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唇齒留香

? 很多人喜歡生女兒,特別是漂亮的女兒。但是很多人又怕生女兒,特別是女兒漂亮到讓無數人心生觊觎。慕初音自然明白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行走天下有多不安全,所以她選擇用冷漠包裹住自己的內心,用冰冷的眼神震懾一切企圖騷擾自己的人。

慕初音有這樣的擔心,她的師父慕雲紗自然也有這樣的擔心。

慕雲紗将慕初音視若己出,普天之下哪裏有不愛自己女兒的母親呢?慕雲紗生時對慕初音無微不至,逝後仍然留下一顆護衛她的“種子”。

這顆種子,此時就在慕初音的舌下。

補天石,相思木,神農種,是慕雲紗當年收集的三大聖物之一。補天石據說起源自女娲補天之時,其中所蘊含着奪天造化的靈力。相思木,是當日邵逸華和慕雲紗的定情信物,具體有什麽樣的功效無人知曉,但據說其神奇之處不在補天石之下。至于神農種,從何而生,無人知曉,傳說這是神農昔日取百木之靈所淬煉,通體含香,是天下所有毒物的克星。

當日慕雲紗不放心年幼的慕初音,早早的将這枚神農種植在慕初音的舌下,防止她被惡人暗中下毒遭害。

慕雲紗仙逝之後,慕初音把這段記憶獨自塵封在自己心底。因此之前和百草谷慕十洲探讨解毒一事時,并沒有提起神農種的事情。此外,慕初音不提神農種還有另外一層原因——神農種植在自己舌下,如果要用神農種為樂歌笑驅毒,那麽只能……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慕初音用力搖了搖頭,雙頰微紅面如霞燒。但是她看了看身邊昏迷不醒的樂歌笑,心頭又多少有些不忍……彷徨之間,木球突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慕初音不但怕水,而且尤其和這湖犯沖。第一次來到湖心小築,在妙先生那裏碰了個軟釘子;第二次在湖上劃船,和樂歌笑打鬥落水;第三次好不容易醒過來,又遇到了無盡的妖獸……如今想安安靜靜一會兒,卻又遇上了暗流。

也不知這暗流是湖水自己産生的還是因為打鬥促成的,總之,在暗流的影響下,舒适的木球竟然颠簸翻滾起來。慕初音在裏面被颠的七葷八素,更是時不時的壓在樂歌笑身上,或是被樂歌笑壓在身上。雖然樂歌笑渾然不知,但是慕初音卻是羞憤難當,恨不得立時把樂歌笑大卸八塊丢出木球外邊去!

不過很快慕初音就不這麽想了,因為她意識到一個問題——暗流之中,木球是無法打開的。不能打開木球,那麽……之前好用的降溫法子就用不成了。翻滾的木球中,慕初音不斷和樂歌笑“肌膚相親”,讓她心裏一陣一陣別扭,卻又毫無辦法。

木球內乾坤颠覆,樂歌笑體內也是氣息翻轉,颠簸之中,樂歌笑的靈識透過龜息的效果竟然開始一點一點蘇醒。其實“蘇醒”這個詞并不恰當,樂歌笑的身體依然在“沉睡”,但由于他不知不覺之中步入先天之境,導致他靈識可以透出體外,感受周遭的一切——道家記載中的“神游物外”,就是這樣一種感受。

樂歌笑意識到自己“醒來”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麽。他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感受不到絲毫力氣,接着就“看”到慕初音俯在自己身上。說“看”也不恰當,準确的說,他是“感覺”到了慕初音伏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迥異于平日裏眼口耳鼻舌的認知,但卻可以将周遭一切清晰的浮現自己的識海中。樂歌笑第一個反應是——

“咦,原來魂的感覺是這樣?”

他第二個反應是——

“啊呀!完蛋!這麽說……我已經死了?”

樂歌笑驚訝之餘,倒并不悲傷,這樣平靜的心情讓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話自己。他“盯”着慕初音的背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悸動:“我死了……她竟然為我難過嗎?”樂歌笑不知為何突然有種想大笑的心情,但是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對哦,我已經死了,魂原來是不會笑的……等等,我為什麽要笑啊!我應該哭的,因為我死了嘛……”

這邊樂歌笑還渾渾噩噩的自言自語,那邊慕初音則靜靜的俯在樂歌笑的身上。木球已經平穩了下來,想來剛剛的暗流已經過去了。她靜靜的看着樂歌笑,皺了皺眉,用細弱蚊吶的聲音嘟囔了一句:“你欠我的……”

低頭。

輕吻。

木球不知何時浮上了水面,宛如蓮花般綻放在湖面上。天上的一抹陽光透過陰雲,投射在兩個人的身上,唇角頰側的陰影讓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旖旎之意。

樂歌笑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等他回味過來,只覺得唇齒之間微微透出一絲幽香,隐隐約約有一股什麽力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接着,他覺得身體一沉,緊跟着四肢五骸如同散架般的痛楚硬生生的竄入腦海,胸口一股爆炸般的疼痛襲來……不等他察覺到胸口變的舒緩,就已經被劇痛弄的雙目一黑,再度昏了過去。

慕初音直起身來,紅着臉輕輕用袖口拭了拭嘴角,她用手按在樂歌笑胸口,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慕初音站起來,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襟,面上又恢複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你……你看夠了沒有。”

“咳咳……”慕十洲甩甩濕漉漉的頭發,把一個犀角扔在了慕初音腳下:“也不是有意要看的,誰知道從外邊打開木球就……”

“你什麽都沒看到。”

“啊?”慕十洲一怔,接着明白過來,忙不疊的點頭:“對對對,我什麽都沒看到。”她撓撓頭,從木球外沿跳了進來,伸出手指指了指犀角:“抱歉啊,找不到蠱蟲囊,只找到了這個……咦?”

