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被談枭惡心到的,還是被自己惡心到的,總之,吐了!

吐着,吐着,就哭了。

喬予笙埋下頭,發絲淩亂散下來擋去小臉,看不見表情,唯有滾燙的淚水一顆顆砸入垃圾桶,每一次抽泣,便引來渾身顫抖,她咬住右手食指,鼻腔擲出破碎的嗚咽。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光明在哪裏?

今晚,她算是恨慘了談枭!

可是再恨有什麽用?她逃不掉,根本沒辦法離開他!

得知先生走後,柒嬸悄悄上了樓,卧室門關得很緊,柒嬸看不見裏頭的情況,只能從隐約中聽到那抹哭腔,柒嬸嘆口氣,滿臉無奈。

先生的脾氣,誰都知道。

柒嬸不敢去敲門,在門口站會兒又退到樓下,腳步剛下完臺階,就瞥見門口處有十來個人闖入,各個身材高大,身強體壯,藍眼睛挺鼻梁,足足高出柒嬸一半,她臉色微變,“你們是什麽人?”

為首的人說着英文,柒嬸聽不懂。

七號院是什麽地方?誰敢私闖?再說,他們竟然有這裏的鑰匙。

只有一種可能,這些老外,全是先生手底下的人!

柒嬸仰起臉,“你們想做什麽?”

為首的人指着二樓,一串英文說出來,柒嬸茫然,搖了搖頭,“NO,NO,NO。”

那些人相互做了個短暫交流,為首的男人沖柒嬸比劃個OK手勢,大批人很快退出大門,柒嬸跟過去,發現他們沒有走,而是并排屹立在大理石柱兩邊,将七號院門口圍成個弧形的屏障。

看樣子,是要整夜守在這裏。

深冬的季節,屋外大霧彌漫,柒嬸掃眼那群人挺拔的黑色背影,她趕緊關緊歐式門。

越是臨到過年,這裏家,越是不太平。

雖說是大姨媽剛過,喬予笙還屬于安全期,可她害怕懷孕,為了買個雙保險,還是服下了抽屜裏一粒避孕藥。

談枭扔來的文件袋,安靜的躺在旁邊,喬予笙疲憊的掃了眼,拿起淺黃色的紙頁将線頭繞開。

裏面,裝有兩樣東西,一樣,是她的出國資料,右上角貼有她的一寸照片,大眼,淺笑,姣好容顏淬滿流光溢彩,她還記得自己去拍照那天的心情有多歡喜,可這會兒,變成了個最大的諷刺!

另一張——

喬予笙慢慢從文件袋中抽出來,是一張被放大的照片。

當認清上面那抹慈祥的面孔時,喬予笙瞳仁大瞪。

王秀蘭頭發花白,嘴角咧開看着鏡頭,眉眼黏起的笑紋,顯出整張臉的親和,美中不足的是,她完好的左眼,被誰用東西挖了個孔,就在此時,喬予笙看見了從文件袋中滑到被單上的一枚子彈。

她容顏驟變,“姥姥!”

談枭這是什麽意思?

喬予笙吓得頭皮發麻,威脅她嗎?他究竟想幹什麽?

掀開被子,女人翻身下床,她胡亂套件衣服跑往陽臺,這會兒,別說大霧叢生,就算沒有這種惡劣的天氣,也根本不可能再去瞄見談枭的車影。

姥姥——

喬予笙捂住唇,眼淚唰唰落下,想到談枭可能去了她的老家,那種崩潰爬上心肺,喬予笙瘋了似的沖回房間,她四處翻找着,才在衣架上的包包內翻找出手機。

給談枭打電話,無人接聽,一遍一遍,無人接聽!

喬予笙跌坐在地毯上,瑟瑟發抖,“我再也不跑了。”她敲去條短信,“談枭,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別找我姥姥,求求你,我一定好好呆在你身邊,我哪也不去了,我陪着你,我這輩子都陪着你!”

