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漠

迷迷糊糊中,我又看見夢生了,他站在我的面前,低頭望着我,長長的嘆息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抽出我抱着的酒壇,輕輕的放到桌上,伸手就要抱我。

我望着他,雙眼朦胧,看的不真切,仿佛是他,又仿佛不是他,我向椅子內縮了又縮,像望着月光一樣望着他說;“你抱了別人,我嫌手髒。”

我看到他似乎愣了一愣,停在那裏,手也空落落的懸在空中,依舊保持着将要抱我的姿勢。

我歪着頭,想了想,如今還不是撕破臉的局面。

笑了笑,當做剛剛說那話的不是我,伸手一把拽過他的領子,逼着他坐在我的旁邊,我盤着雙腿,伸出握着拳頭的手,在他面前搖了搖說到;“劃拳!”

“好。”他的手纖細修長,在我的手的不遠處,握了拳頭。

“石頭剪子布!”我看着他不解的看着我,我用力的睜開,勉力讓自己清醒一點,重新說到;“哥兩好啊,六個六啊,八匹馬啊……”

我聽着我手腕上的鈴铛聲叮叮當當的響,眼裏糊了一片的燈火。

不勝酒力,最後只是一味的想睡,我拉了夢生的衣袖,慢慢的靠近他,打探他的雙眼,伸手想點着他的鼻尖,卻怎麽也看不清他,也碰不着他。

“別鬧了。”他抓住了我的雙手,眼眸深深。

我不明白,他怎麽就又回來了。

“我沒鬧,今天的酒好月光也也好,還有,那個姐姐……也很好。”我一邊笑一邊去抓桌子上的酒,想看一看,那酒裏的月亮還在不在。

最終還是被夢生打橫抱起,他的唇角動了動,像是說了一句話。

第二日醒的時候,跟着父親走商的劉叔到了府上。

他和藹的看着我,伸手揉揉我的頭發,問到;“燕燕,病好了,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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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要跟着劉叔出去逛!”

我告訴小丫頭黛媛我要跟着劉叔去騎駱駝。

我要去大漠深處走一走,逛一逛,好好想一想,以後該怎麽辦。

黛媛給我的長發打了細細的小辮子,用五色的絲線纏繞在辮子中,懸着一個個金色的小鈴铛,微微動一步就叮當作響。

她将小小的彎刀別進我的腰間的五色腰帶上,用她小小的手拉住起我的手,晃着我手腕上得金镯子,她側着身子,聽着那镯子上的鈴铛聲,檢查那鈴铛聲還亮不亮。

“小姐,您要好好的跟着劉叔,要是看不見劉叔了,您就用力的搖着身上的鈴铛。”臨行前黛媛吩咐我,像吩咐一個乳臭未幹的娃娃。

我笑着點頭,用力的晃動手腕上的鈴铛,出了門。

劉叔牽着兩頭駱駝在門口等着我,他的頭上也是細細的辮子,挂着我不知道的飾物。他的面容不像夢生那樣柔和,是典型的大漠人的眉目分明的長相。

“燕燕,我把你的小駱駝湫湫給牽來了,你的病好了,湫湫知道今天要馱着你,高興的不得了。”他看着我走出來,牽着小駱駝的缰繩說。

我走過去,看着湫湫,它的眼睛黑溜溜的,仿佛在打探我面容後的靈魂是不是燕燕。

我試着伸出手,它卻別開頭,躲了過去,默默嚼着草。

劉叔怕我尴尬,笑着說;“湫湫鬧脾氣呢,怪你幾個月都不來看它。”

我點點頭,看着湫湫黑亮的雙眼,說到;“我是燕燕,大漠的燕燕。”

湫湫不知怎麽,擡頭仰望蒼穹,嚼完了草,慢慢的趴在地上。

劉叔将水袋,馕餅挂在湫湫的駝峰上,笑着說;“燕燕,上去吧,我們走了。”

我坐在湫湫的駝峰間,看着滾滾的黃沙在湫湫的腳下,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凹陷,我的金鈴聲跟湫湫的駝鈴聲,此起彼伏。

夕陽在大漠的邊際緩緩落下,騎着駱駝的人影,拉長在金色的黃沙上,李叔望着遠方唱了一首我不知道的遠古的歌謠。

我回頭望着我住着的地方,有青色的炊煙袅袅,我對着空曠的大漠,大叫一聲,全身都覺得舒爽。

散步在這大漠深處,內心感到久違的平靜,抛開一切,天地間只剩下,駱駝夕陽。

燕燕,燕燕,燕燕,我呼喚這個軀體主人的名字,心裏羨慕這樣的風光養出她這樣的孩子。

整齊的駝鈴聲,越來越近,劉叔讓湫湫停了的步子,我們靜靜的坐在駱駝上。

不遠處的商隊向我們走過來,領隊的首領,看着我跟劉叔,下了駱駝,說;“燕燕,你今天跟劉叔出來逛了?”

