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沒有絲毫要松開的意思。喬予笙四肢發涼,很顯然,這件事談枭不會插手。

不是說,甄唯是他的人麽?

為什麽到最後,她會是這種凄慘下場?

“帶走!”聽不得她再這樣叫,宋堯手一揚,命令道。

“姐姐,姐姐——”

喬予笙面露恐懼,她眼睜睜看着甄唯被人拖出去,大門關閉時,猶如一堵沉重的巨石壓在喬予笙頭上。

耳膜內,甄唯的聲音由近及遠,碩大的一樓最終歸于寧靜。

她不知道,甄唯會被怎麽樣。

宋堯勾着唇,右手大拇指在嘴角處輕輕撫了下,魅惑人心的動作,誰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談枭折身,手臂擦過喬予笙邁往二樓,宋堯目光自她俏臉上收回後,旋即跟了上去。

碩大的廳室瞬間只剩她一人,光可鑒人的防滑地板掩映出她削薄的影子,喬予笙兩腿發軟,視線順着精致的樓梯朝上揚起,忽然覺得,前面的路變得綿長幽深。

甄唯那一聲聲姐姐,猶在耳畔。

卧室裏,宋堯搭腿坐在沙發內,指間品着杯紅酒,“82年的,果然純正。”

談枭斜倚着兩米高的酒櫃,透明的玻璃櫥窗複制出男人挺拔的身影,左腿半彎曲,俊臉上沉積着一份迷人的慵懶,他将杯沿輕輕壓入唇瓣,仰頭的動作,脖子處的肌肉線條繃勒得越發性感,談枭淺抿一口,“再香的酒喝多了,也是會膩的。”

“這倒也是。”宋堯兩指彈着高腳杯,“你家裏養着的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膩了,借我玩玩。”

聞言,談枭一個眼神狠狠丢向他!

宋堯被他潭底那道戾氣刺中,他牽開嘴角,笑得更加邪魅,“枭,我可不信,你會栽在喬予笙手裏。”

“阿堯。”談枭口氣沉下去,“甄唯是我培養出來的人,你當初說要她,我可以二話不說送給你,但喬予笙現在是我寵着的女人,你想都不要想!”

宋堯一雙鳳眼睨視談枭,兩個人十年的拜把兄弟,曾經在國外出生入死,兄弟情誼深厚,在宋堯看來,談枭清心寡欲,以往那麽多女人想爬上他的床,談枭非但不領情,還讓對方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區區一個喬予笙,怎麽就成了例外?

除了那張臉蛋外,他實在看不出來,喬予笙和其他女人比起,有什麽不同。

宋堯今日算是踩着雷區了。

“得。”他挑眉,“當我沒說。”

方才,他原本也是玩笑話。

談枭執起杯子,長腿行至宋堯身側坐下,柔軟的沙發墊深陷,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往後枕去,“宋家最近有什麽動靜?”

宋堯潭底隐着種晦暗,“就那樣。”

“畢竟是手足親情,你還真打算趕盡殺絕?”

“我當年的确欠宋賢一個人情。”宋堯擒笑,指腹在杯口畫着圈,“可我也曾在你手裏救過他一命,算是還清了。”

宋堯做事向來藏的深,身為宋氏一份子,誰都料不到他和談枭會是摯友,在外人面前,他裝的像,縱使火眼金睛也瞧不出破綻。

談枭點下頭,“随你。”

宋堯走後,談枭從樓上下來,他見喬予笙沒在客廳,又折身跑去客房。

推開房門,談枭看見她背對着鏡子,喬予笙掀開睡裙,将整個後背露在外頭,他視線穿過鏡面,睇見喬予笙光潔肌膚上呈現大片淤青,男人皺眉,茶色眼眸更顯鋒利。

談枭大步邁去,“她弄傷你了?”

喬予笙這會兒,胸部以下暴露着,下半身只穿了條內褲,談枭突然闖進門,吓得她差點失聲尖叫。

“你走路怎麽沒聲?”

