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曾說,這便是另一種,白頭到老?

喬予笙目光斜去,盯着男人完美的側臉,談枭點起根煙抿了口,随即插入雪人嘴角,似乎覺得,這樣才符合自己的形象。

喬予笙狂汗。

真是夠了!

要被那些迷瘋他的米分絲看到,人家還不得吐血三升。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級人物,這幼稚的童心,沒誰了。

大雪天,在外也不能多呆。

兩人沒一會兒便回了屋,各自去到不同的房間洗了個熱水澡。

花灑噴頭淋漓而下,氤氲在喬予笙臉上,她雙手捧住臉,任由水勢沿腦袋往下流淌。

先前,她差點真的逃了。

幸好,理智讓她剎住了腳。

談枭心思如此之深,她才剛剛出虎口,若是真做出逃跑的事情,估計還未走出帝府宮這一片,就被抓回來了。

他方才出來找她,只是徒步而已,擺明料定她出不了這個富人區。

看來他暗中,還是安插的有人。

不過……

他既然能把手下從七號院遣走,那就表示已經開始慢慢相信她了。

喬予笙呆在浴室,許久都未出來,談枭等的不耐煩,開始砸門,棱形玻璃窗被男人手掌拍得啪啪作響,喬予笙擦幹淨身子,正往腿上套着內褲。

“做什麽?”

“讓我進來。”

“我穿衣服呢,你進來做什麽?”

男人擰了擰門把,“給我看看。”

浴室門上了鎖,他自是進不來,喬予笙反手扣上內衣,濕潤的長發卷在頭頂,用一根夾子別好,她攏上件睡衣,将門打開。

談枭杵在門外,一襲高領的黑色毛衣把健碩身材包裹的極好,有型的皮褲套在棕色馬丁靴裏,一副歐美裝扮,英氣逼人,着實把喬予笙看呆了。

原來他不止穿西裝才好看,什麽風格都能駕馭!

這——

不是逆天麽?!

“你,”她微睜鳳目,“這是要出門?”

真帥。

讓她莫名有種,他要去相親的錯覺。

談枭掃她眼,“去換身衣服。”

“真要出去?”

男人摟過她的腰,在她額頭淬下個細吻,“等下陪我去趟五號院。”

宋堯的地盤,同談枭那裏差不多大,上下三層樓,頂部是個露天花園,電影院什麽的一應具全,裝潢豪華闊綽,一眼便知花了大手筆。

徐真真坐在客廳,瞅見喬予笙來了,她這才露出笑容,“班長。”

屋內,淩亂不堪,花瓶茶幾的碎片交織,宋堯站在樓梯高處,腳下還踩着徐真真散落的一件內衣。

喬予笙視線來回在兩人間巡睃,目光疑惑,“真真,怎麽回事?”

徐真真鼻音很重,“我要同他拼命!”

宋堯一聲冷笑,“就憑你?老子捏死你多簡單的事兒?”

“是啊,你宋大少有權有勢,有種來殺我啊!”

“徐真真!”

宋堯幾步下來,喬予笙見男人氣勢洶洶,她趕緊擋在徐真真面前,“有話好好說。”

“有什麽好說的?”宋堯潭底泛着寒光,“婊子都他媽一個樣兒!”

“我本來就是婊子!”

徐真真哭出聲兒,當年的事,她方才已經同他攤牌了,沒想到宋堯非但不認,還罵她活該,說自己要爬上他的床,“我不是婊子當初也不會懷了你的孽種,你提起褲子走人,而我呢?一直都忍受的是什麽?你還真把自己當東西了?以為全天下女人都會圍着你轉?真是笑話,像你這種種馬的畜生,就算我再瞎,也不會要!”

媽的!

宋堯怒火中燒,他向來被人奉承慣了,哪聽過這些話?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侮辱他!

男人一把揪住她胳膊拽到眼前,“老子弄死你!”

徐真真不做反抗,如同行屍走肉,“好啊,你來啊,最好給我個痛快!”

“你別逼我!”

談枭鞋底踩過碎玻璃,行至宋堯身邊,宋堯這會兒渾身戾氣,肩膀的衣服撕裂開,露出臂膀上繪着紋身的圖騰,談枭單手握住他肩頭,将人強行帶開,“走!”

