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妒後煉成記

作者:九小二

文案:

穿越北周,成了名将獨孤信的七女兒獨孤伽羅,亂世之中,她只想做一名安靜的美少女,順便圍觀一下隋文帝一統九州的壯舉。

可某一日夫妻夜話時驟然發現自家夫君漢姓為楊,單名為堅,姓名楊堅……∑(っ °Д °;)っ

郎君啊,咱打個商量,不納妾成嗎?= ̄ω ̄=

本文又名:《穿越前要熟背二十四史》,《被寵壞了名聲都不要了》,《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內容标簽: 甜文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楊堅,獨孤伽羅 ┃ 配角:高熲,鄭譯等 ┃ 其它:穿越,寵文,隋文帝,文獻皇後,隋,宅鬥

==================

☆、桃花小娘子

暮春三月,柳媚花明,這本就是個踏青的好時節,适逢三月初三上巳節,長安城東南的曲江池邊兒更是熱鬧非凡,長安城中的高門貴族皆拖家帶口地聚于此地,共度節日,城中的寒門小戶也遠遠地湊個熱鬧,盤算着能否借此良機傍上哪個家族以求仕途通達光宗耀祖。

楊堅獨坐席間,只覺得周圍人聲鼎沸,這份喧鬧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自打出生之後就一直生活在寺廟中,前年才搬回陳留郡公府,雖入太學學習已有兩年,可終究還是無法适應這樣喧鬧的人群,太吵了。

“我說阿堅啊。”楊堅在太學裏的同窗好友鄭譯突然湊了過來,在楊堅身邊坐下時用肩膀狠撞了楊堅一下,一邊對周圍的人客氣地笑着,一邊對楊堅說道,“今天是上巳節,它是一個節日,一個應該懷着喜悅度過的節日,你能不能笑一笑?周圍這麽多人呢,你擺着一張吊唁臉是想給誰找晦氣啊?”

Advertisement

楊堅臉色一黑,斜了鄭譯一眼,道:“天生如此,你要我如何?”又沒什麽引人發笑的事情,難不成還要他跟個傻子似的不管不顧地笑?

鄭譯無奈地白了楊堅一眼,又道:“陳留郡公帶你來可不是要你吃酒賞景的,今日這長安城中叫得出名兒的人可都在這兒了,你這個嫡長子好歹也去打個招呼啊!”

楊堅斜眼睨着鄭譯,道:“剛來的時候就随父親打過招呼了。”

鄭譯瞪眼,一時竟無言以對。他說的招呼是那個招呼嗎?

鄭譯暗嘆一口氣。楊堅這人其實不錯,陳留郡公去年又立了大功剛得主上賜姓,就算是傍着楊家如日中天的聲名威望,他這位嫡長子走到哪兒不都得受人追捧被人圍堵?生性寡言根本就不構成阻礙。

可毀就毀在他這一張臉上了,不說是怒目金剛,也有幾分閻王煞氣,說好聽了這叫不怒自威,有氣勢,說不好聽了就叫死眉瞪眼,忒喪氣。老遠看着都分不清他的心情是好還是不好,誰敢靠近?也就他鄭譯有這個膽量了。

“阿堅,你看那邊各家的郎君、娘子們都在一起戲耍,我帶你去……诶?诶?你去哪兒?!”不等鄭譯說完,楊堅便抽身離去,晃得鄭譯差點兒栽倒。

“透透氣。”說着,楊堅大步走遠。

鄭譯再次瞪眼。還透透氣?這幕天席地的,哪兒的氣不夠他透的?他還想怎麽透氣?

孺子不可教也!

