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的一塊肉。

一天天看着孩子長大是什麽樣的心情,她現在正在慢慢體會。

引産的事,喬予笙未再提過,就算她想做,也根本出不去。

王秀蘭看得出她的不舍,“予笙啊。”她輕喊一聲,手掌握過去,“把他留下吧。”

王秀蘭手心滾燙,傳染到喬予笙手背上,令人暖得安心。

把孩子留下……

喬予笙眼角突然間脹得厲害,她雙眸眨着,好不容易将溫熱逼回去,“姥姥,可以嗎?”

“當然可以。”王秀蘭欣然接受,亦如從前般慈目,“姥姥當年一個人能把你拉扯大,現在我們兩個人,還怕養不活他麽?”

“我不想你過苦日子。”

“不苦,有你在,姥姥一點不覺得苦。”

喬予笙心中充滿愧疚,王秀蘭為她付出了太多,她卻從未真正為她做過什麽,不但如此,反而連累姥姥跟着一起受罪。

“對不起。”

“予笙。”王秀蘭聲音哽咽,說出的話已經嘶啞無比,“我知道你的心理壓力很大,姥姥雖然不懂網絡,可電視新聞每天都有你的報道,這些事鬧得沸沸揚揚,你所要承受的東西,姥姥都明白。”

喬予笙身子側倚着沙發扶手,腦袋昏昏沉沉,或許,她有勇氣堅持到今天的理由,大半都是姥姥給的。

腹中的孩子,喬予笙決定留下來。

入夜,天空猶撒了墨一般的黑。

在網上,四處散布着有關喬予笙藏身之處的消息,不知是誰做了幕後推手,無數記者蜂擁而至,将南城都彙整棟樓盤的大門口堵得水洩不通,門衛不敢放人進來,記者們越聚越多,甚至吸引了不少圍觀者。

魏痕手底下的人出面攔着,巧合的是,還有一幫青年鬧事,互相鬥毆弄得場面非常混亂!

住在這一片的人,誰都知道,前前後後幾條街皆是魏二爺的地盤,一般人進進出出都是中規中矩,可今晚不同,聚衆鬧事的人太多,場面難以控制。

魏痕屹立人群中央,一身煙灰色西裝。

記者擁圍上前,手持話筒,“魏先生,據說談太太是你教出的學生,是麽?”

“還是說你們私底下有什麽不尋常的關系?”

“微博上的爆料都是真的嗎?”

“魏先生,請您解釋一下。”

“……”

魏痕眉頭皺起,平光鏡極好的掩飾了他的情緒,展露人前的,依然是一副風度翩翩。

馬路對面,一輛純黑色奧迪隐于暗處,談枭慵懶的枕入椅背,他手指間拿着根雪茄,湊在鼻尖前輕輕聞着那股濃郁的香味。

好戲,是需要品的。

閃光燈奪目,攝像頭聚焦過去,紛紛對準魏痕,令他寸步難行。

裴景弘抽完支煙,翹起的唇瓣盡是些流裏流氣的味道,“為了個妞大動幹戈,不像你啊。”

談枭一雙犀利眼眸盯向副座。

裴景弘一噎,“得。”他解下米分色襯衫上的領帶,“記得你欠我的,兄弟。”

談枭挪腳踢他,“滾。”

裴景弘推門下車,一口唾沫啐到地上。

叫獸出馬,還怕治不了?

男人哼笑聲,直沖人群走去。

魏痕的手下全在門外擋着,誰也不讓進,裴景弘長腿上前,步履蹒跚,先前還好好的,轉眼工夫已經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他橫沖直撞,推着跟前一道道交錯的人影,撞到魏痕肩背上,“喲,這妞多好看啊。”

裴景弘食指帶過他尖細的下巴,“今兒個陪爺我玩玩?”