她慌忙拉下睡衣,談枭鞋底擦過羊毛地毯,輕細的聲音自然不容易聽見,“我看看。”

喬予笙環住雙臂,“沒多大問題。”

“有沒有問題我說了算。”

男人強行扳過她,一把撩起衣裙,喬予笙如芒在背,姣好的臉蛋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鏡子中,她全身近乎赤裸,喬予笙覺得羞,目光躲閃着也不知該往哪兒放。

她的椎背有三道淤青,正巧摔在三節臺階砸出的傷痕,喬予笙本就沒多少肉,這樣一來,深青色的痕跡乍看之下,确實觸目驚心。

談枭眉頭緊鎖,“該死的!”

“好了嗎?”這樣的姿勢,她渾身不自在。

“等着。”男人抿直唇線,眼神處處都是陰戾,像錐子一樣,似能将人戳出個洞,“我去拿藥酒給你擦擦。”

他折過身,喬予笙回頭望見男人走出門的身影,一襲英姿,健碩筆挺,這種高貴的氣質,除了他再無別人。

沒一會兒,談枭拿來藥酒,瓶蓋掀開那股味特別濃,喬予笙知道貴公子都有潔癖,她右手攤出去,“我來吧。”

男人沒搭理,“在沙發上躺着。”

“我自己可以。”

“快點兒。”他似是不耐。

喬予笙拗不過,只能照做,她紅着臉,四肢趴向沙發時,表情特別尴尬。

在床上做那趟事還好,至少兩人都光着,再加上情欲渲染,倒不至于有多害臊。

可現在不同,她渾身扒光被一個男人盯着,多難受啊。

------題外話------

我又更晚了,囧~沒臉見你們了……

☆、052謝謝你

談枭來到沙發前,半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在喬予笙背上輕撫,被藥酒的濃味包圍着,男人眉頭都未皺過,“疼嗎?”

喬予笙懷抱個靠枕,他手法細膩溫柔,沾過藥水的棉簽壓在傷口上,一陣刺疼滲入肌膚,喬予笙咬牙忍着。

談枭看眼她繃緊的身子,“疼就叫出來。”

她十根指甲掐住枕頭,“我不叫。”

“你在床上的時候叫得多好聽啊。”男人唇瓣淺彎,“這會兒逞什麽能?”

他嘴巴向來如此,喬予笙什麽都沒說,任由他輕輕擦着藥,談枭的動作一下一下很仔細,想起先前在樓下的畫面,他視線盯向喬予笙後腦勺,若有所思道,“方才,我以為你會替她求情的。”

喬予笙眼神黯淡,烏黑的長發散在兩側,像一道屏障将她包裹着,“別人的事,同我無關。”

上完藥,談枭随手将棉簽扔入垃圾桶,他好看的唇峰翹起個弧度,越發英俊。

“見到這種事,你們女人不都應該表現出純善嗎?”

“那條路本就是她自己選的,一個人一旦做出選擇,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我同她非親非故,沒有必要招惹麻煩。”喬予笙攏好衣服坐起,她說話時,小臉淡然如菊,談枭靜靜聽着,一雙瞳仁越眯越緊,喬予笙理順胸前的發絲,她仰着頭,目光同他撞在一起,“她頂多不過16歲,說白了自己都還是個孩子,不讓她吃點教訓,像她這種思想的女孩,往後在這社會上吃的虧更大,有些道理你比我更清楚,沒有誰一生下來就懂得如何做人,人之所以會成長,會從幼稚變為成熟,全都是由吃一塹長一智中換來的。”

這個世界需要幫助的人太多,她的同情心顯然不夠用。喬予笙始終相信,所有能發生在自個兒身上的事,絕非偶然,全是自己一手造成,既然如此,那就該有勇氣去承擔,凡事總喜歡指望和依賴別人的人,遲早要被生活收拾夠,直到她真正學會不再連累任何人為止!

