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隐藏
章淺和徐霜混跡在丫鬟裏,許留方遠賀卯被打發去掃院子。
相比之下,遲域和陳墨兩個人似乎處境要輕松一些,畢竟不用幹活。
所以他們被押到了大堂。
正在為小少爺生辰忙碌的上上下下所有人瞬間被他們兩個吸引了目光。
一衆仆人将他們兩個團團圍住,手裏抄的家夥不一,有掃把,有樹枝,有茶壺,還有人順手從盤裏摸了兩塊糕點……
總之沒一件趁手的家夥。
遲域和陳墨淡定地被圍困在中間,絲毫不慌。
遠處的章淺和徐霜還在思考着該怎麽救他們,這也不能…剛進來就沒命吧。
遲域目光掃過矮了自己大半個頭的衆人,落在陳墨身上時眼神卻是軟軟的,說的話也是可憐兮兮:“我有點怕,要是他們真的打我們,就靠你保護我了。”
陳墨喉結動了動,生生壓下去想要鯊了這人的心思。
不知道哪個瓜娃子傳的,說小少爺的房間進去兩個妖怪。
于是尚家上上下下全體來看傳聞中的妖怪了,将這兩個人重重包圍。
幾個丫鬟站的遠遠的,一眼就能看到出挑的兩個“妖怪” 呆滞了很久,說:“這一定不是妖怪,這是神仙啊……”
尚老爺聞聲趕來,随後牟氏也急匆匆趕來。
“都讓開!”管家劉叔大聲呵斥道,随後又看到這些人手裏拿的東西,更來氣了,他一把奪過距離最近的那個人手裏的糕點砸到地上,糕點碰到地面散的稀碎,“看你們拿的這個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仆人紛紛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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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老爺沒有什麽意外的樣子,他的視線在遲域和陳墨身上流轉着,遲遲沒說話。
遲域絲毫不慌,甚至還在這個空檔離人家陳墨更近了一步,悄聲說:“別怕,看我的。”
随後,遲域直視着尚老爺,微微欠身朝他行禮:“尚老爺,我們從遠方來,要到遠方處,途中此山莊覺察有些蹊跷,故冒昧打擾。”
尚老爺:“前不久有五個人也莫名的到了這裏,他們說的大概也是這樣,說知道我孫兒的病症來源。”
“後來?”遲域問道。
“結果他們差點害了景山的性命。”牟氏接了話,剛說完就開始掉眼淚。
距離現在不過半月,是一個傍晚,忽然有五個憑空出現在外廳。
将正在議事的尚老爺和子輩吓了一跳。
在尚老爺喊人前,那一行人中看起來像是領首者開口說:“我們是來救尚景山的,我們能徹底醫治好他。”
彼時剛信了半仙的話,且見到成效的尚老爺一時沒懷疑這句話,将他們敬為上賓招待。
可就在他們來了的第五天晚上,竟然在小少爺和牟寧天的飯菜裏放了迷藥,然後将牟寧天帶走了。
小少爺在房間不省人事,沒有牟寧天在身邊的他總是很虛弱,差點沒醒過來。
後來牟寧天是自己回來的,那五個人不見蹤影。別人問起牟寧天,他只是說毫不知情,醒了就在一片樹林裏,沒有那五個人。
虧得他及時回來,小少爺真的呼吸逐漸平緩,不久後睜開了眼睛。
經歷了這一次,他們更深地意識到牟寧天陪在尚景山旁邊的重要性。
如今又出現兩個人,與先前說的話也大差不離。
這誰能相信。
遲域笑了笑,絲毫不意外的樣子,說:“那我們來對了,我們就是來處理那五個人留下的爛攤子的。”
尚景山有三個叔伯,父親卻早早離世,這三個叔伯将他視如己出,很是縱愛。他們不像尚老爺,信這些虛的東西。
“我才不信,為了防止景山再受傷,幹脆把這兩個人亂棍打死算了。”尚景山的大伯說道。
“我贊同!”二伯也這樣說。
“快來人啊,”四叔這樣喊。