男人一靠近,魏痕便嗅到股酒味,他臉色微暗,伸手推開他。

裴景弘踉跄朝前栽去,雙手扣住南城都彙拉起的伸縮門,才将皮鞋穩住。

他折回身,指頭隔空沖魏痕點點,“有勁兒,爺喜歡。”

記者抓住機會,相機咔嚓閃個不停。

“拍毛拍啊?”裴景弘手臂一揮,“告兒你們,等着,爺喊人去。”他打了個酒嗝,玉手在褲兜內摸了半天,掏出張門卡。

伸手一刷,南城都彙一條私人通道,開了。

裴景弘心中嗤笑,沒想到,他當初随手買下的一套房子,閑置多年,竟能在這時候派上用途。

洗漱過後,喬予笙熄燈睡覺,她剛側着身子躺下,床頭的手機鈴便不應景響起。

這會兒,除了魏痕,也不會有誰的來電。

喬予笙看都沒看,劃開接聽鍵,“喂,魏老師。”

“在你眼裏,只有魏老師?”

熟悉的嗓音,時隔多日,驚得喬予笙坐起上半身,難以置信,“談枭?”她驚呼,“你怎麽會有我的號碼?”

男人兩指按着眉宇,鳳目輕阖,“蘇堇給的。”

“你把她怎麽樣了?”

“想知道嗎?”他笑了笑,“下來,我在南城都彙外面,接你回去。”

“你說什麽?”喬予笙忍不住音量擡高。

她伸手抓緊床單,将它們揉作一團,萎靡的燈光在眼圈內淬滿,遮住了原本的色澤。

談枭的聲線低沉性感,聽不出喜怒,“別反抗,除非你想把事情鬧得更大。”他輕喊她,“笙笙。”

一句“笙笙”,當再次被喚起的時候,仍能令她心驚。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男人扭頭,鷹隼的眸仁睇往門口,穿過形形色色的人群,落到魏痕臉上,談枭勾唇,淺笑染在眉角幾不可聞。裴景弘想要闖入裏面并不順利,魏痕自是警惕萬分,命手下将他截下,這會兒正在原地吵鬧得不可開交,給了記者不少可乘之機。

這便是談枭想要的結果,只要他不出面,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受影響的,始終不會是他。

“笙笙,拆散我們的人,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喬予笙踩着拖鞋下床,她走向窗口,揚手撥開窗簾,16樓的高度,正對門口,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擁堵的連交通都開始滞緩。

甚至,還有記者不顧阻攔,從伸縮門翻了進來。

裴景弘盡量拖延時間。

魏痕寡不敵衆,網上爆發的新聞影響力太大,單憑他一衆勢力根本攔不住。

談枭不費一兵不足,僅用着自己精明的手段,便把他逼至進退兩難。

喬予笙背過身,索性不去看,“你做這麽多,攪得雲江市烏煙瘴氣,僅僅是因為想要我回去?”

“這個理由還不夠麽?”

喬予笙扯動嘴角,欲笑,卻發現很難,“談枭,你真的以為我們沒有辦法對付你嗎?你有的手段,魏老師也有,只是他比不過你的卑鄙。”

倘若喬予笙再狠些,真會和同魏痕一紙訴狀告他!

只不過……

得饒人處且饒人。

在她眼裏,談枭早就瘋了。

她不屑與一個瘋子計較。

談枭掐斷電話線,鋒銳的茶色瞳孔被分割出無數冰塊來。

喬予笙骨子倔沒關系,再直的骨頭,他也有辦法将其扳彎!

裴景弘夾着門卡的兩指一抛,卡片在空中擲出個弧形,不知被誰撿走,一堆人擁擠上來,私人通道強行打開。

這下,人人蜂擁而入!

魏痕被推擠着,一并帶入公寓內。

大批記者蔓延,一會兒功夫,喬予笙就聽見門鈴響起。

王秀蘭被吵醒,走出卧室,看見喬予笙屹立不動的坐在沙發裏,“予笙,誰啊?”

