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四方洽談
“軒哥哥,讓我去吧,傲劍山莊的人若是見了你,怕是要把你生吞活剝了。我可舍不得。”雲裳嘴上玩笑似的嬉笑,但眼中極其認真。
看出她不會再有半分退讓,風逸軒只得無奈。雖然心中極不願意她此番去見鐵海棠,但終究如她所說,自己去的話怕是雙方還未談上就兵刃相見了。而自己對傲劍山莊也終究是有所不起。
風逸軒在山莊外等待,雲裳上門,只聽她聲音不高不低,卻是恰好讓周邊的人足夠聽清,“去告知你們莊主,雲裳代表魔之域靈巫族有要事求見。”
一語既出,語驚四座。魔之域大名如雷貫耳,但是似乎從未聽過有人進去過魔之域。守衛從未見過如此大膽敢自稱魔之域的人,因為魔之域對整個大陸的人來說都太過可怕,正因為太過可怕,所以如今聽起來便像無稽之談。
守衛以及周圍的人在一愣過後,紛紛有些好笑,“你是魔之域的人?那我還是九天之上的神呢!”一時間四周竟是各種譏笑嘲諷。
雲裳眼中不悅,但沒有說什麽。守衛便以為她是被嗆的無話可說了,“滾開,哪來的毛丫頭,竟來傲劍山莊撒野!”說罷,便是拿過身側的鐵棒要武力驅逐。
一旁的風逸軒剛要有所動作,卻見雲裳眼中冷意連連,那些靠近她的士兵似乎是被無形火焰灼傷了一樣,皮膚上通紅一片,雖有疼痛但無大礙。雲裳額間的菡萏隐隐發紅,正是麒麟之火。顯然雲裳已經手下留情。
“我再說一遍,去通報你們莊主,這件事你們擔待不起。”
兩個守衛見眼前之景詭異萬分,神色匆忙的跑內莊內,不一會,莊內竟出來了一大幫人,領頭的竟是一個少年,看起來比雲裳還要小幾歲。有些書生般的清秀,略顯呆氣。
那少年看向雲裳,一愣神,然後有些奇怪地看向那兩守衛,守衛朝他肯定的點點頭,于是那人便道,“閣下是何人,為何到傲劍山莊來搗亂?”話語間也透着一種斯文達禮。
雲裳好整以待得看着眼前的場景,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頭發,然後就這麽向着莊內走去。少年沒有料到雲裳這般大膽,竟然無視他們。但也讓從小受過禮儀熏陶的他有些為難,要他對一個女子下手,他做不到。而兩邊的守衛因為剛剛吃過教訓,也是猶豫着不敢上前。于是一群人被一個小女子逼得節節敗退。
終于有不甘心的人,大喝一聲,拿起手中棍棒朝着雲裳跑去,見有人如此,然後一群人都蜂擁而上。那少年剛要喝止卻已來不及。
雲裳一躍而起,裙擺随冷風獵獵作響。她神色冷然,只見一圈紅光閃過,地上的人群便哀聲遍地。只有那少年眼神變得認真嚴肅。依舊立于原地。
好身手,雲裳心中暗贊,也不由對着這少年多看了兩眼。但之後便向是失了興致般向着莊內走去。少年毫不猶豫地擋在雲裳面前,清秀的臉上滿是倔強。
“你要攔我?”雲裳嫣然一笑,卻看得那少年臉一陣紅,眼光踟蹰着不知道往哪裏放,但身體還是倔強地想要攔住他。
“青焱,住手,讓她進來。”一陣女聲傳來。雲裳擡眼看去,果然是鐵海棠,然而此刻她身邊竟還站着蕭靖羽和封羽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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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州三大勢力竟都集聚于此,好的很,好的很,這樣也省得她一個個通知了。
心中驟然一痛,這痛感來的毫無預兆,雲裳只覺得四肢驟冷。再見蕭靖羽,果然她還是沒法坦然面對。她只得低頭,讓長而密的睫毛将滿眼的心緒完美地遮蓋。她努力克制着這一刻顫抖的心。
再次擡眼的時候,她就看到鐵海棠那探究的眼神和嘴角的一絲笑意。
然而不同于初見般純真的笑,這個笑容間帶着明顯的嘲諷。
雲裳雙拳緊握,那些紛亂的情緒便倏然間消散。自那次以後就再沒有見過海棠,再次相見,卻是這般場景,她果然是恨自己的,也是,若非離火訣把她和莫流雨牽扯進來,她們如今應該在笑傲江湖了吧。
鐵海棠也沒有對剛剛的事有任何解釋,微笑着朝着她做了一個進內堂的手勢,便自己先進去了。封羽塵随後,唯獨蕭靖羽站在那裏。
他依舊是一身青衣,幾月不見,卻似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看到雲裳,欲言又止的樣子。随後也跟着進入內堂。
原本穿在他身上那般好看的青衣,交織着曾經多少情義相許的回憶,這一刻那滿眼的青色卻讓人覺得刺痛眼睛。如今這一身青衣,只會讓她覺得在嘲笑她過往那份卑微而遙遠的愛。想起鐵海棠那個滿含深意的笑。
呵,即使如此,這份愛也不容任何人去看輕甚至踐踏!