談枭很少見到這個樣子的喬予笙。

他彎着唇,一把目光定在她恬靜的臉上,喬予笙兩手放于大腿并攏處,如沐的長發披至腹部,美的能勾人魂魄,但她自己,卻不自知。

“去換件衣服。”談枭沖她揚了記下巴,“晚上,我帶你去個地方。”

男人說完,折過一雙長腿,他單手插兜,正準備朝門口邁開腳步,喬予笙陡然直起身,喊道,“談枭。”

談枭目光偏回,茶色眸底越見幽深。

“還有事?”

喬予笙屏住呼吸,他的眼神太銳利,她一時沒敢直視上去,“那個,謝謝你。”

“嗯?”

真難得。

“我姥姥已經給我打了電話。”她瞧着男人腿上的黑色長褲,高檔材質修飾出來的腿形無可挑剔,“我知道是你給的那二十多萬。”

“所以呢?”談枭玩味的眯了眯眼。

“所以,謝謝。”

“就只是謝謝這麽簡單?”

他笑的饒有興致,空氣彌漫的酒精未散,刺鼻感充斥而來,她抿住唇,“那你想怎麽樣?”

“你要讓我看到你謝我的誠意。”

她擡起頭,“什麽誠意?”

男人眼角展開,咬字漸輕,“肉償。”

她就知道,準沒好事兒。

真色。

挨到傍晚,談枭接到個電話,喬予笙在房間換身衣服出來,他已經将車子停在大門口等她了,喬予笙拿個手拿包趕緊出門。

談枭開了輛全球限量版蘭博基尼毒藥,車身通體炫銀,豎在花園裏的景觀燈淬下光線,照耀到車子上,反射出的亮度華麗得令人怦然心動,喬予笙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

談枭一頭黑色短發修剪的分外有型,他穿了身銀灰色西裝,白襯衫穩重的紮在褲腰內,細致的臉型緊緊圈在光環中,左耳戴着的藍牙耳機,更襯顯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尊貴。男人正在同誰講着電話,喬予笙眼見他發動引擎,獨屬于跑車的嗡鳴聲瞬間劃破夜空!

魅惑,燙金的大字閃耀奪目,店如其名,讓人不經沉醉。

這個地方,喬予笙只來過一次,卻是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

“談少。”

守在門口的人見狀,恭敬迎上前,談枭下車後,将車鑰匙扔給其中一人,“阿堯呢?”

“在6號包間。”

談枭點下頭,優雅往裏走去,喬予笙踩着三厘米高跟鞋緊随其後。酒吧內,人聲鼎沸,舞池中央不少性感火辣的美女正在熱舞,坐在外圍的觀衆吶喊聲此起彼伏,五彩斑斓的燈光圍繞百平米的大廳不停交替,喬予笙皺着眉頭,JD音樂震得她心髒都快裂了,着實不喜歡。

談枭為什麽非得要帶她來這兒?

推開6號包間,一群人閃入眼簾,喬予笙大致掃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中,她只認識宋堯,宋堯翹起腿,一左一右摟着兩個女人,她們一身學生裝扮,沒有化妝,年齡看上去和甄唯差不多大。

談枭擁着喬予笙肩膀向裏走去,宋堯嘴唇叼根煙,說話都含糊。

“枭,瞅瞅我這兩妞怎麽樣?”他掬抹壞笑,“這身材夠不夠正點?”

談枭不予理會,他坐上旁側沙發,喬予笙膝蓋下彎,屁股正要落下去,談枭雙手握在女人腰間一拉,她猝不及防坐到他大腿上。

包間裏無數男女起哄,喬予笙紅着臉本欲掙紮,談枭薄唇湊在她耳邊,“不是要感謝我麽?就今晚,你得聽我的。”

細數一下,這裏總過十多號人,喬予笙哪能放得開?

“都在看呢。”

“怕什麽?”他神情顯露不屑,“你是我老婆,我想怎麽着就怎麽着,誰敢有意見?”