眼見男人爬上二樓,徐真真胸腔不停換氣,顯然被宋堯方才的樣子吓得不輕。

喬予笙抱着她安慰,“沒事了,真真。”

“班長,我想擺脫這個魔鬼,他不讓我走。”徐真真同她側耳貼緊,哭得渾身抽噎,“我真的受夠了這種生活,他每晚回來,我都能聞到他身上各種女人味,最近因為他媽住院的關系,他脾氣不好,房事上對我相當粗暴,我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像個妓,可是,我也是個千金小姐啊,他真的好髒。”

她的絕望,喬予笙能夠感受到,她抿着唇瓣,眼裏充滿溫熱,“真真,實在不行,你逃吧。”

“我不敢。”徐真真哭的嗓子都啞了,“我爸的一切都在雲江市,我要是走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家人的。”她有太多牽絆,做不到喬予笙那種灑脫,徐真真死都想不明白,宋堯究竟看上她哪一點?

他們的每一次,她就像個木頭人,甚至有時候會刻意化個很醜的妝,穿衣打扮把自己搞得像剛進了菜市場。

他喜歡學生,她偏要選擇成熟女人風格。

他喜歡乖的,她想着法兒同他作對。

這些,還不夠讓他讨厭自己嗎?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081時機成熟,出逃!

徐真真站在角落,頭頂是一籃常春藤,吊下的枝葉茂盛婆娑,擦過皮膚,更令她四肢百骸滲了股冷意。

喬予笙把圍巾取下裹在她身上,徐真真盯着窗外寒冽的風雪,她抱緊自己雙臂。前面是什麽路,她看不見,于她而言,除了栽進宋堯這條死胡同,真的再無他法。

“真真……”

看到她這樣,喬予笙着實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她知道,宋堯已經把她毀了。

徐真真輕閉雙眼,傭人的掃帚揮過地板,碎玻璃碰撞出的聲音尖銳刺耳,她聽着像是一把刀子剜進心口,“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撐不了多久。”

“你別胡思亂想。”

徐真真搖搖頭,哽咽着說,“班長,我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

她的手很涼,喬予笙握上去,想盡量給她些溫暖,哪怕只是一點點,她想,徐真真也會覺得舒服。

“真真,一輩子還長,只要你活着,總有離開他的辦法,到時候重新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徐真真看着她,笑得特別凄涼,“班長,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是個特別害怕孤獨的人,除了你,我沒有其他朋友,爸媽有了新的家庭對我也不管不顧,我愛的是宋賢,可是卻入了宋堯的魔掌。我有反抗過,也曾痛苦過。再後來,我就想通了,只要宋堯對我好,就算一直維持這種肮髒的關系,我也認了,踏踏實實過一天算一天吧。可我現在才知道,我還是太天真了,他根本沒把我當人看,我甚至連他洩欲的工具都配不上。只怪我當初太不懂事了,我現在後悔了,我知道錯了,可惜什麽都晚了。”

喬予笙握緊她,并不想看見徐真真這麽絕望,那種絕望,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連喬予笙都能感受到。

或許,這是上天給出的又一個考驗。

她相信徐真真挺過去之後,便會守得雲開見月明,好日子,總是留在最後的,不是麽?

從五號院出來,喬予笙心情非常低落,也不知談枭同宋堯說了些什麽,總之,他對徐真真的态度不似先前那般沖,原本以為這事兒便會這麽過去。結果到了第二天中午,就出事了!

喬予笙接到宋堯打來的電話,趕緊攔了輛出租車去到醫院。

她是一個人去的,談枭公務纏身,估計是私下通知了下屬,喬予笙才能夠順利走出帝府宮,沒被人阻攔。

指定的病房外,宋堯背脊貼着牆面抽煙,喬予笙停頓在幾步之外,紅着一雙眼睛注視他。

許,是那道光線太強,又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宋堯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喬予笙屏息,盡量控制着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宋堯一口煙吸得很深,灰色籠罩在頭頂,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知道,他的相貌依舊英俊,那股風流倜傥的味兒,是與生俱來的。

男人只一眼,便挪開,他手指垂下,将煙蒂彈開,“你幫我勸勸她。”

喬予笙什麽話都沒說,徑直走入病房。

徐真真吞服了大量安眠藥,索性發現及時,洗了胃,這會兒正躺在病床上輸着點滴,喬予笙進去的時候,發現床邊還站了個女人,手裏握着紙巾,在抹眼淚。

女人似是聽見動靜,回了下頭。

她穿着寬松,肚子攏起很高,四十來歲,卻是個懷着身孕的高齡孕婦。

喬予笙認得她,“伯母。”

“唉。”女人應了句,嘴角的笑意扯得極為艱難。

喬予笙繞到病房另一邊,徐真真面色慘白,眼睛雖然睜着,整個人瞧上去特別沒有精神。

她終歸,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喬予笙坐在床沿,想去捏住她一只手,卻發現她的手凍得吓人,“真真,你怎麽這麽傻?”

