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好。”陶孟青聽見自己這樣說。
安靜了下來。
“需要幫你什麽,方便先告訴我嗎?”陶孟青問。
景逸擰了下眉毛,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但很快就想通了。
“有些東西,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下,我想你比我資源多,打聽消息的手段肯定也厲害。”景逸頓了頓,“我應該可以信任你的,對吧。”
陶孟青去看他的眼睛,很堅定。感覺問題沒解決前,或者沒有他想要的答案的話,他就不會移開一丁點兒視線。
他到底想弄清楚些什麽呢?是什麽驅使他露出這樣的,自己從來沒見過的表情呢?
“知”字剛到嘴邊,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交談。
景淳來電,問陶孟青怎麽拖拖拉拉的還不現身。
陶孟青看着景逸猶豫了起來,景逸卻在旁小聲說,告訴他,馬上就去。
三人籃球。
景逸在場外向大哥打招呼,景淳遠遠看到他,朝他揮了揮手。
上場的除了陶孟青和景淳外,其餘四人,看起來格外年輕,各個像高中生似的。這樣一個臨時湊起來的,人員年齡分布不均的兩支隊伍,卻并不影響他們在場上你來我往,專注地運球投球搶球,揮灑汗水。
景逸偶爾會跟陶孟青眼神對上,尤其是當陶孟青進球後,總會不自覺地向他這邊張望,似乎尤為關注他的反應。
他能有什麽反應?
他只覺得陶孟青像只開屏的孔雀,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在竭力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又不傻,人和動物的求偶方式,看來也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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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陶孟青真的表現不佳,打得很差,大概率也會被嫌棄的。
相比較而言,他确實傾向于欣賞一個人有野心,且擁有相符的實力。
比賽結束,景淳和陶孟青勾肩搭背地向景逸走過來。兩個人都汗涔涔的,咧嘴笑了一路,感覺心情很舒爽。
“你們輸了,是嗎?”景逸不鹹不淡地問。
景淳趕緊澄清,“他們都是體院的呀,輸給他們不丢人。”還向陶孟青使了個眼色,“反正是為了運動,又不是真的比賽。小陶,是吧?”
陶孟青心領神會,“對,主要目的是想鍛煉身體,流一身汗,特別爽。”
“你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景逸狐疑。
景淳擡了擡眉毛,“就愛好呗,小陶跟我聊天時說他喜歡打籃球,我想嗨,這不湊巧了,我也喜歡。”
“你還挺多愛好。”景逸轉向陶孟青,笑了笑。
陶孟青咯噔了一下,在想景逸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會不會覺得自己愛好太雜太多,顯得略為花心。會不會引申到,認為他這個人就是花心大蘿蔔,不懂得專一?
景逸實在沒他那般會腦補,只是在平靜地陳述。愛好多與少,不是他評判一個人的标準,更何況,這也不關他的事。
景淳看到那幾個小青年準備走,想買幾瓶水,招待他們。他擦了擦汗,跑到對面年輕人那邊,跟他們一道走去小賣部,留下景逸和陶孟青面面相觑。
“我要是喜歡什麽,會很長情的,不會輕易改變。”陶孟青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句。
“啊?”景逸迷惑,怎麽突然扯到這個。
“你呢,你對喜歡的東西,通常會保持什麽态度?”陶孟青目光如炬,仿佛要在景逸臉上燒出一個洞來。
景逸認為,喜歡這個詞分量還是太不痛不癢。于他而言,對待感興趣的事物,熱愛更為恰當。但這份“熱愛”裏很少包括人,家人與朋友是互為倚靠,互為信任,并不是僅僅靠幾句喜歡就能被解釋的。至于愛人?那是一個還未涉足的領域,目前的他,不太關心。
景逸不想再繼續這種虛無的話題,直接說:“對了,如果我把想查的東西信息在微信上發給你,這樣安全嗎?”
陶孟青一愣,緩了兩秒才說:“你搞這麽神秘,不會要我幫你違法犯罪吧。”
景逸微翹唇角,小幅度地笑了笑,“怎麽可能,要你幫我打擊違法犯罪還差不多。”
陶孟青見到他的眉毛眼睛都很生動,心裏判斷,這個笑容是真的,也是真的好看。他要是能對着我多笑笑,該多好啊。
“行,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肯定盡最大努力滿足你的要求。”陶孟青拍了下胸脯,雄赳赳的,“你想想看,我生活工作在什麽狀态下,不僅要保護自己的隐私,還得想辦法反擊,你找我查人查事,那就是找對了,要是你還需要法律援助,我也有。”
景逸并不懷疑陶孟青所說,正是陶孟青這樣一個特殊身份以及與常人不同的經歷,才讓一向謹慎的他,開口求助。再者,陶孟青與他要去揭開潰爛的圈子毫無交集,憑借着陶孟青本人地位與權利的護身符,也不至于稍一探查,就要置入險境。
也許,利用他人的喜歡是一件很有争議的事,但景逸并不以此感到羞愧。
很多人在為自願付出一方心疼時,就沒有想過被動承受那方的尴尬與不便嗎?
何況成年人自己選擇的路,無論後果如何,都應該自行負責。
陶孟青還算懂得分寸的,都會讓景逸不時厭煩。那些沒有分寸,甚至得寸進尺,産生狂躁臆想,造成被動方擔驚受怕的,是不是更經不起道德審判?