談枭大手貼在她小腹處,滾燙的手溫隔着衣料傳遞給她,喬予笙暧昧的黏在他身上,如坐針氈。

她從未當着外人的面兒,同他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053原來今天是他生日

宋堯長腿伸直放上茶幾,膝蓋交疊起,他抿了口煙,視線沖談枭這邊轉來。

“玩點嗨的?”

談枭單手環住喬予笙腰腹,鋒利的劍眉輕輕挑了下,“又是你的那些把戲?”

宋堯笑得邪魅,細長的桃花眼巡睃着喬予笙,黑潭深處的光斑,被暫停掉的大屏幕點得異常雪亮。

“男人嘛,不就圖個開心?”宋堯掐滅煙頭,食指放在鼻尖聞着那股殘留的煙味,“枭,試試,我保準,你想了一次,還想第二次。”

這話聽在喬予笙耳朵裏滲得慌。

他們要幹什麽?

她擰緊眉頭,鳳目戒備的睇向宋堯,心中猜測着大概場景,喬予笙卻又不信,那種能夠上瘾的東西,談枭要碰?

談枭指腹摩擦着單薄的唇瓣,一雙眯起的眼睑似在斟酌,就在這個空隙間,宋堯已命人将音樂調成勁爆的嗨曲,屏幕燈光熄滅,只剩五彩的閃光燈耀眼的跳躍着。

“噢——”

女人們尖叫一聲,極盡昏暗的光線下,喬予笙看見那些女人跨坐在男人大腿上,随着很有節奏感的音樂節拍,五六個女人脫掉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照着那個姿勢搖晃身體,以達到點火的目的。

她睜着雙眼睛,渾身僵硬。

這就是宋堯所說的玩得嗨?

簡直——

變态!

酒欲,情欲,縱橫交錯,紙醉金迷的空間內,宋堯摟着身上的女人連番熱吻,動作粗暴的發洩着自身的獸性,畫面如此不堪,喬予笙目光垂下,再不敢多去看一眼。

懸挂在屏幕兩邊的音響中,淫欲的歌曲妖嬈至極,撫媚的女人聲聲嬌喘,喬予笙臉色微變,雙頰上的溫度瞬間燙得厲害。

她小腿站穩,想要從談枭腿上起來,這種尴尬的場面,喬予笙若再不逃,真會無地自容。

談枭抓着她,“別動!”

“放開我!”

男人有勁的雙臂圈緊她腰間,嗓音自嘴唇漫出時,已經呈現出隐忍的喑啞,“再動,我要了你!”

“你——”

此情此景,誘惑力十足,饒是控制欲再強的人都會失控,喬予笙神色慌張,明顯感覺到他某個部位的變化,“你別亂來。”

談枭鼻吸粗濃,貝齒緊扣,咬肌堅硬的繃在俊臉上,恰巧一抹彩燈旋轉而來,淬在那一雙狹長的鳳眸中,越發逼仄。

六七個男人玩得嗨,喬予笙兩手捧住臉着實看不下去,早知道是這樣,她說什麽都不會來的。

一首歌曲,将近十五分鐘,喬予笙在備受煎熬中度過。

包廂內燈光點亮,幾個女人趕緊抓起身旁的衣服一件件套上,宋堯舌尖舔了下嘴唇,眼神蕩漾缱绻,似乎還沉浸于方才的游戲裏意猶未盡,少頃,他摸出錢夾,取出裏頭的一萬整數,挨個發給那些賣弄風騷的女人。

“謝謝大少。”

小妹接過手,毫不客氣。

宋堯揮揮手臂,“拿了錢,可以滾了。”

“是。”

有錢人的生活方式,喬予笙看不懂。

一行人退出包間,宋堯翹着二郎腿,又點了根煙,一雙眼被霧霾熏得眯起,他目光斜視過來,“枭,女人可不能這麽慣着。”

兄弟出來玩,就該盡興,以前談枭不近女色也就罷了,可如今他身邊已經有了個娘們兒,今晚還是這樣。宋堯真就不明白,向來心狠手辣的談少,怎麽一碰上這女人就變了樣兒?

