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齊小白好不容易乘着孫莉午休的空當出來閑逛,在婆婆嚴加管教的方針下,她要學着梳妝打扮,說是以後要和嘯天相襯,她寧願發呆都不願學,把那些什麽白的紅的黑的紫的抹臉上,眼睛上,那些東西在她的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就像粉刷牆壁似的,臉蛋都不能呼吸了。雖然說她和嘯天成婚好多天了,可嘯天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在紀家,她連訴苦的對象都沒有。

她到了紀嘯天的辦公室的門外,無人阻擋,大家都知道她是“董事長夫人”,她也告訴前臺不必通報 。

直接打開他的辦公室的門,看到紀嘯天和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擁吻着。看到這樣的畫面,齊小白有些尴尬。她準備從哪裏來又回哪裏去,可開門聲還是驚動了紀嘯天。“小白,”他放開了手中的女人,讓她先回去。

“嘯天,我不知道你在忙…”她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樣破壞了他的好事,還怪不好意思的。

紀嘯天摸摸她的頭,說道,“你來了,當然什麽事都要放下。這幾天還好嗎?”

因為工作,他這幾天都睡辦公室裏,只是今天和別的公司談公事,順便看上了那公司貌美如花的秘書。

“不好,我好想回家。你媽媽每天都要我學這學那,好累,你看我的手腕,都腫了。”她伸出她細嫩的手腕給他看,一向白如玉的手腕此刻有淡紅色的腫痕。

他摸着那紅腫處,心疼地說道,“怎麽弄的?”

“帶都是寶石的手鏈,好重哦。雖然漂亮,可壓在手腕上,久了就這樣了。”她一副苦兮兮的表情,看起來可憐極了。

“小可憐,明天我們就搬出來住,我媽要求太多。”當年他就是越壓迫,越叛逆,原本他也不經常回家,都住在自己另置的公寓裏,只是新婚燕爾,他始終是紀家獨子。本想着齊小白住在紀家,他偶爾回去看望一趟。

“嘯天,這樣好嗎?雖然我也想,可是這樣你媽媽一個人,會不會孤單?”她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

紀嘯天親昵地捏着她的臉蛋說道,“當然可以。我媽她有時候就喜歡一個人,你要是在她面前,會一直念叨。我們現在這樣結婚了,她就有更多事要說了,肯定會問什麽時候生孩子。小白,你受得了嗎?”

齊小白的小腦袋搖的飛快,“今天媽還說要開始孕期食療,想想都怕。嘯天,我們怎麽辦?現在還沒孩子呢,要是這樣下去,肯定會被發現的。我爸爸那裏,也不好講,唉…”原先不曾想到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頭來,她從來沒有處理過這麽複雜的問題,她要的只是簡單的生活嘛。

紀嘯天安慰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什麽事都可以解決,交給我。今天晚上陪你回家,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不過要注意安全。有什麽想做的?”

“我想去報個插花興趣班,還想回去看一下爸爸媽媽。”她沒離開她們這麽久過。

“再過兩天我們一起回去。現在剛結婚,要是讓你一個人回去,還以為小夫妻鬧了什麽別扭。我們現在是好朋友對嗎?”看到齊小白點頭,他又說道,“你知道,我是個男人,會去找女人。你現在正是戀愛的年紀,也可以去找自己的男朋友,不過我們都要秘密約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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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齊小白愉快的答應道,“都保密。”

“特別是對你爸媽,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他嚴肅地說道。雖然和齊小白結婚,保住了公司董事長之位,并且憑着齊家女婿的身份,其他公司一個個尋上門來,都想和東華集團合作,現在可謂是他事業正盛之時。但齊東侯絕非容易打發的人,當初他簽了條約才能和齊小白結婚。只要出現稍稍對齊小白不利的情況,他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沒收。他只能愛齊小白一個人,但齊小白是他朋友,他下不了手,心中的沖動讓他想着找別的女人填補那份男人的欲望。他知道齊小白會對他言聽計從,只要讓她給自己的□□保密,其他的、他都不怕。冒險像雜技人走鋼絲一般刺激,他失足的時候是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衆的時候,但他又有十足的信心所有的事情不會洩露出去。情場上得意的他,事業上的成就也不遜色,他沒有敗掉他父親的公司,反而在自己手中壯大了集團力量。現在俞飛揚剛辭職,開始創辦自己的公司,他也作為投資者是俞飛揚公司的股東了。