鄭譯搖頭晃腦地嘆一口氣,拎起一壺酒起身就又紮進了人堆裏。

快步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楊堅才長籲一口氣,往不遠處一片靜谧的桃林走去。

背離人群向桃林深處信步慢走,耳邊漸行漸弱的人聲讓楊堅慢慢平靜下來,伴着随風四散的桃花香氣,楊堅苦惱地思索着該如何才能盡快适應嘈雜的人群。

往後這樣的集會定不會少了,縱使沒有集會,他也該如鄭譯所言那般主動去廣結善友,不然只依靠父親的勢力,他在朝中怕是走不高遠。

正想着,楊堅突然在大片的粉紅桃花之間瞄見一抹湖藍,只一丁點,卻紮眼得很。

楊堅轉頭仔細一看,這才看清不遠處的一棵桃樹上有一片湖藍色的裙擺随風飄蕩。

裙擺?是哪家的娘子被困在樹上了?

楊堅立刻大步走了過去,可待走到近前仔細一瞧,楊堅頓時失笑。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青天白日的,怎麽爬到桃樹上睡覺去了?先不說她趴在枝杈上随時都有可能栽下來,這裏離人群已遠,若碰上了歹人,她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瞧她這身衣裳用料上乘做工考究,想必是世家之女,怎的這般粗心?

楊堅上前兩步,擡手就想要推醒樹上的小娘子,可轉眼瞧見小娘子安然的睡顏,楊堅的手一頓,又慢慢收回。

這小娘子躲到這種地方來,怕是與他一樣受不了喧鬧的人群,瞧她好夢正酣,就這樣擾人清夢似有些不妥。

楊堅搖頭失笑,衣擺一撩,便在這桃樹下席地而坐,靠着樹幹閉目養神。

暫且就守在這裏吧。

不知過了多久,突有清風拂過,花葉一陣婆娑,粉紅的花瓣就紛紛揚揚地飄落而下,還伴着微弱的清脆鈴聲。

鈴聲?楊堅睜開雙眼,好奇地仰頭,打量半晌,才在那小娘子自然垂下的手腕處發現一枚圓滾滾的镂空銅鈴,銅錢大小的鈴铛被編成花樣的紅繩拴着,系在小娘子的手腕上,風一吹,那鈴铛便晃兩晃,發出悅耳的脆響。

楊堅鬼使神差地伸手,正好夠得着那枚鈴铛,于是小心翼翼地撥弄一下,弄出一陣輕響,聽着這聲響,楊堅忍俊不禁。

這小娘子瞧着也有十二三歲,怎的還如幼童一般在手上綁了鈴铛?是怕迷路時家人尋不着,還是想在這樣的宴會上引人注目?若是為了引人注目才戴上的,她又為何跑到這裏酣睡?

腦子裏胡亂地猜想着,楊堅又順手撥了下鈴铛,聽着那清脆的鈴音就覺得心情愉快。

“七娘!七娘你又躲哪兒去了?”

遠處突然傳來的呼喊聲驚得楊堅猛然收手,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楊堅突然一陣心虛,猛地蹿了起來,擡腳想跑,卻又頓住,側頭看了看桃樹上小娘子恬靜的睡顏,楊堅突然折下一朵桃花,匆忙□□小娘子的發間,然後才跑到遠處藏起來。

楊堅才剛藏好,就有一名少年慌慌張張地尋到樹下。

“七娘!”

獨孤藏看着趴在樹上酣然不動的獨孤伽羅,頗有幾分無奈,擡手抓着獨孤伽羅背後的衣裳一拽,就拽得獨孤伽羅從樹杈上滾了下來,獨孤藏穩穩地将獨孤伽羅接住摟進懷裏,那動作看起來極其熟練,似習以為常一般。

“別裝睡了,抱緊我,別掉下去。”

掉進獨孤藏懷裏的獨孤伽羅立刻伸手環住獨孤藏的脖子,睜開眼睛笑眯眯地問道:“六哥,是要回府了嗎?”

獨孤藏失笑,道:“還早着呢,是阿爹叫我來尋你回去吃點兒東西。”

他們一家人一大早就到了曲江池邊兒,可不出一個時辰,七娘子就不見了,到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哦。”獨孤伽羅撇撇嘴,有些失望。

每一次過節都搞得這麽熱鬧,這些人應酬起來也不嫌累。

瞄了一眼獨孤伽羅的頭頂,獨孤藏随口提醒道:“七娘,頭上簪着的花要掉了。”

花?獨孤伽羅伸手往頭上一摸,果然就摸到一朵花,小心翼翼地接下來一瞧,正是一朵嬌豔的桃花。花是好看,但……這花是哪兒來的?