徐真真眼神空洞,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痛嗎?

她瞥眼旁邊的女人,很冷淡,“你走吧,往後別來了。”

“真真……”

“我知道那個男人不希望你來見我,況且,我跟着宋堯,你和爸都能得到好處,不是嗎?”

“真真,”女人忍不住哭泣,“是媽對不起你。”

徐真真把臉別開,過多的,她不想聽。

未免女兒再受刺激,女人沒敢多呆,她自兜內掏出張銀行卡,輕輕放在床頭櫃上,轉身離開。

人啊,終究逃不過,自私二字。

病房內,突然變得很安靜,喬予笙一句話沒說,就這樣默默陪着她。

她想,徐真真這會兒也一定需要這種安寧。

興許太過疲憊,徐真真睡了會覺,沒有多久,也就十來分鐘就醒了。

喬予笙幫她掖好被子,“身體還難受嗎?”

她輕搖了下腦袋。

喬予笙捧住她一只手,想去把它捂熱,徐真真仔細盯着她,那種眼神,喬予笙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班長……”

少頃,她聽見徐真真的聲音,喬予笙克制住低落的情緒,“我在。”

“你走吧,別再管我了。”她笑了笑,顯得很凄美,“我離不開宋堯,我走不掉,我昨天才知道,我父母拿了他一大筆錢,他們早已經把我賣了,還說為我好,說我跟着宋堯風光,我現在已經是宋大少的人了,誰也幫不了我。”

“真真,你別這麽講,一定會有辦法的。”

“沒用的,無論我內心多麽強烈的渴望新的開始,都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喬予笙知道,宋堯遲早會把她逼瘋,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徐真真犯傻,意料之中的事。

說她擰巴也好,固執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

之後一些日子,喬予笙隔三差五會去趟醫院,回回她過去,也總是能見到宋堯的身影,他最近似乎對徐真真挺好,凡事都親力親為,有時候說話雖然照樣拽得個二五八萬,但到底在行動上做了些改變。

徐真真氣色一天天好起來,喬予笙也就放心了。

日歷上的天數,一天天翻着,很快便要挨到15號,喬予笙最近總是昏昏沉沉,有時甚至會伴有惡心感,只是,吐又吐不出來。

同談枭在床事上,每次一結束她都會按時服下避孕藥,期間一直好好的,可這會兒這種反應,倒像是……

懷孕。

所有女人,一旦發生性生活,有嗜睡和嘔吐的症狀,誰都會往這上頭猜。

起先,她也以為是懷孕的征兆。

可——

她大姨媽在身上,今日才是第二天。

兩三個月前,陳鳳芝一家被談枭毆打,那時在醫院她就吐過一次,後來,又斷斷續續有過那麽幾次,直到最近這種惡心的反應才變得頻繁。

緊要關頭,只要不是懷孕,其他的,她都可以忍一忍。

春節前,帝府宮整座區域的路燈都換上了喜慶的燈籠,一到晚上,這種氛圍傳染出來,把寒冷的冬夜淬得通紅。

柒嬸包了餃子,一塊塊煮好盛上來一點不粘連,喬予笙兌了碗佐料,她饞得慌,胃口大開吃了不少。

“真好吃。”

喬予笙贊不絕口,視線卻不停轉向門外,談枭還未回來,而她的婆婆,明天上午就要乘坐飛機來了。

她只有一次機會,就在今晚。

徐真真說過,無論她多麽渴望自由,都再無那種機會,可是喬予笙有,擺在眼前的大好時機,她不想錯過。

處心積慮等了這麽久,用了整整一個月時間才消除談枭的所有顧慮,她不想到最後,功虧一篑!

柒嬸見她時不時往外張望,誤以為她在盼着什麽,“太太,別擔心,先生可能是應酬晚了。”

“我知道。”

喬予笙笑下,擦淨嘴角,她剛從餐椅上站起,門口處就有了陣動靜。

兩人側過頭去,瞅見劉勝扛着談枭進來,柒嬸見狀,忙過去。

“先生怎麽了?”