她握緊手機抵住下巴,本以為他不會回複,沒想到男人很快閃來條信息:我去接姥姥,同我們夫妻一塊住。

“不要。”喬予笙編輯過去,她知道談枭什麽意思,姥姥是她的軟肋,若是把王秀蘭控制在手裏,她便再無逃走的可能,“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不要牽扯姥姥,談枭,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之後,男人再無回應,無論她發去多少條,再沒回過。

喬予笙驚慌失措,滿眼覆蓋恐懼。

她沒有辦法了,實在沒有辦法了。

最終,迫不得已下,她還是決定撥去那通電話。

對方接得很快,“喂,予笙。”

“魏老師。”喬予笙哭出聲兒,“如今只有你能幫我,魏老師……”

在邙山那夜她就知道,或許,在雲江市能和談枭真正抗衡的人,除了魏痕,再也找不出別的。

------題外話------

我是頂着鋼盔出來的,刀槍不入!

☆、073笙笙,你懷孕了嗎?

打完電話,喬予笙匆匆下樓,決定回老家看看。大廳內,燈光敞亮,柒嬸無心睡眠,眼見喬予笙踩着樓梯往下,柒嬸走上前,“太太……”

喬予笙擦過她肩膀,什麽話也沒說,柒嬸望見那抹疾步走遠的背影,她張了張唇,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玄關處,喬予笙換了雙雪地靴,伸手拉開大門,迎面就發現數十雙眼睛盯視過來。

她一怔,“你們……”

那些人對她行了個禮,喬予笙沉下臉,談枭這麽做,她心中能猜出個大概,可她這會兒管不了那麽多了,喬予笙目光垂在腳邊,硬着頭皮往外沖,才邁開兩步,便被人支手攔住,那人說着英文,“太太,你不能走。”

喬予笙蹙眉,用英語厲聲回敬,“讓開!”

“這是談先生的吩咐。”

“他想做什麽?”喬予笙聲嘶力竭,“囚禁我嗎?”

“對不起,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喬予笙同他一陣争吵,柒嬸聽不懂兩人間的英文對話,只能默不作聲站在門口,淩晨的天氣,溫度極低,景觀燈照下的光輝被白霧分散的朦胧不清,視野中的能見度不高,喬予笙單薄的身影杵在原地,柒嬸看着有些心疼。

那些人穿着黑色制服,各個身材挺拔的像堵鐵牆,喬予笙跨越不過,眼淚逼至眼眶,柒嬸怕她着涼,不得不将人拉回屋內。

“太太。”柒嬸扶她坐上沙發,“我去給你找件披風。”

“不用了。”喬予笙虛弱的依靠着沙發扶手,慘白的面容憔悴不堪。

她冷的是心,不是這副軀殼。

夜色下,豔紅色跑車劈開前方源源不斷的霧霾飛馳,獨屬于法拉利的嗡鳴幹淨清脆,談枭夾煙的左手橫出窗外,迎面兩盞車燈照射而來,男人一對茶色眼眸,鋒利且水色無邊!

約莫半小時,軍屯鎮。

談枭左手插着褲兜,修長的身子斜倚在車頭前,一條玉腿半彎,頭頂一盞橙黃色燈光淬下,将他緊緊圍繞于斑駁中,更襯得那一抹煙灰色身影英氣逼人。男人右手兩指拈着支煙,煙頭遞到薄唇間,一口吸入根部,袅袅煙霧自清冷的鼻翼散出,沿着高挺的鼻梁朦胧往上。

“談少。”

一人從樓道出來,談枭鷹眸漸擡,那人不敢同他銳利的神光對視,目光墜在男人一雙純黑色尖頭皮鞋上,“屋內沒人。”

“沒人?”談枭瞳仁微眯。

“到處都找過了,确定沒人。”

男人一張絕俊容顏劃下狠戾,如貝殼般飽滿的中指指甲蓋一彈,煙頭在空中擲出個弧形,爾後跌落在地,談枭腳步上前,鞋尖踩過煙杆徑直走入樓道裏。

王秀蘭不在家,一套兩居室的房子空空如也,家具擺設雖然齊全,但卧室內的東西明顯收拾過。

看來,是有心要走。

談枭舌尖抵住唇角,沿着口腔兩側繞了圈,五官上的猙獰,似要将一雙琥珀色的瞳孔燒成腥紅!