☆、七娘很憂愁

午後陽光正好,獨孤伽羅坐在自己小院的秋千上,看着手中的一枝桃花百思不得其解。

上巳節之後,她每天都會收到一枝桃花,到今日為止已經是第五天了。雖然很想弄清楚這花究竟是誰送來的,可就算安排了人徹夜守着,對方也總能悄無聲息地将這花別在她的窗外。

堂堂衛國公府,何時容得人随意出入了?

不過她兩天前就請六哥想個說法隐晦地提醒父親了,只是看這桃花依舊沒斷,該是父親沒當做一回事兒吧。

“七娘。”

正想着,獨孤伽羅的六哥獨孤藏就龍行虎步地走到了獨孤伽羅身邊,可一瞄見獨孤伽羅手上那枝稍微有點兒打蔫的桃花,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

“這是今天送來的?”

目前為止,衛國公府裏只有獨孤藏和獨孤伽羅在自己院子裏的親信之人知道有人偷偷給獨孤伽羅送桃花的事情。

“恩。”獨孤伽羅點點頭,一臉苦惱地看着獨孤藏問道,“六哥在外邊有沒有聽說什麽?比如哪家郎君在打聽我的事情之類的?”

雖然這樣想有點兒自作多情,可除了追求之外,獨孤伽羅想不到對方會送她桃花還有什麽其他用意。沒報上姓名怕也是想要用這樣別出心裁的小伎倆吸引她的注意吧。

可是追求?追求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雖然在這魏晉南北朝的末期民風開放到叫獨孤伽羅傻眼的地步,可作為穿越一族,請恕她心理上和生理上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早婚!呵呵。

“沒有。”獨孤藏搖頭,停頓片刻,便摸了摸獨孤伽羅的頭,信誓旦旦地安慰道,“七娘別怕,今夜六哥就在你院子裏守着,一定抓到這人!”

一聽這話,獨孤伽羅立刻揚起一個甜美的笑臉,道:“這就不麻煩六哥了,我若想抓到他,可有的是法子呢!”

獨孤藏也笑了,調侃道:“哦?合着是咱們七娘子寬宏大量,不與這等膽小鼠輩一般見識?”說着,獨孤藏改用胳膊肘壓着獨孤伽羅的頭頂,還故意用力壓了下去。

他的這個妹妹确實是從小就聰慧過人,若能身為男兒,如今怕是要超過幾位哥哥成為父親重點培養的兒子了吧。只可惜……

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自己也對這事兒有些自覺,幾年前還鬧騰得讓人受不了,文武技藝什麽都要學,還門門都能壓哥哥們一頭,這幾年卻突然安靜了下來,越發有漢人大家閨秀的派頭了。

“哈哈,六哥好重!”獨孤伽羅一貓身子就從秋千上蹿了出去,也成功逃脫了獨孤藏的□□,“不過六哥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被這麽一問,獨孤藏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父親要你去一趟太學,去給三哥他們送點兒東西。”

“送東西?送什麽東西?”獨孤伽羅不解地看着獨孤藏。

獨孤藏卻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困惑,道:“我也不清楚,父親只是囑咐了我一句,便領着阿娘和崔阿娘出門了。應該是重要的東西吧?我看父親連馬車都給你準備好了,就在門口等着呢。”

“我知道了,六哥稍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

“好,我就在這裏等着你。”

獨孤伽羅這才帶着滿腹疑惑與女婢一起回屋換衣服,待裝扮妥當,就與獨孤藏一起出門。

等鑽進馬車看到放在馬車裏的三個食盒時,獨孤伽羅才猛然想起類似的場景。

他們獨孤家的長女還未及笄就被皇室定下,直接嫁給了皇子,故而那會兒家裏并沒有為大女兒的婚事多做籌劃,可等到次女出嫁時卻有所鋪墊。

獨孤伽羅記得自家四姐姐原本是極內斂安靜的姑娘,除了必要的節日宴會,平日裏幾乎是足不出戶,可嫁人之前的兩年卻極其忙碌,哪怕她自己無心外出,父親也會以各種理由安排四姐姐出門,而最初的名頭大多是外出給家中兄弟送東西,送的東西又大多是根本沒必要送的吃食。