劉勝看眼杵在餐桌旁的喬予笙,說道,“喝醉了。”

“要緊嗎?”

“去煮碗解酒湯。”

“好!”柒嬸慌慌張張沖進廚房。

談枭酒量好,誰都知道,能将他灌醉成這樣,很難想象到底喝了多少。

劉勝把男人扶上樓,喬予笙做做樣子,緊跟上去。

卧室只開了盞壁燈,紫色光線朦胧昏暗,劉勝借着那道稀薄,将男人放上枕頭。

“太太。”劉勝挺起後,回頭沖她鞠個躬,“先生教給你了。”

“麻煩了。”

喬予笙把劉勝送至房門口,眼見男人走下樓梯,她唇瓣輕抿,潭底的色澤鮮豔。

談枭喝醉了。

真好。

這樣她便不用花多少心思,要從七號院走出去,容易很多。

喬予笙合上房門,旋身進屋。

燈光柔和,幾縷絢麗的紫色包裹着她,喬予笙拖鞋踩過絨毛地毯,坐到談枭床前。男人的濃眉,鋒利如劍,絕俊容顏顯出抹潮紅,喬予笙手指擡起,撫過他涼薄的嘴唇,眼神,變得極為陌生,再無那種和煦。

“談枭。”她輕喊了聲。

男人似是睡得很沉,并無半點反應。

喬予笙嗅到股濃烈的酒味,她直勾勾盯着他濃密的睫毛,嘴邊染出一襲冷笑,“我知道你在暗中調查我爸,那天我進過你的書房,看到了有關秦漢的資料。”喬予笙食指在他唇瓣間摩擦,很輕柔的動作,“對,我爸不是警察,他只是個抛妻棄子的負心漢,可你為什麽要查呢?可憐我嗎?”

喬予笙摸到他的眉眼,指腹帶過他的肌膚,觸感細膩,竟光滑到連一點雜質都沒有。

“在我的世界中,家人只有兩個,媽媽,姥姥。我沒有父親,我媽還懷着我的時候,那個男人就走了。”提到這兒,喬予笙眸仁罩上層血紅,很深很深的顏色,“你知道嗎?姥姥一手把我撫養長大,她從來沒有說過我爸一句壞話,從小到大,她一直給他樹立了一個很偉大的父親形象。其實我很早就知道我爸不是什麽警察,不是什麽因公殉職,全小區的人都知道我爸有多可惡,怎麽可能瞞得住我?”

她假裝不知道真相,只是為了圓姥姥這個善意的謊言。

“我相信姥姥是恨我爸的,但她對我的愛,又勝過一切,所以,她選擇給我一個沒有恨的童年。”喬予笙一張小臉埋入兩手間,眼淚奪眶而出,“可是你為什麽要去查?為什麽要去揭開我的傷疤?我真的不想知道他在哪裏,天涯海角,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最後一段話說出口,她哭得難以自制,淚水沿着指縫流出來,那種痛,幾乎不能呼吸。

父親這個詞,于她來說毫無意義。

可是姥姥為她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別人家的孩子,是躲在爸爸懷裏長大,那個港灣,可以躲避風雨。但她,是靠姥姥守護,靠姥姥替她遮風擋雨。

陡然間,一股力道,緊緊握在她手腕處。

喬予笙一怔,緩緩放下雙手。

談枭睜着一雙茶色眼眸,一瞬不瞬瞅着她。

喬予笙鳳目瞪大,頭頂像是被人淋了頭冰冷的涼水。

“你,你沒睡?”

這,無疑是她最怕的一幕!

他若清醒,她今晚怎麽逃走?

談枭面色如常,可她依舊能瞅出男人潭底暗藏的波瀾。

“笙笙,我以後都會在你身邊。”

喬予笙咬住唇,幸好她方才沒有說要跑的話。

好險!