忍受着一屋子人的目光,喬予笙坐到談枭身側,空氣中的煙酒味壓抑過來,猶似一雙手掐住她的脖子。

談枭伸出右手,執起個酒杯輕晃,橘黃色的液體刮過杯壁,一圈圈米分刷着洋酒的妖嬈,就好比男人此刻勾起的笑意,高深莫測,誰又敢說真正了解談枭眼裏那襲晦暗到底隐藏着什麽呢?

他的女人,他就是要護着,要寵着。

喬予笙在果盤中拿出顆小番茄放入嘴裏咀嚼汁液,她長發在腦後束成個馬尾,一襲白色毛衣針織衫穿在身上,更襯得那張臉蛋的素靜,看着很讓人舒服。

只是,她故作鎮定的樣子,瞞不了談枭潭底的鋒利。

宋堯端起個高腳杯,同他杯子觸碰,清脆聲響起,宋堯無奈道,“得,今兒個你是壽星,游戲規則你來定。”

談枭抿開薄唇的弧度,絕俊容顏優雅至極。

喬予笙拈着根牙簽,正要去戳那節蘋果的手頓住,她腦袋側回,琉璃般明亮的眸子打在談枭身上,有些難以置信。

今天,是他32歲生日?

結婚證上,她明明記得號數是12月21日。

所以,陰歷算下來就在今天?

這就是他今晚帶她來這的目的,陪他,過生日?

宋堯把室內燈光全部打開,一個大蛋糕被侍應生推上桌,舞池的人陸陸續續走進門,包間裏的人影越聚越多,仔細一看,喬予笙發現劉盛也在其中。

談枭飲盡杯中酒水入座,目光掃過茶幾上六層蛋糕。

宋堯插上蠟燭點燃,“來來來,許個願。”

女人愛玩的東西,談枭不喜歡,他手掌穿過喬予笙肩膀,深邃的五官貼近,“你來。”

“我?”她略一吃驚。

“想許什麽願,說出來,我幫你滿足。”

他嗓音輕細,旁人難以聽見,宋堯拿着把切蛋糕用的塑料刀敲着桌沿,“辦正事呢,要秀恩愛那也是回家後在床上的事兒。”

旁邊人笑的厲害,喬予笙姣好面容被燭光染的通紅,她不想成為全場焦點,可這會兒人人都在看她。

“哪有自己生日讓別人許願的?”

她沒聽過。

談枭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有什麽講究嗎?”

“當然啊,過生日就要……”

她忙不疊回眸,同他目光不期然撞上,談枭眉眼清明,薄如刀刃的唇峰翹了抹淺弧,五官深刻而甘願令人沉迷,她抿起唇,笑容僵硬無比。

☆、054宋賢的未婚妻

他的眼神,似乎能夠攝人心魂。

喬予笙抿了抿唇,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多。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打算拆臺,再怎麽說,一個成年人做事也要學會看場合,縱然她對談枭介乎于一種憎恨,可畢竟,他幫過她。

“許願吧。”喬予笙開口道,“許了願才好吹蠟燭。”

談枭掏了根煙湊在嘴邊,“這麽麻煩?”

“生日過程都是這樣的。”喬予笙睨着男人的俊臉,他埋下頭,打火機扳亮後,冰藍色火焰染入他潭底,複後,她瞧見一抹煙圈自他薄唇間擲出來,喬予笙眼前被蒙上層薄霧,“你以前不知道嗎?”

以前?