“放心吧,嘯天”她拍着他的肩膀說道,“詩中都說人生很短,要及時行樂。你就大膽的去玩吧,我絕對不露風聲。來,拉鈎。”

他們伸出手指勾住當作諾言,“還是你懂我。”紀嘯天笑着說道。有這樣溫柔又寬容的“妻子”,他也心滿意足了。

“我今天下午不回去了,找悠悠出去玩。”她拿起包包,準備離開。

“去玩吧,我先工作,下午四點半回來我這。”

“嗯。”齊小白輕快的離開,她不能解釋心中的那一點不舒服是因為什麽。

齊小白約着紀悠悠去她表哥的茶餐廳一聚。

“這點心真好吃,”紀悠悠感嘆道,“以前都不會到這樣的地方來,第一次耶。”

“你就只會去酒吧嘛,哪會知道這裏的妙。要不是這是表哥的店,我們肯定還要預約呢。聽說表哥重金請了世界級重量的大廚鎮店,現在預約都要過兩天才能來。”

“這麽神奇?”紀悠悠承認點心和茶點都很棒。

“是啊,等下表哥會來,還可以讓他帶我們去看那個傳說中的大廚喲。要是我也能和他學一手就好了,味道真是超級美味!”她咬了一口水晶蓮花糕,軟糯的口感,回味無窮。

“你學?”紀悠悠一副不信的表情,“大小姐,做點好事吧,別燒了這裏的廚房。”

“偏見啦!”齊小白嘟着嘴說道,“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總有一天,讓你知道我的實力。”

“實力?齊小白,你知道用什麽煮飯嗎?”紀悠悠質疑道。

齊小白頭低下,冷汗留下,“并不知道。家裏都是周媽負責煮飯,算了,”她開朗地笑着說道,“我就不強求自己學啦。過幾天去學自己的插花。”

“這才聽着合理嘛,花又不要煮,哈哈哈。”紀悠悠笑着說道。

宋彧尋着聲音而來,那個他怎麽也忘不了的女孩分明在這裏。那天之後他一直在努力找她的蹤影,卻怎麽也找不到。他打開包廂們,正看到齊小白和紀悠悠坐在和式小塌上用着點心。

紀悠悠剛放到嘴旁的雪山梅從纖纖細指中掉落,怎麽還會遇到這男人?這世界太小,不想看到的人偏偏要讓你看到,無力啊無力。她迅速用手臂為枕,頭一倒,睡在桌沿邊,她的臉全遮住了,心裏還在祈求這走錯房間的男人快走開,馬不停蹄地走開。

“表哥,”齊小白像只歡快的小鳥輕盈的撲在宋彧身上,“這麽快就來了,要不要坐一會兒?”

宋彧點頭答應,又看着那不願意露面的女孩,問道,“小小,那是你朋友嗎?”

表哥?失态嚴重了。紀悠悠感覺到她成了目标,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像帶着火苗的箭一樣瞄準了她,看來這次是躲不掉了。

“好漢,我們做朋友吧。”紀悠悠乘着齊小白還沒說出她名字之前站起身來,對着宋彧伸出了友誼的手。

“你們認識嗎?”齊小白疑惑地看着那兩個人問道。

宋彧溫和一笑,“何止認識。”她還對他做了不少事。

“是啊,”紀悠悠轉移話題道,“我和你表哥關系還不錯,嗬嗬嗬。”伸手不打笑臉人。

“今天的你還真反常,怎麽不兇了?”宋彧看着紀悠悠問道。這樣的她,他還真不習慣。一直把那時生氣的她當作了母老虎,現在不發威的時候成了貓,兩者差距太大。

不兇?這男人,把她說成什麽了,火雞嗎?“幹嘛,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坊了是不是?”紀悠悠怒目而視,一貫的暴脾氣又爆發了。