談枭将她手背拉入唇鋒,親去個吻,“你所失去的那些寵愛,将由我來接管。”

男人手心滾燙,包裹着她一只小手,喬予笙渾身僵硬,只覺有股暖流寸寸滲入皮膚。

她有些失神,談枭臂力一帶,輕而易舉把她拽入懷中,喬予笙鼻頭微撞上去,他胸膛的肌肉結實緊繃,烙得她骨頭生疼。

男人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喬予笙驚慌失措,“我大姨媽來了。”

她一時竟分不清,他究竟是真醉,還是裝醉。

談枭親吻她額頭,細吻一路行至她唇瓣,“放心,我不會碰你下面。”

“別……”

喬予笙還想說話,嘴裏的破碎卻被男人封住,他雙唇輕咬,熟練的挑逗着她的芳香。

喬予笙起先還要反抗,到後來幹脆攤開兩手,阖起眸子将自己全部交給他。

軟棉的唇瓣,帶了種霸道的薄涼,談枭舌尖劃入,同她一陣糾纏,喬予笙鼻翼越見濃郁,整個身體很快湧上股燥熱,她膝蓋交疊,想盡量去填滿那道空虛。

談枭把持不住,用力撕開她的衣服。

“不準…。”

“我不會進去的。”男人聲色磁性嘶啞,眼底有酒精的迷離,更有情欲的陰魅。

喬予笙皺眉,“你喝了酒的,誰信?”

“不信試試。”

他動作急切,喬予笙雙臂橫抱在胸前,阻止着男人進一步舉動,“下次吧。”

談枭嘴角一勾,“我知道,你也想的。”

“……不想。”

“你身上到處都是火。”

喬予笙難為情,“瞎說!”

男人笑得極壞,酒精充斥,染的一對眸鋒含情,迷得人眼花缭亂。

“我保證不脫你內褲。”他的大手不安分,喬予笙用指甲掐他手背的肉,“把我褲子松開!”

談枭不怕痛,死拽着不放。

喬予笙一使勁兒,他疼得悶哼,“夠狠啊,謀殺親夫?”

“是你自己活該。”

談枭唇瓣弧度深牽,把她壓得更緊,“今兒不信治不了你!”

柒嬸端着碗解酒湯上到二樓,聽見屋內有聲兒,她敲了敲門,“太太?太太。”

喬予笙推了下男人胸膛,“我去開門。”

他眉尖輕蹙,不悅。

“太太,我把湯熬好了。”

“快點。”喬予笙動了動雙腿,“柒嬸喊呢。”

談枭翻個身,躺進裏面。

喬予笙整理了下衣服,走過去開了門,柒嬸沒有進來,直接把碗交給她便下了樓。

男人坐在床頭,兩指按向太陽穴,他今晚确實喝得有些多。

頭疼欲裂!

喬予笙坐在床沿,吹了吹湯面上的熱氣,“給。”

“真賢惠。”

他眼角染笑,倒也聽話,一連喝了好幾口,喬予笙把剩餘的放在床頭櫃,“早點睡吧。”

“你呢?”

“我先洗個澡。”

“嗯。”

許是累極,談枭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酒精的麻醉,能讓人意識減弱,毫無防備。喬予笙垂眸盯着他許久,男人呼吸均勻,眉宇舒展平整,像被燙鬥磨過似的。

牆上挂鐘指着深夜九點。

喬予笙傾起身,臨走時,一臉決然,竟連頭也沒回!

“太太,你這是……”

見喬予笙披着條坎肩匆匆邁向門口,柒嬸站在傭人房外看着她。

喬予笙在玄關處換了雙淺棕色雪地靴,“我去外面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她的話波瀾不驚,很有說服力,柒嬸并未懷疑,“注意安全。”

“你先去休息吧。”

她打開門,沖柒嬸露出一抹笑容。

“好。”

咔嚓——

大門帶上。

喬予笙幾步下到臺階,除了自己之外,她什麽也沒帶。路面積雪很厚,靴子踩進去能淹沒腳背,她呼着熱氣,沒走多遠便狂奔起來,心跳的頻率,仿佛被人刻意按了快進鍵,撲通撲通狂跳!

這個夜,漫天大雪。

值得紀念,卻又必須忘記。

大學門口,魏痕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他單手指腹點着方向盤,時不時掃眼左腕的手表。

前方,迎面一盞車燈點亮。

他黑眸微眯,瞅見出租車上下來個人影。

魏痕推門走下去,喬予笙跑向他,雪花飄落,那一刻,他居然有片刻失神。

美人,美景,能讓人迷了心智。

魏痕大步上前,喬予笙還未剎住腳,就被男人一把擁入懷中。

“喬予笙,我們這樣像不像要私奔?”

她一怔,雙手垂在身側,只一秒便将男人推開。

“我姥姥呢?”

魏痕噗哧一聲,笑出口,“我又被你拒絕了麽?”

喬予笙滿臉焦急,“我要見我姥姥!”

