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算将小酒館賣給別人,于是夫妻倆一合計,便把秦關留下了,而後便帶着阿寶和紅菱準備回京。
負責押送兩人回京的人是陳沖,知道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和回京的打算,陳沖也沒為難楊堅夫妻,沒上枷鎖沒有囚車,只給了四匹馬,本該是押送犯人的一隊軍人瞬間就變成了保镖似的跟在楊堅四人前後。
離開雲州城不久,一行人又撞上了迷路的來和,是陳沖的馬真的撞了來和,來和一見隊伍中有楊堅和獨孤伽羅,又聽說這支隊伍是往京城去的,立刻就賴上了,一會兒頭疼一會兒腿疼,就非要跟着他們一起走。
于是一路狀況不斷,一行人終于在大半個月之後到了長安。彼時,長安城已經入秋。
在長安城外二十裏處迎接楊堅和獨孤伽羅的,是楊整和鄭譯兩個人。
鄭譯是一見着楊堅就狂奔上前,一腳踹在了楊堅的屁股上。
“你小子有出息了,啊?!還學會私奔了,啊?!一走就是兩年連封信都不寫,啊?!知不知道哥哥我就為了你這破事兒受了多少累?高熲還給你父親揍了一頓,你說你小子平時悶聲不響,一鬧起來就驚天動地啊,你、你可氣死我了!”
說完,鄭譯又踹了楊堅一腳。
“對不起,”楊堅乖乖道歉,“那通緝令是……?”
鄭譯狠狠瞪楊堅一眼,道:“通緝令通緝令,就該真的把這事兒報給陛下,讓人把你抓進大牢去!”
楊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過聽了鄭譯這話卻是放心了。鄭譯這樣說,就說明這通緝令不是皇帝發下來的。
看着楊堅依舊是以前那副寡言老實的模樣,鄭譯長嘆一口氣,道:“我和你弟弟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那通緝令沒什麽用,是你父親請侯莫陳等幾位将軍幫忙,只在北邊的幾個城鎮發了,至于護送你回來的這一隊人馬也是從北邊調回,明日起隸屬長安了。”
楊堅扭頭看了陳沖一眼,而後向鄭譯問道:“用這樣的手段找我回來,可是有事?”
一聽這話鄭譯又來火了,再一次踹了楊堅一腳,瞪着眼睛怒道:“沒事兒還不能找你回來了啊?!若不這樣叫你,你還打算在雲州城窩一輩子?!”
楊堅誠實地點頭道:“是有這個打算。”
鄭譯登時語塞,緩了半天的氣兒,才對楊堅說道:“可別在你父親面前這樣說,不然他是要打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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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傻。”
鄭譯沖天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在楊堅這兒找氣受,便移步到獨孤伽羅面前噓寒問暖,順便也問候了陳沖一行。
這邊就餘下楊堅與楊整兄弟兩人,楊整不知道該與楊堅說什麽,楊堅也沒什麽要問楊整的,當初會那麽幹脆地離開長安,也是因為他這個長子原本就不是住在家裏的,家裏有楊整在,那就是有他沒他都可以,他不擔心,自然也沒什麽可問的。
可總也不能幹站着,于是楊堅還是開口問了:“家裏怎麽樣?這兩年可一切安好?”
“恩,都好。”沒想到楊堅會突然發問,楊整的回答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說完了才覺得自己的回答簡短到讓人尴尬的地步。
楊堅卻毫不在意,只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說完,楊堅就轉身回到了獨孤伽羅身邊,将湊得過近的鄭譯給扯開了。
“你還想聊多久?回去了。”
鄭譯實在是很想問一問犯了錯的楊堅為何會如此理直氣壯,但想着恐怕又要被楊堅的回答氣得胃疼,鄭譯索性便不問了,與楊整一起領着這一隊人從楊忠事先安排好的城門進入長安城,偷偷潛回骠騎将軍府。
堂屋裏,獨孤伽羅和楊堅看着一言不發的陳沖和東張西望的來和,心中不解。
這兩個人為什麽跟着他們回來了?來和會來也就算了,陳沖難道不應該跟他的兄弟們一起去長安城駐軍軍營報道嗎?
獨孤伽羅先開口問來和道:“來和大人不用回宮一趟嗎?”
