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側着頭,視線探出窗外,眼見車子路過一個地鐵口,朦胧的雨簾中,徐真真熟悉的身影正好從她面前閃過。
蘇堇愣了下,旋即折身向後張望。
徐真真徒步走在路邊,沒有撐傘,順着那道濕透的淺綠色背影,蘇堇能從她抽動的雙肩看出她在哭。
蘇堇腦海裏,陡然想起喬予笙先前說的一番話,她忙沖司機喊道,“師傅,麻煩靠邊停。”
晚上,談枭有趟應酬,沒有在家,喬予笙吃過晚飯後回到卧室洗了個澡,出來時,床頭櫃的手機正好響個不停。
蘇堇說,徐真真在她那裏,因為下午淋過雨,她這會兒一直發高燒,昏迷不醒。
挂斷電話,喬予笙打把傘跑出大門,攔了輛出租車趕緊過去。
徐真真渾身燙的厲害,她以前堕過胎,由于是瞞着父母,壓根兒沒有機會做小月子,所以體制和以前比起有明顯差異。
未避免燒成肺炎,蘇堇等到喬予笙到後,兩人将她送去醫院。
辦完入院手續,徐真真躺在病床上,手背血管插上點滴,燈光一圈圈漾在她臉上,徐真真朱唇蒼白,雙頰不見絲毫血色。
喬予笙幫她攏好被子,蘇堇則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
玻璃窗外,一望無盡的黑,安靜的醫院只能瞅見樓層與樓層之間的亮度,雨勢越下越大,路面積水厚厚的能淹沒腳背。
喬予笙目光緊盯昏睡的徐真真,她猶記得高三那年,也是這樣的雨天,也是在這家醫院,仿若一下子時光跳轉,場景沒變,人沒變,只是,她做夢都想不到,那個令人發指的人渣,會是宋賢。
為什麽,偏偏要是他?
走廊的陰風吹開虛掩的房門,喬予笙覺得冷,她抓緊胸前衣襟,信步走至門口準備将其關上,可瞳孔內的視線往外看時,無端端地,眼裏便闖進一個男人。
宋賢一手攙着傅雪,正往前面骨科方向走。
他剛從警局出來不久,少了些許意氣風發,雖然如此,卻依然蓋不住眸中的冷冽。
喬予笙雙腿僵在原地,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好像任何形容詞,都無法将這份尴尬描述清楚。
傅雪一見是她,她抓緊宋賢手腕,腰間更覺疼痛難忍。
“喬予笙,怎麽哪裏都有你?”還嫌害他們宋家,害得不夠麽?
宋賢鳳目斜望過來,同她對上,兩人潭底皆是一抹再也回不去的生疏。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重重阻礙似是劃下一條銀河,從前的甜蜜景象不過昙花一現,像幻覺,更像泡影。
一眼後,宋賢視線冷冷收回,他捏緊傅雪雙肩,“媽,走吧。”
“也是。”傅雪挽唇冷笑,“人家現在有座靠山,後臺硬着,我們哪裏敢招惹?”
宋賢沒再說話,帶着母親很快離開。
眼見二人走遠,喬予笙關緊房門,她坐在床沿,把徐真真一只手緊緊攥在掌中,才發現,自己十指竟莫名顫抖。
到了淩晨,喬予笙才從醫院離開,蘇堇這幾日屬于找工作期,白天沒什麽事兒幹,正有空留下守夜。
走下出租車,喬予笙大老遠就瞧見,七號院樓上樓下的燈都亮着,乳白色光輝罩在雨裏,整棟碩大的宅子,透着種柔順祥和。
她用鑰匙擰開門鎖,換好拖鞋直上二樓。
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是回來了。
喬予笙走進屋,朝南落地窗緊閉,透明的玻璃反射着燈光,像一面鏡子,很清晰的映着她此刻的狼狽。
喬予笙神情專注的盯着上面,突然見着,身後有個男人近身靠過來,一把擁住她的腰腹。
談枭俊臉埋入她脖頸,“去哪兒了?”
她鼻翼中,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喬予笙皺了下眉,凝視玻璃窗上兩人糾纏的身影,“你喝酒了?”
“嗯。”他微阖眼峰,“喝了一點點。”
他的一點點,她在心底自然是有個大概。
喬予笙兩手覆上他貼在自己小腹的玉手,有意拿開,談枭似乎早有準備,他十指交扣住,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去見誰了?”