魏痕不再逗她,反正,來日方長,“上車。”

兩人一同坐上車,室內的溫度驅散着她渾身的寒意,喬予笙脫下外套,手機緊握在掌心,任其邊緣的菱角往肉中紮去。

說真的,她害怕。

談枭說過,天涯海角,不論她逃到哪裏,死都不會放過她。

這次,萬一要被他找到,她會不會死無全屍?

會不會……

連累姥姥?

後面的事,她不敢再往下想。

喬予笙兩手夾在大腿中,渾身瑟瑟發抖。

魏痕掃她眼,“怎麽?你怕了?”

“沒人不怕談枭,不是嗎?”

魏痕薄唇翹起,裝有防滑輪胎的車子在雪地裏緩緩前行,“放心,你在我手裏,他是奪不走的,就好像你住在七號院,我搶不走一樣。”

喬予笙扭頭凝視他。

她抿着小嘴,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麽。

喬予笙只知道,對于魏痕,自己并不讨厭。畢竟,他們的認識過程自然而然,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一開始就把這種關系定義在友好之中,不像談枭,來勢洶洶,壓得她喘不過氣,甚至令她痛恨!

沉默半響,喬予笙率先開口,“我想給姥姥打個電話。”

“打電話?”

聞言,魏痕一個眼神敏銳射來,“你帶了手機?”

“是啊。”喬予笙從大腿裏掏出手,遞給他看,“怎麽了?”

“該死的!”魏痕一聲低咒,忙将車窗降下,“趕緊把它扔了!”

“為什麽?”

“快點兒!”魏痕扯過她掌心的手機,一把丢出窗外,喬予笙還沒反應過來,猛見擋風玻璃前,幾輛轎車飛馳而來,無數遠光燈直射進窗,刺得她擡起雙手遮住眼睛。

魏痕一個甩尾,車子調了個頭。

“坐穩!”

喬予笙吓得抓住車頂扶手,“魏老師,怎麽回事?”

拍檔,調檔,一腳油門踩死,魏痕握緊方向盤,轎車劈開雪幕沖出去,形如一支離弦的箭!

“你的手機裝有追蹤器!”

她臉色驟變,“不是只有竊聽麽?”

魏痕繃直唇瓣,喬予笙心口收縮,她回頭往後張望,那幾輛車緊随其後,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她料不到,談枭竟留了一手!

若再被抓回去,這次,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喬予笙吊在車頂的手抖得厲害,“魏老師,怎麽辦啊?”

魏痕全神貫注盯着遠處,“相信我!”

“後面好多車啊!”她聲音哽咽,“我不想回去,魏老師,這次我若出逃失敗,一定會被談枭整死的,魏老師,你救救我啊!”

中控臺的指針爬到120碼,魏痕眼神淩厲。車速過快,喬予笙承受不住,心懸一線,幾乎要沖出嗓子口。

後面一輛車撞上來!

啊——

喬予笙失聲尖叫。

魏痕穩住油門,兩輛轎車一同撞來!

砰——

魏痕車子左右打晃,喬予笙容顏慘白,驚慌失措,眼見倒車鏡內,幾輛車并排撞過來,魏痕情急之下,一打方向盤拐進個胡同。

“啊——”

車頭撞過路邊的垃圾桶,毫不減速,喬予笙蒙住雙眼,不敢往前看。

巷子出口,四輛車并排于兩側,幾面車頭大燈交相呼應,襯得黑夜被染亮半邊天,喬予笙見狀,連死的心都有了。

“魏老師,我們是不是要被抓住了?”她終是忍不住哭出來,淚水劃多眼角,那般悲涼。

掙紮了這麽久,還是不能逃脫談枭的魔掌。

她,認命了。

喬予笙擡手拂去眼淚,眼睜睜看着魏痕轎車逼近過去。

她雙手垂在兩側,等待着這場鬧劇的結束。

男人一拍檔,車頭迅如頭雄獅,自四輛車跟前飛馳而過,喬予笙睜大一對眼眸,潭底重新燃起抹希翼。

那些車子,居然沒有攔他們?

喬予笙回過頭,就在後面車輛快要追上剎那,四輛車突然從巷口兩邊沖出,截了過去。

喬予笙鳳目驚瞪!

魏痕笑了笑,“那是我的人。”

“你——”

原來,他早有準備。

劉勝被全面攔截,男人擰眉,氣得一拳砸向方向盤!