“恩?”來和收回四處張望的視線,對獨孤伽羅微微一笑,道,“不回不回,難得某與夫人一見如故,某打算在貴府停留幾日,還請夫人多多指教。”
這一句話說得完全沒有給獨孤伽羅留下拒絕的餘地。
獨孤伽羅與楊堅對視一眼,而後又道:“這是我與夫君的榮幸,那麽大人裏面請。”
“好好好。”來和笑嘻嘻地跟着獨孤伽羅去了後院。
“坐吧。”一直目送獨孤伽羅離開,楊堅才回身看着陳沖,“你是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楊堅以為陳沖會再沖他發通脾氣,可陳沖卻是有些心虛地撓撓頭,半晌之後才谄笑着對楊堅道:“那個……其實……原本吧……這一次押送不是我負責的,我吧……也不該來長安,但是吧……嘿嘿……”
楊堅聽後一愣,随即瞪着眼睛看着陳沖:“你這是違了軍令?”
一聽這話,陳沖變了臉色,咽了口口水,膽怯道:“果、果然是吧……那個……但是我、我也是擔心你們兩個啊,有我跟着,一旦出了問題,我還能幫上忙不是?原本是想着立刻就能回去,可沒想到還回不去了,那個……”
楊堅無語。
他雖然知道陳沖是個不懂什麽叫三思而後行的人,可卻沒想到陳沖這麽大的膽子。更要命的是這事兒說來說去也都是為了他與伽羅,他還不好袖手旁觀了。
楊堅暗嘆一口氣,道:“放心,你且住在這裏,我與伽羅待會兒回去我父親那裏請罪,我會請父親幫忙的。”
陳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憨笑道:“謝謝啊。”楊堅把事情交給了獨孤伽羅來決定,獨孤伽羅就不可能會選擇留在雲州城,連通緝令都發出來了,長安那邊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子呢。何況私奔這件事情真真正正地讓獨孤伽羅感受到了楊堅對她的情誼,也完全相信了楊堅對他的情深不悔。有了這份深情和這份信任,再回到長安城,她也能挺直腰板與人說話了。
但楊堅并不打算将小酒館賣給別人,于是夫妻倆一合計,便把秦關留下了,而後便帶着阿寶和紅菱準備回京。
負責押送兩人回京的人是陳沖,知道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和回京的打算,陳沖也沒為難楊堅夫妻,沒上枷鎖沒有囚車,只給了四匹馬,本該是押送犯人的一隊軍人瞬間就變成了保镖似的跟在楊堅四人前後。
離開雲州城不久,一行人又撞上了迷路的來和,是陳沖的馬真的撞了來和,來和一見隊伍中有楊堅和獨孤伽羅,又聽說這支隊伍是往京城去的,立刻就賴上了,一會兒頭疼一會兒腿疼,就非要跟着他們一起走。
于是一路狀況不斷,一行人終于在大半個月之後到了長安。彼時,長安城已經入秋。
在長安城外二十裏處迎接楊堅和獨孤伽羅的,是楊整和鄭譯兩個人。
鄭譯是一見着楊堅就狂奔上前,一腳踹在了楊堅的屁股上。
“你小子有出息了,啊?!還學會私奔了,啊?!一走就是兩年連封信都不寫,啊?!知不知道哥哥我就為了你這破事兒受了多少累?高熲還給你父親揍了一頓,你說你小子平時悶聲不響,一鬧起來就驚天動地啊,你、你可氣死我了!”
說完,鄭譯又踹了楊堅一腳。
“對不起,”楊堅乖乖道歉,“那通緝令是……?”
鄭譯狠狠瞪楊堅一眼,道:“通緝令通緝令,就該真的把這事兒報給陛下,讓人把你抓進大牢去!”
楊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過聽了鄭譯這話卻是放心了。鄭譯這樣說,就說明這通緝令不是皇帝發下來的。
看着楊堅依舊是以前那副寡言老實的模樣,鄭譯長嘆一口氣,道:“我和你弟弟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那通緝令沒什麽用,是你父親請侯莫陳等幾位将軍幫忙,只在北邊的幾個城鎮發了,至于護送你回來的這一隊人馬也是從北邊調回,明日起隸屬長安了。”
楊堅扭頭看了陳沖一眼,而後向鄭譯問道:“用這樣的手段找我回來,可是有事?”
一聽這話鄭譯又來火了,再一次踹了楊堅一腳,瞪着眼睛怒道:“沒事兒還不能找你回來了啊?!若不這樣叫你,你還打算在雲州城窩一輩子?!”
