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兩個人連續看了三部電影,最後一部是那部經典的愛情文藝老片《魂斷藍橋》,盡管之前已經看過無數遍,可最後看到費雯麗在藍橋上無畏的走向飛馳而來的軍車時,她的臉龐在車燈的照耀下顯得蒼白而聖潔,相思還是忍不住落淚。
周子墨起身将電影暫停在最後的畫面上,然後打開房燈,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多大的人了,看過那麽多遍的電影再看還是哭,沒出息。”
相思抽抽噎噎的說:“不管看了多少遍,還是免不了遺憾,到最後瑪拉也沒能嫁給羅依,就這麽結束了一輩子,終歸是太可惜了。”
就像她媽媽,盼了一生,可最終也沒有機會真的嫁給她爸爸,這樣的人生,永遠都是可惜,哪怕到生命的盡頭,也終歸是帶着遺恨離開。
他忽然低頭親吻她的臉頰,他嘗到她淚水冰涼苦澀的滋味,反手将她禁锢在懷裏,迫使她擡起頭來看着他的眼睛,他眼光如芒,堅定異常:“你不是瑪拉,也不是你媽媽,你不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你只是你,所以,你不會像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我說過要娶你,就是要娶你,我不是羅依,也不是你父親,同樣不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人,我要娶你,絕不是說說而已!”
他們不是電影中遺恨終生的癡男怨女,更不是父輩終其一生的愛而不得,他要娶她,說過了,就一定要這樣做。
終于到了第二個月的第五天,傍晚時分,周子墨将前兩天送來的那只玉镯放進一個檀木小匣,然後鎖進辦公室的保險櫃裏,随後從公司出發,司機和助理将他直徑送到機場。
登機前他給她打電話,只告訴她他要回北京幾天,囑咐她要按時休息,不要工作起來就忘記吃飯。
相思有些意外:“之前沒聽你說要回家啊,這麽突然啊,那你要去幾天,什麽時候回來呢?”
他說:“不突然,早就計劃回去一趟了,只是一直沒跟你提起,不知道會在那邊呆幾天,可能兩天,也可能一個星期,我回來會告訴你,等我電話吧。”
她說好。
登記之後他便關掉了手機,飛機緩緩滑出跑道,飛向八千米的高空,将t市和他的小姑娘一同留在了雲端深處。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時已是晚上八點,他只身出了航站樓,便看到了家裏來接他的車子。
t市還是正值夏熱,北國的夜晚卻已見秋涼。
回到家中已經将近九點,若是周北原和季曉風都在家中,平日這個時間已經休息了,可車子剛開進院子裏,就看見家裏的二層小樓仍舊燈火明亮,他從車上下來,剛走幾步,就聽見了院中一角孩童清脆悅耳的笑聲,他停住腳步,轉身去看,果然看見季芳家的小外甥正跟着阿姨在院子裏捉蛐蛐,小彤彤看見他,先是偏頭愣了愣,然後奶聲奶氣卻吐字清晰的喊了一聲:“舅舅!”馬上邁着一雙小短腿踉踉跄跄的跑過來。
他将小外甥抱在懷裏,然後捏捏他的小胖臉問:“彤彤又長胖了,想舅舅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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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舅舅!”小彤彤不過一周多一點,而且學說話發音較晚,教他說簡單的單音還口齒不清,可這舅舅二字倒像是無師自通一般,更小的時候便喊得清晰無比,周子墨抱着小外甥一邊向屋裏走一邊糾正他發音,“不是咬舅舅,是想舅舅,來,彤彤再說一遍,想、舅、舅。”
他一路過來,屋子裏的人們早已聽見了動靜,季曉風和季芳已經走到了門口,正好看着他抱着孩子過來,季芳連忙走下臺階伸手去接孩子:“彤彤乖,來找媽媽。”
他将孩子拖穩送到季芳懷裏,才走到門口季曉風身邊,季曉風先開口問他:“要回來怎麽也不提前幾天打電話,非要上飛機前才告訴家裏,這麽大的人了,還玩小孩子突然襲擊那一套。”
周子墨一邊替她揉着肩一邊推着她向屋子裏走:“我這哪是突然襲擊,這不是想給您一驚喜嗎,誰知道您這革/命情操也太堅固了,連兒子回家看您都不帶露個笑臉的,敢情您把我當階級敵人了是吧,以為我這拿糖衣炮彈考驗您堅定意志呢?”