倏地,男人抄起腳邊一根圓木凳,沖茶幾中央用力砸去!

啪——

玻璃碎裂的清脆,驚得整棟樓的感應燈瞬間照亮!

“好樣兒的,給老子來這手!”

他眼角陰鸷一掃,“把這裏的東西一件不留的通通砸了。”

“是,談少。”

副座上,王秀蘭心跳很快,她側首盯住駕駛室的男人,面容焦急,“魏老師,是不是我們予笙出了什麽事?”

魏痕是喬予笙的大學老師,王秀蘭之前見過幾次自然認識,方才在家裏,魏痕只讓她盡快收拾,其餘的什麽也沒來得及說,王秀蘭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魏痕隐去潭底的逼仄,鳳眸往旁斜去時,恢複一貫的溫潤,“姥姥,你不用擔心,予笙沒事。”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回市裏,我會給你安排個住處。”

“為什麽要去市裏?”王秀蘭微睜眼睛,她雖說一把年紀,可某些事也不好糊弄,“魏老師,你同我說實話,我們予笙是不是出事了?”

魏痕翹起的嘴角漸漸放直,見他不說話,王秀蘭臉色稍白,想起小區內到處亂傳的流言蜚語,王秀蘭更加坐不住,“魏老師,我們予笙是不是,真的有人了?”

這些事,魏痕不好插手,“姥姥,別想太多,往後予笙會給你個解釋。”

“她真的有人了?”王秀蘭眉眼一驚,“是誰?多大歲數?”

她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入賬的那二十多萬,難不成這筆錢……

想來,王秀蘭腦袋一陣眩暈,她閉了下眼,身子一時失去重心朝旁栽去,幸好被安全繩帶回。

接連三日,七號院戒備森嚴,談枭沒有回來過,卻又不容許她踏出別墅半步,魏痕在網上同她聯系過,得知王秀蘭目前很安全,喬予笙稍稍松了口氣,七號院這種地方,如今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哪怕魏痕再有勢力,也不可能跑來硬碰硬,但他向喬予笙保證,只要她能想辦法從別墅出來,日後談枭再無找到她的可能。

可——

想從這裏逃出去,談何容易?

坐在電視機前,喬予笙注視着元旦節目,裏面的人,包括主持人在內,皆是喜迎新年的歡喜,而她,絲毫沒有普天同慶的感覺。回想去年這個時候,她和宋賢去了趟四川峨眉山旅游,大清早兩人挨凍坐在山頂等日出,結果日出沒等來,反倒一塊染上重感冒。

現在才知道,那個時候,多美好啊。

柒嬸把菜端上桌,視線望向沙發,喬予笙大清早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電視頻道也一直沒換過,她在心裏嘆口氣,“太太,吃中飯了。”

喬予笙沒什麽胃口,“你先吃吧。”

她這會兒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睡又睡不着。

柒嬸光是看着都心疼,“多少吃點兒。”她走至沙發,伸手去握住喬予笙,“來,不管發生什麽事,身體最要緊。”

喬予笙并未過于執拗,柒嬸說得對,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

她坐上餐椅,屋內有暖氣,喬予笙穿得不多,睡衣屬于開衫樣式,低胸,從上往下一眼能看見她白皙水嫩的肌膚,柒嬸掃眼她鎖骨和脖子處那些深一塊紫一塊的吻痕,不用猜也知道,那晚該是受了多大的罪,先生以前從不這樣,這次,估計是真的發怒了。

柒嬸幫她盛了碗白米飯,“微波爐裏還有雞湯,我去端出來。”