談枭勾着唇,無聊的生日宴,他向來只是走個過場。這次,若不是宋堯執意要辦,他鐵定不會搞這些。

喬予笙側着頭,微揚的角度順過去,能夠看見男人冷毅的嘴角,他夾煙的手指搭在大腿處,中指輕敲的動作透出談枭此時的漫不經心。

許多人都在等着,談枭不發話,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喬予笙斂起神色,蠟燭的光線溫和飽滿,拂過面頰時有股觸碰人心的暖意,她站起身,影子冉冉的照在角落,喬予笙不願大家掃興,最終妥協,“我來許願吧。”

談枭看準她的側臉,眸如深海,那一對上揚的眼角,被拉得格外細長。

難得心情如此之好。

事已至此,宋堯也不好說什麽。

喬予笙雙手合十,對準蠟燭許了個願。

緊閉的包間門,恰在此時被一只纖纖玉手推開,随着那道暗影越漸走近,喬予笙睜開眼。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柳素跟前拎了個提包,視線擦過喬予笙時,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便看向談枭。

談枭兩指掐滅煙頭,“随便坐。”

“生日快樂。”

柳素染笑,伸手到包裏摸出個精美的盒子,她走上前來,隔着一面茶幾彎腰将禮物放到談枭面前。

談枭只看眼,面色如常,他枕着靠背的模樣懶懶的,連聲音都透着淡淡的輕柔,“這是什麽?”

柳素莞爾,“一塊手表,我花了三個月為你設計的。”

談枭做了個俯身動作,他手肘壓向大腿,将沉甸甸的盒子拽在手中,喬予笙站立的位置屬于兩人之間,她淨身高本來就比柳素高出少許,這會兒還蹬着雙高跟鞋,差距自然不用說,這張面孔,喬予笙見過一次不會忘記。

談枭揭開蓋子,喬予笙只用餘光掃了眼裏面,柳素是英國知名設計師,在國內也享有很高盛名,她設計出來的東西深受富家子弟追捧,喬予笙雖然買不起,可一件物品的好壞她卻分得清,這塊表銀光閃閃,鑲着鑽,第一眼看上去就有種驚豔,有錢不一定買得到。

宋堯起身對劉盛小聲說了幾句。

劉盛意會,沖人群揮下手,先前來的十幾二十號人徑自退出包廂,柳素等人走得差不多,她在桌上找了個空酒瓶倒有半指高洋酒。

“枭,我聽說,”柳素蓋好酒瓶,視線順着喬予笙那件針織衫往上,“你交了個女朋友?”

喬予笙同她目光相撞。

其實她想問的,是包養的情婦吧?

女朋友三個字,倒是拿捏得當。

柳素話音正落,談枭啪地将表盒甩在桌上,砸出抹異常驚耳的清脆,“我的私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了?”

“我随便問問。”柳素面色微變。

談枭并不買賬,“下個月你就要和宋二公子訂婚,別的心思,也該收收了。”

宋二公子?

宋賢?

喬予笙黑眸輕睜。

柳素心情跌入谷底,“這些都是我父母安排的。”

“那你就該好好受着,宋家二少奶奶,有些人想當都當不了。”

他這話意有所指,其餘人聽不懂,喬予笙可是比誰都明白。

擺明針對她。

柳素咬緊下唇,點點頭。

談枭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若再去掙紮,便是自欺欺人。

從魅惑出來,夜色已經起了霧霜,喬予笙單手懷在胸前站于路燈下,她等着談枭去停車場取車,冷氣流通,喬予笙搓了搓手臂,視線垂在腳下時,卻見一道影子自後方伸到她面前,越來越近。

喬予笙回過頭,看見柳素裹着披肩的身影。

打過照面便算作認識,出于禮貌,喬予笙沖她笑着招呼,“你好。”

柳素走近她,開門見山,“我知道你。”

“嗯?”

“曾經也是我未婚夫的情婦。”

她把話說的直接,喬予笙絲毫沒有心理準備,方才在酒吧,礙于談枭在場,柳素并未表現得太過,喬予笙并不傻,知道她對自己沒什麽善意,到了這會兒,誰也不用裝。

“柳小姐想說什麽?”