獨孤伽羅還記得當年四姐姐與她說父親疼惜她們準她們自主選夫時,她還在心底裏哀嘆四姐姐的天真。

獨孤家是北周的名門望族,獨孤信的一句話甚至可以颠覆朝堂,生在這樣的權貴之家,哪裏來的選夫自由?所謂自由也只是父親準許她們在他選定的範圍內選擇罷了,若當真自由過頭選了門不當戶不對的,看父親不打斷她們的小細腿。

只是四姐姐嫁人之後,獨孤家就只剩下她一個女兒,逍遙太久,她倒是忘了要輪到她嫁人了。看這架勢她那對便宜爹娘是打算讓她也自主一把,這下可怎麽辦?

獨孤伽羅支着下巴看着面前三個巨大的食盒,一臉憂愁。

“六哥?”這樣呆坐着也不是辦法,獨孤伽羅便敲了敲馬車的窗棱,喊了獨孤藏一聲。

“七娘,怎麽了?”一聽到聲音,獨孤藏立刻打馬靠近馬車,俯身湊到窗邊。

“六哥可知道此時太學裏都有誰在?”搞清楚狀況,才好想對策啊。

獨孤藏一愣,想了想後道:“今日是太子将年齡稍長的郎君們留下議事,恐怕各家的嫡長子都在,其餘的便說不準了。”

嫡長子都在啊……父親果然是算計好的,竟還拐跑了郭阿娘和阿娘,讓她連抗議都無處可去,真是過分啊。

獨孤伽羅更加憂愁了。

沒再聽到獨孤伽羅的聲音,獨孤藏以為她是有什麽擔心的,便開口寬慰道:“七娘不必多慮,三哥在那兒呢,不會有事的。”

“六哥放心吧,我沒事的。”即使三哥不在她也沒什麽好怕的,就算是各家的嫡長子,其實她也都認得,她只是很憂愁罷了。

原本以為上頭的兩個姐姐都嫁了,她大概可以再逍遙幾年,結果現實就給了她一棒槌,讓她清醒地意識到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她才十二歲啊……

☆、面生的郎君

不管獨孤伽羅如何憂愁,馬車最終還是停在了太學門口。

待車夫停穩馬車打開了馬車的車門之後,獨孤藏也已經利落地下了馬,等在車門旁邊。

“七娘,下來吧。”

聽到獨孤藏的聲音,獨孤伽羅這才移動到馬車門口,先将手遞了出來,然後人才跟着鑽出馬車,扶着獨孤藏下車。

這并不是她第一次來太學,但卻是心情最複雜的一次,想着自己就要從這太學裏的那群半大孩子中間選一個夫婿出來,獨孤伽羅突然覺得還是在菜市場選一根甜蘿蔔來的容易些。

先遣了自己的随行侍衛洛生去知會三郎君獨孤善,獨孤伽羅就和獨孤藏慢悠悠地往太學裏走。

獨孤藏看着孤獨伽羅東張西望的樣子笑道:“說起來七娘小時候總是纏着三哥跟來太學,不帶你來你就偷着跟來,為什麽之後突然再也不來了?”

因為想學的都學會了,該玩的也都玩過了,穿越初期的熱情和興奮全都消耗殆盡,所以不再鬧騰了。何況小孩子撒潑耍賴還能被原諒,可到了一定年齡就該被批評不懂事了,獨孤家上下雖然寵她,可并不是全世界都在寵她,也正因為被寵愛着,她才要多顧全獨孤家的顏面。

這些話卻不能跟獨孤藏說,獨孤伽羅只看着獨孤藏,笑嘻嘻地說道,“因為無聊啊。而且太學裏的先生老是瞪我,可吓人了。”

獨孤藏被這話逗樂,笑着問道:“太學的先生瞪你了?為什麽?你不是總能回答出他的問題嗎?他為何還要瞪你?”

