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火耀戰地

明石漠走過他身旁,将一份戰略部署交給他,蕭靖羽先是一愣,随後浮現出一絲喜色。是明石漠的生魂陣,經過他略微改造,使得陣法在鐵羽騎的配合下能夠發揮最大的效用,而陣法各處皆注釋得當,一眼便能得其要領。況且以蕭靖羽的心智,頃刻間便能了解其中的細節布置。

蕭靖羽一手拿過身旁的五色旌旗,黑,紅,白,黃,綠,分別傳遞着五種不同指令,蕭靖羽巧妙地通過不同旌旗的替換,改變着現有的列隊模式。使之一步步演變成新的生魂陣。

一旁的明石漠早已替換下了擊鼓之人,親自上場擊鼓,鼓聲陣陣,聲勢震天,似雷鳴電掣,鼓聲時而密集,時而彙聚于上下各方,時而有節奏地落下,配合着蕭靖羽的旌旗,完成列隊的轉變。

莫流嫣一手執弓,動作利落地從背後拔出一根箭羽,搭在弓上,眼神微眯,只聽“嗖”,那箭便風馳電掣般飛入混戰中,而後直直插入敵方的胸口,一擊斃命!

莫流嫣箭無虛發,幾乎每一支箭都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向着血族而去,每一支箭總能使血族的一個戰士倒下。而在這個過程中,蕭靖羽在明石漠的配合下終于完成了列隊的轉換。血族的士兵一入陣中,便像是着魔般,互相攻擊,這樣一來,便減輕了九尾狐和靈巫族的壓力,緩解了局勢,能夠使他們更加從容應敵。

忽地,蕭靖羽的目光凝滞在左側,那裏,幾十個身着白衣的俘虜被押出,白衣上依舊染有淋淋血跡,裏面除了鐵羽騎,也有九尾狐和靈巫族的人。石久站于他們前方,眼神輕蔑地朝豐城城頭看來。

那些俘虜被血族的士兵粗暴的跪按在地上,幾個反抗的,也被踢斷了筋骨,強行扣押。而他們皆是面如土色,臉色還帶着不甘和恥辱,對于他們來說,不能光明正大死于戰場而被扣為俘虜來要挾自己人,便是一種無法洗刷的恥辱!

蕭靖羽面色鐵青,雙手緊緊地扣住城頭的磚塊,一陣強力之下,蕭靖羽手下的那塊磚塊應聲碎裂,激起一陣灰色的粉塵。眼中有一陣不忍,但那淩雲般的決心卻沒有任何動搖。

一旁的明石漠知他所意。眼中也閃過一絲悲哀,卻突然上前,朝着另一方的戰士們大喝一聲,“兒郎們告訴我,你們怕死嗎?”

那方的白衣俘虜們聞言皆擡起頭,向着豐城城頭看來,目光中帶着堅定不屈的信念,毫無畏懼。雖明知這番問話下,自己定然已作棄卒,但沒有一個人眼中露出絕望之色。

俘虜中有一個九尾狐族的人,突然唱起了歌,聲音嘹亮,那是來自他們家鄉的歌,用魔之域特有的語言哼唱,雖然無法聽懂他唱的是什麽,但誰都可以聽出其中濃重的話別之意,是對遠方家人的告別,也是對戰場上戰友的告別。

戰場上九尾狐族的人最先回過神來,聽着古老的歌謠,品味着其中濃濃的話別之意,九尾狐族最是珍愛族人,此刻雖心中苦澀萬分,但目光卻更為雪亮,更激發了他們對敵人的仇恨之心。

刀色血光中,戰場上沒有人去看那幾個被俘虜的人,但是每個人都對他們充滿敬意,他們将會用自己的鮮血為族人打開一條沖破地方陣營的道路。待一曲唱畢,那九尾狐族人率先睜開了眼,目光朝着豐城這裏而來,雖離的遠,但明石漠卻知道,那目光中含的是懇求之意。他們寧願高傲的死去,也不願落入敵方之手而被折磨,最後屈辱地死去。那一眼中包含着他們最後的請求。而後其餘幾個俘虜像是有默契一般皆朝着城頭看過來。