宋彧牽着齊小白走到房門口,交代了店裏的人另外給她安排房間用餐後,又回到了雪月居,和紀悠悠獨處一室。

平息了剛開始的意外驚吓後,紀悠悠倒也自在,她就不信這手下敗将能對她做什麽。她悠哉地繼續吃點甜品,完全把坐在對面的宋彧當作透明人一般。

“作為受害人,我要求你賠償我受到的人身傷害,那天你也應該記得。”宋彧說道。

紀悠悠笑得歡快極了,“是說把你手腳綁住成俘虜的事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你也應該懂。何況我又沒打你,你也沒受到什麽人身傷害。”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今天來玩個小游戲,我輸了你想要什麽都給你,還有過去的帳一筆勾銷;你輸了就必須賠償。”宋彧信誓旦旦地說道。

“你能給的,包括這間店嗎?”什麽都給,當然是要最值錢的咯。

“當然。”他爽快地回答。“只是你輸了賠得起嗎?”巧妙的激将法對她最有用。

“別小瞧我。今天誰贏誰輸,顯而易見。我有什麽賠不起的。”她像個驕傲的将軍般看着她的對手。

“你定規矩還是我定規矩?”

“我!”紀悠悠說道,“這樣比較公平,萬一你說個什麽我不會的,豈不是虧大了。嗯,讓我想想…這樣,你有空嗎?”

“有。”

紀悠悠甜甜地笑着說道,“那我們去射箭怎麽樣?”這是她的最愛,其水平比打架還要高幾分。

宋彧想了幾秒後回答道,“走。只是我技術不好,希望你多多承讓。”

“哼。”紀悠悠趾高氣揚地在前頭走着,“各憑本事。你還可以認輸。”

“認輸二字從來不知道怎麽寫,看來這次要盡力一試了。”宋彧說道,“你現在在工作嗎?”

“沒有,閑散人一個。今天下午我們可以盡情地比試。”自從俞飛揚辭職後,皇甫謙替補他的職位,沒有俞飛揚在,紀悠悠也無心工作,索性辭職不幹了。

“好,三局兩勝。”

“三局兩勝。”

紀悠悠和宋彧來到了百步穿楊射箭俱樂部,兩人拿着弓箭坐着準備工作。為了增加挑戰難度,兩人規定只能由對方為自己選弓箭。紀悠悠當然給宋彧選了她認為最不好用的,相反,她拿在手裏的,是所有器具裏面最好的。看不出來這男人眼光還不錯,紀悠悠尋思着,看着像行家的樣子,難不成他在故意掩蓋自己擅長射箭的事實?

他們玩三局,每一局十把,射在箭靶後,電子感應器會自動報出環數。游戲開始了,紀悠悠先來,她聚精會神的瞄準,射!她一排依次射下去,十個箭靶分別報出數字,9.5,9.2,9.3…最低9.2,最高9.8,她自認還不錯。她休息,換宋彧上場。時間一點點過去,紀悠悠的壓迫感越來越強。這個可惡的宋彧!說什麽多多承讓,每次正中靶心,絲毫不偏。

首戰不利,紀悠悠的氣勢低了一些,第二局她最低8.9,最高9.9,本來想着這次必敗無疑,出乎意料的是宋彧竟然每次8.0,10個8.0不偏不倚,不多不少,看似是她贏了,只有她知道,自己輸的徹底。

第三局還沒開始,紀悠悠說道,“我認輸。”

“好。”宋彧放下弓箭,擦掉臉上的薄汗,不緩不慢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照顧我的生活起居,還要當我工作上的助理。”

“什麽?”紀悠悠有些目瞪口開,“這樣的要求也太過分了吧?你不是要我賠錢嗎,你說吧,多少錢我都賠。別看我沒工作,我有個哥哥,他錢多,不用擔心。”

宋彧微微一笑,說道,“錢我已經夠了,只有這個要求,我很堅持。你既然答應要賠償我,就應該說到做到,可別對不起你拜的關雲長。”