獨孤伽羅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兩轉,玩笑似的說道:“大抵是因為都被我答出來了,太子都插不上話了吧。”

“是了是了,七娘子當初可搶了太子不少風頭呢,當真是巾帼不讓須眉,也讓咱們好一陣頭疼呢。不過托七娘子的福,咱們每天都能瞧見先生鐵青的臉色,也稱得上苦中作樂了。”

沒想到方才的話會被別人聽到,獨孤伽羅吓得打了個激靈,與獨孤藏一齊循聲望去,就瞧見從一旁小路裏走出來的鄭譯,鄭譯的身後還跟着面無表情的楊堅。

匆忙向這二人行禮之後,獨孤藏立刻躬身請罪道:“舍妹口無遮攔,回府後定向家父禀明給予重罰,因此還請兩位郎君給舍妹一次機會,方才的話就當做……”

“六郎君多慮了,”鄭譯笑着止住了獨孤藏的話,“我相信七娘子天真無邪,方才那話也只是與自家兄長的玩笑話,倒是我不該貿然開口,唐突了七娘子,還請七娘子見諒。”

“多謝鄭郎君寬和,伽羅與家兄還有事情,不敢打擾兩位郎君,暫且……”

別過二字還未出口,鄭譯再一次強硬地開口道:“七娘子怎的不像以前那樣喊我鄭哥哥了?雖然有段時日未見,可七娘子也不該與哥哥我這樣生疏啊。”

說着,鄭譯就帶着一臉輕浮的笑容像獨孤伽羅逼近,還伸出了手,似是想摸一把獨孤伽羅的頭發。

聞言,獨孤伽羅苦難地微微蹙眉,但轉瞬之後又揚起了笑容:“當年伽羅少不經事,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郎君海涵。”說着,獨孤伽羅退後半步,拉開自己與鄭譯之間的距離。

太學裏她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嬉皮笑臉的鄭譯。

鄭譯眉梢一挑,倒是被獨孤伽羅這番大方得體的言行勾起了興趣,原本已經停下的腳步再次邁開,又一次像獨孤伽羅逼近,笑容溫和道:“七娘子這話說得可是越發生分了,叫哥哥我好生傷心啊。”

兩年不見,這丫頭還真是變化不小啊,以前分明就是個野丫頭,現在倒還真有幾分女人味了,雖然十二歲的身材還是那麽幹癟。

“呵呵。”獨孤伽羅/幹笑着接連後退,直退到後背撞上了什麽,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楊堅一直站在原地,黑着臉看着鄭譯調笑獨孤伽羅,眼看着獨孤伽羅一步步地退到了自己眼前,楊堅卻依舊是寸步不移,直到獨孤伽羅嬌小的身軀軟綿綿地撞了上來,楊堅才順手扶住獨孤伽羅的肩頭。

“小心。”

獨孤伽羅立刻揚起笑臉,轉頭想要禮貌地向對方道謝,可一轉頭就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獨孤伽羅的笑容微微有些僵住。

呃……這位郎君好像心情不太好啊。話說太學裏有面相如此嚴肅氣質如此高冷的郎君嗎?她怎麽不記得?

獨孤藏趁機上前,抓住獨孤伽羅的胳膊就将人拽到自己身後:“多謝這位郎君,不敢耽擱二位,告辭。”

說罷,獨孤藏牽起獨孤伽羅轉身就走。

見狀,楊堅的臉色更黑了,瞪着身邊的鄭譯,冷聲道:“我是拜托你帶我來做什麽的?”

