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諸位慢走。”蘇諾仿佛沒有看見幾人疑惑的眼神,臉上依舊挂着淺淡的笑意,語氣平靜。
“是,下官告退。”
待幾人離開,蘇諾才跟在全盛身後走了進去,她身後的祁郎只能跟上,蔫頭巴腦的,看着倒是有幾分可憐。
這個娃,自蘇諾說了他兄長囑咐蘇諾護他一命,便開始紅了眼眶。
他知道他二哥犯了錯,但是他二哥已經死了,還拜托這個煞神照顧他,他就覺得難過的緊。
若是蘇諾知道他所想,估計會很是無語,她可沒說,她會照顧他。
“微臣參見陛下。”蘇諾拱手施禮,禦案後那人還在看手上的折子,聽見聲音才擡頭去看她,還未說話,臉上已帶了幾分溫和笑意。
在看見她身後之人時,也無意外。
蘇諾一路上行蹤隐蔽,去胭脂坊也是走的小道,除了宮中之人,看見她之人并不多,恐怕只有她身後這個蠢貨,看見她毫發無損時也不會生出什麽疑惑。
“不必多禮。”程臬溫聲說了一句,又吩咐了全盛一句,“帶祁三公子下去。”
“是。”全盛低着頭躬身應下,而後走到了一臉懵的祁郎面前,“三公子,這邊請。”
祁郎還沒反應過來,便暈暈乎乎的被帶了出去。
怎麽?這煞神帶他進宮不是為了罰他?
經過了全盛語重心長的規勸之後,枯坐于側殿的他,卻不再會這麽想。
當然,這已經是後話。
“身體如何?”程臬面上有擔憂,林安之前便說了,這幾日,藥膳便可換成針灸了,算算日子,應當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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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蘇諾笑了一下,将神色放松了幾分。“暗牢裏那人已經招了。”
“嗯,坐。”程臬點頭,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落座,他手上的折子,已經接近尾聲,再等他一會兒便可。
“現在就等禁軍和大理寺那邊了。”
鐘統帥知道怎麽查,再加上大理寺卿一向秉公辦案,此事,三天足矣。
如今他得了天意眷顧,回京的路上又被人蓄意行刺,不管最後查出來之人是誰,那人必受萬民唾棄,到時候,再除一心懷不軌又位高權重之人,輕而易舉。
總有一天,安國的朝政,會變得清明,再無那些貪權弄勢之輩。
“微臣似乎懂了,為何總有世家想送貴女入宮來。”蘇諾撐着下巴看了他許久,極輕的笑了開來,精致的面容舒展開來,有些好看的緊。
“為何?”程臬恰好看完最後一份奏折,卻還将其拿在手上,擡眼去看她,眸色柔和。
“九五至尊,身份尊貴,勤政愛民,做事認真,又生的好看。”
蘇諾一字一句是看着他說的,并未哄騙于他,只是剛剛她看着這人專心致志處理朝政之時,突然有感而發。
細細想來,這人,俨然十分優秀。
程臬生的不女氣,是很俊朗的帥,劍眉星目,不露笑意的時候,棱角分明,面目柔和的時候,又像是個極出色的世家公子,卻比一般的世家公子,更為好看。
這副皮囊,一直很讓她滿意的。幼時,她便覺得這個長得好看。
程臬臉上神色不變,将手上的奏折随意合起放在了桌上,站起身子,走到了蘇諾面前,彎腰将人攏在了椅子上,聲音發沉,“那阿諾可知,朕為何傾心于你?”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明了的告知她,自己的心意,将其直白,橫沖直撞的說出來。
坦坦蕩蕩。
蘇諾一時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熱了三分,往椅子背上靠了下,面上卻是正經,“為何?”
“因為微臣好看不成?”
她是故意說笑,這些日子,這人縱着她,從未逼迫過她半分,她自然知道,這人不會忍太久,可是驟然這樣,她也是有些好奇,這人會如何?