楊堅誠實地點頭道:“是有這個打算。”
鄭譯登時語塞,緩了半天的氣兒,才對楊堅說道:“可別在你父親面前這樣說,不然他是要打死你了。”
“我不傻。”
鄭譯沖天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在楊堅這兒找氣受,便移步到獨孤伽羅面前噓寒問暖,順便也問候了陳沖一行。
這邊就餘下楊堅與楊整兄弟兩人,楊整不知道該與楊堅說什麽,楊堅也沒什麽要問楊整的,當初會那麽幹脆地離開長安,也是因為他這個長子原本就不是住在家裏的,家裏有楊整在,那就是有他沒他都可以,他不擔心,自然也沒什麽可問的。
可總也不能幹站着,于是楊堅還是開口問了:“家裏怎麽樣?這兩年可一切安好?”
“恩,都好。”沒想到楊堅會突然發問,楊整的回答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說完了才覺得自己的回答簡短到讓人尴尬的地步。
楊堅卻毫不在意,只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說完,楊堅就轉身回到了獨孤伽羅身邊,将湊得過近的鄭譯給扯開了。
“你還想聊多久?回去了。”
鄭譯實在是很想問一問犯了錯的楊堅為何會如此理直氣壯,但想着恐怕又要被楊堅的回答氣得胃疼,鄭譯索性便不問了,與楊整一起領着這一隊人從楊忠事先安排好的城門進入長安城,偷偷潛回骠騎将軍府。
堂屋裏,獨孤伽羅和楊堅看着一言不發的陳沖和東張西望的來和,心中不解。
這兩個人為什麽跟着他們回來了?來和會來也就算了,陳沖難道不應該跟他的兄弟們一起去長安城駐軍軍營報道嗎?
獨孤伽羅先開口問來和道:“來和大人不用回宮一趟嗎?”
“恩?”來和收回四處張望的視線,對獨孤伽羅微微一笑,道,“不回不回,難得某與夫人一見如故,某打算在貴府停留幾日,還請夫人多多指教。”
這一句話說得完全沒有給獨孤伽羅留下拒絕的餘地。
獨孤伽羅與楊堅對視一眼,而後又道:“這是我與夫君的榮幸,那麽大人裏面請。”
“好好好。”來和笑嘻嘻地跟着獨孤伽羅去了後院。
“坐吧。”一直目送獨孤伽羅離開,楊堅才回身看着陳沖,“你是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楊堅以為陳沖會再沖他發通脾氣,可陳沖卻是有些心虛地撓撓頭,半晌之後才谄笑着對楊堅道:“那個……其實……原本吧……這一次押送不是我負責的,我吧……也不該來長安,但是吧……嘿嘿……”
楊堅聽後一愣,随即瞪着眼睛看着陳沖:“你這是違了軍令?”
一聽這話,陳沖變了臉色,咽了口口水,膽怯道:“果、果然是吧……那個……但是我、我也是擔心你們兩個啊,有我跟着,一旦出了問題,我還能幫上忙不是?原本是想着立刻就能回去,可沒想到還回不去了,那個……”
楊堅無語。
他雖然知道陳沖是個不懂什麽叫三思而後行的人,可卻沒想到陳沖這麽大的膽子。更要命的是這事兒說來說去也都是為了他與伽羅,他還不好袖手旁觀了。
楊堅暗嘆一口氣,道:“放心,你且住在這裏,我與伽羅待會兒回去我父親那裏請罪,我會請父親幫忙的。”
陳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憨笑道:“謝謝啊。”
☆、心累的楊忠
安頓好了陳沖和來和,楊堅和獨孤伽羅就立刻去了陳留郡公府。
既然回了長安,那就應該在第一時間去父母那裏請罪。
陳留郡公府裏的人似乎也都預料到了楊堅和獨孤伽羅的“懂事”,于是楊堅的父母和幾個兄弟便在楊堅入府前就已經在堂屋裏坐好了,以至于沒能預料到這種場面的楊堅和獨孤伽羅一踏進堂屋就緊張了起來。
楊堅與獨孤伽羅規規矩矩地跪在楊忠面前,乖巧道:“孩兒不孝,讓父親、母親和弟弟們擔心了。”
楊忠看着楊堅,不說話。
最初從旁人口中得知楊堅因病告假時,楊忠并沒有多想,也沒去看望楊堅,只是時日一長,他才覺出不對,去了骠騎将軍府發現楊堅早已離開長安那都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最初從高熲口中得知楊堅是帶着妻子私奔了的時候,楊忠氣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怒極之下教訓了高熲一頓,想着要把楊堅這臭小子抓回來打一頓,卻不想派出去的人連楊堅的去向都追蹤不到。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精明。
如今時隔兩年,楊忠心裏的怒氣早就被消磨得一幹二淨,甚至擔心起楊堅來。
這兩個孩子只帶了三個人随行,這一路上可能照顧好自己?他們可帶了足夠的錢財?離開長安之後,往北是與突厥交界,往南是南陳所在,往西是吐谷渾的地盤,往東又要到了北齊,四方邊界皆不安寧,兩年的時間他們能走到哪裏去?在那裏又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他的兒媳是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給他生了個聰慧的孫子?