魏痕載着喬予笙,橘紅的車尾燈很快消失不見。

劉勝後背靠向車窗,身子像是虛軟了一樣。

辦事不力,明天談先生一覺醒來,他要如何交代?

Shit!

☆、082予笙,你是不是有了?

南城都彙,電梯公寓。

魏痕領着喬予笙上了十六樓,王秀蘭聽見敲門聲,透過貓眼看了下,趕緊将門打開,“予笙!”

喬予笙抱過去,“姥姥。”

一股情緒湧上來,王秀蘭鼻翼酸楚,眼眶忍不住紅了。

“傻孩子,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同姥姥說?”

喬予笙淚流滿面,“姥姥,對不起。”

魏痕杵立在一棵盆景旁,身影被走廊的燈光拉得極長,他注視着喬予笙削薄的肩背,一對鋒銳的瞳仁變得明亮。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他想……

她,一定會是他的。

又或者,現在一切都還不算晚。

進了屋,王秀蘭把煮好的茶水給魏痕倒上,喬予笙雙眼紅腫,目光空洞地定在一處,王秀蘭看着心疼。

“餓嗎?”

喬予笙搖搖頭,“不餓。”

王秀蘭沒再多說,背過身去抹了下眼淚,強顏歡笑,“你們聊,我去廚房弄些水果。”

喬予笙目視王秀蘭身穿棉褂的背影,心底頓覺悲恸。

“我不該連累姥姥。”

魏痕手掌伸過去,握在她肩頭,喬予笙坐在沙發上,仰起臉,就看見他站在扶手旁的高大身影,“逃出來了,你該開心的,不是嗎?”

堅持了這麽久,處心積慮瞞過談枭的眼睛,能從七號院出來,确實不容易。

喬予笙冰涼的雙手夾在大腿中間,“魏老師,謝謝你。”

魏痕笑下,從褲兜裏摸出一枚手機,“這個你拿着,方便聯系。”

喬予笙未做遲疑,将電話拿在手心,眼見男人就着扶手坐下,她張張嘴,問道,“我和姥姥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雲江市?”

“我會盡快安排。”

喬予笙點點頭,懸緊的眉宇微微舒展,她也害怕夜長夢多,魏痕雖然有勢力,但談枭那種人,絕非吃素,怕就怕,他會使出什麽出其不意的手段。

往後的事,誰都說不準。

魏痕沒呆多久,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走時較為匆忙。

喬予笙關好防盜門,折身進屋,王秀蘭正在卧室整理床鋪,喬予笙幾步走進門,還未張口說話,胃部那道不适感便洶湧起來,她捂住唇,慌忙沖進衛生間。

王秀蘭聽見聲音,疾步前去查看,“予笙,你怎麽了?”

喬予笙趴在洗手池上,反胃得說不出話,她一陣惡心,把晚飯吃的餃子都給吐了出來。

王秀蘭見狀,臉部變色,挪手去拍她的背,“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喬予笙擰開水龍頭,難受的眼眶又濕又紅。

她最近老愛這樣,嘔吐、嗜睡,而且……

喜歡吃酸的。

從兩三個月前到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所有的特征,看上去就像是懷孕一樣。

可……

她肚子依舊平坦,大姨媽照常光臨,單憑這兩點,也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究竟怎麽回事?

洗了把臉,喬予笙被姥姥扶到客廳休息,眼見她臉色蒼白,王秀蘭心急如焚,畢竟是個過來人,有些事,王秀蘭心裏明白。忍了半天,她還是勉強問出口,“予笙,你老實告訴姥姥,是不是……”王秀蘭視線垂在某處,瞳光閃爍,“你是不是有了?”

自從外孫女6歲時得過那場大病之後,這麽多年,在生活起居上面,王秀蘭一直對她無微不至,所以,喬予笙的身體健康狀況,做姥姥的最為清楚。

喬予笙杏眼驚睜,複又,恢複如常。

“沒有。”她按住胸口,否決道,“姥姥,我大姨媽昨天才來的。”

王秀蘭先是一愣,爾後回過神,忙問,“真的?”

喬予笙點點頭,“姥姥,你別擔心,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

話雖如此,王秀蘭到底不太放心,她站起身,繞過沙發回到屋內,喬予笙背脊往後躺去,擡手扶住額頭,還未來得及閉眼,王秀蘭手裏的毛毯已經蓋到她身上,同時,還有樣東西塞入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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