“蘇堇。”她答道,“有個朋友生病,我和她去了醫院。”
男人應了聲,并未深究。
“老婆。”他将身子黏得更近,薄唇噴出的熱氣,撩得她脖子一陣瘙癢,“喝了酒,我的身體更需要你。”
這個,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今晚,等她等的太久了。
喬予笙半邊肩頭夾住臉,想撒個謊拖延時間,“我,我還沒洗澡。”
談枭唇角淺彎,深褐的瞳仁緊縮,“我同你一起洗。”
“不,不行!”她一口拒絕,兩頰的顏色迅速變紅。
“怕什麽?”他舌尖在她耳垂暧昧挑逗,“你身體哪一處,不是我的?”
既然貼上了他的标簽,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想和她去哪裏做,她就得去哪裏,想同她擺什麽姿勢,就得擺什麽姿勢,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随着他一起享受。
都說男人喝了酒之後就會獸性大發,果不其然,懷裏的美餐,他今晚當然要好好享用一番。
喬予笙微蜷起身體,昨夜和他的那種痛,她到現在仍記憶猶新,不管是她的身,還是她的心,說到底對眼前的男人都極為排斥,她的身體不接受他,所以在床事上,她除了承受痛苦外,只剩下隐忍,一次過後,她已經害怕了他的兇悍。
可,無力反抗。
就像他說的,他若想要了,她的選擇只有迎合,只有主動送上自己!
“好。”心底幾番掙紮後,她終于軟下音線,“我去換睡衣。”
“多此一舉。”
話落,談枭伸手,劃下她後背上的裙子拉鏈,直接把人打包抱入浴室。
模樣,猴急得很!
☆、043五號院
酒後,他的持久性更長。
喬予笙咬着牙,滿頭大汗,男人要過多次,身體得到滿意的釋放,才算罷休。
趁着他去沖洗的功夫,喬予笙套上睡衣,她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找出那瓶鈣片盒,就着臺面上一杯涼掉的白水吞服。
談枭自浴室出來時,正看見她此番動作,喬予笙仰頭将避孕藥咽下,生怕懷上他的孩子。
男人赤腳走來,他全身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無時無刻不透露着男性的健碩,那迷人的姿态,在意大利水晶吊燈的照淬中,性感的古銅膚色,足以魅惑衆人。
喬予笙紅着臉,不敢看他。
談枭掀開被子躺到她身旁,一只結實的手臂從她頸間穿過去,讓她靠着。
“舒服嗎?”
喬予笙眼盯天花板,神色不帶絲毫感情,“痛。”
确實,痛。
她下肢的皮膚,像要被人活生生撕開似的。
男人彎唇,拉深的眼角照着光線仔細去看,竟能發現裏面裝滿了柔情,“你剛被我破,還那麽緊,疼是一定的,以後多做幾次就好了。”
喬予笙側過頭,輕輕望他一眼,談枭的手臂寬厚,她枕上去會有種肌肉撐墊出的舒适感。
她與這個男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從見第一面開始真正算下來,不足三個月。短短的日子,他們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關系進展的情況,比起和宋賢那三年,竟還要快出許多,喬予笙已經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她背叛了宋賢,還是背叛了自己。
她菱唇挽起抹嘲諷,“你的經驗真老道。”
“這方面的東西,男人天生就會,你上生物課時,老師沒教你麽?”
喬予笙被子拉于下巴處,“我怎麽看,都像是你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實踐出來的。”
談枭斜下視線,潭底的茶色光猛然間溢起束極壞的笑意,“老婆,別瞎說,我就碰過你一個女人。”
喬予笙自是不信,先不說有錢的男人有多花心,單憑他這種熟練的床技,也騙不過她的眼睛。
男人似是看穿她的心思,他執起她一縷秀發把玩在掌中,單薄的唇峰,弧度又深了幾分,“我的床上功夫,都是在片子裏學的,要是不信,我等下放給你看。”
呸!
喬予笙拍掉他的手,翻個身背對過去,“要看你自己看!”
談枭勾唇,鳳目自她泛紅的耳根處收回,男人伸出只手,拿過床頭櫃一盒煙,抽出根叼在嘴角,爾後,喬予笙聽見打火機扳開的聲音。
逼近入冬的這場封門雨,一連下了三日。
吃完早飯,喬予笙上樓換了件薄款棉衣,談枭眼見她坐在床沿套上條白色鉛筆褲,他放下手中那本金融雜志,“要出門?”