“啊,哈哈,不要生氣啊,真是的,阿堅你總是馬上就生氣,這樣不好,當心吓着七娘子。”話說完,鄭譯趕緊一溜煙兒地追上獨孤藏和獨孤伽羅。

鄭譯也不太清楚楊堅是從哪裏聽說獨孤伽羅的,總之上巳節之後,楊堅就向鄭譯打聽了獨孤伽羅的事情,今日與太子議事結束之後,他們原本也是與其他人在一起的,可一聽說獨孤伽羅來了,楊堅就硬是拽着鄭譯來這裏堵人,竟還破天荒地拜托鄭譯幫忙介紹一下。

其實鄭譯與其他人一樣,都是兩年前才認識少言寡語的楊堅的,最初也覺得這人極難相處,可楊家勢大,對鄭譯來說是極具誘惑力的,于是鄭譯便擱下臉面,抱着目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行接進楊堅。

不過那也只是最開始的時候,經過了兩年,如今鄭譯與楊堅也稱得上是交心的朋友,兩人一冷一熱,倒也十分默契。

追上獨孤伽羅之後,鄭譯不敢再玩鬧,鋪墊了幾句就趕忙幫楊堅牽線搭橋,對獨孤伽羅說道:“七娘子,這位是我的好友,普六茹堅,普六茹家的嫡長子,因為是兩年前才入太學學習的,所以七娘子恐怕不認得。阿堅與其他家的郎君、娘子也不相熟,日後還請七娘子多多關照啊。”

自去年皇帝給楊家賜姓“普六茹”之後,整個長安城就從善如流地改了口。皇恩浩蕩,這面子他們怎麽敢不給?

乍一聽鄭譯的介紹,獨孤伽羅禁不住多看了楊堅一眼。

普六茹堅?這個名字是鮮卑姓氏和漢名的結合?

北魏的當權者是鮮卑人,因此人們的生活風俗中确實有不少鮮卑文化和漢文化生硬結合的現象,可在名字上結合得這麽生硬的,獨孤伽羅還是頭一次見。別說,聽起來微妙地十分洋氣。

☆、無禮的小子

“鄭郎君言重了,伽羅年幼,在長安城中尚且要仰仗諸位郎君、娘子,哪有什麽能力給他人照拂。”獨孤伽羅偏頭看着鄭譯,彎着眼睛甜甜一笑。

一聽這話,鄭譯也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道:“七娘子過謙了,這長安城中,與各家子弟都交好的娘子,我可只知七娘子一人。我這兄弟不善言辭,碰上重要的場合,還望七娘子提點。”

話說到這兒獨孤伽羅算是聽明白了,這鄭譯是想讓她把普六茹堅帶進長安城的權貴社交圈。

“承蒙鄭郎君看得起,只是伽羅人小言輕,怕也幫不上郎君什麽忙。”

話說完,一行人也到了地方,獨孤伽羅扭頭沖楊堅和鄭譯粲然一笑,而後便徑直踏進了面前學堂的那扇門,一進門便屈膝盈盈一拜。

“伽羅見過諸位郎君,久疏問候,望諸位海涵。”

獨孤伽羅的話音剛落,學堂裏就瞬間熱鬧了起來。

“小伽羅,這還真是好久不見啊,之前上巳節也沒見着你,跑哪兒躲着去了?”最先開口調侃的是大将軍侯莫陳家的嫡長子侯莫陳芮。

“我有去啊。”獨孤伽羅笑靥如花道。

“許久不見,七娘子的模樣似有些變了,差點兒就沒認出來。”燕國公之子于翼在見到獨孤伽羅的瞬間當真被驚豔到了。

不過兩年時間,當年的野丫頭竟也出落得有模有樣了。

“我當文若哥哥是在誇我。”獨孤伽羅咯咯笑道。

“伽羅,到三哥這兒來。”等獨孤伽羅與衆人寒暄過一輪,獨孤善才笑着沖獨孤伽羅招手。

看着學堂裏熱鬧的景象,楊堅有些傻眼。

雖然只是學堂,可受到長輩影響,他們同窗之間也是要分出幾個陣營,平日裏大多也是面和心不合,入太學兩年,楊堅還是第一次在學堂裏見到衆人其樂融融的景象。

“我就說那丫頭很厲害吧。”鄭譯抱臂靠在學堂門口,看着學堂裏的景象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貍,“兩年前可比這厲害多了。說起來你們兩個在外露臉的時間剛好錯開了,這也是一種緣分啊。”