喬予笙夾了些米粒含入嘴裏,味同嚼蠟,透過七號院碩大的玻璃窗,她能夠清楚看見守在屋外的一群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喬予笙插翅難飛。

她沒吃幾口,便上了樓。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度日如年。

喬予笙躺上床,真空被剛剛拉蓋在胸前,就聽到樓下傳來陣汽車熄火的聲音,她阖起的鳳眸陡地睜開。

談枭回來了。

雲江市裏,有他的多處房産,她以為,自從那晚過後,他應該不會再來這裏的。

喬予笙撐身坐起,她豎起耳朵,果然聞見樓梯口遞來陣皮鞋踏上來的響動,越來越近,仿佛一步步踩在她心髒一樣。

卧室門被一只纖長的玉手推開,喬予笙蜷縮在床頭,躲閃不及。

禽獸和野獸是有一定區別的。

禽獸做出的事,會讓你覺得惡心,而野獸做出的事,會令你感到害怕。

毫無疑問,談枭是這二者之間的結合體,既讓人惡心,又會使人恐懼!

男人的身材,近乎完美,他單手插兜,永遠一副王者般高貴的睥睨姿态,喬予笙睨着那抹逼近的黑色身影,她抱緊被子縮向角落。

談枭站到床沿,單手開始解着西裝上的鉑金紐扣。

喬予笙注視男人上床的動作,“你想幹什麽?”

“X你!”

他将襯衫丢開,露出強健有力的亞麻色肌膚,烙印在胸膛的一塊塊腹肌,勾勒出的線條性感流暢,男人當着她的面,兩手解着腰間的愛馬仕經典款皮帶,喬予笙倍覺羞愧,慌忙別開小臉。

談枭低吼,“看着我!”

“不要!”

男人扼住她皓腕,一把将喬予笙拉拽到跟前,他右手一用力,強行把她玉手往下帶。

“啊——”

某種觸碰,吓得喬予笙失聲尖叫,“變态,放開我!”

談枭揚起的左唇濺起道狠戾,“變态?它讓你爽的時候,你怎麽不喊變态?嗯?”

喬予笙手腳并用踢打他,“滾開!”

她渾身排斥,那股不适感又在胃部散開,喬予笙想吐,看見他就想吐。

談枭雙膝跪着真空被,大手輕輕一握,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她手腕控制住,他俊臉往她壓近,喬予笙只覺一股難受蔓延開,不等她再度開口,女人猛地扭過頭,俯首對着垃圾桶幹嘔。

嘔——

男人眼角淺眯,細縫中的光斑冷骜陰戾。

“笙笙。”他出聲喊道,“你懷孕了嗎?”

喬予笙惡心的說不出話。

嘔——

“你懷了我的種?”談枭口吻試探。

喬予笙一陣作嘔,卻又什麽都吐不出來。

懷孕?

他倒真會做夢。

“我不會給你生的!”

“是麽?”

喬予笙瞪視他,尖銳的指甲恨不得将他撕碎,“我就算一輩子不要寶寶,也不會為你生小孩!”

談枭也知道她大姨媽剛過不到一周,這種嘔吐,自是沒有懷孕的可能,可她說出這番話,或多或少有些激怒他,“怎麽着,我還讓你惡心了?”

“我不想看見你!”她胸口起伏不平。

男人捧起她的臉頰,大拇指在左臉上磨擦,“我是你的男人,你說不想見就不見麽?”

喬予笙雙目瞪視,談枭嘴角冷勾,似是失去耐性,他牽制住她俏麗兩邊,對準她的菱唇,霸道的貼去一個吻。

喬予笙手掌朝他胸前推抵過去,男人舌尖深入,不顧她的反抗将人往床頭壓下!

他想要她,發了瘋的想!