喬予笙穿戴完,照了下鏡子,“我朋友今天出院,我要過去趟。”
男人聽後,踩着雙棕色的兔絨拖鞋走至一個櫥櫃前,他伸手抽出第二排的抽屜,裏面裝有各種款式的車鑰匙,談枭食指一一在上頭劃過,最終選定輛雷克薩斯标志的車,取出後拿給她,“車庫裏多的是車,你往後想去哪裏開車就好,何必每次裝出一副窮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談枭虧待了自己的女人。”
喬予笙瞥眼他遞過來的鑰匙,也沒矯情,對于汽車這種代步工具,眼下,她确實很需要。
喬予笙擡手接過,“謝謝。”
談枭翹起唇弧,“難得見你對我這麽相敬如賓。”
“……”
成語用錯地方了吧?
她拎把傘,下了樓。
喬予笙跑到車庫,找到那輛純黑色雷克薩斯,他的停車場內,車子顏色多以黑色為主,不難看出這是他非常鐘愛的顏色。黑,代表着人類最陰暗的一面,是罪惡的源泉,她覺得,這個色彩用來襯他,最合适不過了。
喬予笙發動引擎後,轎車一路駛出去,車身行徑在雨幕中,她要靠不斷搖曳的雨刮片才能看清前方濕滑的路面,喬予笙不敢馬虎,她本就是個生手,在加上這種惡劣天氣,她一雙眼盯準前方,四個輪子碾壓水潭,開的極緩。
帝府宮整座片區,建地面積甚廣,院落與院落之間相隔遙遠,外觀設計上宏偉豪華,據說房價高的令人乍舌!
她驅車經過五號院,喬予笙看見有輛車子停在門口,她本是無意中掃了眼,宋堯的身影從駕駛室走下,便入了她的眼。
屋內有個年輕女子迎出來,看上去年齡不大,笑起時眉眼稚嫩未消,“堯,你回來了?”
喬予笙估算,她頂多十六歲。
宋堯一手摟住她,落唇在她嘴上親口,“寶貝,你今天該滾了。”
“為什麽?”
“我想換個新鮮的。”
雷克薩斯毫不停留的從門口擦過,後面的話,喬予笙沒再聽見,全都掩進雨裏。
喬予笙收回視野,恬靜的容顏瞬間罩上層疑雲。
五號院的主人,居然是宋堯?
能有錢買下這棟宅子,可為什麽在面臨宋氏即将破産時,他卻沒有第一個站出來?
要知道,倘若五號院抵押出去,也是一筆上億的資産。
明明,他有那個能力拿錢救宋家。
蘇堇收拾好行李,徐真真上了趟廁所回來,臉色吓得發白,蘇堇見她倚着門框随時都有癱軟下去的可能,她慌忙上前扶住她,“真真,你怎麽了?”
徐真真瞪着雙眼睛,嘴裏強撐,“沒,沒什麽。”
“到底怎麽了?你冷汗都吓出來了。”
“沒有,真的沒有。”
蘇堇不信,“是不是廁所有色狼?”
“我真的沒事。”
“我去看看。”
“不!”徐真真抓緊她,想來是瞞不過,只好承認,“我看見,看見他了。”
蘇堇正要出去的腳步退回,“誰?”