明石漠朝着莫流嫣點頭示意,莫流嫣眼中便是一片凄色。但執弓的手并沒有因此而顫抖,她閉目,等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決然之色。

十幾支箭帶着破空之聲,向着那些俘虜而去,每一支都是一箭沒入胸口,他們會毫無痛苦的死去,直到鮮血将他們的白衣染成血衣。

随着俘虜們一個個倒下,戰場上也到了焦灼之刻,雲裳獨自應戰,方才在戰場上的肅殺和血腥之氣的刺激下,終于使得雲憐留給她的封印徹底破裂,此刻她全身包裹在麒麟焰中,暗金色的軟甲在她身上熠熠發光,猶如絕世女戰神一般。血族的士兵根本無法靠近她的身側,便被溫度極高的麒麟焰燒成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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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暮色遲退,夜色漫漫降臨于這片大地的時候,凄冷的風将這一片地方沉重的血色逐漸吹散,幾道雷鳴過後,雨便瓢潑而下,似上天在清理這一片本就狼藉的戰場。雨水一遍遍沖刷着戰場,本已幹涸的血跡順着雨絲向下流瀉,即使是黑夜中,那一片片暗紅的血跡也是觸目驚心,有己方的,有敵方的。

有時候戰場就是這般無情,收割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明石漠協助蕭靖羽在明處指揮,吸引敵方全部注意力,風逸軒在暗處終于找到隐藏于血族士兵中的石久,風逸軒将好久不曾露面的千色喚出。千色帶着淩厲地氣勢向着敵方陣中而去,目标直奔石久。千色無愧神器之名,帶着一往無前的架勢,任血族中的強者再勇猛也無法與之匹敵。

“叮”的幾聲短促的輕響,千色分化出無數碎影,将石久層層包圍,在漆黑的雨夜中發出一陣陣絢爛的光,徹底照亮了這一片的夜空。石久被強光刺激,一手遮眼,身形卻是迅速從高處掠下。

千色的碎影帶着淩厲的氣勢朝他而去,四周響起一片風聲,樹影簌簌而動,石久身形上下攢動,每一次都從容躲過千色的追擊。他似乎已經完全恢複,對付風逸軒一人,顯得游刃有餘。幾個眨眼間,便将千色的幻影全部打碎。身形完好地返回地面。

雲裳一邊與血族的石耒長老交手。一邊關注着風逸軒這邊,一掌将石耒打退,她立即控制着将麒麟焰引入對方身上,即使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卻無法熄滅熊熊燃燒的麒麟焰。麒麟焰帶着灼熱的高溫撲向石耒,瞬間便将他全身包裹。烤炙下的石耒發出痛苦的哀嚎,身上呲呲作響,麒麟焰卻是怎麽也無法覆滅。

他身體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在地上留下一片片焦黑的酸水,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雲裳卻沒有因此而停下,戰場上對敵人心慈手軟,那下一個死的也許就是己方的士兵。雨絲順着他全身流淌而下,漆黑的夜色也無法掩蓋麒麟焰火紅色的光芒。

待石耒被麒麟焰燒成灰燼,雲裳終于得空趕往風逸軒這裏,她擔憂着風逸軒的情況,怕戰場上濃厚的血腥之氣将他體內的惡的一面引出,但好在此刻因為雨水的沖刷,将血腥之氣洗褪不少。總算是老天爺也站在他們這邊。

“軒哥哥,我幫你。”她一身嬌叱,殺入重圍中,麒麟焰火紅一片,将她周身照亮,她铠甲上早已是血跡斑斑,兩人默契非常,麒麟焰溫度灼熱,卻無法靠近風逸軒身側,本來雲裳還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麒麟焰,生怕它傷到風逸軒,卻發現了這一奇怪的現象,麒麟焰只會停留在風逸軒的身側旁,卻始終不靠近他。即使攻勢再兇猛,也像是有自我意識般避開風逸軒。

幾次下來,雲裳便是放心大膽地控制着麒麟焰去引燃石久。石久顯然是對着麒麟焰頗為忌憚,幾次都是險之又險地避開。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似不甘束縛于麒麟焰之下,面上閃過幾個狠厲的表情,便揮手釋放出一片黑幕來。

“小心!”風逸軒出聲提醒,“他放出的氣體有毒!”

