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偃甲國度
? 湖心小築,這是慕初音第二次踏上這個神奇的地方。
第一次來,她是為了補天石偷偷潛入。這一次來,仍然是為了補天石偷偷潛入。不過第一次遇到了樂歌笑,這一次……呸呸呸!大事當前,為什麽會想到那個混蛋樂歌笑。
慕初音嘟着嘴,看看身邊的獸牙,伸手拉了她一把:“小心。”
獸牙默默地踏上岸,和慕初音并肩站在湖心小築的岸邊,她輕輕的拉了拉初音的手,目光中透出一絲詢問的味道。
慕初音看着那抹清澈的眼神,心裏稍稍一虛:“我真的沒有喜歡……好吧,我只是覺得那個家夥或許沒有那麽讨厭,時不時的,會想到他。”
“這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不是你想的那樣。”慕初音忙不疊的解釋:“這只是那個混蛋給我留下的壞印象太深了……別的什麽都沒有。這不是一見鐘情!一見鐘情應該是見面之後毫無道理的喜歡上對方,見不到了就不斷的思念,見到了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且,心裏對對方有種莫名的依賴……”
“什麽!”
慕初音從獸牙的眼神中讀出她想說的話,震撼之下險些驚呼出聲。她捂着嘴巴,看了看慕十洲在遠處正探索着什麽,而拓跋沖則扛着重劍在慕十洲身邊慢悠悠的踱步。慕初音見兩人沒有看向這邊,才壓低了聲音對獸牙說:“你……你喜歡拓跋前輩?”
獸牙眨了眨眼,眼神清澈如昔。
慕初音以手扶額:“大概是我剛剛說的一見鐘情誤導了你,你要不要好好确認一下自己的感覺。嗯,那個,我是說,畢竟拓跋前輩之前打傷過你……這個也不重要,關鍵拓跋前輩和你父母是同輩……”
獸牙扯了扯慕初音的袖子,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往慕十洲的方向去了。
慕初音愣了半晌,怔怔的看着獸牙的背影。
她明白獸牙的意思——
我清楚我的心意,你也不要逃避自己的心意了。
慕初音握掌成拳,半晌才緩緩松開。她慢吞吞的跟在獸牙身後,正要說些什麽,突然眼前一花,似乎失去了獸牙的蹤跡。慕初音搖搖頭,正要定睛查看,耳邊突然響起了沉悶的一聲:“丫頭,低頭!”
慕初音聽出這是拓跋沖的聲音,想也不想就矮身蹲下。接着一道磅礴的勁風刮來,吹得她臉上生疼。與此同時,她身體一輕,被拓跋沖遙遙的推了出去。慕初音飛出去的瞬間,她看到獸牙被幾個奇怪形狀的東西糾纏,絆倒在地,更是看到四面八方無數的黑影湧過來,閃爍着密密麻麻的寒芒。
偃甲!
拓跋沖眉頭一皺,重劍揮舞,将靠近自己的偃甲悉數摧毀。然而這些偃甲沒有生命,自然悍不畏死。或沖鋒,或自爆,或張開嘴吐出一堆暗器……拓跋沖再如何拼命,終究血肉之軀還是有幾分顧忌。偃甲雖然難進拓跋沖身邊,但無論拓跋沖施展出怎樣霸道的招式,也只能抵禦攻擊,卻無法脫困。
慕初音初次看見偃甲船的時候,只覺得妙先生創造出的東西如此巧奪天工,但如今真實的和偃甲交手,才發現這看上去木讷可愛的東西,竟然如此致命!
慕十洲看着慕初音被拓跋沖推出戰圈,趕忙放下放下□□,上前一步,打算接住慕初音正在下墜的身體。就在此時,一道比風還快的身影掠過慕初音的身邊,接着,一抹殺氣掃向慕十洲的咽喉。
慕十洲全神戒備之下早已察覺到了危險,若是不退,就要把命送掉,但她如果後退,就等于把慕初音送到來人手上。她一咬牙,将身體側移,避開掃向咽喉的勁風,改用半個肩膀撞向偷襲之人。
賠上一條手臂,總好過丢掉性命不是。然而疼痛遲遲沒有傳來,卻聽到了一聲脆響——“叮”。慕十洲穩穩的接住慕初音,回頭看去,才發現一把銀色的鐮刀孤零零的插在地上,但卻穩穩的招架住來襲的漆黑之刃。
黑劍。
如夜一般的黑。然而殺氣流淌出的時候,漆黑的劍身會綻放出月光般的華彩。
慕十洲盯着來人,眼睛眯成一條線:“月夜……”
月夜一手執劍,劍鋒被銀色的鐮刀招架下來,距離慕十洲肩膀不足半寸。他另一手拈着一根黃色的絨羽輕輕一嗅,好久才淡淡的一笑:“師妹,好久不見。”
“這樣的稱呼,我可受之不起。”
慕十洲聲音中難掩憤怒,她的目光瞥向一側——那裏,獸牙正默不作聲的躲避着各樣的偃甲突襲,她身邊零零散散堆着許多破碎的偃甲零件、腳踝上還被一只偃甲手緊緊握着,偃甲手手腕斷口和破損零件的切口都整整齊齊,顯然是獸牙鐮刀的傑作。剛剛獸牙情急之下擲出鐮刀,救下慕初音和慕十洲,此時她手無寸鐵,只能靠閃避騰挪來避開攻擊。
“別一副想殺我的樣子嘛……你的眼神這麽堅定,就好像真的能把我殺掉一樣。”月夜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露出了痞子般的笑容:“不過,百草谷什麽時候要靠別人舍命搭救了?不對不對,應該問,百草谷什麽時候見死不救了?”