徐真真抿着唇,不說話。
其實蘇堇大概能猜到,那個他是誰。之前在酒吧喬予笙同她說過,徐真真和宋賢有過一段往事,一個男人,卻是她身邊兩個女人的前男友,做為喬予笙從小到大的閨蜜,和徐真真相比,蘇堇到底是向着前者的。
“你們都分開多少年了,至于麽?”她嘆口氣,“予笙還剛分手呢。”
“我,”徐真真無話可說,“對不起。”
“你別想太多了。”蘇堇拉她坐到床上,“等予笙來了再說。”
☆、044不認識
喬予笙将車子放入醫院停車場,徐真真見她走進病房,忙從床上站下來,“班長。”
喬予笙這兩天随時都會過來,看着徐真真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她也就放心不少。三個人簡短聊了幾句,蘇堇把屋內該收拾的都裝進個大口袋裏,準備出院。
理療室,傅雪剛做完蠟療,正由宋賢攙扶着往外走,外面風大,宋賢怕她着涼,順勢将擱在手腕的披肩給她穿上。
男人兩手握住她雙肩,“媽,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傅雪挺了挺腰,“不過就是輕微的骨折,要不了幾天就好了。”
宋賢心下一松,“以後走路當心些,別再摔了。”
傅雪一眼望向走廊深處,眸色中的異常一閃即逝,“知道了。”她身上的多處瘀傷是怎麽來的,傅雪一直瞞着,她怕宋賢知道真相會失去理智,談枭勢力龐大,宋家想要和他鬥,無非是雞蛋碰石頭,已經有過一次教訓,她不想再斷送兒子的未來,“那天下雨路滑,媽也是不小心。”
“等會我讓管家給你炖些排骨湯補補。”
“不用。”傅雪同他步伐一致,“醫生都說了我的康複不錯,兒子,倒是你更讓媽擔心。”
他笑了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傅雪瞧他眼,意味深長,“柳氏集團董事長夫人經常和我一道打牌,他們家有個閨女二十出頭,我見過幾次,長得漂亮不說,最重要的是性格好,溫柔體貼,媽越看越喜歡。”
宋賢聽後,面上閃過不耐,“媽,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不操心誰操心?”傅雪沉下臉來,“難不成你還對那個女人心心念念?”
宋賢繃直唇瓣,擰緊的眉峰使得一張清俊的五官更為陰戾。
喬予笙才走出病房,就聽見後方傳來陣争吵,三人同時回過頭。
傅雪停穩腳步,側身對準宋賢,“說難聽點,喬予笙她就是個婊子,人家現在攀上高枝兒,成天和談枭出雙入對,你呢?當初為了她,你和我鬧過多少回了?她若真顧念舊情,又怎麽會和談枭聯起手來陷害你?兒子,喬予笙已經爬上了談枭的床,你別再傻了!”
徐真真聞言,不敢信,她雙手瞬間捂住微張的嘴唇。
這個話題,宋賢不想繼續下去,他扭過頭,看見喬予笙穿着件淺米分色棉衣,就站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身旁,一左一右夾着兩個人。
蘇堇他之前見過,而另一個……
越看,他越覺得眼熟。
傅雪見他眼睛盯向前方怔怔出神,她的目光,自宋賢眼角處睃看出去。
“喬予笙。”看清擋在走廊中央的女人,傅雪胸腔一股氣息逆流而上,“你還來這兒做什麽?”
“這裏是醫院,不是宋家。”
“你——”
傅雪伸手指住她,臉上已泛出恨意,“不過就是個出來賣的,你憑什麽這麽嚣張?”
這話,令蘇堇氣得攥緊拳頭,但礙于宋賢在場,她沒有沖動,徐真真就更不要說了,看見這個男人,她自己能站直身體已經算不錯了。
傅雪的話,并未讓喬予笙受多大刺激,反之,她眉眼淡若清秋,毫不避忌,“能賣,那也是我的本事。”
話雖如此,喬予笙卻背過身,擦了擦眼睛,很快隐去潭底湧上的濕潤。
“看看,看看,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傅雪雙手握住宋賢的手臂,視線側擡,定格在他冰冷的臉上。她就是想讓兒子看清楚,女人一旦虛僞起來,會惡心到什麽程度。
宋賢銳利的眸子收回後,落在傅雪身上,“我們走吧。”
他挽着傅雪一只手,大步往前走,喬予笙見他從徐真真身側擦過時,自始至終都沒朝她看過一眼,喬予笙心有不甘,她一把扣住徐真真腕部,将她推上去,“這個女人,你真的要裝作不認識嗎?”
徐真真來不及剎車,兩手抵上他背部。
宋賢回了下頭,徐真真慌忙退後。
喬予笙再次逼問,“徐真真,你敢說不認識?”
男人眯眼,看向徐真真埋下的臉,冷聲問道,“你叫徐真真?”
事隔多年,當他再次站在面前,徐真真只覺一切都像是場夢境,可他的真實,卻又觸手可及。
這個男人,她愛了多年,從上初中開始,她每天喜歡做的事,就是一下課就跑去校籃球社觀看他打籃球,雖然她僅僅是喝彩的女生中,最不起眼的那個,她長得不漂亮,比起那些愛慕他的女生,她甚至能稱得上醜。
宋賢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高中扛住萬千壓力去做整容,全是為了能夠有朝一日,光鮮亮麗的站在他身旁。
徐真真目光垂至他玉腿上,眼淚卑微的摔落下來,“是,我的名字叫徐真真。”
“嗯。”宋賢點下頭,随後殘忍的扔出一句,“我不認識。”
喬予笙站在角落,爾後,看見男人攙着傅雪遠去的背影,那般決絕!