越想越是挂念,越是挂念,就越是想把人找回來,可楊忠卻發現,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他不知道他的兒子曾向往過哪些地方,他不知道他兒子的好友之中是否有人客居他鄉可以成為他的暫留之所,甚至是從追與逃的戰略策略上來考慮,他都不知道他的兒子會采取什麽樣的攻防措施。他不了解他的兒子,更不了解他的兒媳,他連他們的想法都不了解,如何能找得到人?
楊忠為這樣的自己感到羞愧,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了解,可焦慮和擔憂卻戰勝了這一份羞愧,讓楊忠放下了顏面,将高熲請到了陳留郡公府,促膝長談一夜。
多虧了有高熲的推測和獻計,他才能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從北地揪出來,拎回長安。
楊忠嘆一口氣,似有些疲憊地對楊堅說道:“你們的事情,我都從高熲那裏聽說了,竟然會因為意見不合而私奔,你可有身為嫡長子的自覺?”
楊堅垂着頭,微微怔住。
經楊忠這麽一問,楊堅才察覺他似乎并沒有這樣的自覺。
所謂嫡長子,便是承載着家族的希冀,肩負着家族的未來,不管是年幼時的努力學習也好,還是成人後的建功立業也罷,為的都是家族的未來,所謂的自己的夢想也不過是年幼時就被人灌輸進腦海的某種概念。
可對楊堅來說,他沒有那樣的時期,他的童年時期并不是在父母身邊度過,而智仙師父也不會教導他要如何将楊家發揚光大,再加上與父母的疏離,對楊堅來說,家族似乎并沒有那麽重要。他始終覺得這個家裏還有楊整,還有楊瓒,這兩個人都比他熟悉這個家,因此有沒有他都是一樣的,不然他也不會那麽輕易地就帶着獨孤伽羅離開長安,因為他覺得他離開了并不會影響什麽。
楊堅不回答,楊忠還以為他是因為羞愧而無法開口,因此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竟然會為了不想納妾而私奔,這若是傳出去了,要叫人笑話死了!”
獨孤伽羅偏頭看了楊堅一眼,楊堅卻還是不說話,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似乎也并沒有期待兒子開口,楊忠繼續說道:“你兩年不在,你那妾室便一直住在我府裏,趕緊帶走吧。”
聞言,楊堅眉心一蹙,終于是開口了:“父親,我并沒有納妾,何來妾室?”
不想跟這個固執的兒子多做糾纏,楊忠道:“你既然回來了,便是做好了準備了吧?之前沒納,現在納也來得及。”
“來不及了。”這次開口的是獨孤伽羅。
獨孤伽羅擡起頭,笑盈盈地看着楊忠,道:“舅公,前次是夫君不答應納妾,事到如今,便是兒媳也不想答應了。”
獨孤伽羅的笑容太自然、太甜美,與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完全不相符。
楊忠一愣,蹙眉道:“為何?我以為你該是懂事的。”
獨孤伽羅眯着眼睛笑道:“我曾經也以為我可以很懂事,但是後來想想我是為什麽要懂事呢?我若懂事了,我不開心不說,連夫君也不開心,就算旁的人都開心了,那又如何?我是夫君的妻,該只考慮夫君的事情,舅公您說對嗎?而且,就算我答應,您的孫子或者孫女也不會答應啊,萬一您孫子或者孫女一不高興不來咱們家了怎麽辦?”
獨孤伽羅的話說完,堂屋裏鴉雀無聲,好半天之後,楊忠、楊堅、楊整、楊瓒四人才異口同聲道:“你說什麽?”