“別說廢話。”瞪了鄭譯一眼,楊堅擡腳踏進學堂。

楊堅大步走進學堂,卻沒有湊到獨孤伽羅身邊的那一群人當中,而是回到學堂裏自己的位置上穩穩坐下,拿起先前放在桌上的書卷,旁若無人地讀了起來。

學堂裏瞬間鴉雀無聲。

現在……是什麽情況?獨孤伽羅坐在獨孤善和獨孤藏之間,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開心的普六茹堅依舊是擺出一副極不開心的表情,可這人從進門之後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甚至連走路都沒有發出聲音,可他的存在卻莫名地不容忽視,只一個人竟就無聲地帶動了學堂裏的氣氛,連平日裏極其嚣張的侯莫陳芮都忍下了所有不滿安靜得一言不發。這場面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啊。

獨孤伽羅偷偷拽了拽獨孤善的衣袖,希望能從獨孤善那兒得到只言片語的提示或者解釋。

獨孤善只疼愛地拍了拍獨孤伽羅的頭,用溫柔的笑容安撫獨孤伽羅。

這個普六茹堅,入太學兩年,卻依舊不合群,與他關系不錯的人也只有那個八面玲珑的鄭譯而已。而且每次普六茹堅出入學堂的時候,學堂裏總會有一刻鐘的鴉雀無聲,明明不是不想說話,卻好像被某種權威強壓着無法說話。

“七娘,父親不是讓你帶了糕點來嗎?去給普六茹送一份吧。”獨孤藏将一直被人們忽視的食盒拖到面前,打開之後取了一碟糕點遞到獨孤伽羅面前。

“拔臣,你要做什麽?”獨孤善抓住獨孤伽羅的手,皺着眉看着獨孤藏,“伽羅沒必要刻意去讨好那個人。”

“不是讨好。”獨孤藏轉頭看着獨孤伽羅,笑容溫柔道,“七娘自己決定,若當真不喜歡去,不去也罷。”

獨孤伽羅看看獨孤藏,再看看獨孤善,這才笑着将那碟糕點接過去,笑道:“好,我這就送過去。洛容,餘下的糕點分給諸位郎君嘗嘗,父親可是特地囑咐我來探望諸位郎君,怎好失禮于哪家?”

說完,獨孤伽羅對其他人禮貌地笑笑,便端着那一碟糕點往楊堅身邊走去。

侯莫陳芮想要開口阻止,可終究還是礙于學堂裏的氣氛而沒有開口。

“普六茹……堅?”獨孤伽羅停在楊堅身邊,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可面對楊堅無表情的臉,獨孤伽羅有些無法确定自己的笑容是否維持住了。

楊堅倒是沒想到獨孤伽羅會找自己搭話,放下書卷不解地看着獨孤伽羅,沉聲問道:“有事?”

獨孤伽羅繼續微笑道:“今日貿然前來,似乎打擾了諸位郎君學習的清淨,故而特地準備了糕點聊表歉意,希望能合郎君口味。”

楊堅盯着那碟糕點看了看,然後才開口道:“明知會打擾,為何要來?”

“恩?”沒想到楊堅會問這樣失禮的問題,獨孤伽羅被問得愣住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楊堅轉頭又看了看獨孤伽羅不自然的笑臉,繼續問道:“既然不想笑,為何要笑?”

獨孤伽羅的眼角忍不住跳了跳。這個男人是什麽意思?因為自己的心情不好所以也要讓別人的心情不好嗎?故意找茬嗎?這是故意找茬吧?而且他還接連問了兩個同樣的問題!

獨孤伽羅啪的一聲将那碟糕點狠狠放在了桌上,瞪着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對楊堅怒道:“臭小子,你知道什麽叫禮節嗎?!”

