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戰開啓
雲裳心情被打亂,煩亂地加快了步伐,剛走幾步,手卻被人抓住,她剛想發作,卻聽對方一聲淺笑,“裳兒莫急。是我。”她向來人看去,是風逸軒。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對着雲裳神秘地指指外面,雲裳略感怪異。風逸軒才開口,“豐城內很是熱鬧,裳兒不想出去看看?咱們出去好不好。”語氣之間竟有些撒嬌意味。
這會兒?雲裳納悶…
卻容不得她考慮更多,風逸軒已拉着她的手向外跑去,陣陣冷風從她臉頰飛快地呼嘯而過。若非親眼看到,她差點以為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風逸軒,她的軒哥哥,竟也有這樣撒嬌任性的一面。
等他們來到豐城市集,便看到街頭巷尾懸挂着各色的彩燈。整條街上擠滿了人。喧嚣聲蓋過了一切。風逸軒緊緊抓着雲裳的手,像是怕她走丢,他的手依舊如小時候一般溫暖,寬大的手掌握着她小小手,一如小時候一般,只是如今他的掌間已有一層厚厚的繭。
雲裳之前的不快突然就煙消雲散,她突然明白,攜手大漠到闖蕩鏡州,無論是否在彼此身邊,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心從未遠離。一如兒時的嬉鬧,亦如這一路風雨兼程的默契。
風逸軒帶着她走到一盞琉璃燈前。她立刻便被這盞美麗的燈吸引,“軒哥哥,我要這個。”她撒嬌般地扯着風逸軒的袖子,似乎還不夠一般搖了搖。“好。”風逸軒對她,除了寵溺還是寵溺。
那店家見此。卻是神秘一笑,“年年猜燈謎,都厭倦了,這次我們換個方式。”兩人一呆:“怎麽換?”
卻見那店家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張紙一支筆擱于前,“閉着眼睛作畫,若是畫得好,這琉璃燈我便送你們。”
“閉着眼睛怎麽作畫?”雲裳嬌叱,“你這店家為難人。”一旁的風逸軒拉住她,對她示意自己可以作畫。
雲裳愣在原地,自己怎麽不知,軒哥哥還能閉着眼睛畫畫?
只見風逸軒将白紙攤平于地,路人見此紛紛給他騰出一小塊地方,風逸軒便是在紙上揮灑自如,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即使他被黑布蒙着眼睛,下筆之間卻絲毫沒有停頓,只一會,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便出現在他紙上。
雲裳看了看,是她。惟妙惟肖,将她的神韻盡融于畫中。
那店家将紙上的人和真人比了又比,突生感嘆,“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人了,果然和本尊一般無二。”他将琉璃燈遞給雲裳,“諾,丫頭。給你了,不過你相公真的對你很好啊。”
拿到琉璃燈,雲裳本是開心極了,卻聽聞店家的話大窘,她慌忙開口欲解釋,卻被風逸軒又拉走了。雲裳心底別捏極了。看着路人笑望他們的目光,總覺得窘迫地想鑽入地洞中。可是軒哥哥為什麽也不解釋。她心下不解。
以前沐以容也喚她小娘子,剛開始不習慣,後來也就随他了,她只是當做兩人間的笑鬧。可是如今卻意外覺得臉有些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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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店家笑着将另一盞花燈挂起,看着遠去的那兩人,心想該是有多深厚的情意,才能将一個人那般清晰地刻畫在腦海中…
只是一會兒,雲裳便被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吸引,忘記了剛剛的窘迫。風逸軒在一旁幫她提着琉璃燈,她愛不釋手地一會将一個鬼臉面具比了比,一會兒又拿起一旁的風鈴頻頻搖晃。路過糖葫蘆的時候,她又嚷着要吃糖葫蘆,不管她要什麽,風逸軒都是乖乖付錢,滿足她。
一個響聲讓兩人一驚,他們一起擡頭看去,便看到有一條煙花徐徐竄入空間,然後盛開,一時之間,煙花四放,聲音交織在一起,五顏六色的花瓣在空中交替出現,姹紫嫣紅,好是美麗。即使轉瞬即逝,卻讓人記住了它瞬間的美。
雲裳高興地手舞足蹈,十足像個孩子,“軒哥哥,快看,好美的煙花哦!”她的手興奮地揮舞着。
遠處幾個帶着面具的人歡快地舞蹈着身軀,帶得圍觀的人一陣哄笑,雲裳他們随着人群移動,不知是不是人太多,一個擁擠,兩人牽着的人便被撞開,雲裳被人夾帶着往面具人的方向而去,風逸軒卻被埋在人群中。
雲裳踮着腳,四處找尋着風逸軒,被人推了一把,差點站不穩,她再次踮起腳,張皇地尋找着,卻是四顧茫然,街頭燈火闌珊,女子們衣着香料,有陣陣冷香從鼻尖掠過,她卻無暇分心。直到目光拐至角落,卻發現了那個熟悉的影子。她興奮地朝他招手,聲音卻被人海淹沒。雲裳更是着急,想要朝風逸軒那裏去,卻是寸步難行。