拿關二爺壓她,哼,還真是被他戳到死穴了。她年紀輕輕就打架,算是入了江湖門了,必然是要拜義薄雲天的關二爺的。就算她是江湖中人,她也是個有堅持的江湖人,心中多少有些仁義道德,以強淩弱,以多欺少的事她從來不做,出爾反爾的事也不做。“好吧。明天我來找你,你這個壞蛋!還說技術不好,睜眼說瞎話,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嗯。”他淡然地看着她生氣的樣子。他贏了就好,不過是将欲踣之,必高舉之。

俞飛揚一心投在了工作上,只有日夜不停的忙着才能讓他忘記陸小嘉離開的痛苦。這次他去L城,只看到陸小嘉留下的錄像留言,一個人靜靜在他們的愛巢裏呆了兩天,還是改變不了她走了的事實。她說她要離開一些時間,沒有告訴目的地,雖然說着愛他,卻還是無情的走了,真的愛他嗎?他苦笑不已。又是再一次的躲藏,他不知道這次要等多久,一年,三年,七年還是十年?他的心像是被掏了一個巨大的洞,變得殘缺不堪。消愁的酒喝着無味,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再喝得酩酊大醉,他要找些事做。

是誰搶走了他的女人,他必不放過。遠洋進出口貿易公司又如何,唐虞國際又如何,惹了他,就要知道他的憤怒!

經濟領域,前景最好的莫過于房地産。一塊不起眼的地,雖然看似沒有發展前途,一旦時機來了,身價便是成幾十倍的暴率增長。他在讀大學的時候就開始接觸房地産,用投資股票賺得錢買下了市區外的幾處地,現在身價正高。他還沒出手,現在正是開發的時候。當然,憑着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闖是不行的,有了紀嘯天,張策,趙傑和李欣琦的鼎力支持,現在公司發展勢頭不可阻擋。他又邀請了當年一起在美國讀書的同學加入,有了人才、資金、市場,不僅是萬事俱,更是東風備。已經有些媒體注意到了他這個商場上的黑馬,正好用這些媒體為自己的公司宣傳也好。

公司站穩了腳跟,他首先要找的就是遠洋貿易。他積極找機會和遠洋貿易的老對手長信貿易合作,長信貿易雖然比不上遠洋貿易,不過有了作案的工具他就滿意了。他不惜一切要入股長信貿易,然後用股東的名義安排最得力的人才進長信,不出幾個月,遠洋貿易就會知道長信的厲害。他要遠洋貿易在L城節節敗退,就算有唐虞國際的保護又怎樣,他不想看到遠洋貿易,就有一千種方法實現這個願望。媒體界的權威人物是他老朋友,幫他把遠洋貿易的□□得鋪天蓋地,像是遠洋貿易撐不到年底的樣子。新聞的力量棒極了,它引導着人們的視線和視點;對遠洋貿易的報道絕對是真實的,這是資深媒體人的職業道德,可一件事有兩種說法,說法不同,人們看到的側面不同,反應也随之産生,觀衆是愛是恨,全都受新聞的字詞影響。

現在才是開始而已,他往後倒在椅子上,一步一步地籌劃着。公司站穩腳跟顯然不夠,他要讓它像樹一樣在紮根生長,就算是暴風雨來了也巍然不倒。

彎月當空,夜深時候,書房裏的燈依舊通明,俞飛揚還在伏案規劃,他不能在沒有睡意的時候倒床上,否則滿腦子的陸小嘉讓他更難眠。短短的黑夜像是一年一樣漫長,每一秒都被無限放大。他的思念更甚,想到最痛時,有東西從他眼睛裏自然地流淌出來,可能是淚,也可能是是他的思念,也可能是他的愛。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所以他盡量等到睡神降臨的時候再睡,一般都來不及走到卧室,只是伏在辦公桌上淺眠,或是在書房搭的小床随便一倒,睡四五個個小時,又迎着朝陽,開始新一天的戰鬥。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他的路太漫長,太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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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飛雪到了Y城一個月了,已經到了暑假的一半。最後結果顯示她懷孕了,她心裏着實為這感到歡喜,她可以繼續呆在他身邊了,為自己愛的男人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她愛的男人陳誠,作為一名醫學院畢業生,首先要經過三年的實訓期才能成為一名正式的醫生。醫生是讓人羨慕的高薪職業,并且随着時間過去這職業越增值,可醫生卻是全年沒有休假的。每天陳誠疲累的上班回來,她總是為他做一點宵夜,有時候問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兩人的關系還是依舊平淡如水,也有些按部就班的意味。她每天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不知道幹什麽。電視劇不想看,電影不想看,她只想看到他,只要坐在他身邊,她就歡喜。作為醫院的新晉工作人員,陳誠白班和夜班半月倒一次。所以這一個月,白天和夜裏她都能看到他。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仿佛劃好了界限般,兩個人始終在各自的界限裏,從不越界。

