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微臣知道。”懷裏的人眼角有淚落了下去,她自然知道,在看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而那個世界的她,也知道的不晚。

在她死遁不久,這人頹喪了許久,恰給了旁人可乘之機,太尉和丞相一系,也是将狼子野心擺在了明面上。

她在暗,這人在明,裏應外合,也是莫名默契。雖然這人并不知道幕後之人是她。

“陛下,吳國燕世子前來請辭。”全盛在門外禀報時,他家陛下已經進去了足足一個時辰。

而殿內二人,也已經就前世之事達成了一致。

————前世

“燕世子,給本小姐一個必須與你合作的理由。”蘇諾在屏風後,聲音略帶了寒意,這人莫名其妙找上門,也不知是何意。

“你求安國,本世子要帶一人走,合作,是雙贏。”那人神色平靜,手下有條不紊的進行沏茶的步驟,有茶香四逸,清香動人。

蘇諾給自己準備的身份是蘇鳶,這人來之前,恐怕已經查到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卻還是如此淡定。

“世子當知,蘇鳶無意與你為友,畢竟,蘇鳶還是想在自己的地盤上安安穩穩的活着。”女子的聲音略有嘲諷,她可不想再一次被人擄走。

“你要為你兄長報仇,本世子可以助你,過往恩怨,可比得上如今的局勢?”那人手指微曲了了下,又極快伸展了開來。

面上揚起了一絲笑意,如高山雪融。

對面之人卻無意欣賞,只是垂了片刻眸子。吳國有人不知為何出手助了嚴太尉和丞相一系,她能顧上安國這邊,吳國那邊,确實需要盟友。

燕王病重,吳國小皇帝暗地裏的動作也不少,這位看起來無欲無求的燕世子,所求居然是一個人?

“應故人之言,護着一人罷了。這皇位,應當是那人的,旁人不過皆為暫居。”對面之人仿佛知她所想,淡然開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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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是沒有辦法帶晏和走,只不過,是想幫眼前之人一把罷了。

念及此,蘇諾和那人,其實恩怨已了。

“讓他走吧。”

她對晏和有救命之恩,且晏和如今是站在他們這邊的,讓他們走,是最好的法子。

“你們之間有恩怨。”程臬将泡好的茶遞了過去,是花茶,靜娘制的玫瑰茶餅泡開,室內彌漫着一片清香。

軟塌那側的美人卻比茶香更讓人心神萦繞,程臬的心情卻有些微妙。

同為男人,他自然看的出來,對方看阿諾的視線裏是何種情愫。

“說來,與陛下還有些關系。”對面的白衣女子伸手接過茶杯,素手芊芊,十指修長,似是畫上物有了魂靈。

“陛下可記得,五年多前,曾救過一群被人販子拐了的女子。”

“記得。”程臬眸色深了幾許,時日過的有些久了,但是那件事,是他第一次主動插手朝政。

為此,他還特意求了朱尚書助過他一次。

源頭,是因為什麽呢?

程臬這時才恍恍惚惚的想起來,是因為一個女子,他念了那人兩年,卻在阿諾出現後再未想起個她。

那個女子其實生的并無多好看,只是那周身的氣質,莫名讓他移不開眼。

彼時她深陷困境,求助的法子卻很是聰穎,錯身而過之時,那個突然塞進他手上的荷包看起來針線有些粗糙,裏面的紙條上是用木炭劃上去的字跡。

并不整潔,還有些淩亂,看得出來寫字之人十分匆忙。

只有兩個字,“報官”。

也不怕他并非什麽好心人,讓其心血付諸東流。

她并非是一人,身邊還有兩個看起來有些兇神惡煞的身着粗布衣物的婆子,一左一右的跟着,有些像護着,又像是怕人跑了。

“是你?”程臬的手緊了幾分,有些不敢确定。寧安侯府與銅牆鐵壁無異,何人能将她自老侯爺眼皮子底下擄走。

更何況,她身上有功夫,當初那兩個婆子,只是長的壯了些,看起來,頂多是粗略會些拳腳罷了。

倒不驚訝為何面容不同,她手下那個侍女的易容功夫出神入化,她會幾分用以障目也不奇怪。

“嗯。微臣跟陛下說過,微臣曾在神醫谷拜師學藝,但是微臣與那位燕世子,不只是有神醫谷滅谷的恩怨。”蘇諾面目平和,有些東西,其實看開了就放下了。

神醫谷的滅谷恩怨,有因有果,她不能強求。至于她和晏清的恩怨,前世已了。

“微臣回谷之時,恰遇上過他,技不如人,被拿了,後來他要帶微臣去吳國,微臣換了男裝逃了出來。”