喬予笙思緒紊亂,再次給談枭打去電話。

他按耐着,沒有接。

或許,這注定會是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記者耐心充足,不見到人誓不罷休,經過個把小時的僵持,他們一一守在門外,寸步不離。

王秀蘭始終在喬予笙身邊陪着。

談枭回到七號院後,喬予笙第二十六個電話響起,他自褲兜內取出看眼,随手将手機丢向床頭櫃。

這次,他要她,乖乖回來。

哪怕,不擇手段!

☆、087談枭,你這個無賴!

談枭想入睡,徑自在掌心倒了幾粒安眠藥,也沒有兌水,直接咽下。

近來,他的藥量越來越大,似乎形成種依賴性。

男人枕上床不久,仍然睡不着,一閉眼就是喬予笙的影子,揮之不去。他幹脆縱身去到陽臺,點燃夾在指尖的煙。

浩瀚的夜空,無窮無盡,如一口深不見底的漩渦,暗藏洶湧。

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手,這一步,倒像是他走錯了。

談枭陰戾的唇瓣勾起自嘲,景觀燈稀薄,微弱的橙黃色光線點亮他的眼角,裏頭,竟裹着令人戰栗的寒。

須臾,男人狠狠掐滅煙頭,折身進屋。

床頭櫃的手機顯示着30個未接來電,印象中,喬予笙從不會這樣執着,看來這次,他錯估了她。

一陣煩躁爬上眉梢,談枭再次抽根煙燒上,吸入肺部的味道,苦澀極了。

這些電話,他一個都不想聽,她要說些什麽,他大致能猜得出來。

只要她肯回來,什麽都好說。

其餘的,想都別想!

談枭第二天又去了南城都彙,他将車子停在路邊,遠遠望着幾棟高聳入雲的公寓,那種壓抑的沉重感,令他一度喘不過氣。

記者還在門外蹲守。

以往王秀蘭可以到樓下超市買些東西,這會兒卻像是只困獸,哪也去不了。

喬予笙挂上魏痕的電話,自卧室出來。她穿着件寬松的韓版毛呢大衣,臉色不太好,王秀蘭手中端了碗清粥,遞給她。

喬予笙沒有胃口,“我等下吃。”

王秀蘭又将粥碗放回廚房。

喬予笙走出陽臺,望着樓下幽靜的綠化,寒冷的風勢從衣襟內鑽入全身,似乎鐵了心不給她安寧。

直到這刻她才覺得,談枭就像罂粟,一旦沾染上,便成了再也甩不掉的毒藥。

罂粟雖美,卻擁有致命的瘾。

兩個人,明明面朝面,由于相隔甚遠,又誰都看不見誰。

喬予笙默默站了許久,王秀蘭凝視那道纖瘦的背影,什麽話也沒說,退回房間。

談枭直到深夜才回去,慕容钰不敢先睡,見到他人影才放下心。

“阿枭。”

眼見談枭單手擡起,一顆一顆解着西裝扣,慕容钰上到兒子跟前,談枭足足高出她兩個頭,慕容钰只得仰起臉,眼神帶過他精致的下巴朝上看,“媽準備了宵夜。”

談枭經過沙發,随手丢開外套,“不吃。”

他長腿邁向樓梯,一件白襯衫緊緊紮在褲腰內,純鱷魚皮制造的黑色手工皮帶,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泛着生冷流暢的光,亦如它的主人那般,高不可攀。

慕容钰本想說什麽,張了張唇,到嘴的話又咽回去。

談枭去了客房,蘇堇聽見門把擰動,忙從床上爬起來,果然,剛套上拖鞋,就發現了談枭的身影。

“談老大。”她唯唯諾諾喊了聲。

男人面無表情,掏出她的手機丢向床單。

蘇堇趕緊握在手中,“予笙給我打電話了麽?”