說完,獨孤伽羅再瞪楊堅一眼,便轉身回到獨孤善幾人身邊,臉上依舊笑靥如花。

鄭譯在獨孤伽羅離開後才一屁股坐到楊堅身邊,扶額道:“阿堅啊,你幹嗎故意惹她生氣啊?”

楊堅将視線從獨孤伽羅身上收回,看着鄭譯不解道:“我有說錯什麽嗎?”

鄭譯扶額哀嘆。

他是有聽說楊堅從小就住在寺廟裏,由姑子養大,可到底是哪裏的姑子把他養成這樣不通世故的啊?

☆、三郎獨孤善

回到獨孤善和獨孤藏身邊之後,獨孤伽羅就陷入了自我厭棄的情緒中。

明知道那是對方有意挑釁,她幹嗎還蠢到真的生氣啊?那怎麽說也是陳留郡公家的嫡長子,第一次見面就給人臉色看,簡直不能更糟糕了。而且竟然是被短短的兩句話十八個字激怒,她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伽羅,怎麽了?”與郎君們一起聊了一會兒,獨孤善就發現了獨孤伽羅的情緒莫名的有些低落。

獨孤伽羅偏頭看着獨孤善,笑着搖了搖頭,道:“三哥,我沒事。”

看着獨孤伽羅的笑臉,獨孤善微微蹙眉,斟酌片刻,便拉着獨孤伽羅起身,對其他人道:“突然想起太學後院的池塘裏新添了兩條錦鯉,我帶伽羅去看看,你們先聊着。”

聽到獨孤善這話,獨孤藏只看了獨孤善一眼,侯莫陳芮幾人也是面面相觑。

于翼突然輕聲一笑,道:“是了,新放進去的九紋龍和金銀鱗都是難能一見的花色,那條烏鯉也還活着呢,我記得七娘子當初可是喜歡得緊,故地重游,是該看看。”

賞鯉是假,獨孤善怕是有話要對獨孤伽羅說,他們哪好不識趣?

“哦,對對。”于翼這麽一說,侯莫陳芮也附和起來,“那條烏鯉這兩天可活潑着呢,小伽羅快去看看吧。”

雖然不知道獨孤善想要做什麽,可難得其他人都配合上了,獨孤伽羅也只能跟着甜甜一笑,聲音清脆道:“真的?那條烏鯉竟還活着?那我可得去看看!三哥,快走快走!”說着,獨孤伽羅就拉住獨孤善的手趕着往學堂外跑。

獨孤善似是無奈地對其他人歉意一笑,便順着獨孤伽羅的力道跑出了學堂。

兄妹倆一路走到太學後院的池塘邊兒都沒有說話,直到獨孤伽羅看着池中暢快游動的幾條錦鯉輕笑出聲,這陣沉默才被打破。

“那條金銀鱗是新來的?我記得以前也有一條呢。”

獨孤善摸了摸獨孤伽羅的頭頂,柔聲道:“恩,以前确實也有一條,不過一年以前死了,前幾日才又送來一條。”

“原來如此。”獨孤伽羅的聲音裏透出幾分落寞,“那一條若是活到現在,怕是要比這一條長出一個腦袋吧。”

“伽羅倒是記得清楚。”

獨孤伽羅在池塘邊兒蹲下,伸手撩着水面,懷念道:“當然記得清楚了,小時候哥哥們都在太學學習,家裏只我一個人,我就趁着家裏人不注意逃出來,從太學後院的院牆翻進來,若不巧哥哥們的課程還沒有結束,我就只能一個人在這池塘邊兒打發時間。”

獨孤善笑道:“我就說你怎麽每次都那麽準時地在下課時出現,卻原來是先躲在了這裏啊。也難怪你那個時候與侯莫陳芮親近,他逃課的時候也總來這池塘邊兒睡覺。”

作為世家子弟,為了維護家族名聲,他們平日裏都不會做有損家族顏面的事情,只是當時年紀小,總有忍不住壞了規矩的時候,不敢私自逃出太學,就只能離開學堂,尤其是趕上念四書五經的日子,總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