話說完,楊忠、楊整和楊瓒又同時看向楊堅。
“為什麽連大哥都那麽驚訝?”楊整不解地看着楊堅。
楊堅陰沉着臉看着獨孤伽羅,咬牙切齒道:“我也不知。”
一見楊堅黑了臉,獨孤伽羅趕忙伸手輕撫楊堅的背,順毛似的。
“別氣別氣,我這也是離開雲州城之前才知道的,還沒來得及與你說,便要回京。”
“那你不會在路上說?”楊堅的臉色更為陰沉了。
這女人還真敢,這麽大的事兒都不說,他們從雲州到長安一路騎馬疾行,她就不怕路上出事兒?而且為什麽連紅菱和阿寶都沒跟他說過?!
獨孤伽羅頗為無辜地眨眨眼道:“那我路上說了,你們不更擔心了嗎?那個,阿寶和紅菱也不知道來着。”
“你還有理了?!”擔心也好過一無所知!楊堅氣得喘着粗氣瞪着獨孤伽羅,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連紅菱和阿寶都不知道,她就真的不怕出事兒?
“唔……”獨孤伽羅撇撇嘴,道,“這可是你跟我的孩子,哪有那麽脆弱?”
楊忠突然覺得他當初就不該答應衛國公結親的事情,這下可好,以前難搞的只有兒子,現在難搞的兒子和難搞的兒媳湊成雙了,一個說私奔就敢抛棄一切去私奔,一個身懷六甲還敢騎馬疾行,他管不了了……
☆、缺心眼兒
因為獨孤伽羅懷了孕,獨孤伽羅一張口就是孩子若不高興就怎樣怎樣,陳留郡公夫婦也聽得出這是明擺着的威脅,再加上楊堅對獨孤伽羅的維護,所以給楊堅納妾一事陳留郡公夫婦也是不敢提了,只能就此作罷。
楊忠現在是瞧見這一對小夫妻就覺得頭疼,便也不留人吃飯,急哄哄地就把人給趕走了。
小心地扶着獨孤伽羅走出陳留郡公府,楊堅才突然想起他們來時是騎馬的,便立刻吩咐陳留郡公府裏的人給他們找輛馬車來。
獨孤伽羅覺得楊堅有些大驚小怪,便笑道:“找馬車來做什麽啊?我都騎着馬從雲州回到長安了,還在乎這點兒距離嗎?”
“你還說!”一聽獨孤伽羅提起這茬,楊堅就直瞪眼。
“唔……”獨孤伽羅皺皺鼻子,“可是都這個時間了,眼看着就要夜禁,坐馬車會來不及回府的。”
楊堅蹙眉,随即視線就飄向獨孤伽羅的肚子。
獨孤伽羅又咧開嘴笑道:“你兒子說他想騎馬。”
聞言,楊堅又擡眼瞪了獨孤伽羅一眼:“是女兒。”
獨孤伽羅眨眨眼,突然噴笑:“幹嗎?你不想要個兒子嗎?”
“不想,”楊堅不假思索道,“你身邊的男人有我一個就夠了。上馬,慢一些,當心些。”
盡管楊堅說了要慢一些、要當心一些,可獨孤伽羅的腳蹬上馬蹬之後,還是一如既往地使了猛勁兒躍身上馬。
“啧!讓你慢點兒!”楊堅還想托着獨孤伽羅的身體幫她上馬,結果獨孤伽羅嗖地就上去了,氣得楊堅又瞪圓了眼睛。
“你好煩啊,”獨孤伽羅嫌棄地看着楊堅,“快上來吧,再不走就真的回不去家了。”
還嫌他煩?!
楊堅氣呼呼地上馬,将獨孤伽羅護在懷裏,打馬慢行。
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摟着獨孤伽羅的腰,楊堅橫在獨孤伽羅腰間的那只手卻不自覺地摸到了獨孤伽羅的肚子上。
“你幹嗎?”感覺楊堅的手隔着衣服在肚子上摩挲,獨孤伽羅有些難受地扭了扭腰,然後扭頭看着楊堅,“才一個多月,不會動呢。”
“一個多月了?”獨孤伽羅的肚子摸起來跟之前一樣,不管是形狀還是手感都與之前沒有分別,這叫楊堅實在是無法相信這肚子裏其實是多了一個小生命,“找醫師看過了?”