那人并未防備的到,她身上帶着蘇八制的假喉結和林安給的藥物。

不過她運氣不好,屋漏偏逢連夜雨,藥只剩了一顆,只夠用一日。

“微臣身上種了他自神醫谷尋到的特制軟筋散,藥效足足長達大半個月。後來身上的改變嗓子的藥物用完了,只好易容的普通了些。”

“大概是微臣運氣不好,又碰上了那些人販子,所以,”蘇諾笑意淺淡了些許,在那些人手上的日子,其實是有幾分不好過的。

不是生理上,是心理上,她那時年歲較小,又失了武藝,雖自保有餘,卻是護不住那一批裏所有的女孩。

近百人,有的大一些的,又生的普通的,路上便被人糟蹋了,她便是能救下一個,也救不下每一個。

在入京的路上被欺辱了的少女,有六個,其中三個,是為了護住那一批女孩裏面更小一些的幾個人。

有人生了病,可是因為生的普通,押送的人并不想為其醫治。

那三個少女,拿自己的身體去換了藥回來。

那些人十分有目的,并非是一般的人販子,那些少女裏,有被賣進去的,也有路上被擄的。

好看的送去他們的主子後院,普通些的,便送去青樓花街。

而那些東西,都是她在那些日子裏打聽出來的。

因為那三個少女的犧牲,看守宅子的人同意她們出去買藥。

被允許出去的是她,因為她說她懂醫術,能省一筆診費。

那些人的主子,是個富商,手上的權色交易不少。

荷包是一個骨瘦嶙峋的小女孩的,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并非她們這些被抓起來的女孩之一。

那個小女孩是被自己的父母抵給那個富商還債的。

在路上,她也沒想到會遇上程臬,鬼使神差便将荷包塞了出去。

到了藥鋪,便将自己的位置消息又遞了出去。

那時的程臬手上無權無勢,讓他救人,是有些困難的。

“還要多謝陛下當年施以援手相救之恩。”

“朕的錯。”去的太遲了。

他去尋朱尚書,到去父皇那求了人,去救人,拖了不少的時辰。

“都過去了。”

全盛禀完那句後等了一刻鐘,裏面的人才打開殿門出來。

“人在禦書房外侯着了。”全盛并未逾越去看帝王的神色,而是低着頭看着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龍袍一角。

将袖中的東西愈發往上收了收。方才那人匆匆遞給他的東西,他還沒看呢。

程臬只是掃了他一眼,便知其在想什麽了。邁步擦肩而過時問了句,“可需朕下旨?”

放他自由,去陪他想陪的人。

“回陛下,不必,只是奴才想給那人在宮裏尋個正經差事。”主仆二人十分默契。

是該給那人找個差事,時不時在皇宮出現一遭,還要去偷別的宮女的宮服算怎麽回事。

“随你。”對這種事程臬并無意拒絕,全盛跟了他這麽多年,不過是此等小事罷了,沒什麽不能允的。

來辭行的不只是晏清,還有晏和,也不知晏清是怎麽說服的對方,一向臉色溫潤的青年臉色并不好看。

“你們要離開安國了?”

“是,此事還要多謝陛下。”燕世子拱了拱手,“晏某所應之事,不會食言。”

“晏和,你可想好了?”程臬看向晏和的視線有審視,此去必定艱難,他可真的做好準備了。

“是。”青色衣袍那人幹脆的掀袍跪了下去,“陛下大恩,晏和不會忘,晏和此去,吳國安國之間,數年不會起戰事。”

君子本該一諾千金,他本已經應了要為陛下效力,可惜要食言了。

“以你的身份,不必向朕行如此大禮,”程臬親自将人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若需幫忙,傳信回來。”

定下的日子有些快,是三日後。吳國那邊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他們離開那日,晴空萬裏,風卷雲舒。有種一切歸于平靜的美好,又有征程再起的硝煙感。

一月後。

“陛下,張将軍入宮報喜,公主有孕了。”全盛進入殿內之時,軟塌上的二人正在對弈。

雖然近日來朝中的人的猜測愈發離譜,這二人卻似未受任何影響,棋局上的局勢已經鮮明,是白子占了贏面。

“當真?”蘇諾有些詫異,靜娘出嫁不過一個多月,喜事來的便如此之快。

“回小侯爺,是真的,徐院判親自號的脈,月份還有些淺,不過一月。但是脈象平穩,當是無虞。”

作者有話要說:計算機真讓人難熬,聽風就想考個級而已,練題好難受,但是還是要微笑~~~

(是的,我不難過~一點都不)

世子的隐情和晏和,還有全盛的故事番外展開呦~小天使別着急。

明天大結局,然後開番外(聽風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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