他喉結滾動,擲出冷冷的字眼,“沒有。”

蘇堇暗自松口氣。

幸好。

她的電話在談老大手中,若是予笙真的打來,要說些什麽就難以預料了。

談枭瞥了她一眼,折過身,大步朝外走去。

正此時,蘇堇手機突然響起,漸強的馬林巴琴音樂貫徹屋頂,談枭勁挺的身材立在門口,蘇堇瞅着屏幕中顯示的署名,心裏酸酸脹脹。

男人的薄唇,張弛有度,“接。”

蘇堇低下頭,這種命令卻不敢違背。

談枭看見她指腹往下點去,“開擴音。”

蘇堇照做,拿起手機放到唇邊,輕喊道,“予笙。”

“小堇,你還好麽?”聽到她的聲音,喬予笙迫不及待問出口,蘇堇瞄了瞄談枭深壑的眸子,随口回答,“很好啊,你不用擔心。”

“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我現在在七號院幫傭,還有工資拿呢。”

頭頂一道暗影壓下,将她團團包圍,蘇堇擡起頭,談枭就站在她跟前很近的位置,蘇堇屁股坐在床沿,變得有些拘謹。

喬予笙離開這個把月,從不敢給蘇堇打電話,她怕談枭又弄出什麽竊聽,甚至連網上的聯系都沒有那麽頻繁,可這會兒,她着實按耐不住。畢竟,小堇是受她的牽連,喬予笙非常擔心,自是管不了那麽多的。

反正,住所也曝光了,再不用遮遮掩掩。

故,她才選擇這個時間點,想必談枭已經睡了。

“小堇,你要小心些,他比較心狠手辣。”

蘇堇聞言,頭都不敢擡了。

當着某些人的面這麽說……

不,不,不太好吧?

“我,我覺得談老大挺好的啊。”蘇堇幹笑幾聲,到底是心虛的,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了。

談枭聽後,心裏不爽,一雙陰暗的瞳仁沉了又沉。

喬予笙躺在床上,後腦勺壓着枕頭,柔順的長發鋪平在四周,她蹙起修剪整齊的眉毛,每回提到談枭,臉上的表情總是呈現出某種愠怒,“在我眼裏,他就是個瘋子!小堇,我不愛他,讓我回到他身邊,終日面對着一張令人厭惡的臉,真的比死還難受。”

喬予笙情緒激動,壓抑久了,無處伸冤,這種滋味,好似每天都在遭受淩遲一般。

蘇堇神經繃成一根弦,幾乎能感覺到頭頂那道帶有戾氣的光芒,仿若一把刀架住她的脖子,命懸一線!

蘇堇半天不知該說什麽,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談枭幹脆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取消擴音,貼至耳邊,蘇堇凝視男人出去的背影,睡意全無。

談枭回到卧室,将自個兒甩進沙發,細長的眼鋒半眯起。

“笙笙。”

男人喊出口。

喬予笙猝不及防,不由挺起身子,等到臉蛋恢複平靜,才又躺回去。

身體,卻像是重了許多,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壓着,連呼吸都困難。

他不是,不願接她的電話麽?

“談枭,你放了小堇。”少頃,她哀求道,聲音不似起先那般強硬,“你心裏有什麽不滿,盡管沖着我來好了。”

男人偎在沙發上,削薄的唇峰藏着太多情緒,談枭俊臉微揚,慵懶的靠着後面,燈光灑在男人眉間,略顯淡泊。

“喬予笙,我就這麽令你讨厭?”他的優越和驕縱,在她這裏,竟起不到絲毫作用。也不知該說她特別,還是該罵她白癡,總之,這個女人真的很欠……抽。

喬予笙眼中透出複雜的異色,“談枭,算我求你。”

男人一手撐着前額,耐心早已磨光,“你不是挺能耐的麽?跑啊,求我做什麽?”