待她再擡頭的時候,風逸軒又不見了,她滿心懊惱,只覺得被人擠到了某處角落,一道人影閃過,她被擁入一個結實的胸膛中。耳邊響起了對方的喃喃低語,“裳兒乖,不管你在哪裏,軒哥哥都會找到你的。”
豐城內,車水馬龍,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即使入夜的冷風無情地驅趕着,卻依舊無法泯滅人們向往熱鬧,奔波繁華的心。此刻那些歡聲笑語,鼓掌吶喊,卻已與他們無關,雖融入了這片地域,卻又脫離這片區域般。那相偎的兩人,無人可去打擾。
穿過郁郁蔥蔥的密林,等兩人興盡而歸,已是半夜,營帳中依舊可聞絲絲縷縷的酒味,帶着特有的醇馥熏醉,袅袅升起,在營帳之間久久徘徊。那些喝酒的大漢們此刻早已入睡,一時間安靜的營帳鼾聲四起。
風逸軒早已回營,只剩下雲裳蹑手蹑腳如偷腥的貓兒般悄悄在營帳間穿過。似被這酒氣熏醉了,她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帳篷,進去便躺下大睡。今天真的玩累了。
只剩下夜間守衛的士兵頂着寒風認真察視着周遭的一切,等着再次換班。“啪啪”的振翅聲響起,一陣暗影中,鳥群飛過,鳴聲嗚嗚然,如同鬼泣般。似對這難得的安靜氛圍畫上一個休止符。
五天後,石久終不甘心失敗,血族大軍壓境,帶起鋪天蓋地的煙塵,彌漫了整個豐城邊境,日光下,血族大軍皆面貌醜陋猙獰,而另一邊,卻是整齊的銀色甲胄,迎着日光閃閃發亮。
如今還屬冬日,冷冽的空氣中,嘹亮的號角聲吹奏而起,震天動地,戰士們卻已開始厮殺,空中獵鷹嘶叫,時而盤旋時而低翻,豐城內的百姓這幾日早已聞訊而逃,剛過元宵,喜慶之意一掃全無,卻已被烽煙占據的毫無跻身之地。
戰場上交彙的鮮血染紅了大地,殺紅了眼的兩方士兵早已化身為狼,雙方皆知這一次已是死戰。再無挽回之地。體內的狼性被勾起,若要活命,只能殺敵取勝!
殺機四起,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那些流淌四溢的鮮血,早已分不清是敵方的,還是我方的。暗紅色的血被寒冷的風霜凍成幹涸的僵紫色,卻還是時時有鮮紅的血色覆蓋其上。一波接着一波。
鼓聲陣陣,帶着鼓舞人心的力量從未停歇,密集的鼓聲似萬馬奔騰,一聲聲叩擊中,引領着将士們前進的方向。
那些繁華的,本該洋溢着歡聲笑語的地方,如今卻變為殘垣斷壁。人去樓空之後只剩下滿地的蕭瑟。當這一場戰鬥足足打了十天後,屍橫遍野,卻沒人一個人投降,等到第十天,豐城的城頭上迎來了兩個意外的人,明石漠和莫流嫣,這一場驚世之戰亦是驚動了隐居在高深山林中的兩人,将義知安置好後,兩人便動身前往豐城,一路上多是逃難的百姓,卻只有他們迎着豐城而來。
見到莫流嫣,雲裳自然滿是欣喜,互相握着對方的手好久也不分開。明石漠見到風逸軒,倒是有幾分尴尬,同樣尴尬的,還有明麟,但到底體內流着同樣的血,那種融入骨髓的親情是什麽也沒法抹滅的。
只是如今,明石漠早已褪去曾經昭王的那股狠厲,舉手投足之間皇室氣質未減,但眼眸深處多了一股溫柔之色。只是一手長袖随風浮動,裏面卻是空空蕩蕩,那是為自己償還的債,而再無知覺的雙腿也使得他需要常年與輪椅相伴,常人若是遭受如此,定會一蹶不振或是自卑自憐,而明石漠卻是坦然接受之。
“缽若羅曾經窺測過天意,算出了熒惑守心,卻沒有算出你就是那顆擾亂衆生的星辰。”看着自己侄兒受此遭遇,明麟眼中滿是疼惜和愧疚。
當年自己一走了之,滅城之日留下自己年幼的侄兒獨自面對,而這些年又是他一人背負着仇恨走過,若說烏月血脈,他才是當之無愧的烏月第一皇子。自己對不起的人,又何止軒兒和她的娘親兩人。
然而明石漠眼中盡是包含着萬物般的深邃浩遠,雖然身體已然破敗,但胸懷卻如大海般包羅萬象,眼中不僅有對過去一切的釋然,還有對曾經錯綜糾葛命運的坦然接受。
看着這樣的侄兒,明麟感嘆之餘反倒升起一種由衷的敬佩。将雙手搭于他肩上。
明石漠也不多話,一手伸過,握住明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兩手相握的瞬間,泯滅了一切恩仇情怨,體內流淌的同樣的鮮血讓這種親人般的感情更加深沉醇厚。
當莫流嫣推着明石漠到達豐城城頭的時候,衆人只是一愣,便繼續投入到戰事中。蕭靖羽站于城頭,能夠将地下的戰場全部攬入眼中并迅速分析着戰況,以便作出最佳的指揮和判斷,但即使沉穩如皓雪閣主,臉上依舊顯出一層密密的汗珠,在凜冽的風中迅速凍結成冰。如今依舊陷入僵局中,即使衆人都已投入戰鬥,情形依舊不樂觀。
那是源于血族拼命的打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們似沒有痛感一般,即使被劈斷了腿,斬斷了手,依舊毫不遲疑地起身繼續殺敵,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傷勢,即使自己将死,也定要拉上一個敵人陪葬,雖然鐵羽騎英勇善戰,但禁不起這樣的消耗,雖然血族人數略少于他們,但這種打法卻是讓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