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縫已經兩天沒有給吳昊杭好臉色看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矯情,一面自省不至于不至于的,快順着臺階下跟他說說話,一面就是滿心窩火,恨不得往死裏面嗆他。
蘇呈音恹恹地背着英語單詞,擡眼看吳昊杭好聲好氣地給張縫剝煮雞蛋,心裏一嘆,又嫉又羨,想着縫縫要是還鬧脾氣不吃,他就要拍案而起為杭子聲讨直接把蛋塞他嘴裏去!
張縫不吃,拿一雙冷漠的眼神看殺吳昊杭,吳昊杭寧死不屈,把溫熱光滑的蛋湊近貼到張縫唇上去:“求你了,你要餓着肚子跟我生氣嗎?”
蘇呈音憤然起身,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個小啞巴還是不要插手人家小兩口鬧別扭了,于是一秒轉身出教室。
他站在走廊上,又趴到走廊邊,枕着腦袋昏昏欲睡。
這兩天晚上蘇呈音睡得都不好,拿着筆的時候沒有感覺,鑽進被窩後腦袋終于得以休息時,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在饑/渴地催他去尋找擁抱,想要被觸碰,想要被撫摸、被揉捏、被蹂躏。
明明已經很困了,但模模糊糊不甚強烈的欲望就像一簇小火苗,撩着微弱卻又無法撲滅的火舌從尾巴根一路燃到心尖尖,像潤不到水的唇,抓不到的癢,像怎樣都到不了的高/潮。
要裹緊被子,讓後背被緊貼着,還要抱住枕頭才能舒服些。蘇呈音做夢了,夢裏他慵懶地舒展着四肢,那個人把他背到背上,踩着星垂漫天的黑夜哄他好睡。
真不願醒過來,早起變成了矛盾的難事,夢裏有他,夢醒也有他,他都想要。
蘇呈音啊蘇呈音,你是玩兒得寸進尺貪婪無度的一把好手。
蘇呈音吾日三省吾身,屁用沒有。
他閉眼聽風吹,聽走廊來往的腳步和笑鬧,又聽見陳祈的聲音在喚他,他睜開眼,翻過身子仰頭朝樓上看,看見陳祈笑着問他:“要吃薄荷糖嗎?”
糖還沒吃進嘴裏蘇呈音就感覺好甜,他點點頭,陳祈的腦袋就縮回去了,只幾秒鐘,蘇呈音轉向樓梯間,看着陳祈一步兩三階跳下來,跑到他面前。
陳祈攤開手心:“正好家裏昨天買,我早上揣了幾顆。”
有兩顆,蘇呈音都收入囊中,他心裏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先吃一顆,還有一顆是逃不過被标本的命運了---就這麽點出息。
“這兩天看你精神都不太好,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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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的。蘇呈音拿出手機打字:噩夢連連。
陳祈信以為真,安撫到:“夢都是反的,別怕。”
回到教室,蘇呈音有點能理解為什麽張縫會這麽生氣了,他看這人終于順階而下,抱着吳昊杭買的豆腐腦一邊吸溜一邊說不好喝,慣得他,就是有這麽一種直男,暫且假設是直男吧,gay得讓人發慌,對你好到讓你分不清這樣的相處到底是暧昧還是自作多情,先動心的先陷進困擾,困擾在甜蜜裏惹是生非,叫人抓狂。
蘇呈音嘎嘣咬碎了薄荷糖,想,張縫可以無所顧忌地炸毛,可他卻不行,而且陳祈這麽好,沒有十幾快二十年的竹馬情誼墊底就能對他這麽好,他哪裏舍得惹是生非。
明天競賽,下午蘇呈音不上課,要出發去省會的考場。
中午他一回家就聞見滿屋子飄香,蘇秋按照慣例給他做了他最愛吃的香芋扣肉,還有一碗水嫩嫩的蒸雞蛋羹。
蘇呈音放下書包,芯宇大呼小叫地撲進他懷裏:“哥哥你回來啦!下午就要走了是嗎?”
蘇呈音卯足了勁兒卡着他的咯吱窩把他抱起來,舉高高是不能舉高高了,芯宇小腿一勾,勾到蘇呈音的腰上:“哥,我想吃壽司,我能吃到嘛?”
上回是披薩,這回是壽司,蘇呈音騰出一手托住他屁股,胳膊都打顫,他趕忙走到沙發邊把芯宇摔進去,芯宇纏着他不放,撒嬌追問到:“能嗎能嗎?”
蘇呈音笑着揉他腦袋,他這個做哥哥的,在弟弟眼裏可能就是一張通向美食廣場的餐票吧。
飯後蘇呈音收拾行李,競賽有兩天,要帶兩身換洗的衣服,酒店...就算他天天祈求酒店只剩大床房,可現實明擺地告訴他那是癡心妄想。
還有一袋總也沒舍得吃的巧克力夾心餅幹,要不要帶着呢?被陳祈看到會不會笑話他?