喬予笙心想,那也要她跑得掉啊。才一個月功夫,他就找到了她的藏身地點,整個雲江市都是談枭說了算,記者堵門她連個報警的資格都沒有。

警署那一堆裏,全是賊窩。

“我們好聚好散,不成麽?”

“說得真好聽。”談枭勾起一邊嘴角,仿佛聽見多大的笑話,“我以為當初我把話說的已經夠明白了,既然你不放在心上,我今兒不怕再重複一遍。”他笑容邪佞,砸下的字字句句都是狠話,“喬予笙我告兒你,這輩子老子吃定你了,想甩掉我?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

談下一副死乞白賴,破罐子破摔,喬予笙一口氣提在胸腔,不上不下,悶在裏頭着實添堵。

“姓談的!”許是急壞了,她第一次用着這種口吻,“你,你當自己是狗皮膏藥啊!”

“老子就是強力膠,黏上了就別想松開!”

“無賴!”她拔高聲兒,“你這個無賴!”

“我賴你怎麽着?”男人微微揚起堅毅的下巴,“我就喜歡這樣。”

喬予笙,“……”

真不要臉!

她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堇偷偷站在卧室門口,側耳貼上去聽着裏面的動靜,談枭方才走時的臉色在她腦海揮抹不去,她想着,這會兒兩個人該是吵得不可開交。

可她仔細觀察半天,什麽聲兒都沒有。

依着談枭的脾氣,不該是摔東西了麽?

她略微彎着一雙腿,全神貫注,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影。

慕容钰拉攏披肩,梳理整齊的發髻披下來,顯然是準備入睡了。蘇堇穿着件睡裙,白皙的雙腿露出來,慕容钰臉色瞬間難看,她手掌伸過去,拍了拍她的背。

“小堇。”

蘇堇受驚,眸中的慌張藏不住,旋身後,背部緊挨牆角,“談,談夫人……”

慕容钰視線敏銳,“你不去休息,跑來這兒做什麽?”

蘇堇垂下面容,支支吾吾,又害怕屋內的人聽見,只能盡量壓低嗓子,“談老大在同予笙打電話,我是擔心……擔心他們又吵起來。”

聞言,慕容钰眼皮跳了下,複又恢複如常。

她雙手垂在身側,語氣緩緩,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小堇啊,談家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插手。”

蘇堇面露尴尬,臉頰火辣辣的,猶被人當衆打了巴掌。

“我,我明白了。”

“往後別穿的這麽短了,到底不是在自個兒家。”

慕容钰眼角自她大腿處擦過,蘇堇抿住唇,兩手捏着裙角灰溜溜退回客房。

直到耳畔傳來鎖門聲,慕容钰嚴肅的面色終變緩和,方才的鄙夷已消失不見。

她走向卧室,拍了拍門,“阿枭。”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談枭站在屋內,神态自若。

“媽。”

慕容钰認真端詳,談枭手裏的确拿着電話,可他面容平靜,俊美無暇的臉甚至有不經意展露的神采,倒不像蘇堇說的那樣,又失去什麽理智。

“阿枭。”慕容钰一番試探,“跟誰打電話呢?”

“一個瘋婆子。”他玩味道。

“記得早些休息。”慕容钰沒有戳破,只要不是吵架,随便怎麽胡說八道都成。

年輕人,都愛折騰。

談枭關上門。

喬予笙覺得他是故意的,“你說誰是瘋婆子?”