他說,不認識。
徐真真早已泣不成聲。
送她回家路上,喬予笙開着車,蘇堇坐在前排,聽着後座不斷傳來用紙巾吸鼻子的聲音,原本安靜的車室內,蘇堇率先打破壓抑的沉寂,“你不是和宋賢交往過嗎?他為什麽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
徐真真雙眼紅腫,“我們沒有交往過。”
“什麽?”蘇堇咻地回頭。
徐真真埋下眼,捏緊手心的紙團,音線哽咽的快要沙啞的聽不清,“我們玩的是一夜情。”
所以,一夜就中了招,她當初把懷孕的事告知宋賢,他來學校找過她兩次,意見談不攏,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她知道宋賢不愛她,那一夜純碎是做為一個男人欲望的宣洩,可徐真真并不介意,她等這天等了太久。
喬予笙抿緊朱唇,她認真開着車,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過,哪怕徐真真問她,真的和談枭在一起了嗎,喬予笙依然選擇沉默。
她不願回答,徐真真也沒敢多問。
把兩人分別送往住處,喬予笙又返回到帝府宮。
一夜情?
呵。
宋賢,你就真的這麽饑渴嗎?
自車庫出來,她撐把傘走在雨裏,一門心思想着方才的事,七號院大門打開後,有個人影走出她也沒注意,就這麽迎面撞上去。
喬予笙手中的傘被風吹得刮下臺階,白色鉛筆褲內,她兩條細長的玉腿站直,一眼,便對上宋堯勾魅的黑眸。
她露出吃驚,“你怎麽會在這兒?”
“拜訪一下談先生。”
“拜訪?”
宋堯笑起來,他撐開手中一把傘,長腿徑自走下石階。
喬予笙凝視他步入雨幕的背影,如果她沒記錯,宋家和談枭,該是兵戎相見的仇敵,絕不可能會有串門之說。
宋堯敢進這道門,出來又相安無事,這裏面,一定另有蹊跷。
------題外話------
談老大,你若再惹老婆生氣,可是要吃苦頭的呀~
☆、045醉酒之後
喬予笙打算找談枭問清楚。
她心裏藏不住事,更何況有關宋家,要讓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難做到。
喬予笙上了樓,在卧室沒有看見人,便動身去到書房,結果,依然未見談枭的影子。
她一手抓住扶梯快速下樓,“柒嬸,柒嬸?”
柒嬸聽見喊聲,忙放下鍋鏟自廚房出來,“太太,您找我?”
“先生呢?”
“在泡溫泉。”
喬予笙鞋尖踩下地板,急匆匆朝後園走去。
溫泉室很大,靠近假山,男人腰腹處裹着條浴袍,随意坐在溫水裏,他一只手肘壓向岸邊,另一手托着盞高腳杯輕晃,渾身上下繃緊的肌肉線條勾勒的非常完美。
屋檐外,雨聲依舊,從深灰的磚瓦上拍打下來,看在談枭眼裏,別有一番滋味。
這裏的設計,是對照着涼亭風格,溫泉池正好能夠遮擋雨水。
喬予笙走到他跟前,盯着他那頭有型的黑色短發。
聽見腳步聲,談枭側過頭,瞧見一雙兔絨拖鞋擺在眼前,他目光順着一對纖細的玉腿往上,像是欣賞般,看得意猶未盡。
男人将杯沿抵入唇肉,眼神透出性感。
喬予笙眼見他抿了口酒,薄唇上還殘留着紅酒的餘香,她張開嘴,先一步打破這份美好,“你猜我方才見着誰了?”
“還用得着猜嗎?”談枭将酒杯平放在岸上,眼角彎起抹笑容。
“他為什麽會來你這兒?”
“這個重要麽?”
“宋堯住在五號院,我都看見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談枭心機城府如此之深,喬予笙篤定,自己的直覺很準,“你到底還有什麽事瞞着我?”
男人全身舒展的靠在岸邊,“你真想知道?”
“告訴我!”