喬予笙身軀扭動,不斷掙紮。

“笙笙。”他溫熱的舌尖滑至女人耳垂舔舐,“你是我的。”

磁性的音線,像是入了魔障,在她耳膜深處一圈圈暈開,空靈又虛幻,想抓都抓不住。

喬予笙抿住唇肉,一滴淚自眼角墜落,潤入枕頭。

深冬的季節,濕氣厚重,一縷陰風探入落地窗,帶了些雪沫的微涼。

卧室門沒關,柒嬸打掃完從廚房出來,順着二樓傳下來的聲音,依舊淫猥不堪,喬予笙痛苦的叫聲四溢,其中還夾雜着男人兇猛的低吼。

作孽喲!

柒嬸搖搖頭,加快腳步回了房間。

下午三點,談枭才從卧室出來,他重新換了身西裝,銀灰色,很邪魅的一種顏色。

柒嬸午覺醒來正在客廳擦着電視櫃,談枭來到她跟前,伸手自錢夾內掏出一張支票,“柒嬸。”

柒嬸回身,見男人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她臉色微變,慌忙卑躬屈膝道,“先生。”

談枭兩指夾着支票遞給她,“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

柒嬸眼睛一掃,被上面的數字吓得不敢接手,“照,照顧太太是我應該的。”

男人神情閃過不耐,“拿着。”

“是,是。”柒嬸将支票捏在手中。

談枭面朝門口,油亮的皮鞋邁出幾步,似乎想到什麽,男人長腿折回,“有空,多去安慰下她。”

“好。”柒嬸連連點頭,“先生慢走。”

眼見談枭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柒嬸忙跟過去将大門阖上。

先生的吩咐,她不敢怠慢。

柒嬸手腳迅速做完事,爬至二樓,她走進裏間帷幕時,發現喬予笙正在吞服避孕藥,被子裹于胸前,露出的半個肩頭傷痕累累,談枭粗暴的印跡全都顯示在皮膚上,柒嬸佯裝沒看見,小心翼翼走近,“太太。”

喬予笙将水杯擱上床頭櫃。

柒嬸彎腰,撿起散落在地毯上的睡衣,喬予笙的衣服被撕得很破,根本沒法穿了,柒嬸把衣服收起來,重新為她找了件新的。

“太太,我……”

“柒嬸,是他讓你來的嗎?”喬予笙盯着她伸手遞來的睡裙,沒有去接。

柒嬸肯定不會承認,“不是,是我自己想來看看。”

“柒嬸,你出去吧。”

喬予笙倒頭下去,側身背對着她,“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望着那抹裹緊的背影,柒嬸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未再堅持,“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兒叫我。”

喬予笙阖上鳳目,豎耳聽到柒嬸走出去後,帶上房門的聲音。

會議室,談枭慵懶的坐在主位上,他疊起一條腿,椎背往後靠去。男人手肘搭于扶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叉在額頭與太陽穴處輕輕揉捏,微阖的鷹眸顯出疲憊。

其餘人面面相觑,眉宇間盡是尴尬。

一時,靜谧無聲。

劉盛見狀,握拳輕咳,“談先生。”

談枭保持着姿勢沒動。

劉盛掃眼室內衆人,表情僵硬,他自前排站起,幾步走向主位,貼唇在男人耳際小聲道,“先生,會議已經結束了。”

談枭鳳眼輕睜,這才發現公司所有高層都在等待他的回應。

男人眉峰淺折,心不在焉,“散會。”

談枭回到辦公室,女秘手捧資料敲門而入,“談先生,這裏有份合同需要您的親筆簽字。”

男人坐在辦公椅上輕應了聲。

女秘将文件交到他桌前,談枭摁了下眉心,取下揣在胸口一支鋼筆。

他的筆跡蒼勁有力,同他的人一樣,高不可攀。

女秘視線下移,卻陡然變了臉色,“談先生,簽錯了,我們公司是乙方。”

談枭眉目一冷,煩躁感爬上眉梢,他抓起桌上合同一把揉碎,赫然丢到女秘身上,“滾!”