男人淺笑,嘴邊勾起弧度,一道隐藏的梨渦露出來,着實蠱惑人心。

“誰應說誰。”

聽得出,他這會兒高興,因為什麽原因,卻猜不透。

喬予笙懶得同他扯,“我要睡了。”

談枭大步來到床頭櫃,将抽屜拉開,從一條拆封的煙盒中取出一包,打火機扳開後,他習慣性點燃一支。

煙灰缸內,殘留的煙杆已經裝得滿滿的,他近個把月來,煙瘾非常大,幾乎每天都要耗掉兩包。

男人身子側倚着衣櫃,被煙絮熏染過的眼角微眯着盯向鏡中,朦胧裏,竟蘊出一張諱莫如深的臉,特別是那對劍眉,刀削一般,很是鋒利。

“笙笙。”

喬予笙等了好些時間才聽到這兩個字,談枭抽口煙,似覺得不過瘾,又狠抿了口才肯罷休,“我們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說過話了。”

“是嗎?”

喬予笙一只手拿久了,嫌酸,她換了只手聽電話。

談枭指尖彈走煙蒂,“這段時間,我們幾時這樣心平氣和過?”

心平氣和?

喬予笙不覺得。

不過是種騙人的假象而已,談枭給她的痛,只要閉上眼睛,她就忘不了,有時候伴随的,便是一整夜的噩夢。

她會夢見他,兇戾地掐住她的脖子,告誡她,如果再不回去,他就要将活人變成死人!

而現實中,談枭也确實有這股狠勁兒。

喬予笙繃着唇,沒有即刻否定,只是不說話。

談枭腦海中不斷浮現她的影子,想象着她此時的表情,對他,有沒有一點點……

心軟?

“我們見一面吧。”他突然要求,又仿佛是下了一道命令。

她知道他的專橫。

“什麽時候?”

“明天。”這次,男人似在征求她的意見,“怎麽樣?”

喬予笙側身躺在床沿,一件棉被拉過肩膀,少了他在旁邊整晚的摟抱,她的睡相露出本性,再不是那麽中規中矩,一張床由她獨占,怎麽擺放都可以。

“外面都是記者,我出不去。”

“這事兒我會擺平。”

喬予笙好不容易逃出來,不會真傻到再入了狼窩,她幾番推辭,談枭霸道,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這麽說定了。”

“不行。”她急切道。

男人猜得出她顧慮着什麽,索性把話說死,“我保證,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不管喬予笙信不信,他都沒留給她退步,“某些話總是要當面說開才好解決的,難不成你想永遠關在那間屋子裏同我耗一輩子?你耗得起,你姥姥呢?多替別人想想總歸不會錯。”

精明如他,懂得掌握她的每一個弱點,捏住她的死穴,一擊即中。

喬予笙真的很無奈。

------題外話------

又特麽斷網了我會亂說?苦逼的我,抱着電腦跑了好遠的路來傳個文……冷屎我老人家了~

☆、088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有時候,沒有退路,便只能硬着頭皮向前走。

正如談枭所說,除非她想一輩子禁在這兒。

顯然,不可能。

喬予笙不得不答應。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時鐘才過八點,王秀蘭意外發現,門口的記者都不見了,眼瞅喬予笙一副要出去的樣子,她心存疑慮,“予笙,你這是……”

“姥姥,你別擔心。”喬予笙不想瞞她,“我約好同談枭見面,想把某些話說清楚。”

“就你一個人?”

王秀蘭聞言,眼裏夾雜着忐忑不安,談枭是什麽樣兒,她從電視裏獲悉不少,雖然皆是一片好評,但她到底不放心。若真是個好人,怎能把她們逼成這種地步?

“姥姥。”喬予笙握住她的手安慰,“不會有事的,我懷着孩子,他不能拿我怎麽樣。”

“予笙……”

王秀蘭張張嘴,嗓子堵澀,不知道怎麽往下說。

喬予笙揚起唇角,笑容清淺,王秀蘭看到後,心裏多少舒服些,“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

“好。”

喬予笙拎起個圓盤大小的帆布包,王秀蘭送她到門口,心裏還是放心不下,“早點回來啊。”

“嗯。”她把圍脖圈上,小臉用一副碩大的墨鏡遮掩。

王秀蘭将她送進電梯,眼見予笙消失不見,她才肯轉身回屋。

心中,七上八下。

喬予笙盯視着直線下降的數字,封閉狹隘的空間內,像是缺少氧氣般令她呼吸不順,離開這一個多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從年前到年後,好似跨過一個世紀那麽久。