當然了,她生的好看一事,也是毋庸置疑的。
“朕第一次見阿諾,阿諾便是極好看的。”男人眸色柔和,眼裏有絲絲纏繞的情意,語氣愈發溫和低沉,含了笑意,“當時朕便想,這是誰家的小公子,怎麽會生的如此可愛。”
“後來朕登基那日,其實朕無所謂的,可是阿諾說,拜見陛下,朕便想,日日夜夜做阿諾的陛下。”
“這世上,沒有誰能比阿諾生的好看,便是有,在朕眼裏,也不如你。”
“阿諾生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說這一句時,男人的話語裏笑意明顯,顯然是在故意調笑于她,神色卻極認真,溫柔的不成樣子。
“朕,愛慕阿諾。”
“一見傾心。”
最後一句話,被他說的纏綿叵測,溫柔異常,仿佛要将人泡在深情裏,無法脫身。
蘇諾是真的有些禁不住,雖為女兒身,卻扮作了男兒樣,以前,從不會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說話的,她也不會耐心等着那人說完。
“皇兄,”匆匆進來的是靜娘,全盛離去之時,讓外面的宮人,皆退遠了些,本是想着,這禦書房無人敢擅闖,莫讓人打擾了陛下與小侯爺的。
卻沒想到,讓公主不小心撞見了這樣暧昧的一幕。
身形高大的男子将一身紅衣的人困在雙臂和椅子之間,深情對望。
靜娘幾乎是驟然失聲,驚的說不出話來,立刻轉身便要離開。
“回來。”蘇諾無奈的喚了一句,伸手将面前的人推開,那人順勢站直了身子。
靜娘轉身時小臉通紅,那兩個罪魁禍首卻是面色鎮定,神情自若。
“皇兄,阿諾哥哥,我什麽都沒看見。”少女擠了個讨好的笑容出來,差點喊錯喊了阿諾姐姐出來,又及時收了回去,一個勁的在心裏告訴自己,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是她看錯了。
一定是這樣的。
“你不是都看見了,有事?”開口的程臬,他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轉身回了禦案之後,神情鎮定。
“啊?”程靜這次是真的大吃一驚,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可,可是?”
疑問的話不過一半,她便收了回去,過了一會兒,才真心的笑了開來,“靜娘明白了。”
有什麽可是呢?皇兄和阿諾姐姐,男未婚女未嫁,便是阿諾姐姐是以男兒身示人,那又如何呢?
便是他們真的斷了袖,還能不是他們彼此了不成?
“快到除夕了,靜娘是想來問問皇兄,今年的除夕,可大辦否?”
往年年景不好,除夕宴都是簡簡單單的,可是今年天降祥瑞,下了瑞雪,是大喜事,理應操辦一番。
“你與全盛負責便是,并不鋪張,比往年熱鬧些便是。”程臬點頭,淡淡的囑咐。
宮中再無女眷,往常這些事情便是靜娘操辦,全盛協助,今年并無什麽不同。
“是,靜娘明白了。”程靜點頭,想說什麽,又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程臬擡眼去看她,微有疑惑。
“皇兄,臣妹有一重大發現,事關重大,還請皇兄移步。”程靜咬牙便跪了下去,神色并不好看。
她自出生後不足周歲,母後的身體便衰弱了下來,不足半年,便香消玉殒。
皇兄從來沒說過,她卻也明白,皇兄一直懷疑母後的身體,是父皇做的手腳,或者是,因為父皇的漠視,因為和方家的博弈。
帝王情深,比不過權勢誘人。
可是此次皇兄和阿諾姐姐去常熟,她留守宮中,發現了天大的秘密。
怕皇兄沖動,才瞞了下來,但是這終究不是法子。
“起來說。”程臬和蘇諾對視了一眼,心裏皆是有些發沉。
靜娘和程臬兄妹關系一向極好,若不是驚天之事,靜娘不會跪着說。
“皇兄和阿諾哥哥先随靜娘去見個人便知道了。”程靜一向柔和的面色十分嚴肅,愈發像個合格的嫡公主了。
在先帝在時,因為不受寵,她是忍着讓着慣了的,又有程臬護着,其實她的性格并不強勢。
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她有了如此轉變。
二人起身跟了上去,三人之間的氛圍十分沉默,這已經是雪落的第二日了,天地間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上飄的,地上落的,樹上挂的,牆瓦上蓋的,都是厚厚的雪花。
禦花園的路上,有不少的宮人正在清理積雪,生怕讓哪位貴人不小心滑了腳。
一遍遍的,重複着手上的事情,嘴裏哈出的氣體都是白色。
程靜初知那事時,心裏是怒極的,所以在聽見兄長遇刺,蘇諾受傷之後,一反常态強勢。
她已經沒有母後了,不能再失去這二人了。
那個嬷嬷,是當年嚴貴妃身邊的人,她這幾日查過了,那人是在當年嚴貴妃暴斃之前幾日被嚴貴妃厭棄罰去冷宮當值的。
冷宮的宮人,人數極少,又不得貴人看重,所以才僥幸留了條命在。
恐怕當年的嚴貴妃,是想護她,而不是罰她。
由頭是,叛主。
偏偏在嚴貴妃莫名暴斃前一個月時,那位她自府裏帶來的嬷嬷,投靠了別宮。
若不是無意之間聽見了那個老嬷嬷的自言自語,恐怕連她都不會生疑。
嚴家,簡直是好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啊,今天不知道在作話說什麽啦,各位小天使周末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