談枭目光輕眯後落向喬予笙,上揚的嘴角勾起抹迷魅笑意,“喝了那杯酒,我什麽都告訴你。”
他兩指彈着水面,喬予笙立在他側旁,看到男人修長的身影被絢麗的漣漪包裹其中,水下的畫面若隐若現迷人眼球,她有些恍惚,仿佛被誰施了蠱,好半天才回神。
“好。”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紅酒瓶,喬予笙閉了閉眼睛,即便酒量不好,也豁出去了,她不想拍賣會的歷史重演,更不想再掉入他的圈套。
說是一瓶紅酒,其實只有小半,喬予笙揚起脖子,一鼓作氣全數咽進嘴裏,一滴未剩,她把瓶口翻倒過來,沖談枭後腦說道,“我喝完了。”
男人眼角一斜,不看還好,這一看,他自個兒都怔住了。
“誰讓你喝那麽多的?”
“是你說的。”
“酒杯和酒瓶你都分不清楚嗎?”
談枭傾身站起,竟不知該氣還是該惱,誰都知道,沒有兌過的紅酒很有烈性,哪怕幾口而已,一旦後勁上來,人也會跟着飄起來,他讓她喝的,不過是高腳杯裏剩下的半口。
眼下,喬予笙管不了那麽多,“反正酒我喝了,你說吧。”
她杵在岸上,比他高出一截,原來,這就是居高臨下的感覺,難怪他總像個王者,踩在所有人肩頭,令人不得不俯首稱臣。
可即便這樣,他身上仍有種與生俱來的逼人氣勢,她再怎麽都是掩蓋不了的。
談枭以眼望她,目光深不見底。
“我和宋堯,是生意夥伴。”
喬予笙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男人茶眸晦澀不明,“我們私底下一直有合作,包括東城的地。”
“不可能!”她杏目圓睜,一口否決,“那塊地差點害得宋家破産,宋堯身為其中一份子,他怎麽會和你合作來陷害自己?誰有這麽笨?”
談枭嘴角噙笑,女人的想法果然都很簡單,他提步上前,喬予笙退到一邊,談枭赤腳踩于路面,古銅色肌膚四處都是水,“笨的人是宋賢。”
“為什麽?”喬予笙大惑不解。
男人擡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下臉,“宋賢是什麽樣的人,宋堯太了解了,他會主動站出來自首,早在意料之中。”
一語驚醒夢中人。
喬予笙臉上揚起愠怒,“難怪我說宋堯明明有那個能力拿錢出來擺平一切卻坐視不理,既然他想借機除掉宋賢,你又為什麽違背他的意願把宋賢放了?”
談枭睇來個眼神,“不是因為你麽?”
明知故問。
計中計,套中套,真相一層層剝開,她覺得宋賢身邊越來越兇險,宋家的人各個藏的深,能完好無損留下來的,才是最後的贏家。
宋堯這次計謀沒得逞,下次,不知道又會使出什麽招數。
他一面裝着好人,一面又如此陰險。
“你們果然是一路人!”
喬予笙心中憤慨,她和宋賢已經撇清關系,日後他的事她都不會再去插手,可聽到這些話,喬予笙還是挺生氣。
“無奸不商,要做大買賣,便不能留絆腳石。”
“是啊,誰能跟你比。”
喬予笙冷笑下,實在不想看見這張臉,她轉身就走。
談枭掃向她的背影,一襲幽黯充斥眼中,爾後,男人回到卧室,在陽臺外連抽了兩支煙後,才去浴室沖了個澡。
喬予笙則坐在一樓餐桌上,她雙手捧住臉,眼神緊盯一處許久都未說話,柒嬸做好中飯出來,她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不動。
柒嬸把菜端上桌,瞥見喬予笙的臉越發潮紅,柒嬸伸手探過去,喬予笙額頭燙的厲害,柒嬸誤以為她發燒了,連喊兩聲。
“太太,太太?”
喬予笙咧開唇,沖她嘿嘿發笑。
柒嬸這才聞見一股酒氣,“太太,你是不是喝醉了?”
“嘿嘿。”
喬予笙突然挺直腰,雙掌一上一下用力在桌面打着節拍,強烈的酒精慢慢湧上頭頂,她逐漸失去神智,極壞的酒品旋即體現出來。
喬予笙張開唇,放聲高歌,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她聲音洪亮,滿臉愛國情懷,柒嬸吓得差點把手中盤子摔出去。
喬予笙幾乎忘我,“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
她音線拔至最高,這會兒完全沉浸在酒勁中無法自拔,姣好的容顏染成鮮花盛開時的血紅。
她的歌喉如此高亢激昂,饒是聾子都能聽見。
談枭踩着樓梯下來,欣長的身影正往喬予笙這邊走,她掬起對模糊不清的眼珠,他步伐優雅,身姿尊貴,純黑色阿瑪尼西裝下,白色襯衫把他整個人照耀的清逸絕塵。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這酒品……
沒誰了!