她緊拽手心的包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素懷孕的新聞,自一大早就開始鬧得沸沸揚揚,轟動的消息來勢洶洶,成功吸引了所有記者注目,喬予笙甚至分不清,這事兒究竟是談枭有意炒作,達到轉移公衆視線的目的,還是……實事求是。

過多的,她不願再想。

電梯下到一樓,喬予笙繞過一處噴水池,信步朝外走。

她目光垂落到腳尖不遠處,圍脖拉攏至嘴唇上方,完全藏起容顏。

談枭說會在門口接她,她步伐匆匆,生怕被人認出來。

迎面,一道身影帶過。

喬予笙專注着腳下,兩人擦肩時一不小心撞了下,喬予笙擡起頭,無意間掃了眼對方。

“對不起。”那名女人先開口,似乎有急事,面色凝重。

喬予笙卻第一時間認出了她,“吳嬌?”她取下墨鏡,有些不敢信,“真的是你?”

聽見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打量道,“你認識我?”

“我是喬予笙啊,你不記得了?”

“你……”

吳嬌想了想,反應很快,瞳孔微睜,并未表現出遇見熟人的喜悅,倒是一副驚悚模樣,“我,我已經不敢再欺負你了,你怎麽還來找我?”

“吳嬌。”喬予笙近身過去,女人卻退到花臺邊緣,滿眼戒備神色,“求你了,放過我吧,當初是我年幼無知,再說,你男人給我的教訓還不夠嗎?”

她眼中氤氲出潮濕,喬予笙越聽越糊塗。

初中時候,吳嬌是她的同班同學,仗着認識幾個校外混混,整天趾高氣揚,被欺負的同學中,其中就包括喬予笙,吳嬌在她頭上淋過墨水,用剪刀剪過她的頭發,撕過她的作業本,搶過她的錢。喬予笙不敢反抗,多幾句嘴放學校門口便是一通亂揍。

喬予笙當時很怕她,恐懼上學,吳嬌罵她沒爹沒娘,甚至慫恿全班孤立她。

後來某天,莫名其妙的,吳嬌在上學路上滿臉淤青的跪在她面前求饒,喬予笙以為又是她的惡作劇,吳嬌扇着自己的嘴巴子,直說有眼不識泰山。再後來,吳嬌便消失在學校,據說全家人都搬走了。

從那之後,喬予笙的校園生活一直風平浪靜,起先欺負過她的同學各個就像吃了忠仆藥似的,對她客客氣氣,畢恭畢敬。

不論初中,高中,毫不誇張的說,但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校霸。

從小到大,冥冥之中,她就好像擁有一個看不見的守護神。

這事兒,喬予笙納悶好久,她無權無勢,也不認識流浪地痞當靠山,怎麽會有這麽牛逼的稱謂?

她也曾試圖問過幾個同學,那些人三緘其口,索性,她再不去管這些。

待到上了大學,她考上雲江市最好的學校,風光的背景才逐漸消失,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吳嬌,便是所有源頭的開始,喬予笙一直希望再碰見她,好問個明白。

“我的男人?”喬予笙眼前閃過片刻茫然,兩三秒,又恢複成最初的平靜,“什麽意思?”

“你們的事不是都公開了麽?”

吳嬌凝視她的臉蛋,不可否認,這麽多年過去,喬予笙依舊擁有着令人嫉恨的長相,“我要早知道談老大是你的青梅竹馬,喬予笙,我一定不會碰你,我現在正在承受着自己的報應,你饒了我吧。”

小時候不懂事,心智不成熟,她才走錯了路。

喬予笙鳳目輕睜,錯愕的眸光覆蓋住整雙瞳孔,“什麽青梅竹馬?”