看不是他們看過後來這幾個人內鬥的那些年,還真會以為這是多麽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遲域嘴角依舊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他看向尚老爺:“如果我們想要傷害尚景山,在你們的人到達房間的時間裏,早夠我們傷害他幾百次了。但我們沒有。”
尚老爺頭腦清亮,他早就反應過來了。面前的兩個人絕非俗人,除非自願,不然以這幾個仆人根本不可能把他們押到大廳的。
“你們如何處理?”沉思片刻後,尚老爺問道。
“我們能找到尚景山的症狀所在,至于用什麽辦法,”遲域高深地看了看四周的人,說:“保密。”
就這樣,他們兩個被請到了上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而另外的五個人只能混在丫鬟仆人裏,做這個做那個。
所以事實證明,想要過上好日子,就必須得膽大,臨危不懼,還得會裝。
會裝的人倚靠在床榻上,眼睛含着笑意,對站在窗邊的人說:“你不累麽,要不要來歇一歇。”
陳墨的背影紋絲不動。
遲域絲毫不在意。
系統似乎真的有些黑科技在身上的,它不能一鍵給人們換裝,但是它給每個人整了頭長發。
所以看上去和這邊的人別無二差。
陳墨始終站在窗邊,漆黑的頭發垂着,堪堪停在腰跡。倒真有種翩翩公子的感覺。
“陳墨,”遲域忽地開口喊他。
而被喊的人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還有些陌生,一開始沒應聲,反應過來了,也幹脆再不應聲了。
遲域繼續着自言自語:“我有沒有和你說,你這身打扮,也很吸引人。”
陳墨終于轉過身,清冷的眸子看向他,“遲域。”
“嗯。”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真的很煩人。”
遲域輕笑,從床榻上起身,走過去站在陳墨面前,對上這人冷漠的視線,他輕笑:“沒說過,不過你這雙眼睛倒是告訴過我很多次了。”
陳墨定定地看着他,喉結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所以他率先移開視線,要轉身的時候又聽見遲域說:“你累了,去休息吧。”
陳墨掃了床榻一眼,又看向遲域,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需要。
他是真的不理解,管家把他們帶往客房時,遲域竟然對人家說只需要一間。
管家有些意外,遲域一本正經地朝人家胡扯:“我們需要一起商量對策,兩間房反而不方便,有勞。”
即便陳墨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遲域還不在意地朝他笑着。
所以現在兩個人一個房間,也就那麽一張床。
陳墨寧願站一晚上,也不可能和遲域睡那張床。
遲域無視他的目光:“我之所以和管家說只需要一間,是因為我這人有個怪癖,就是我睡覺不愛睡床,睡床的話反而睡不着。所以你放心,這床,歸你。”
陳墨一臉懷疑地盯着他。
遲域被他盯得有些受傷,再說話時語氣都變了:“咱們好歹也是即将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友了,你要不要改變一下你的态度,至少別對我這麽冷漠。”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
他們齊齊向外看去,門口有幾個人的影子。
随後,傳來許留的聲音:“那個…兩位哥,我們能進去嗎?”
