不聽話的碎發繞到而後,笑問道,“哦,哪裏變了?”她無意的動作落入封羽塵的眼中卻是讓後者心跳有些加速。

“變得更加成熟妩媚了,呵呵,我都快要動心了呢。”封羽塵也是笑着開口,若是讓鏡州外邊的無數代價少女聽到,定會春心蕩漾,眼波柔情脈脈,但是三人早已熟悉,鐵海棠自然是下意識的忽略了他這明顯帶着調笑的話。

鐵海棠看向入座後便不再說話的皓雪閣主,“靖羽,我們三人中也就你永遠這般表情,好生無趣,不過你們這般過來定然有事,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莊內訓練飛鐵騎。外面現在怎麽樣了?”

蕭靖羽看向碧落,“碧落,你來彙報吧。”

“是,閣主。”碧落道,“近期鏡州各地陸續發生了多起孩童丢失的事件,丢失的孩童多為10歲以下。而大漠由于缺少了暝皇宮的壓迫,許多小國和各部落之間開始争權,各地戰火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因此有大量的難民湧入豐城,令豐城也亂了起來。”

碧落彙報完,恭敬地再次站到蕭靖羽身邊,蕭靖羽将案邊的茶端起,低頭泯了泯,略一皺眉,而後輕輕放回原處。然後将此前從雲裳那裏了解到的石久的事情和兩人說起。

海棠聞嚴冷笑,“真是可笑,難道是欺我鏡州無人麽。”柳眉倒豎,臉色寒色泠泠,卻也更添了往日難見的一抹冷豔,猶如開在天寒地凍之中的寒梅,秀色修飾了整片的冰天雪地。“蕭閣主,照你這麽說,這幾件事情定是與石久拖不了關系了。”

“我雖然沒有确鑿的證據,但也應該與石久有關,但此時我們尚不能明确他們的行動,不易打草驚蛇。”

蕭靖羽目光淡淡,看向一旁的封羽塵,卻見他眸光散淡,狀似恍惚。似在分神。而後在他的目光中猶如驚醒一般,卻很快反應過來,羽扇輕扇,嘴角輕勾,很是自然地遮住了剛才的失神。輕聲微咳,然後看向兩人道,“依我之見,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一方去打探那些失蹤的孩子,和石久

的信息,另一方面起身去豐城安撫難民情緒。”

“好。就依封堡主所言。”剩餘兩人一致同意。

于是,傲劍山莊派人去查詢失蹤的孩子和石久的消息,而皓雪閣派出碧落護法,封家堡則派出封錦去豐城處理難民的事情。然而不久之後卻是傳來消息,封錦因為常年養尊處優的高傲和苛刻,使得漠北難民和鏡州的矛盾進一步激化,豐城更是混亂,而傲劍山莊根據查到的線索顯示,那些失蹤的孩子在魔之域附近逗留過,然後失去了所有的線索。

在這樣的情形下,三大勢力的聯系倒是日漸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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