“嗯。”景逸穩穩一笑,忍不住揶揄他,“了不起了不起,這世上沒有咱陶大明星辦不了的事吧。”
陶孟青盯着他看了一陣,看得景逸頭皮發麻,正想說,開玩笑的,別那麽認真好不好。
“有一件事還辦不到……”
“是什麽?”
“把你的心偷過來。”太認真的語氣,簡直令聽者難堪。
景逸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嘟哝,“肉麻不肉麻。”
陶孟青笑了,覺得自己終于有“扳回一局”的快意。
進入十一月份後,冬日氣氛漸濃,艾随意終于約到了忙碌的景逸。
景逸高強度連軸轉加班了半個月,迫切地想大休特休調節一下。他幹脆把年假要了過來,直接休。
艾随意提議要不然去泡溫泉,三天兩夜那種。景逸想了想,沒什麽好反對的。協商過後,倆人敲定了一家濕地溫泉度假村,城郊近國道,自駕就能到達。
度假村建成時間不長,受疫情影響,斷斷續續地經營了不過兩年,目之所及的景物和建築,光從表面上看,很是嶄新。
前臺登記完後,管家領他們去了訂好的獨棟。
顯眼的私湯池子建在庭院中央,方便入住者随時泡湯。
艾随意很興奮,把別墅內外上上下下,可是好生查看了一番。分好房間後,兩人先去吃了點兒東西,再把度假村大致浏覽了一遍,就回到自己的獨棟泡湯。
水的溫度很适宜,不燙。景逸很怕那種特別燙的,他皮膚有些敏感,過于高的水溫,會把他的膚色蒸出熟蝦一樣的紅,跟喝醉酒似的。
晚上,他們選擇讓餐廳送餐上門,在戶外星空下用餐。吃完飯,景逸把鈎好的那件背心拿了出來。
艾随意先是一愣,旋即敲了下自己腦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天啊,你真的幫我弄好了?我完全忘記了……”
景逸早就習慣了她的大大咧咧,懶得計較,嘆了口氣,“去試試吧,看尺寸合不合适。”
“好嘞。”艾随意拎着小背心,颠颠跑向衛生間。
不一會兒,她就出來了。在背心下,她套了件白色緊身t恤當打底,兩者配在一起,效果不錯,俏皮又時髦。
“你不去當設計師真是可惜了,”艾随意原地轉了個圈,滿意不已,啧啧感嘆,“審美這麽好,比那些淘寶爆款強一百倍,你要是去搞原創,是不是能賺到盆滿缽滿?”
景逸笑,調侃,“想多了大姐。”
艾随意嗔怪了一聲,蹦跳到景逸面前,攥緊拳頭假裝要錘他。
景逸笑着避來避去,故意不讓艾随意得逞,這時,電話忽然響了。景逸發現是自己的。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掃了眼屏幕,對艾随意說:“這個電話我得接一下。”
艾随意見他表情認真,點點頭。
景逸走到外面,随手帶上了拉門,把交談的聲音壓得極為低。臉隔着層透明玻璃,稍顯霁色。
大概是工作上的要緊事?不能讓人随便聽?艾随意想,因為景逸很少在她面前這樣避諱。
是陶孟青打來的電話,告訴景逸,要查的全查好了,整理發郵箱了。
景逸說謝謝,麻煩了。
陶孟青有些擔憂問:“你沒出什麽狀況吧,突然要我查這幾個人,你跟他們是有什麽不愉快嗎,要不要緊?這裏面有個叫吳漾的,是不是那天晚上送你哥回家那個?
“是。”
“我見過他兩次了……”
“兩次?”
“嗯,”陶孟青說,“忘記告訴你了,我跟他無意中碰到過一次,他一上來就自報家門說跟你很熟,還挺挑釁的,我跟他鬼使神差地打了一局臺球……”
看來吳漾沒說假話。景逸問:“那你輸了還是贏了?”
“當然是贏了。”
景逸哈哈笑了兩聲,“那就好,沒丢人。”
那邊沉默了片刻,陶孟青聲音變得低沉,叫他的名字。
“嗯?”腰子—
“你和他是——”
“什麽都不是,”景逸想也沒想地回,“陶孟青,不要瞎想什麽,你不用揣測有的沒的,如果我想要告訴你什麽,你遲早會知道的。”
這麽一講,把陶孟青的滿腔疑問都生生堵了回去,他只能略帶失落地“哦”了一聲。
“挂了。”景逸說。
“等等——”陶孟青急忙道,“你是不是忘記答應過我什麽?”
景逸故意裝傻,“什麽?”
“約會約會約會!”陶孟青急得在對面反複強調三遍。
“哦,約會啊——”景逸拖長音調,憋住笑意,“沒忘,怎麽會忘呢……這樣,約會地點我來定,你等我通知。”
陶孟青還沒反應過來,“啊?”
“就這樣說好了,我回去做一下攻略。”景逸說完,不給對面講話機會,飛快挂了電話。
剛一挂電話,陶孟青的微信就來了,他發了個表情:不要騙我.jpg。是一只被美瞳,瞪大眼睛,欲哭未哭的拉布拉多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