夜深了,俞飛雪卻不能入睡。看着陳誠熟睡的容顏,再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受着一個新生命的存在。孩子叫什麽名字呢?是男孩還是女孩?最好第一個是男孩,第二個孩子是女孩,這且當作是她的幻想。幻想是最不受限制的,不用考慮現實,可以自己無邊無際地想些有的沒的。先生兒子後生女兒,是因為她知道家裏有哥哥是件非常好非常好的事,哥哥總是愛護妹妹,就像她的哥哥一樣。俞飛雪又想起了哥哥,上次和哥哥告別的時候,他還告訴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又帶她去商場衣櫃買了一堆當季的新品,又給她一張卡,卡裏的錢是為她準備的,她不追求奢華的生活,那筆錢足夠她生活幾年了。可是看着哥哥分明憔悴的樣子,她心疼不已,他才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那個。她不知道哥哥和小嘉怎麽了,她也無暇去探清,只因為她也有自己的事了。她不知道自己和陳誠未來的發展,有時候她急切地想穿越到一年後的今天看看他們的境遇,有時候又不想,怕是悲傷結局,她受不了。不管怎樣,她生活在幻想中也是苦樂參半,一如她現實中的狀态。

俞飛雪變得越來越清醒,借着月光,她看向床邊的鬧鐘,正是夜半子時,是該睡的時候,可為什麽越是想着要睡要睡,越是難以入睡呢?她的心有些煩躁,就起身打開通往陽臺的落地窗,站在陽臺最邊上,她轉過頭來,室內半遮的窗簾擋住了她想看他的視線。忽然間自己覺得自己和陳誠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在房間裏,她在外面,窗簾竟像是隔斷了牛郎和織女的銀河。她看着寂寥夜空。天上繁星點點,有的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地上傳來蛐蛐的叫聲,似乎是夜裏的歌唱家開始了它的演唱會,在萬籁俱靜的晚上,歌聲是那麽動聽。涼涼的空氣觸摸着她的肌膚,讓她的心漸漸安靜下來。她只是這樣看着這世界,聽着這世界,感受着這世界。

“俞飛雪,俞飛雪!”忽然她聽到陳誠在大聲喊她名字,她回到卧室內,看到室內燈火通明,陳誠不在床上。

“陳誠,我在這裏。”她喊道。

腳步急促的陳誠回到了房間,看着站着的俞飛雪,一臉怒容。“這麽晚,剛才去哪裏了?這樣亂跑不知道危險嗎?”

俞飛雪本來心情就亂,再被他這一說,心情更加糟糕了,只是悶悶地說,“沒去哪。”說着往床上躺去,用被子蓋住自己。

過了一會,陳誠才又回到床上,輕聲說道,“對不起。”孕婦心情不穩定,他是醫生,早該想到的。

俞飛雪沒理會他,只是悶在被子裏,心裏還是有些抑郁。

陳誠掀開她的被子,說道,“看到你不在,很着急才會那樣,別生氣了。睡不着才去陽臺嗎?”

俞飛雪的心裏有絲絲暖流注入,他的意思她可以理解為他在意她嗎?她回答道,“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晚上睡不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可能是失眠了。”

“嗯。”他說,“你把眼睛閉上不要睜開,我們聊天。”這時候聊天可以讓雙眼閉着休息會;其次這樣也能更容易入睡。

“好。”她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在這裏還習慣嗎?你剛來這裏,對這裏都不熟悉,只能天天呆家裏。”他說道。

俞飛雪微笑說道,“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她只要看到他就好。

“還是給你帶些書回來消磨時間好。喜歡什麽書?”