“恩,”獨孤伽羅點頭,“在雲州的時候找醫師看過了。”
楊堅沉默下來,只是那只手一直沒停下。
又摸了一會兒,楊堅突然不确定地向獨孤伽羅問道:“真的有了?”
獨孤伽羅本以為這個話題應該已經揭過了,卻不想楊堅又繞了回來。
“當然了,我拿這事兒騙你幹嗎?”
其實在雲州的時候,獨孤伽羅經常會跑到醫師那裏卻診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成親之後已有兩年,他們夫妻也沒少做了什麽,可她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雖然在雲州時若有了也是個麻煩,可一直沒有也讓人糟心,獨孤伽羅總怕是身體問題,便每隔三五個月就會去醫師那裏看一看。
楊堅也知道獨孤伽羅是不會騙他,甚至連不确定的事情都不太會跟他說,可楊堅還是覺得這件事情讓人難以相信。
“回家之後,再找個醫師來看看吧。”
獨孤伽羅無奈地笑道:“好,便請一個在府裏常住吧,也省得你擔心了。”
“好。”有了醫師住在府裏他該不該擔心都是會擔心的,畢竟是變成了一屍兩命的事情,可府裏有一個醫師終歸是好的。
楊堅突然有些後悔方才沒跟他的母親聊一聊,應該跟他的母親問一些事情的,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他的那個母親不太靠譜,還是該尋一個靠譜的婦人問一問,可是找誰呢?
楊堅将自己的人脈圈梳理了一遍,最終将目标确定在鄭譯的母親和高熲的母親身上,若再不行,就去侯莫陳府和于府走一趟,反正他們都是獨孤伽羅的朋友,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候,該出一份力。
身後的楊堅突然安靜下來,這倒是讓獨孤伽羅詫異,扭頭一看,就見楊堅一臉呆相……
好吧,她剛知道自己懷孕了的時候也是這副傻樣兒。
獨孤伽羅沖天翻了個白眼,便靠在楊堅懷裏看風景了。
好歹是在夜禁之前到了家,楊堅一進家門就是一連串的吩咐下去,兩人慢悠悠地從大門走到堂屋,楊堅的吩咐卻還沒完。
“這是怎麽了?回家挨訓被罰了?”坐在堂屋裏的鄭譯就看楊堅緊張兮兮的,還一臉嚴肅地對下人吩咐個不停,他還是第一次見楊堅一口氣說這麽多話,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兒呢。
聽到聲音,楊堅這才注意到主人似的坐在他家堂屋裏的客人們。
“你們來做什麽?”鄭譯、高熲、侯莫陳芮和于翼會來他都理解,可宇文邕為什麽會在這裏?
接收到楊堅不友好的視線,宇文邕冷哼一聲,道:“說好了要與我聯手,結果主事的兩人卻跑到雲州開酒館去了,好容易把這兩人給逮回來,你們說我能不來看看嗎?”
聽了宇文邕這番話之後,楊堅就無視了宇文邕。既然只是來看看,就說明他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吧?那暫且先不管他。
于是,小心翼翼地扶着獨孤伽羅坐下之後,楊堅便看向鄭譯四人:“剛好有事找你們。”
“怎麽了?”就連侯莫陳芮都察覺到了楊堅的嚴肅和小心,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回去問問你們的母親,女人懷孕的時候要怎麽辦。”楊堅毫不避諱地說道。
“……你說什麽?”鄭譯四個人同時傻眼。
獨孤伽羅擡腳就在楊堅的膝窩踢了一腳,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傻啊!他們四個大男人,哪兒能讓他們去問?就算他們問得出口,夫人們說了之後他們能聽懂嗎?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
☆、第 108 章
被罵缺心眼的楊堅表情無辜地看着獨孤伽羅。他哪知道誰能聽懂誰聽不懂啊,他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好嗎?
獨孤伽羅和楊堅說話的功夫,其他人終于是将這番對話的意思參悟清楚了。
“伽羅你……”高熲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獨孤伽羅的肚子,一臉驚喜,之後才覺得有些不禮貌,便自覺地收回視線,可還是會不自覺地看過去。
其餘幾個人的反應也跟高熲如出一轍,目光都落在獨孤伽羅的肚子上,只是如侯莫陳芮這樣的視線就比較直接,如于翼這樣的則含蓄一些。
突然發現幾個男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家妻子的肚子上,楊堅臉色一黑,閃身擋在了獨孤伽羅身前。
“看什麽看!”