女秘吓得倉皇而逃。

談枭抿直薄唇,不知哪來的火氣,男人傾起身,扳起辦公椅咻地砸向桌面!

“媽的!”

在人前一向溫潤如玉,謙和紳士的談先生,第一次這般失控!

☆、074做戲做足

當夜,談枭依然沒有回七號院。

喬予笙獨眠,男人的手下分批次在門外守着,魏痕說,這段時間讓她盡量不要使用電話,怕被竊聽,兩人之間的聯系,只能偷偷放到網上,并且還不能過于頻繁。

喬予笙這會兒,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逃跑計劃,她想找個最能瞞天過海的方式。

窗外,下着小雪,一點點的白,漸漸墜入地面,幾近消失,雲江市整座城,便這樣沉淪。

魅惑,豪包。

宋堯玩得嗨,叫了兩名學生妹作陪,那青澀的臉蛋,嫩得似能擠出水,他就好這口,最迷戀的,便是這種穿校服的打扮。

談枭搭腿坐在一旁,他後背枕着沙發,左手托了個高腳杯,半指高紅酒一飲而盡,嫣紅的液體漫過雙唇,淬染得極為陰魅。

拉菲,最适合妖嬈這個詞。

裴景弘來得晚,“喲,哥幾個都嗨起來了?”

他脫去外套丢向衣架,米分色襯衫半解,宋堯細長的眼鋒自他脖子處幾枚印跡上帶過,男人勾了勾唇,“浴火奮戰,好玩嗎?”

“你不也一樣麽?”裴景弘瞅眼他摟着的兩個小妹,挽起衣袖,“眼光不錯,就是胸小了點兒。”

“要胸大的,當然有。”宋堯收回落在女人腰間的玉手,俯身為裴景弘倒了杯紅酒,“等下給你介紹個好的。”

徐真真被人架着胳膊,拖進豪華包廂,宋堯瞧見她的人影,唇邊弧度牽至深處,男人沖門口擡了擡下巴,“來了。”

裴景弘折身回頭。

徐真真被兩個人強行拽至茶幾前,一人自後踢了下她的膝蓋,徐真真雙腿不受控制往下跪去,她兩手被反捆在背後,動彈不得。

手下恭敬道,“大少。”

宋堯使個眼色,兩人迅速退出門去。

徐真真跪在男人跟前,離他并不遠,僅隔了張茶幾,她一揚臉,便能落入宋堯黑曜石般的瞳孔。

“你想做什麽?”

“看着你胸大,想玩玩。”宋堯笑意染在眼角,“只是不知道,是真貨還是假貨。”

呸!

徐真真神情戒備,“綁架是犯法的!”

“犯法?”宋堯覺得好笑,“今兒三個王法都在這兒,你說,我犯了哪一個?”

徐真真目光投向談枭和裴景弘,這間碩大的包房,除了其餘兩名學生妹,就剩她一個女的,宋家大公子在雲江市,可謂出了名的風流成性,這會兒,還有談枭在場,他是什麽地位,徐真真一清二楚,有談大罩着,宋堯想做什麽,都是只手遮天的事兒。

至于裴景弘,能和談枭稱兄道弟的人,來頭自然不會小。

要說徐真真不害怕,那是假的,“你想怎麽樣?”

宋堯說話露骨,“想搞搞你。”

“我是人造美女。”徐真真大方承認,她知道大多男人喜歡原生态,在這種禽獸面前,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當下如何脫身才是重點,她已經同這個男人有過一段孽緣,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宋堯俊臉表情不變,“胸呢?”

“胸也是。”徐真真這回撒了個謊,“胸是用矽膠墊的,我以前是個飛機場。”

裴景弘一聽,噗嗤笑出了聲兒。

沒見過有女人主動诋毀自己的,有趣。

宋堯桃花眼眯了眯,徐真真怕他不信,刻意抖了下上半身,“你看,都沒動。”

宋堯視線盯過去,“這也叫沒動?”