蘇秋輕輕叩門進來,蘇呈音手腕一動,把餅幹塞進了背包裏,芯宇越過他媽媽一股腦撲進蘇呈音懷裏,嘴上還在念叨壽司和豚骨拉面。
蘇秋給他發了五百元的紅包:“住好一點的酒店,別找那種只亮着‘住宿’兩字兒的牌子的小旮旯,不安全。”
蘇呈音點頭,這也是臨行前的慣例叮囑。
“也別去吃街邊攤,大排檔,把肚子吃壞了,也沒個人照顧你。”
蘇呈音偷偷摸摸地嘀咕,有啊,這回有了,陳祈早幾天就在網上訂了一套标準間,連着車票也是一起買的,連坐,同行的另兩個同學其中有一個還是他們班的,都沒這待遇。
芯宇聽啥都想要,嚷着“我也想要住酒店,我都沒住過酒店”,蘇秋不理他,又幫蘇呈音把睡衣疊好,這身睡衣有兩三年了,洗的發白,領口都寬松了,她一笑,說:“等你考完回來,帶你去買身衣服。”
陳祈也背了個背包,比平時上學背的要大一些,校服也換成了自己的衣服,白T黑褲白球鞋,把蘇呈音迷成了癡漢。
還參加什麽競賽,選美去得了。
蘇呈音暈暈乎乎地跟着陳祈到車站,檢票上車後遇見了另兩個同學,就坐在他們對面,标準三好學生,車子平穩地一動起來,他們就掏出試卷和筆,占滿了那個放泡面的小桌子埋頭苦寫。
蘇呈音靠窗坐,一旁陳祈一刻不停地在玩兒手機,于是他幹巴巴地望了會兒風景倒退後也拿出手機:縫,我出發了。
縫縫:嗷,我翻譯一哈---縫,我私奔了。
蘇呈音忍笑 :只開兩個小時,我們四點鐘就能到了,到了以後,下午和晚上還有那麽多時間,你說幹什麽好啊?
縫縫:幹啊。
蘇呈音盯着這兩字慢慢會過意來,還不待删除這條黃色消息,對面又來。
縫縫:幹音音啊。
縫縫:總不可能你幹他吧?
蘇呈音心髒亂跳,直接清空了聊天記錄,還不待他琢磨怎麽怼回去,陳祈就湊過來問到:“喏,你看一下,想看哪個?”
屏幕上是熱映電影,蘇呈音接過手機,陳祈說:“到酒店差不多四點半,我們休息一會兒,然後出來吃飯,吃完飯去看個電影,九點鐘左右回去,你覺得好嗎?”
回去後洗完澡,再配上張縫說的“幹”,簡直好到完美。
指尖劃在屏幕上,蘇呈音選了兩個電影,把最終決定權還是留給陳祈,陳祈笑道:“那今晚看這個,明天再去看那個,怎麽樣?”
對面兩位同學一致擡頭,四班的說:“陳祈,你是去約會的吧?”
陳祈頭都沒擡:“玩一玩,競賽是順帶的,你們要一起來嗎?”
兩位同學又一致朝蘇呈音看去,蘇呈音無辜眨眼,內心瘋狂咆哮“不許來!!”
動車飛馳,陳祈拿出一副耳機:“要看動漫嗎?”
就是當時和張縫一起看的五分鐘一集的搞笑動漫,出了幾百集,蘇呈音戴好耳機,和陳祈肩膀挨在一起笑到岔氣。
所謂玩物喪志,對面兩個苦讀的同學以光速被引誘,四班的扒着小桌,說:“陳祈,我也想看。”另一個更幹脆,把試卷收拾起來,騰出位置給陳祈放手機。
于是開着外響,四個腦袋湊一塊“哈哈哈”了兩鐘頭。
到了酒店,蘇呈音給蘇秋、張縫發消息,跟張縫說:遠在鳶蘭的你還在上課,住在酒店的我準備去吃飯看電影。
縫縫:約會?
SCY:約會!有生之年第一次約會!
縫縫:注意安全。
SCY:好的![獻上玫瑰花,幹了這杯葡萄酒,我們永遠是朋友.gif]
縫縫:... ...注意安全!當心你屁股疼,明天發燒,看你考啥。
SCY:你這個惡魔!
陳祈看他坐在沙發上咧嘴傻笑,一掃早晨的萎靡不振,他說:“還可以嗎,這裏?”
可以的,比以前自己一個人住的都要好,地毯厚實,窗簾厚實,單人床也有一米五,而且屁股下面的這個直角沙發,蘇呈音仰躺上去,舒服,他擡起胳膊給陳祈點了個贊。
陳祈被逗笑,也走過來站在落地窗前:“那天不是找你要身份證定酒店和買車票麽?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蘇呈音坐起來,努努嘴。
陳祈把自己的身份證拿給他,不如蘇呈音所想是老鄉,接着在那排證件號裏發現了蹊跷,陳祈比他大一天。
“休息好了嗎?”陳祈居高臨下,拿回了身份證,他笑道:“走啊,祈哥帶你出去浪。”
作者有話說: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