季曉風終于被他逗得笑出聲來,拍了一下他揉肩的手:“都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麽油腔滑調,今天你舅舅也在,去打個招呼。”
進了一樓大廳,果然看見季方霆坐在沙發旁的春秋椅上,他恭恭敬敬的喊人:“舅舅。”
季方霆笑着說:“難得你回來一趟,就在家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你爸媽,生意是做不完的,錢更是賺不完的,與扇枕溫席相比,這些便更顯得不足挂齒了。”
他點頭稱是,又問季曉風:“我爸呢?”
“去應邀開研讨會了,明天才回來。”
周子墨在沙發上坐下,陪季曉風和季方霆說話聊天,不一會,門口小彤彤就掙開了他媽媽的手,沖着他搖搖晃晃的跑過來。
他将孩子抱起來放在腿上,逗着他說話,季芳走過來跟一旁的季曉風說:“姑媽您看,咱們家的大少爺可真是到了該娶老婆的年紀了,瞧他喜歡孩子的這個勁頭,恨不得就差今兒給您領回一個兒媳婦,明兒就給您生孫子了。”
見他提到婚姻大事仍是不動聲色,季曉風也不免有些噓唏:“你姐說的沒錯,你都三十出頭的人了,對自己的事怎麽還是這樣不上心。”
他忍不住笑:“媽,您可是曾經留俄的文學博士,咱們國早期的高級知識分子,無數學生敬仰崇拜的老教授,沒想到在我這事上怎麽也這麽不開明,還來普通家庭老太太勸婚那套?”
季曉風瞪他一眼,說:“我就是院士也還是你親媽,除了親媽,還有誰這樣給你操心,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七歲了!”
他怕季曉風真的動怒,連忙圓場說:“是是是,我知道您全是為我好,您一腔熱血桃李滿天下,到最後我結個婚還讓您勞心傷神,真是不孝極了,這樣,明兒我就領您上大馬路,您就放開了眼挑,要是您看上了哪個姑娘就告訴我,我保準一個下午就給您領回來,成不?”
季曉風笑着罵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知道貧,沒一句正經的,我算看透了,這家裏除了你爸,就沒別人能治得了你了,那就等着明天你爸回來收拾你吧。”
他連忙作勢告饒,一屋子人都笑起來,就連小彤彤都咧着小嘴,露出四顆小乳牙,呵呵笑的直流口水。
季曉風習慣早睡,過了片刻季方霆的司機便來家中接他回去,季芳老公出國考察去了,她便帶着兒子在周家小住幾天,季曉風已經上樓去休息了,樓下中廳裏只剩下周子墨和季芳母子。
看他漸漸收斂了一晚上的笑容,季芳一針見血的說:“怎麽着,在姑媽跟我爸面前不是裝會賣乖的麽,到我這就演不下去啦,這看客還沒走淨呢你這臉就花了?”
他苦笑一聲:“姐,你就是我親姐,咱不擠兌我了成不,我有事求你,真有事。”
“等會。”季芳起身,将懷裏睡着的彤彤抱進房間安頓好,然後又走出來虛帶上房門,她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說吧。”
周子墨沉默了一會,突然說:“她回來了。”
季芳哼了一聲,說:“我一猜就是,怎麽着,你還想和她在一起?”
“不是還想,是一直想,而且也不是光想想,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季芳不禁嘆氣,說:“你呀,從小就是這個樣子,性子倔得很,脾氣還硬,跟姑父一樣,認準的事八匹馬都拉不會來,你就能耐吧,早晚連姑父姑媽都拿不住你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吧,你還想怎麽樣?”
“我想娶她。”
聽他這樣輕描淡寫卻堅定無比的說出這四個字來,季芳着實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有些急了:“你可別犯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媽雖然沒有封建老思想,但畢竟咱們這樣的家庭,還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她的情況我不是不了解,若是普通家的女孩子,出身雖說平凡,但到底身家清白,可是,她…”季芳見他臉色微變,也再說不下去,最後只是說:“你先好好想一想吧,這件事也急不來,等明天姑父回來了,先探探他們的口風,畢竟有一點和五年前不同了,你如今靠着自己立了門戶,姑父姑媽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是驕傲的,況且這麽多年,也沒見你正經交過什麽女朋友,清心寡欲的都快出家了,他們心裏早就急壞了,到時候你态度軟和一些,我再幫你敲敲鑼邊,這事,也不見得就是板上釘釘的沒有轉機。”
周子墨難得的笑了笑,說:“那我可得先謝過你了,你這份情意我記住了,以後等你兒子長大了,我加倍還他身上。”
“呸!”季芳笑着罵他:“報恩還有賒賬的?再說了,我兒子有他爸爸,用不着你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