我笑了笑,望着劉叔,甜甜的笑,翻身就要下駱駝。

“來燕燕,這是我們帶過來的油桃,這一包你拿着吃着玩去。你才好,不用下來了。”首領遞給我一個小小布袋子,裏面裝了青色的果子,讓我好好的坐在駱駝上。

“燕燕謝謝了。”我接過,目送商隊們走出大漠。

跟劉叔在大漠走了一圈,牽着駱駝回來,任由黛媛将我的頭發打散,慢慢的疏通頭發,打發我洗澡。

換了衣袍,什麽都不想,卷着被子,酣睡一夜。

昨日在散步在大漠中,我想明白一件事情,既然我是燕燕了,那麽我就可以選擇不愛夢生,既然可以選擇,我為何為此所累,為何不如這大漠的人一樣,爽朗活潑?

*****

我坐在自己院子的屋脊上,翹着二郎腿,咯嘣咯嘣的啃着脆脆的油桃。

我看着夢生走過來了,他站在院子門口擡頭望着我,眼裏有着我看不懂的神色。

“燕燕,你昨日玩的好麽?”他開口問我。

我聽黛媛說,他昨日來找過我,但是沒見着我。

“我當然玩的開心啊,夢生,你的曲子學的怎麽樣了?”我從屋脊上微微探出頭,像朋友一樣問他。

“你別這樣,容易掉下來。”夢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盯着我坐着得瓦片。

“我才不會!”話音剛落,終究是重心不穩,一個踉跄,瓦片也松了,桃子也落了,人也滾下來。

“小心!”我摔下來了,卻摔在了夢生的懷抱裏,挽起的頭發散開,隔着黑色的發絲,我看不清夢生的神色。

我聽到我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小鹿亂撞。

“喂,放我下來!”我跳出了他的懷抱,挑着眉頭,說;“夢生,我說過,不要你抱我!”

“燕燕……”夢生的語氣有些淡淡的頹廢和無奈。

“不要叫我燕燕!”他的語氣太溫柔,他就這麽輕輕的叫着你的名字,就仿佛喚着他心愛的人。

我不要被他這麽喚着,他不屬于燕燕,他喜歡的是林盡染。

燕燕,我,斷不能要這樣的情感。

他站在我背後,低着頭,沒有說話。

我回了房,他卻跟在一步一步小心的跟在我的背後,像是我的影子,靜靜的陪着我。

我不高興,轉頭瞪着他。

“怎麽了,燕燕?”

“你怎麽跟着我?”

“你問我曲子學的怎麽樣了,我自然要跟着你,等你氣消了,吹給你聽。”

“可是我不喜歡。”我盯着他的雙眼,想在他的雙眼裏看到微微的怒氣。

“不喜歡就不吹了,我陪你去大漠裏走走,好不好?”他又換了主意。

“昨天去了,不想去了。”我落了坐,呷了一顆黛媛釀的酒釀梅子,鼓着嘴拒絕。

“那你想幹什麽,我陪着你就是。”他一邊說一邊将裝梅子的罐子拿了過去。

“我想睡覺!”我伸手去搶他手中的梅子罐子。

他身形一閃躲了過去,高聲喚了黛媛進來,他将罐子遞給黛媛說到;“她這樣又是桃子又是梅的,每日限着她吃,不然酸壞了牙。”

“是。”黛媛接了罐子,屁颠屁颠的走了,将我撂下不管。

“想去睡就去睡吧,我在這等着你。”他抿了一口茶。

“男女授受不親!”我跳下椅子,出言反駁。

“是啊,別人或許授受不親,可是你是我為過門的娘子,自然比不得讓人。”他笑着回答。

什麽,我的雙瞳放大,雜志上沒說,燕燕跟夢生,有這樣的關系。

有這樣的約定,夢生還去勾搭林盡染,我笑了笑,回房裹着被子想,是不是該跟父親說一說,這門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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