那兩處,再抖都快墜地了。

“真的是假貨。”她說,“你若不信,我給你看看我整容前的照片,很醜。”

宋堯壓下身,一只胳膊橫在大腿上,俊臉管她逼近些。

徐真真同他對視,時隔多年,當她第一次認真睨着這張臉時,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會認錯,宋堯和宋賢雖不是親兄弟,但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眉眼間某些地方長得挺像,在醉酒的狀态下,把他們之間搞混,很正常。

可就是這種錯,讓她一個跟頭栽下去,摔得體無完膚!

她恨宋堯,更恨自己!

為什麽,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會是宋堯?

并且,還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男人。

宋堯仔細看着徐真真,她的眼睛很清澈,五官精致深刻,沒有誇張的整容痕跡,一切都顯得那般自然飽滿,整容的女人他見多了,玩過的也不少,一張臉能整成徐真真這樣的,那也要一種運氣和本事。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別人的看法他不管,反正在他眼裏,不管是原裝還是拆裝的女人,看着順眼就成,長得漂亮就成,最重要的是,玩起來爽快才行!

“你知道嗎?”男人右手伸過去,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徐真真目光被迫上揚,宋堯黑眸深邃,連燈光都照拂不進,“我向來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訂婚宴她潑的那杯香槟,他可是一直記着。

徐真真沖動過後,也有後悔過,她後悔自己不該去招惹他,“我可以道歉。”

“道歉有用嗎?”他笑了笑,“我不會就這麽算了。”

徐真真臉色稍白,豪包內光線微亮,她頭頂就是一盞巫師燈,迷幻的紫薇光斑點綴而下,虛隐虛現裏,把人顯得極不真實。

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便是如此,有錢有權才能主宰一切。

沒錢的男人是餓狼,有錢的男人,是惡魔!

喬予笙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陣電話鈴吵醒,她單手摸上床頭櫃,将手機拿起按了接聽鍵,軟着嗓音貼近耳朵,“喂。”

她沒有看來電署名,另一手放上額頭,默默等着對方回應。

“班長!”徐真真聲音傳來,很是尖銳,“班長救我!”

“喊誰呢?”宋堯嗓音慵懶。

喬予笙睜開眼,猛地坐起上半身,睡意全無,“真真?”

眼見宋堯逼近,徐真真吓得踉跄倒退,手機慌張背在身後,“你別過來!”

宋堯丢開剛從她肩膀解下的繩子,“你喊啊,使勁喊,我喜歡聽。”

談枭點了根煙,冷眼旁觀,裴景弘沒閑着,端着杯酒坐到學生妹當中調戲起來。

喬予笙聽見徐真真在哭,她連喊幾聲,徐真真手機不在耳邊,自是沒什麽反應。

“不要!”徐真真凄慘聲傳來,“啊——”

喬予笙瞳仁驚瞪,宋堯将徐真真壓在茶幾上,桌上的酒瓶摔砸落地,破碎聲清脆入耳,手機掉在腳邊,徐真真拔高尖叫,“放開我,不要啊!啊啊啊!你走開!不要!”

她的哭腔沿喉嚨深處破開,嗓子歇斯底裏!

喬予笙全身冰涼,這種侵害是什麽滋味,她剛剛嘗試過,非常明白。

伴随衣料碎裂的脆響,徐真真哭叫到達個鳳凰,喬予笙吓得臉色驟變,“真真?真真!”

“啊——”

一聲凄厲,劃破‘魅惑’幾個燙金大字!

喬予笙阖起鳳目,鼻翼的呼吸深入,寒意由四肢蔓延開,滲透骨髓。

畫面,不堪入目。

談枭吐出口煙卷,袅袅灰白熏過眼角,将他一張迷倒衆生的俊臉,徹底藏在朦胧之中。

褲兜內,手機響起。

‘老婆’字眼,在男人潭底印得非常清晰,一遍一遍,快要将他眸中的茶色覆蓋完全,談枭彎腰,中指在煙灰缸內掂了下煙蒂。

喬予笙電話貼在耳際,認真聽着他的彩鈴。

談枭出神的盯着左掌的手機,他的電話裏,僅存了這一個號碼。

許久之後,號碼自動掐斷,兩人手機屏同時跳回主頁。

又不接!