雲裳跟着走進內堂,将一切私人感情抛開以後,她對一切都是淡然置之。
“裳兒,好久不見。”鐵海棠笑着跟她說道,但是笑容之間卻無半分熟稔。如同跟陌生人一樣的敷衍。
雲裳整了整思路,然後看向上方的三人,目光清澈坦然,“諸位,我代表魔之域而來。希望能夠聯合鏡州各勢力,共同對抗血巫族。”話語之間,神色之中更帶着一分倨傲
一旁的封羽塵眉頭微皺,但眉眼之間難掩那一派風流輕佻。“你這話怎麽說,我們為何要幫魔之域對抗血巫族,還有這血巫族到底是什麽?難道和石久有關?”
“對,詳細的事宜我會跟你們解釋清楚。”于是,她将靈巫族與九尾狐族的聯盟,石久帶領下血巫族的野心,以及魔之域的幾方希望合衆多勢力在血巫族日益做大之前将它徹底鏟除,這一切的經過都詳細和在場的三方勢力解釋清楚。
封羽塵将那百年不離身的羽扇輕輕合攏,“哦,小裳兒,你說的這些都是推測,有證據嗎?血巫族根本就沒有在我們眼前出現過,也從未有任何人打探到血族在鏡州出現的任何消息,你難道要我們相信這子虛烏有的事情?”
雲裳神色稍有不悅,似乎是對這一聲小裳兒很是反感,她嘴角輕勾,半是調笑地回視他,“如今大漠興起的那股勢力叫血族,就是石久帶領的血巫族,規模已日漸龐大,比起曾經的暝皇宮也是有過之無不及,怎麽,神通廣大的封少主竟然不知?”
“不可能!”他突得直直站起,似乎不敢置信,就連另外兩人也是臉色急劇一變。“神之境和魔之域自古就有封印存在,是不可能這般大規模自由出入的!靖羽他曾經…”似乎知道接下來的話不應該在這裏說,他戛然而止。
沒有對他最後吐露的那個名字有所反應,雲裳繼續道。“不知幾位可有查到之前孩童大量失蹤是何原因所致?”
封羽塵又是一驚,“你竟知道?”
似乎是看到了那罪惡的儀式,雲裳眼中滿是不忍。“是血祭,利用那些孩童的血為代價完成某種邪惡的祭祀,從而讓他們短時間內舉族遷移。血巫族嗜殺善戰,但最可怕的他們崇尚強者,因此對石久絕對忠心,上下一心。這樣的部族,除非血戰,沒有任何辦法離間他們。”
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答應。只是雙方要如何結盟,總不能我們這裏的人去打血族,魔之域的人坐享其成吧。”話畢,鐵海棠媚眼一挑,看了一圈在座的人。“呵呵,我當然是說笑的。”她說是玩笑,但那雙眼睛鋒利如刀,沒有半分笑意。
“既然是結盟,自然是共同禦敵。”雲裳正視着她,“只是魔之域和神之境的結界尚在,除了我和軒…”她頓了頓,“除了我可以自由出入,其他人并不能來神之境,所以希望諸位五日之後,能夠合我們之力,一起将結界打破。到時将共同禦敵。”
将所有的話帶到,雲裳起身告退。
“我只有一點要求。”鐵海棠卻用話語攔住了她。“我要風逸軒。我也很久沒見他了,希望他能夠在傲劍山莊逗留五日,直到五日後兩界正式締結盟約。在這期間,我會保證他的人生安全。”鐵海棠似笑非笑,眼神直勾勾看着她。她清楚雲裳的軟肋。雲裳,這兩邊,你會如何選擇?