那些毒氣彌漫下,石久身側的血巫族的戰士首先遭受其害,當毒氣籠罩其周身,便雙手扼喉,表情猙獰地跪地掙紮,幾下便狀似痛苦地死去。

只是這片黑幕卻無法突破雲裳的麒麟之火,在麒麟之火的灼熱高溫下竟逐漸消散。雲裳控制麒麟焰火建起一座火牆,将毒氣完全阻隔開,而另一邊風逸軒乘機攻向石久。

密集的鼓聲響起在冷冷的夜空中,雲裳回身,發現明石漠獨坐高樓,用他唯有的一雙手,使勁敲擊着戰鼓,一聲聲直入戰士們的心間,即使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下也猶如重新注滿了能量。莫流嫣站在他身側,雙手持弓箭,謹慎地注視着周遭的一切。

雲裳不敢懈怠,繼續維持着火牆,來灼燒空氣間剩餘的毒氣,忽然間,一支箭帶着破空之音而來,雲裳似心有所感般,另一只手分出部分麒麟焰加持在箭身上,箭身直直射入石久的身體中,此刻身處戰場無暇□□的他竟然忽略了不知哪裏來的箭。

一箭入體,他踉跄地後退幾步,臉上神色狀似不甘狀似怨恨。麒麟焰一經引燃,便在他身上熊熊燃燒起來。待空氣間的最後一絲毒氣消散,雲裳撤下了火牆,與風逸軒并肩站在石久面前。此刻誰都能看出石久已是強弩之末。

火焰熊熊不絕,他卻在火焰下大笑,看向周遭的人,目光最後落在風逸軒和雲裳身上。眼中是一派冷然和輕蔑,“你們以為打敗我便是結束了麽,真正的魔早晚會降臨人間!到時候你們一樣要死,誰也不得幸免!哈哈哈哈哈…”

他的身體在麒麟焰中扭曲,雙目卻猶如毒蛇般般緊盯着他們,石耒在麒麟焰中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可是他卻竭力保持着形體不滅,即使最後一刻依舊苦苦掙紮着。

雲裳從一旁奪過一把刀,只見夜色中一片雪亮的光閃過,那原本在火焰中苦苦支撐的人卻已身首異處。明晃晃的刀光下,是雲裳被飛濺的血水沾染的臉。這一刻,她的軟甲上也是血水斑斑,臉上更是被血水染紅。持刀的手向下,刀口的血水混合着雨水而下。這一刻她又猶如女羅剎。

那滿帶着怨恨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她的腳邊,而那在麒麟焰中苦苦支撐的身體終于倒下,雲裳清麗的臉上看不出神情,她只是開口冷冷道,“你,該死了。”

她甚至不去看腳下那個頭顱,只是引燃麒麟之火,繼續燒灼這個已死的人,待雨水将她臉上的血水沖去,她只是仰頭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那顆泛着詭異紅色的星辰終于徐徐落下,還原一片純粹的黑色。

石久的頭顱和身體終于在麒麟焰下化作灰燼,這個馳騁了大陸這麽多年的人,也終于在這一場大戰中被毫不留情地抹去。天地間再也找不到絲毫痕跡。雲裳将手中的刀擲入土地。擡頭任由雨水沖刷她的身體,一旁的風逸軒只是靜靜地陪伴着她,似乎在祭奠着那些曾經因為石久而死去的亡魂,那些死在他手裏的親人朋友。

半晌,那張清麗的臉上有淚水緩緩順着臉頰流下,風逸軒知道,那是裳兒在無聲地哭,那不是交織的雨水,因為那有裳兒的溫度。他終于走近她,将她帶入自己懷中,沒有人敢觸碰能夠燃盡一切的麒麟焰,此刻只有他,能夠這樣為所畏懼地擁抱她,安慰她。

天地間那兩個互相擁抱的影子,仿佛本就為一體。再沒有什麽能夠将他們分開。所以當青焱回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他們仿佛阻斷了一切,那個沐浴在赤紅色火焰中的女子,那般動人,那般明豔。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天地間仿佛只有她一個人,可以配得上這麽美麗奪目的顏色。在一片黑夜中,只有她,綻放着讓人溫暖的光。似乎也只有她身邊的那個人,能夠配得上那個女子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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