喬予笙眯起雙眼,認真确認着這張臉,猛然間,像是發現什麽,她食指咻地自天花板劃下,直指談枭高挺的鼻梁,口中嗓門高喊——
“都敏俊西!”
聲調完全和千頌伊一模一樣!
柒嬸一對眼珠子直接彈到地上,多麽驚悚的一聲呼喚。
喬予笙躍起身迎向談枭,“都敏俊,都敏俊西,薩浪嘿喲~”她伸出雙手想要抓扯他的衣服,柒嬸趕緊攔住。
“好了好了,都敏俊要回外星了。”
汗!
她兒媳喜歡看的韓劇,竟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046笙笙
談枭伸出右手,臂彎繞過喬予笙腰部後,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懷中。
喬予笙就勢被談枭抱上二樓。
她嬌小的身軀軟綿綿的靠在他懷裏,比起她清醒時那種倔強,這會兒,喬予笙如同一只再溫順不過的貓,眼神徜恍中,淬滿勾魂。
談枭單膝跪床,将她身子平放上去,喬予笙腦袋深陷入枕頭,談枭正準備起身,她雙手猛地抱住他脖子,“不要走!”
談枭動作僵在半空,喬予笙兩臂用力圈緊他,男人的唇峰幾乎同她親上。
他大掌按壓在兩側,瞅見喬予笙臉頰潮紅,微皺的眉頭哪怕在醉酒當中也無法舒展開,她眨了下眼,表情痛苦,“幫幫我,求你,幫幫我。”
她這副模樣,竟讓他莫名有些疼惜。
談枭指腹撥開她散在眼角處的發絲,“你要我怎麽幫你?”
“我想離婚。”她低喃,“你幫我殺了談枭。”
都說酒壯慫人膽,別說殺人了,平日裏連殺只雞她都不敢。
醉酒唯一的好處就是,說過的話不用負責。
談枭棱角有致的薄唇緊抿起,“你就這麽想他死嗎?”
“想,做夢都想。”喬予笙意亂,面前的人影重重疊疊,她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他死了,我就會好過了…”
想讓他死。
這種恨,該是到了哪種程度?
談枭艱難的阖上眼睛,狹長陰魅的雙目中,一抹淡淡的色彩掩飾的極快,然而,俊臉的蒼白,還是洩漏了他心底起伏的波瀾。
可是,恨又怎麽樣?
如同歌詞所說,就算他們最後的結局是互相折磨到白頭,他都不會放她走!
離婚?
想都別想!
哪怕死,她也要冠上談太太的名諱!
生是談家的人,死,是談家的魂!
“笙笙。”他喊道,第一次用如此親密的稱呼,談枭上半身陡地下埋,側臉擦着她鬓角的發絲,将單薄的唇瓣送入她耳邊,男人一對茶色眼眸,殘冷眯起,“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不會讓你逃出我談枭的手掌心!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喜歡。”
聞言,她輕睜開瞳仁,似被一下驚醒。
談枭拿開她的手,健碩腰身挺立起來,男人兩手插入褲兜,潭底的光澤,犀利無邊!
喬予笙眼角處,莫名生出水霧,她掀開唇,雙手伸出真空被子,在大腿上打着節拍,口中再度高唱,“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衆一心,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談枭這會兒才聽明白,這首國歌,竟是用來對付他的。
男人站在床頭,一身純黑色西裝,英氣逼人。
他垂下視線,出神的盯着喬予笙那張臉。
許久之後,才瞥開眼。
柒嬸把炒好的菜一一布上桌,眼見談枭從樓梯下來,她說道,“先生,可以開飯了。”
“不吃。”
談枭下完臺階徑直邁向門口,他在玄關處換雙皮鞋後,砰地一聲摔門而去,沒一會兒,柒嬸聽見外面傳來陣車子駛出去的響動。
不難聽出,車速很快。
柒嬸掃眼滿滿一桌熱菜,她早上去菜場時,談枭對菜品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