“呵。”雲裳只覺得額間的麒麟聖火即将鋪天蓋地而來,讓她一陣血氣翻湧,她冷笑,沒有任何思考,“我拒絕。若是你以此為要挾,那結盟的事作罷就是。”盡也是沒有半點回旋餘地。“不
過你可要想清楚,畢竟石久第一個想對付的,明顯是你們。”
“沒關系,裳兒,我留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雲裳回身,僞裝的無懈可擊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慌亂,“軒哥哥…”
風逸軒卻是用僅有兩個人的聲音說給她聽,“裳兒乖,這是我欠她的,無論她要怎麽對我,我都會承受。況且,她不是說了麽,不會傷我性命。”言語之間依舊溫柔。
“可是…”可是如今的鐵海棠已不是我們初見時候那個純真豪放的女孩了。她恨我。就連這樣的選擇,也是對着我來的。
“裳兒乖。”他輕輕俯身,将她身後的秀發攏起。柔順如黑瀑般的發細細密密地留連在他手指間。冰藍色的目光下卻是前所未有的執着。雲裳知道,這一次,無論她說什麽,她的軒哥哥也不會改變決定了。
“好”,重新迎向三人,“人我可以留下,但是五日後,希望你們守約。”而後目光冰冷而淩厲,“但是,若是他有絲毫損傷,我便要整個傲劍山莊陪葬!”沒有人會懷疑這一刻她眼中的認真。
終究,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善良軟弱的小女孩了。
若是風逸軒有絲毫損傷,怕是靈巫族也不會置之不理。畢竟他是前任聖女的兒子。也是靈巫族的人。
“裳兒,多月不見,你怎麽這般不信任我了。只是做客而已。何必這麽較真呢。”鐵海棠體态婀娜地從高位上站起,走向雲裳,卻在離她一丈的距離時突然轉移話題,“裳兒,三日後是我大婚,我希望你能夠來參加。”她款款而笑,将目光看向另一方的蕭靖羽,“靖羽,你也是這麽希望的吧。”神态之間在別人看來滿是親近自然。但看向雲裳的時候卻帶着一種試探,一種別有用心。
似乎是希望看到她痛心難過,所以這一刻才要将那些暗瘡傷疤層層揭開,然後将她曾經品嘗到的那種從天堂到地獄的絕望讓對方也品嘗一回。
雲裳也是直直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透,目光之間沒有任何退縮,“既然海棠這般邀請,我定然歡喜而來啊。畢竟我也曾與蕭閣主有所交集。”她的眼神透過鐵海棠,看向蕭靖羽,
是了,只是有所交集而已。
蕭靖羽的眼中似有痛楚一閃而逝。似夾雜着千言萬語想要訴說。那個青衣尊者竟也被自身的情緒左右了。
蕭靖羽,你也會痛嗎?自始至終你都沒有為我說過什麽,那麽以後,你也不必說什麽了!
她決然回頭,再也沒有半分留戀。
直到雲裳走後很久,蕭靖羽依舊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目光久久不曾離開。那樣痛心不舍的目光,是在她面前從未流露的。
她變了,變得他看不透,那樣決然的脾性,還是曾經那個嬌俏可人,聲聲喚他靖羽的女子嗎?還是那個在金縷閣前說喜歡他的女子麽?
所以他才會恍惚有一種她越漸走遠,會失去她的感覺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甚至連封羽塵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也不曾發覺。對方看着好友這般,也只有無奈,“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場婚禮會改變多少人的命運…”你還要繼續嗎?
“可是卻勢在必行。這場婚禮,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所有人必須看到。”娶的只是一個身份,但是已經足夠。
況且…
他以為她會相信他的。
封羽塵背靠欄杆,臉上隐有一種倦怠,眼神空茫地看向那些枯敗凋零的殘花落葉,一地的滄桑頹敗像是如今的他們三個,連海棠都變了。封羽塵淡淡問道,“你為何不告訴她,當初她去了魔之域後,你曾經發了瘋一樣找她,怕她有危險。甚至為了打破結界而被重創。”想起那樣的瘋狂,
若是不在乎,豈會那般。
蕭靖羽沉默,頭頂光禿禿的枝桠上難得有一片落葉徐徐而下,沿着一個既定的軌跡,落入他的眼中。他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接那片落葉,又是一陣風起,将觸手可及的落葉推離他的手畔。就好像曾經萦繞指邊的幸福。
那樣的瘋狂也只是在聽聞她已經在大陸消失了一月有餘,皓雪閣主為了打破結界曾和封家堡少主聯手,然而憑借兩人之力依舊沒法打開。甚至為此自己受到了重傷。那樣魂不守舍地又過了一個
多月,卻像是過了一年,甚至以為她發生了不幸,直到今日相見…
封羽塵神色複雜,這般無法開口的愛戀,這般纏繞綿長的情意,即使是世人仰望的皓雪閣主,依舊被拖入了這紅塵世俗中不能幸免。
自己可以當做旁觀者來看待摯友的感情,那自己呢,那千絲萬縷被他埋藏在心底深處,那般深那般沉,永遠不見天日的他的情感呢?又該如何去訴說,又該向何人訴說。
終究,我們都只是紅塵中惆悵的悲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