“你們這種職業,我不會看不起,同樣是做生意,只是賣的東西不同而已。”柳素展顏,彎起的眉眼間有股熟女魅力缭繞着,許久都散不開,“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凡事都要講求适可而止。”

談枭驅車過來,炫銀色蘭博基尼穩穩停在喬予笙腳下,他一只手橫出車窗,陰佞的瞳仁緊盯倒車鏡,柳素走遠的背影漸漸變成個黑點,他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這才看向旁邊坐好的女人,“她同你說了什麽?”

喬予笙系好安全帶,目光自擋風玻璃平視出去,眉宇間安靜出奇,“她說我是出來賣的。”

“賣什麽?”男人眯起眼。

“賣身。”

談枭一張臉,咻地冷下去!

喬予笙眼角餘光偷瞄出去,睇見男人渾身罩滿陰沉,她擡手別了下耳發,心情瞬間舒緩不少,告狀誰不會?

兩人回到帝府宮,喬予笙沿臺階上到二樓,談枭則在樓下跟誰打電話。

男人進屋時,臉色非常不好,對于他的私事,喬予笙向來不會多問,眼見談枭将手機丢往書桌,她閉着唇,權當自己是個瞎子。

談枭解開襯衫紐扣,“我去洗個澡。”

喬予笙坐在床沿,正埋頭翻動手中相冊,“好。”

浴室很快傳出陣水聲,嘩啦啦的砸在地板上,幹脆利落,喬予笙聽着聽着,耳膜內陡然閃進抹悠揚的手機鈴,她循聲望去,卻見談枭的手機在書桌上亮起屏幕。

☆、055送他的生日禮物

喬予笙瞅眼浴室的菱形玻璃,沒去管。

手機響了許久,反反複複,喬予笙專注着相冊,王秀蘭穿着件舊式軍大衣,懷抱兩三歲的自己,眼角洋溢的幸福經過歲月漫長飛逝已經消失殆盡,喬予笙食指撫摸上去,心底頓升出一股溫暖。

她照舊,隔三岔五會給王秀蘭打通電話回去。

談枭洗完澡出來,手機還在響。

屏幕上只有一串未儲存的號碼,男人擦着發絲上的水珠,“這麽吵,你倒真耐得住。”他撿起手機,按下接通鍵,喬予笙聽見那端傳出女人的哭腔,很是用力,撕心裂肺那種。

她揚了下頭,瞥着男人邁往陽臺的背影。

室外,霧氣很厚重,路面陰濕,景觀燈被一層薄朦包圍着,橙黃色光線散發出來,減弱了原本的亮度,談枭發尖上沾着水,俊臉比這天色更加陰戾。

“往後別再打來了。”

“枭,我真的沒有說她。”柳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談枭眸底掀開的光斑明顯透露不耐煩,“聽不懂人話?”

“枭……”

“滾!”

男人啪地掐斷電話。

喬予笙合上相冊,談枭跨着長腿進屋,他健碩的腹部圍了圈浴袍,一直裹入小腿處,上半身赤裸着,小麥色肌膚還有殘卷的水珠,喬予笙有些佩服他身體的強壯,“不冷嗎?”

男人随手将電話丢向桌案,“關心我?”

喬予笙呷嘴,想起先前被他扔在包間的手表她就心疼,多貴啊,可他看都不看一眼。

男人甩了下頭發擠上床,空中飛濺的水渣掃到喬予笙脖頸,一陣涼意襲來,她忙用手去推他,“頭發還沒幹呢,你這樣滴得到處都是。”

談枭伸手将她撈入懷裏,懶得管,“讓我親口。”

他唇瓣湊上來,喬予笙掌心捂過去,“把頭發擦幹!”

“親一個,不然我來硬的。”

“你的水都滴下來了。”

“我的水哪有你的水多?”

談枭翹起唇瓣,雙臂穿越喬予笙肩胛兩邊,将她死死圈在懷中。

她算是看出來了,一到晚上,他就會獸性大發!

喬予笙一手抵住他胸膛,一手撿起落在被面上的帕子,“先擦幹行嗎?”

“先擦你。”他展露笑意,怎麽看怎麽壞。

喬予笙恨不得一巴掌管他抽去!

