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多管管我

人大多是愛看熱鬧的,早在剛才,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就已經吸引了路人注意,盧棟的大嗓門一喊完,幾乎所有人都齊刷刷朝他們看來。

被人看熱鬧不要緊,但白謹明不想讓方曜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壞了名聲。這種事他經歷過,所以不想讓方曜再經歷一次,有些事得在這裏說清楚。

白謹明略微擡起下巴,讓那雙眼睛從帽檐底下露出來,目光是冷的,如同他在商場上與人談判時那樣。

“這件事我早知道了,所以你想表達什麽?”他問,“我和方曜情投意合礙着你了?”

盧棟将整件事高高拿起,卻被白謹明輕輕放下。看着這個男人無所謂的神情,盧棟比剛才還要恥辱,他以為……他以為白謹明至少會驚訝,會生氣,但是竟然說什麽情投意合……

“你将事情鬧大,就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你做過什麽嗎?自己撿了東西卻不還,還妄想以此敲詐,哪個老師這樣教過你做人?”白謹明的語氣平靜極了,可越是平靜,越顯得他無理取鬧,在這裏撒潑打滾。

“你!”他被氣得說不出話,難堪至極。

一時情急,他幾乎口不擇言:“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還是個被人玩爛的棄子,知道為什麽你老公死在情人床上嗎,就因為你覺得自己高貴上天了!哪個男人對你是真心,不都是想玩你而已!”

白謹明還沒反應,方曜卻已經沖了過來,不過好在被白謹明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盧棟被方曜那樣子吓到了,從來沒見過這人情緒這麽外露過,想揍他的沖動都寫在了眼神裏。他下意識地害怕與方曜交手,因為很可能打不過。

“別動手,你們不是一路人。”白謹明對方曜勸慰道。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以傳到周圍人的耳朵裏,包括盧棟。他頓時覺得周圍人的眼神變得更加微妙了,看他的表情都多了點鄙夷。

憑什麽,憑什麽就不是一路人了?就因為他沒有傍上大款嗎,還是他長得不如方曜?

而且白謹明被背叛的事情在這兩天已經傳遍整個圈子了,還上了新聞,只不過剛冒出要娛樂化的苗頭就好像被人壓下去了。

還裝什麽高嶺之花,不就是被人扔出豪門的菟絲花?

盧棟越想越氣,不堪忍受這些目光,怒氣沖沖地走了。

落在其他人眼裏,這種行為像極了落荒而逃。另外兩個室友也不好再留下,也趕緊跟着跑了。

方曜不顧在場許多雙目光,轉頭問白謹明:“我為什麽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有一部分說得也沒錯,我是別有用心接近你。”

白謹明這會兒終于不再穩重端莊了,沒好氣地瞥了方曜一眼:“他是小人,你跟他比?你氣死我得了。”

他剛才說那些話就是為了不讓方曜在外面“出名”,要是接下了這盆髒水,以後風言風語的怎麽辦?他自己倒是習慣了,可方曜畢竟還是個年輕學生。

奶茶店員工的聲音打破了僵局:“這位顧客,您的奶茶好了,現在喝還是打包?”

白謹明重新壓下帽檐,轉過身去答道:“現在喝。”

拿到奶茶之後,白謹明沒再跟方曜說話。

開車的時候,方曜就捧着自己那杯奶茶一聲不吭地喝。遇到紅燈了,就拿起他的,把吸管喂到他嘴邊。

語氣也可憐巴巴的:“你是生那個蠢貨的氣,還是生我的氣啊?”

白謹明皺着眉頭躲了躲,沒喝。這杯奶茶他拿到時喝了兩口,太甜了,喝不下去。

“你自己難道不蠢嗎?我都那樣替你證明清白了,你在那麽多人面前說什麽?說你別有用心?”

方曜收回了那杯奶茶,哦了一聲。

等到綠燈亮起時才接話:“我都沒這麽在意自己的名聲。那你以後也像這樣多管管我吧,多教我一些事情,我才不會做錯。”

白謹明一愣,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方曜似乎是見他不愛喝奶茶,所以把他那杯的吸管含在了嘴裏,喝了一大口。眼睛半垂着,顯得沒那麽有攻擊性。

他其實心裏動容,但嘴上還要強硬:“咳……你是不是把我當你爸媽了,我不給別人提供人生指導。”

方曜低聲笑了:“你還真好哄,只說了一句話你就不生氣了。”

這話一說出來白謹明就又想起來生氣了,而且比剛才還氣。

什麽人啊這是,虧他還難過,想着方曜從小應該沒怎麽被父母好好帶過。結果這人卻把他的情緒玩弄于掌心,小兔崽子,真是有出息。

車速猛地加快,方曜一個不穩将奶茶灑在了身上。趕緊扯了幾張紙擦擦,一邊看向默默惱羞成怒又不出聲的白先生。

真好,還是這樣不穩重的樣子更讓他安心。

他想起那天晚宴的前半場,白謹明在那些人面前專業又端莊,就像個坐在寶石山堆上的矜貴國王。手裏捏着權柄,臉上戴着面具,給他的距離感從未這麽遠過。

還是笑起來更加鮮活,生氣時也一樣。

只是方曜終究玩脫了。

回去之後白謹明也沒再跟他說任何話,盯着他吃了藥,之後去了書房,關上門不知道做什麽,估計在忙公司的事吧。

方曜讪讪地盯着緊閉的房門,裹緊了剛才白謹明扔給他的絨毯,摸了摸鼻子。

他很高興白謹明已經不在乎他蓄意接近了,可如果有一天,白謹明知道了宴會上抖落出秘密的人是他,那時候還會不在乎嗎?

會不會生氣到再也不想理他了?

方曜沒想出答案,卻突然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來得突然且氣勢洶洶,讓他彎了腰,下意識扶住了牆。還沒等他緩過來,面前的門就突然被打開了。

白謹明一臉假裝生氣的表情,問他:“你也知道我在罵你了?”

他緩過神來,擡起腦袋有些脆弱地開口:“原來是罵我啊,我還以為是白先生想我了。”

一陣風吹過,門又被關上了。

得,怪他嘴賤。

方曜只好裹着身上的絨毯回了客廳,将電視打開,讓空蕩蕩的地方顯得不那麽冷清。

剛坐下就接到了電話,是一個未備注的號碼打來的。他走到陽臺上接了電話,靠着落地的玻璃窗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看似心不在焉地看着書房的方向,實則在想對方說的事情。

這通電話只打了兩分鐘就挂斷了。

他鼻子有點堵,張開嘴呼出一口氣。室內很溫暖,沒能哈出白霧,他還有些遺憾。

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時,方曜有些訝異,他小時候都沒這麽幼稚過。想來是要怪白謹明的,和白先生待在一起太放松了。

方曜認真缱绻地盯着一扇房門,全然不顧自己在對着一個死物浪費感情。

手機的屏幕暗下來,被他放回了兜裏。

陳遠信來消息了,姜平南這一次應該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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