喬予笙雙手捧住臉,十指旋即插入發絲,她膝蓋拱起,蜷坐在床頭,忍受着心口勒緊般的窒息。

之後個把星期,徐真真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

喬予笙知道,徐真真很慘,那種慘絕人寰的尖叫,她至今想起,仍是毛骨悚然。

談枭回來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他的每次出現,除了同她上床之外,兩人并無半點交流。

這場婚姻,只有性,沒有愛。

喬予笙雙肩裹着條黑白相間的披風,她踩着腳步走下樓梯,視線往大廳那扇碩大的玻璃窗斜去時,依然能夠清楚看見門外守着的那幫人。

談枭對她的戒備,從未松懈。

柒嬸把菜布上桌,“太太,我做了你愛吃的苦瓜炒雞蛋。”

她扯了下嘴角,“謝謝。”

“快來嘗嘗。”柒嬸笑容滿面,伸手拉她,“等下先生回來,我也好交差。”

握着柒嬸遞來的一雙筷子,喬予笙看她眼,“他待會要回來麽?”

柒嬸自知說錯話,臉色都變了,這些日子,先生和太太之間的僵局,她看在眼裏。如今,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柒嬸自當時刻拿捏着分寸。

“太太……”

“沒關系。”喬予笙放下筷子,莞爾而笑,“既然先生要回來,那我們一起等他吃中飯吧。”

柒嬸睜圓一對眸子,誤以為自己聽錯了,“太太,你……”

喬予笙笑靥如花,這麽久以來,這是柒嬸第一次見她笑得如此美,仿若鮮花初放,叫人挪不開眼睛。

要想逃離七號院,喬予笙心裏清楚,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聽話。她向來會演,談枭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她就扮演什麽樣的角色,讓他慢慢放下防備,讓他覺得,她再不會有離開的念頭。

等到她可以像先前一樣,在七號院随意出入的時候,她一定走得頭也不回!

做戲要做足,從現實開始,她便要全心全意投入賢妻的角色。

同談枭——

如膠似漆,相親相愛!

喬予笙擁着披肩坐下,她眉眼淺彎,一掃之前的憔悴,這會兒容光煥發,柒嬸仔細去看,才發現喬予笙臉上描了淡妝,一張姣好容顏被修飾的更為精致。

沒過一會兒,一輛純黑色悍馬駛入車庫。

經過窗口時,柒嬸一眼認出來,“太太,先生回來了。”

☆、075談枭,你愛我嗎?

談枭走進門,單手插在褲兜中,垂在身側的另一手夾着根煙,凜冽的寒風帶了種洶湧的氣勢吹過紅色的煙芯,尼古丁的味道不停在他指尖流淌。

這個男人,永遠保持着健碩性感的身材,張揚跋扈,到哪兒都是焦點。

喬予笙坐在原來的位置,看着男人輕彈煙蒂的動作,她抿住唇色,明明不樂意,卻又不得不将眉宇舒展開。

“先生。”柒嬸喚道。

談枭點下頭,算作回應,他一對桃花眼投向喬予笙,她的視線也正望過來,把他的目光接得穩穩的,沒有絲毫躲閃。

這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此期間,他沒有一次留宿過七號院,兩人的交集僅限于強迫和被迫,除了上床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交流。

無疑,是種折磨。

喬予笙想要解脫,想要自由,只要呆在他身邊一天,離開的欲望便強烈一天!

柒嬸輕步上前,關好大門。

談枭玉腿往裏走,筆直杵到喬予笙跟前。

喬予笙仰起臉,細致的眉角刷成淺棕色,她極少化妝,這會兒稍微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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