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牆語
這大概是千羽記憶中最大的一場雪。
村子被成片純白無暇所覆蓋，鳥雀匿跡，天空透亮，孩童的歡聲笑語穿透厚實的窗玻璃在耳邊回蕩。
心髒被某種不知名的滿足填滿，千羽挽起頭發，別上了母親從遙遠國度給她帶回的精致發簪，鏡中的少女突然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初次見面，13歲。”
和鏡中的自己相視一笑，千羽圍上新買的圍巾，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房間。
廚房裏的男人聽到響動匆忙跑出來，千羽已經坐在玄關開始換鞋。
“要出門嗎？午飯馬上…”
“抱歉爸爸，今天約了人，晚飯我會回來吃的。”
話尾被關在了門外，森也嘆了口氣，回頭就看見千尋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千羽出去了？”
“說是約了人。”森也回到廚房，看着鍋裏被燒糊的菜關上了火。
千尋尾随而入，打開冰箱取出一大盒冰牛奶，仰頭灌了大半下肚。
“呼啊，爽快。”
“又喝這麽涼，下次再肚子疼我可不管哦。”
“吶，森也，你是有了危機感嗎？”千尋一手搭上森也的肩，揚起嘴角笑的不懷好意，“最寶貝的女兒要被壞小子搶走了之類的。”
“鼬君很優秀，只是不值得被托付。”森也看向身側人，擡手挑起了對方一縷銀絲，“畢竟我們能陪伴她的時間已經如此有限，我真的不希望未來與她相伴的只有思念，最壞的情況，她甚至會走上和你一樣的道路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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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是作為父親的判斷？”
“也是男人的判斷，鼬君身上所承擔的東西…太沉重了…”
千尋沒有反駁，也無從反駁，為人父母最大的願望是孩子幸福，森也的考量是正确的，只是忽視了一點，女孩子…喜歡上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是千羽第一次正式拜訪鼬的家，雖然知道現在家裏沒有其他人，但她還是在門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按響門鈴。
等待的時間有些煎熬，她向手心呼出一團白氣緊緊握住，在大門被打開的瞬間，對着門內的小小少年綻開了燦爛的笑顏。
“中午好佐助，我來打擾了。”
“好慢，你是想餓死我嗎？”佐助老大不爽的将千羽拽進屋，把漫天風雪關在了門外。
“因為鼬說12點過來就可以，我還特意提前了半個小時呢…”
千羽在佐助的催促中脫下鞋子和外套，然後直接被推進了類似于卧室的房間裏。
這是一間典型的日式房間，有着推拉門的壁櫥和舒适的榻榻米，只是除了地上的小圓桌再沒有其他的家具。
“這些是…”千羽在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番茄炒蛋，番茄豆腐湯和以番茄為主的沙拉有些汗顏，這個家裏能如此喜歡番茄的應該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當然是我做的。”佐助有些急不可耐的把筷子塞進了千羽的手裏，“快吃。”
明明是鼬拜托她來給佐助做午飯的，結果卻…千羽夾起一塊番茄放進口中，在佐助緊張不安的注視下慢條斯理的咀嚼起來。
“怎、怎麽樣？”
“嗯…”千羽皺起眉，神色有些複雜。
“不好吃…嗎…”佐助看着千羽的表情心裏一沉，連帶聲音都弱了下去。
“不…”該說不愧是鼬的弟弟嗎？不論哪方面都有着超越哥哥的潛力呀…“很好吃。”
“哼，這種小事。”壓抑着瞬間明媚雀躍的心情，佐助故作不以為意走到千羽對面坐了下來。
千羽單手托腮看着佐助別扭的表情感覺心都快要化掉了，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弟弟這種可愛到犯規的存在呀。
“千羽。”
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畔，千羽驚詫回頭，少年的影子映在窗上，缥缈不實。
借口去洗手間走出房間，千羽在回廊盡頭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鼬？”
暗部少年回過身，表情隐藏在面具下。
“之前…謝謝你來救我。但是！”鼬在千羽出聲前就打斷了她，“那種不自量力的行為我無法認同。”
“對不起…”
“還有…”
鼬垂眼避開了千羽的視線，兩人間過往的點點滴滴突然湧入腦海，他這才發現一直以來都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因為不在意，所以自然而然的無視。
“千羽的心意，我無法回應。”
風停雪止，萬籁俱寂。
千羽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顫抖了一下，她用力眨眨眼，笑出了聲。
“不是吧鼬，你現在還把小時候的話當真嗎？”
面前的少女笑出了眼淚，無所謂的表情太過于真實，讓鼬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誤解了什麽。
可就算是他會誤解，她的父親…不會…
“一見鐘情什麽的因為鼬很帥呀，你看，當時班上的女生不是都很喜歡鼬嗎？我大概算是…跟風吧。”
“千羽...”
“鼬還沒吃午飯吧？要一起嗎？佐助的手藝超一流的。”
“不了，我還有任務。”只是順路回來看看佐助和…
“這樣…那一路小心，要好好照顧自己呀。新的護身符我已經…”
千羽伸進衣服口袋的手頓住了，鼬沉默的看着她，氣氛突然有些尴尬。
“鼬，閉上眼睛。”
視線從那只空蕩蕩的手上收回，鼬順從的合上了眼簾，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中，少女的氣息突然貼近，雙臂環過他的脖頸。
“對不起，沒有更好的可以給你了。”
鼬睜開眼，低頭看向頸間多出的項鏈，銀色挂墜是羽翼的造型。
“即便以後不會再去到你的身邊，也希望天空和風的祝福永遠與你同在。”
千羽在佐助耐心将要耗盡的最後一秒回到了房間裏，小少爺叽叽喳喳的訴說着自己的不滿，她看着那張和鼬無比相像的面容，張開雙臂抱住了那個矮小的少年。
“千、千羽？”佐助慌亂之中突然察覺到衣領上蔓延開的濕意，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在別人家哭呀…”
搞得好像他欺負她了一樣。
“沒有…我很高興…”
“又說謊，這種時候就不能不把我當成小孩子嗎？”
“對不起…”
但她是真的很高興，因為鼬…第一次考慮她的事情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