幾個男人回神,都面露尴尬。
高熲假意清了清嗓子,而後說道:“我回去跟我母親說一聲吧,讓她尋個日子來找伽羅聊聊,反正她也有很久沒見過伽羅了,前幾天還跟我念叨呢。”
“是嗎?我也想伯母了呢。”獨孤伽羅立刻眯起眼睛一臉懷念道。
“多謝,有勞了。”楊堅也黑着臉向高熲致謝。
侯莫陳芮撓撓頭,道:“我也回去給你問問吧,聽不懂我就背下來說給你聽。”
陳留郡公府裏的那位夫人和妾室似乎幫不上小伽羅什麽忙,小伽羅自己的母親又已經不在了,如今這形勢之下,還敢跟他們家打交道的人也不多,也只有他們幾個,這事兒還真是性命攸關,就算身為男人不方便管,這事兒他們也不能不管。
鄭譯和于翼也先後表示會幫忙,就如侯莫陳芮所說,他們就算是聽不懂,也能将各自母親的話背下來說給獨孤伽羅聽。
等幾個人都說完了,宇文邕“噠”的一聲将手上的茶碗放在了茶托上,沉聲道:“我會将我的乳母給你送過來。”
竟然要把乳母送過來?宇文邕的這句話引起了獨孤伽羅的高度重視,與楊堅對視一眼之後,問宇文邕道:“你來是做什麽的?”
聞言,宇文邕斜了獨孤伽羅一眼。
這兩個人一跑就是兩年,他原本也是不在意的,可如今的皇帝登基方才兩年,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這讓原以為會再等幾年才有機會的宇文邕亂了陣腳,有些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現在就去争取帝位,若現在就去争取,那宇文護要處置?
宇文邕能找來跟自己商量這件事情的人不多,這幾年朝堂動蕩,今日的盟友明朝便會為了自保而成為敵人,那些開國功臣也都到了想要安度晚年的年齡,一個個恨不能消匿自己的蹤跡,就連早朝都要隔三差五就告個假,就連那些原本想為子孫後代謀出路的都偃旗息鼓,祈禱着兒孫能趕上這動蕩平息的寧靜之日,再靠自己的力量重拾榮耀。
宇文邕實在是判斷不出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他覺得他唯一能信得過的,便是跟宇文護有仇的獨孤伽羅,奈何這女人還跟人私奔去了……
其實那道通緝令是宇文邕的主意,他好不容易才說動了楊忠用這樣的方法将獨孤伽羅和楊堅逼出來,這不,獨孤伽羅和楊堅一回京,他就偷偷溜了來,只是沒想到會與其他幾個撞在一起。
“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顧慮着身邊的其他幾個人,宇文邕沒敢直接挑明了說。
獨孤伽羅又與楊堅對視一眼,便站了起來,道:“去書房說罷,你們也來。”
“慢點!”一見獨孤伽羅起身,楊堅就猛地蹿了起來,一個箭步到了獨孤伽羅身邊,小心地扶着獨孤伽羅。
獨孤伽羅搖頭失笑:“你幹嗎這麽緊張啊?”
“你別說話!”楊堅瞪了獨孤伽羅一眼。
他還想知道伽羅為什麽這麽淡定呢,她那肚子裏可還揣着另一個人呢!
獨孤伽羅無奈,只能被楊堅攙着,跟個老太太似的慢悠悠地往後院書房走去。
好容易才到了書房,獨孤伽羅走得雖慢,卻覺得比平時還要累人。
輔一落座,獨孤伽羅就向楊堅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楊堅白了獨孤伽羅一眼,懶得理她。
幾個人都坐下之後,就該談正事了。
宇文邕在再一次被獨孤伽羅提問後,便将自己的苦惱說給幾個人聽,而一聽到是這麽嚴肅且嚴重的問題,高熲幾個人都沒敢在第一時間跟宇文邕說什麽,更重要的是,他們不知道獨孤伽羅是什麽态度。他們的意見可以之後再與宇文邕說,只是當着獨孤伽羅的面兒,他們還是要慎言。書房裏頓時鴉雀無聲。
獨孤伽羅沉思片刻後,率先開口道:“去争取吧,不然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機會就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了。”
獨孤伽羅并不知道楊堅這個未來的隋文帝是在什麽時候登基為帝的,只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時機尚未成熟。
高熲知道獨孤伽羅比其他人所想的更為堅強,于是獨孤伽羅一開口,高熲也跟着附和道:“伽羅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