與此同時,吳嬌兜內手機響起,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擺在臉上,她再不敢多逗留,“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把話說清楚,那個時候你怎麽會見過談枭?”

喬予笙伸手拉拽她,吳嬌手臂繞開,掙脫後拔腿向前跑,喬予笙扶住肚子,追出沒多遠就把人跟丢了。

她氣喘籲籲的停在那裏,黑色打底棉褲套出的玉腿纖細修長,瞧着又不會覺得弱不經風。

吳嬌的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要由她去猜。

談枭到底是怎麽認識她的?認識多久了?

事情,似乎在漸漸浮出水面。

正月,寒木春華。

這會兒的陰風一樣鑽心刺骨,喬予笙斂了斂眼睫,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心中失落不已,她折過身,重新推上墨鏡。

談枭開着輛蘭博基尼,停在南城都彙外很是招搖,酒紅的車身線條勾勒得隽刻冷硬,喬予笙走近時,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投來羨慕。

傍了大款,真好命。

談枭側過頭,唇角漾出淺笑。

喬予笙兩手插在衣兜中,形單影只的站到駕駛窗口,“去哪兒?”

男人睨着她的肚子,那種眼眸落下去,很深,很深。喬予笙提起腳步,繞過車頭主動坐于副座,今天說好要心平氣和,她便打定主意盡量不去招惹他。

談枭見她帶好車門,才将指尖大半截香煙掐滅。

“願意回七號院嗎?”

他只是随口說說,喬予笙想也沒想就否決,“不願意。”末了,怕他又來強的,她還不忘補充句,“是你說不會逼我我才來的。”

談枭沒有說話,雙手撐放在方向盤兩側,修長的手指還殘留着尼古丁那種甘于使人堕落的味道,男人的側臉俊逸絕倫,哪怕湊近細看,也瞧不見一點毛孔,他單薄的唇瓣輕抿,尊貴的氣場,就算是坐着,也能時時刻刻從骨子裏滲透出來。

有的人天生就是領袖,而談枭就是這種人。

所以,她才逃不出他的禁锢。

喬予笙緊握手裏的包,墨鏡藏得住她潭底的表情,卻藏不住身上一寸寸蔓延的悲恸。

“魅惑,去嗎?”談枭語氣緩和,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他不願再去吓她。

喬予笙螓首,“好。”

得到回應,男人一轟油門,卷走車尾一片塵埃。

若人生只如初見,他想,對于她,他一定會換一種方式。

到了酒吧門口,喬予笙跟着談枭走進VIP包廂,這會兒并不是營業時間,魅惑內四處空蕩蕩的,除了幾名守店的員工,瞧不見客人的影子。

男人坐上沙發,他似乎早有準備,喬予笙掃眼茶幾上擺放的一束玫瑰花,裝着沒看見的樣子。

談枭伸手指了指,“送給你的。”

花瓣嬌豔,楚楚欲滴,被擺放在那裏,并無刻意,卻又顯得那般光彩奪目。

她坐到旁邊,隔着他有幾個人寬的位置。

送花是情侶間才有的事,她知道談枭并不是一個懂得浪漫的人,“在哪兒摘的?”

見她紋絲不動,他幹脆一揚手,抓起花束一股腦塞她懷中,“拿着,我買的。”

喬予笙被一陣慣性帶入,兩手直接捧住。

第一次看見有人送花,還送的這麽霸道的,“你幹嘛送我這個?”

“你們女人不都喜歡這鬼玩意兒?”

喬予笙,“……”

哭笑不得。

侍者适時進門,推着餐車,談枭點的東西都很适合孕婦,喬予笙雙腿夾着花把,不作聲。

男人掏出根煙叼在嘴角,欲點燃,他眼角餘光掃過喬予笙平坦的小腹,又打消那個念頭,香煙取下後,随手丢進垃圾桶。

“談少,這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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