慕初音看了一眼慕十洲,之間她渾身濕透,手臂和小腿上各有一處嶄新的傷口,還在汨汨的淌着鮮血。她緩緩拾起那個犀角,放入懷中,想象着面前這個熱情似火的女孩之前在漆黑冰冷的湖底遭遇了何等的兇險。犀角雖然冰涼,但慕初音卻覺得心裏很暖:“怎麽了?”

“他體內的毒……”慕十洲驚訝的收回按在樂歌笑脈門上的手,轉頭看了看慕初音:“看來沒有蠱蟲也行啊……你是怎麽做到的?”

“……”慕初音臉上有些不自然,輕哼了一聲。

慕十洲恍然大悟,面上流露出一絲壞笑:“哦哦哦,我懂了,剛才那……咳咳,是在救人啊……啧啧啧,我還以為……”

慕初音看了慕十洲一眼,神情淡然:“只是救人而已,不要想多了。”她頓了頓,冷聲說:“既然你什麽都沒看到,這些事就不要告訴他了。”

“不告訴他?”慕十洲明知故問:“他是誰?”

“……”

“好吧好吧,別生氣……你這麽在意……他……做什麽?嘻嘻。”

“我并不在意。”慕初音寒着臉,看了慕十洲一眼:“只是不想讓他誤會,中原人,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如果他糾纏不清,少不得我要殺了他。”

“你的話比平常多诶,是不是緊張了?”

“……”

“這麽說,你是舍不得殺他喽?”

“……”

慕初音以手扶額,無言以對。她初見慕十洲之時,總以為這位姑娘會是一位跟自己投緣的同姓姐妹,如今開來,她是自己的克星才對。

“嘿嘿,說不出了理由了吧?”慕十洲一臉狡黠的笑容:“一早就知道你們兩個有事,一會兒不見,親都親上了!”

“親就親了,又如何?”慕初音冷冰冰的說:“這又不代表什麽。”

“這還不代表什麽?啊!難道你要……”慕十洲看看慕初音,又看了看樂歌笑,臉上壞笑這說:“哦哦哦,原來你們已經到這一步了啊!抱歉抱歉,我應該給你們多留點時間的,怪我怪我……”

“……”慕初音頭大如鬥,總覺得任何解釋在慕十洲面前都是徒勞的。與此同時,木球搖晃了一下,看來是随水漂流,如今撞上了湖岸。慕初音無奈的擡頭看看,岸邊樹木探出虬枝,映入眼簾。世上發生的事比枝幹根葉更加糾纏,與其越描越黑,慕初音幹脆什麽也不解釋了,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樂歌笑:“我剛剛想法子解了他的毒,但是他之前身體狀況很差而且非常奇怪,我蠱蟲不在身邊,還是你去查看下他的傷勢吧。”

“诶,差點忘了正事!”慕十洲伸出掌,将手掌貼在樂歌笑的手臂上,緩緩注入一股內力:“他內力恢複,毒素盡除,下來只要修複內傷就能痊愈了……啊!”

慕十洲話語未落,就驚叫一聲,整個身體被一股力道推出,撞在木球的內壁上。慕初音吃了一驚,趕忙扶起慕十洲,只見慕十洲唇角已經挂上一絲血痕:“你受傷了!”

“別亂動!”一個男聲急促的傳來,接着一道似人似劍的光華墜下:“抱元守一,凝聚心神。”那團光華散去,露出一個面色稍顯焦急的男子。他背負劍匣,出指如風,點在慕十洲身上幾處要穴,接着,将一股沛然的真氣注入她的體內。

慕十洲嘔出一口血來,但神色卻好了許多。慕初音看出這名男子沒有惡意,也就放下心來,她對男子素來沒有什麽好感,當下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男子見慕十洲好轉,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瞥見慕初音冷着臉的樣子,突然咦了一聲,轉過頭來:“在下太華山禦劍一脈青空,不知姑娘是否與女娲巫衛有些淵源?”

慕初音此時身穿漢家女裝,青空一眼猜出她的身份,看來也不是尋常之輩。她不擅長和男子交流,只是一言不發表示默認。

“姑娘方向,在下并無敵意。之前我們正好碰到了一位姑娘,她身受重傷,但我才疏學淺,并不知女娲遺族的修煉方式,無法用真氣為之療傷……”

慕初音神色微變,伸手拉住青空的袖子:“你是說獸牙?”

青空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從慕初音手中扯回自己袖子。

“她在哪?”

“江府。”

慕初音正要拔步離開,突然身形一頓,猶豫的看了昏迷中的樂歌笑一眼。她看了看樂歌笑,又看了看慕十洲和青空背後的劍匣,沉思片刻,頭也不回的躍出木球。

月璃沒有青空那樣禦劍飛行的本事,比他稍稍慢了一步,當她疾速趕向木球的時候,正巧和慕初音擦肩而過。

兩人不約而同的側目一瞥,随後消失在彼此的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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