“能正經點嗎?”

談枭薄唇劃開時,嘴角有抹梨渦淺蕩,他只勾着一邊唇,滿口都是調戲,“我想正經,可是它不想。”

喬予笙朝他食指落下的方向望去,臉蛋唰地紅成一團,像被打翻了紅墨水似的。

太不要臉了!

看着她這副表情,談枭眼角弧度更深,翻個身,一把将她按入床墊內,“笙笙,我們昨晚就沒來。”

“你昨晚不是沒在家嗎?”

“所以啊,今兒個得補上。”

喬予笙拿嘴呸他,“我,我還沒洗澡呢。”

男人聲色暧昧,“一起洗。”

“你不是剛洗過麽?”

“還沒洗夠。”

她心想,這是打算搓掉一層皮?

約莫個把小時後,喬予笙從樓上下來,她眼盯向大廳正上方的歐式挂鐘,11點38分,時間還來得及。

這個點,柒嬸已經睡了,喬予笙動身走進廚房,她在冰箱裏翻出一袋挂面,燒上熱水。

在她老家,過生日有吃長壽面的習慣,她記得以前每年過生日,姥姥都會給她親自煮一碗,加上兩個雞蛋,一個西紅柿,特別美味。

談枭有錢有勢,什麽都不缺,而且,貴重的禮物她也拿不出來,喬予笙心裏清楚,有些東西一碼歸一碼,談枭這次确實幫了她一個大忙,只要姥姥安心,她比什麽都高興。

想離婚是一回事,感謝他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兩者絲毫不沖突。

面做好後,喬予笙嘗了口,這道菜是她的拿手,姥姥傳授的好,味道自然不用說。

她把長壽面端進屋,房門推開,走廊內引進一層淡淡的光線,同室內燈光融為一體。

談枭穿戴整齊,他冗長的身影站在落地鏡前,纖細的手指正優雅系着領帶,一身煙灰色西裝,內裏搭配件深藍色襯衫,在加上他發質好,整個人屹立在那裏,猶如一座精雕細琢過的雕像。

喬予笙摟着托盤,“你要出去?”

“有事。”男人扣緊袖口上的鉑金扣子,“這幾天暫時不能陪你。”

他視線從鏡面上側開,一眼望見她手中那碗面,熱騰騰的氣息冒出來,香味竄的滿屋都是。

他眸底頓時拉開抹細膩的溫柔,“以後餓了,喊下柒嬸就好,不必自己去煮。”

談枭走往茶幾,抄起桌上的煙盒,他近乎完美的身型行至喬予笙方向,離開時,未做絲毫停留。

“這碗面是我給你做的。”

喬予笙折身,掬眼到他背影上,男人剛走出門口的腳步停下來,似沒聽清,他半個身子回了下。

“什麽?”

“這是我為你做的長壽面,生日禮物。”她又說。

走廊的壁燈,微弱的發紫,照耀在男人周遭,似一道屏障将他淬于光圈下。談枭目光順喬予笙望去,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他一雙茶色瞳孔,久不見底,像極了深淵。

“面糊了就不好吃了。”喬予笙小心翼翼捧着,“你很忙嗎?”

“不忙,”談枭脫口而出,“給我吧,倒真餓了。”

喬予笙半信半疑,看他方才急匆匆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男人端起面坐上茶幾,喬予笙站在旁邊,“好吃嗎?”

他嘴裏優雅咀嚼,“味道不錯。”

喬予笙彎了彎嘴角,她做的面,一根根毫不粘連,入口即化,色香味具全,蘇堇也很愛吃。

一大碗很快見底,談枭是真喜歡,連湯水都沒剩下。

喬予笙收拾好碗筷,将他送出門。

夜色籠罩,霧霾襲人,談枭單手插在兜中,盯着她端着托盤的身影,碩大的七號宅院下,這樣的畫面溫馨的實在不忍打破。

關于柳素,雖然她沒問一句,談枭還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下。

“我同那個女人,什麽關系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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