“見死不救”四個字話音未落,慕初音揚手一蓬蠱蟲迎面撒向月夜。月夜似乎對這些蠱蟲頗為忌憚,皺了皺眉頭,揮劍卷起劍氣織造出一面氣牆。月夜收劍回防的一瞬,慕十洲向前一步,一把抄起獸牙落下的鐮刀。
斬!
武器在不同人的手中,有着不同的功效。這銀色鐮刀在獸牙手中的時候,詭秘靈動,寒氣逼人,而落在慕十洲手中,則有種縱橫捭阖的霸氣。
月夜輕描淡寫的招架住了慕十洲的攻擊,轉身甩劍,在乒乒乓乓的交鋒之中,向慕十洲再度逼近。慕十洲且戰且退,但月夜卻是離慕十洲越發近了。慕十洲猛地将自己手上的鐮刀擲出,逼得月夜不得不橫劍招架,她借此機會身形極速後跳,落在自己□□邊上,一把抓起□□向月夜刺去。
□□勢如破竹,滿是肅殺之意。
月夜看到這般槍勢,面色稍顯凝重,只好再退一步,不敢輕拭其鋒。慕十洲一□□空,槍尖勾住鐮刀的手柄,淩空一撥,鐮刀就打着轉,往獸牙那裏飛去。
旋轉的鐮刀劈碎一個撲向獸牙的偃甲,也減緩了旋轉的力道。獸牙穩穩的接住鐮刀,用力揮舞,銀色的寒光在身周籠罩出七八個套在一起的圓環。凡貼近圓環邊緣的偃甲,都被銳利的刀光切得支離破碎。
獸牙剛剛化險為夷,這邊慕十洲再度陷入苦戰。
月夜的劍法何其高明,就算是禦劍一脈的樂歌笑也遜色不少。月夜和慕十洲都是拓跋沖的關門弟子,但慕十洲勵志效力百草谷天罡營,萬事以軍旅需求為先,但月夜卻醉心劍法武學修煉,而且并不打算傳承師父拓跋沖的劍術,而是借鑒了各門精髓,雜糅一處,淬煉提純,形成了獨有的戰鬥方式。
慕十洲不知道月夜如今到底達到什麽境界,但她明白,師父拓跋沖二十年前名動神州之時,大概也不過就是這個程度吧。
月夜的武功原就遠勝慕十洲,他幾次讓步試探之後,漸漸掌握了戰鬥節奏。接連反擊幾劍,迫的慕十洲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月夜看了看背後的被偃甲大陣困住的拓跋沖,以及還在和偃甲搏鬥的獸牙,無奈的苦笑一下:“師妹,再拖一會兒,師父可就要從陣中突破了……”
慕十洲心裏一涼,她自知不是月夜的對手,一開始就打算拖時間,等着拓跋沖騰出手來了結此事,沒想到月夜早已洞察自己的心思。
“雖然你想殺我,但是我卻并不想殺你。”月夜苦惱的搖搖頭,目光透出一絲狠辣:“不過,不殺了你,你大概會一直糾纏下去吧。”
慕十洲看了看偃甲大陣,各式各樣的偃甲層出不窮。不但如此,偃甲彼此之間還有種奇妙的配合,讓強悍如拓跋沖這樣的高手,一時也無法突破。
“半柱香。”慕十洲冷不丁開口。
月夜贊許的點點頭:“沒錯,半柱香。”
“我只要能拖住你半柱香的功夫。”慕十洲緊了緊手上的□□,淡淡的說:“師父就能破陣而出,親手清理門戶。”
月夜點點頭:“沒錯,但你要怎麽拖住我半柱香呢?”他挂着戲谑的笑容,安靜的看着慕十洲:“你覺得,我殺你,需要幾招?”
“六招。”
月夜輕輕的搖搖頭:“你太自謙了,只要我不催動月夜劍靈,你起碼能撐到十三招。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你需要撐十三個十三招都不止吧……”
“首先,她不是一個人拖住你。”慕初音不知何時,手指甲蒙上了一層淡紫色的網套,網套盡頭,在指端有着尖銳的金屬指甲。她看着月夜,冷冰冰的說:“還有我。”
“姑娘,我和你有仇?”
“沒有。”
“你何必惹禍上身?”
“……”慕初音看了慕十洲一眼,以她的性子,終究沒有說出“朋友”兩個字。她瞪了一眼月夜:“剛剛我在空中的時候,你想殺我?”
月夜一怔,唇角微微上揚:“就這個理由?”
“我心情不好,想打架。”慕初音衣袖微微鼓蕩,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比起偃甲,我的蠱蟲更喜歡人。”
月夜莞爾一笑:“哦,你覺得,我是人?”
他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故事,笑的非常開心。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輕而易舉的避開了慕十洲和慕初音突然聯手發動的突襲。
“這裏除了偃甲,哪裏會有活人。”月夜出劍如風,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但劍光淩冽卻全是奪命殺招:“哦,對,現在還有幾個活人,不過,很快就沒有了……”
他擡頭看看天,笑容透出一絲奇詭的意味——
“你們以為,這是哪裏?”
“湖心小築?”
“不……”
“這裏是……偃甲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