“嗯,”她思索一番後回答道,“搞笑漫畫,還有杜拉斯的小說。”

“好,我去看看。”他承諾道。“要不要聽故事?”故事更能幫助睡眠。

“要。”她還是清醒的,可心裏陰暗的霧霾已經散去了。

“只要聽我講,不要插話不要問問題。”他緩緩說道,“故事開始了。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去花園裏玩,她看到各種漂亮的花,忍不住要采摘。她先采粉紅色的康乃馨,一朵、兩朵、三朵……十朵,更漂亮的海棠花吸引了她,她放下康乃馨,去摘海棠花,一朵,兩朵,三朵…五十朵,地上掉落的全部是她摘下的…”陳誠停頓了下來,他聽到了俞飛雪均勻緩慢的呼吸聲,她睡着了。他不再說話,也慢慢睡去。

孕婦是最不容易的,李欣琦深切體會到了。現在她和趙傑有了他們的孩子,也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現在孩子在她肚子裏兩個月大了,她很欣喜,這個孩子是他們愛的結晶,愛的見證。趙傑初為人父,比她這個孕婦還要憂心。現在公司交給他打理,她在家樂得享受清閑,她還是頭一回這麽悠閑。剛開始還覺得不知道怎麽打發時間,一直想着公司的文件,哪個重要需要先處理。慢慢的,她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再那麽想着工作了,有時候她會拿出字典,或者是《詩經》《楚辭》,在字裏行間細細閱讀,偶爾碰到了喜歡的字或詞就會記下來,當作孩子名字的備案。她也會想着這孩子會像自己多一點還是像趙傑多一點,都說女兒像爸兒子像媽,她也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女,不論怎樣,她都喜歡。

家裏請了負責照顧她的保姆和傭人,從一日三餐到生活起居,都有人幫她,只差沒喂她吃飯了。晚飯時,飯桌上她和趙傑相對而坐。“欣琦,多吃點,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他滿懷憧憬地說道,不停地給她布菜。

“吃這麽多,還沒到九個月就該胖成什麽樣子啊,說不定到時候體型龐大,變成鯨魚,你還喜歡嗎?”

趙傑會心一笑說道,“我和你一起變成鯨魚,我們的孩子就是小鯨魚。”

“才不要。如果是女兒,希望她像兔子一樣可愛;如果是兒子,像獅子王一樣勇敢;”她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和我變鯨魚,我們家就是動物世界了。”

“不管什麽世界,有你在就好,”他說道,“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中午我抽空回來接你。”

“工作還好嗎?這麽忙,要不要我們周末去?”

“工作很順利,不要擔心,就怕你又想着工作,你的男人也是有些本事的,把公司的事情放心的交給我。”

李欣琦笑吟吟地說道,“就算是公司賣掉了我也不在乎了。和你結婚是我做過的最有價值的投資,有你在,就算淪落到沿街乞讨也不怕。”事實上,人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是有智慧的人。一個人不論有多少財富,都可能會被別人奪走,涓滴不剩;可只要還有他的智慧在,總能讓生活重新開始。而趙傑,是她這麽多年見到過的人裏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多謀善斷,有高瞻遠矚的長遠目光;最最至關重要的是,他愛她,僅憑這一點,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他愛她,她也愛他,所以才會把她的所有信任都給他,不用害怕後果。

趙傑握住她的左手,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去看公公婆婆?作為子女後輩,我們也該去探望他們。”李欣琦說道。嫁給了趙傑,便是趙家人。

“不用去看他們,他們也未必想看我們,”趙傑平靜地說道,“過我們的小日子就行。”

李欣琦放下了筷子,看着他。“那次你說不顧一切都要和我在一起,還有結婚那天他們都沒來,我就知道公公婆婆肯定反對我們在一起。現實他們是改不了了,不過我們可以一起努力,讓他們接受我,你說呢?”

“欣琦,他們不是那麽容易說服的。”要不然他也不用掙紮那麽多年才下定決心和她在一起。

她歡樂地說道,“事在人為,你也要相信你的女人是有些本事的。我媽老跟我說要用侍奉她的心去同樣對待婆婆,母命難為嘛。

“你真是我的賢妻。”他拿起她的手印下深情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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