陳墨徑直去打開了房門。
已是傍晚,來往走動的人不算多,這三個混跡在仆人裏面的隊友一臉殷切地看着遲域。
許留率先說:“哥,你能不能和尚老爺說說,說我們是一起的。實在是太累了,還要挑水劈柴,我這輩子沒幹過這樣的力氣活。”
賀卯方遠倒是沒有說什麽,不過能看出來,也是很累。
遲域熱心地給每人倒了一杯茶,挨個端給他們後才坐下來,幽幽開口:“這就不太好說了,畢竟我們兩個是被懷疑過,現在突然又冒出來幾個同伴,很難讓人信服。”
許留的臉垮下去了,他憑着剛剛的記憶開口:“哥,咱們好歹也是即将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友了,你能不能……”
遲域沒好意思提醒他,在他們被重重圍住的時候,這三個人可是一個比一個站的遠,生怕禍臨己身。而瞧着那兩個小姑娘倒是憂心忡忡,想要幫忙的念頭一看就清楚。
“不能,”遲域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為了我們這次能夠順利完成任務,需要分工明确。”說着他站在陳墨旁邊,“我們兩個調查內鬥的起源,你們關注着尚景山和牟寧天,章淺和徐霜負責和牟氏的貼身丫鬟茶茶搞好關系,搞清楚牟家少爺的事情。”
“所以,”遲域看向門外,“正好可以當個鍛煉,畢竟平時做粗活的機會不多。”
這話确實在理,他們自己也明白。賀卯和方遠對視了一眼,剛要走,聽見許留不死心地指着陳墨問:“你為什麽對他和對我們兩幅面孔。”
聞言一直沒動靜的陳墨也看向遲域,一慣沒有情緒的眼眸中這次似乎也帶了些疑惑。
看到他這樣的目光,遲域心頭一動,幾秒後,遲域開口道:“我說話做事向來随心,沒有為什麽。”
在場的人都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許留被方遠拽走了。
門被關上,遲域剛要繼續勸這個人上床休息,就被陳墨用一把短刀抵在了頸部。
遲域絲毫不慌,他甚至還垂眸看了看,擡眸時手覆上陳墨的手,不是掙紮,沒有用絲毫力氣,他說:“怎麽随身帶着刀?”
陳墨挨他極近,清冷的眸子盯着他,問:“你接近我有什麽目的?”
遲域輕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陳墨不知道。
他看着遲域覆着他的手,恍惚間給了他一種錯覺,好像這人并不是想要掙脫,而是怕自己會被刀刃傷到,所以覆在了更靠近刀刃的地方。
沒多久,陳墨撤了力氣。
遲域看着陳墨将刀扔在一邊,擡手碰了碰脖頸,說:“等會吃飯我叫你,你先休息。”
陳墨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看了遲域許久,再開口時已經沒有那麽冷淡了。
“對不起。”陳墨說。
遲域靈活應對着陳墨的冷言冷語,唯獨在這句話上栽了跟頭,他一直沒能回答上來。
而陳墨也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轉身側躺在了床榻上。
淋過一場大雨,陳墨确實是有些不舒服,他很快就睡沉了。
再醒是被遲域叫醒的,遲域端着碗什麽東西,舀了一勺送到自己嘴邊。
許是迷糊間産生了錯覺,他看到遲域的目光太過溫柔。
被這樣的溫柔包裹着,那瞬間陳墨所有的警惕和鋒芒都收了起來,任由遲域一勺一勺地喂他。
半夜遲域出去了一次,去見了見兩個小姑娘。
章淺和徐霜倒是還不錯,正好趕上牟氏有兩個剛來不久的丫鬟回家探親,還沒多少人記得那兩個,她們兩個順理成章地頂替了那兩個人。
牟氏又是個溫柔的人,對待丫鬟極好,所以她們兩個不僅沒幹什麽活,反而還有各種各樣的糕點吃。
徐霜首先看到了遲域,連忙拍了拍章淺。
“晚上吃飽了嗎?”遲域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
兩個小姑娘被感動地稀裏嘩啦,把目前自己的處境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遲域,讓他不用擔心,最後抱怨道:“就是這個發型太麻煩了,睡一覺明天得亂,我倆又不會梳。”
“沒事,”遲域笑着安慰她們兩個,“這點小事,系統會處理好的。”
此刻的系統從開小差中回神,匆匆應道:“你們的發型是固定程序,不會亂。”
“可以放心睡覺了。”章淺長呼一口氣。
“嗯,”遲域在臨走前說:“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遲域很能給人安全感,章淺和徐霜拉着手,說:“好。”
山莊裏的人都醒的很早,小輩該讀書的讀書,叔伯該談生意的談生意……
門外傳來敲門聲,陳墨就是在這時候醒的。
“兩位公子,我把飯放門口了?”門外的人輕聲詢問着。
陳墨剛要坐起身,忽的一下僵住。
他動不了。
系統設定的該死的頭發散了一床,被遲域壓着,甚至他的左手都被覆在遲域的掌心。
陳墨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只有一個念頭——我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