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到酒店

玩家眼前一黑,重見光亮時已經站在了往來酒店前面。

依舊是高聳入雲的高樓,各處閃着燈光,遠遠照去,映亮十幾裏路。

零星的房間亮着光,在數不清的房間裏斑斑點點。

晚上的往來酒店,比白天見到的更顯氣派。

許留嚎了一聲,能回到這裏簡直是太幸福了。

回想在喪屍中逃亡的一幕幕,他抖了抖,經歷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反應能力還有戰鬥指數都提了好幾個節。

系統的聲音傳來——“恭喜各位玩家完成第二個世界的任務,拯救了所有的配角,每人可得1積分,玩家遲域、玩家程故淵除外。現積分明細:章淺2分,徐霜2分,許留1分,賀卯1分,方遠1分,程故淵-9分,遲域-14分。”

聽到最後兩位大佬的積分,他們自己不在意,玩家都替他們破防了。

然而這時他們才發現,身旁并沒有這兩位的身影。

章淺看了一圈,擔憂道:“遲哥和故哥沒有出來嗎?”

系統官方板正地回答:“出來了。”

出來的比你們快,人家早就進房間了。

他們放下心來,卻遲遲沒有進入酒店。

章淺猶豫了片刻,擡頭問道:“系統,我們還可以回上個世界嗎?”

許留大驚:“不是,你腦子是不是還跟着沒出來,還想回去?”

章淺沒理他,繼續說:“我記得你說我們有兩次重來的機會是吧,我們只用了一次,還有一次沒用,我想回去,”她越說越急,語速也快了起來,“我自己回去也行,我想回到宋念沒有被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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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很久沒有回答。

它沒辦法告訴玩家,其實他們已經把兩次重來的機會用完了。因為第二次除了遲域,別人都被清掉了記憶。

章淺等着系統的回答,遲遲沒等到。

徐霜屏息,催促道:“可以嗎,系統,我這次的積分可以不要,你把我們送回去。”

又等了好久,身旁的許留、賀卯和方遠一臉懵地看着她們。

系統在她們期待中回應了。

“恭喜各位玩家順利完成任務,請回到酒店休息,準備下一個世界。”

後來站在樓前的只剩下章淺和徐霜。

冷風吹來,她們單薄的肩膀縮了縮,系統看着這樣的兩個女孩子,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是東西。

頓了頓,系統說:“晚上很冷,請玩家盡快回到酒店。”

遠處似乎蓄起了霧,夜裏更覺冰涼。

章淺轉頭看着徐霜,眼睫輕輕眨着:“宋念……我真的好想救她。”

徐霜本就黯着的心被這句話扯了一下,她張了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系統後來久久無聲,看着兩個女孩子在冷風中站了很久,直到後半夜,她們才拖着有些僵硬的腿進了酒店。

世間無兩全。

系統也曾試着去尋找最好的方式,想要善惡有報,想要每個人得到圓滿。

後來它才知道,圓滿是很難的。

它見過很多這樣的事情。

興許最令人意難平的不是惡未報,而是善良與無辜總是沒有得到救贖。

曾有玩家因為某個世界裏的人的結局而意難平,利用漏洞折返回去,救了那個人,卻導致了更多的死亡。

有玩家和某個世界裏的人建立了深濃的情誼,完成任務後想盡辦法不離開,最後被原本世界強制驅逐。本是完成了任務,卻死在了出口。

也有玩家甘願留在系統,只為了等到一場重逢。

……

有着各種各樣的情況,歸根到底——

有人的地方,就有羁絆。

她們的房卡被系統放在了前臺,各自取了帶着自己名字的信封,再一次乘上了那間寬闊的電梯。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電梯停了又停,又空了下來。

半夜很少會有人,電梯在13樓停了很久,又忽地往上走去。

停在24樓,遲域擡腿邁進去,摁亮了9樓。

餐廳只會在固定時間為玩家提供飯,像遲域這樣愛半夜過來的,是摸不到飯的。

不過遲域也不是來找系統的飯,他輕車熟路的左拐右拐,進了一間廚房。

程故淵醒的時候,天色将亮未亮。窗簾依舊是拉着半面,混沌的深藍色投射進來,他半睜着眼睛,看着床側的人影。

半晌,他啞着嗓音開口:“遲域。”

“嗯,”遲域的聲音自床側而來,過了幾秒,他打開了床頭燈。

程故淵極輕地眨了下眼,視線落在眼前的窗簾上。

又是零碎的畫面紛雜而來——

床有些硬,他半睜着眼,眉頭輕蹙,難耐地偏了下頭,又被某人追着掰正了吻在唇間。

潮熱的眼中映着一個人影,他看着那人,又仰頭吻了上去。

……

他曲起的長腿倏地繃直,又被那人反手摁住,緊貼床面。

那人落在他眉眼與唇間的吻珍重又輕柔,在別的地方卻不做人事。

短暫分離間,他喘着氣,模糊的視線落在那人身後。

半開的窗戶有風透進來,卷着一截窗簾來回動,他順着看見外面深藍的天色,還未等有什麽意識又被那人磨的仰起頭,喉結被人輕咬着。

那人順着咬在他耳側,聲音低而蠱惑,邊推進邊問他:“還能走神?”

……

而今眼前看到的,與碎片般的記憶裏深藍色的天一模一樣。

有一句話忽然回響在他腦海裏——“你房間的床,擺放為什麽這麽奇怪?”

分不清是前些天他問的,還是在很久以前,他丢掉的那段記憶裏的話。

只是這次又依稀聽到一個不同的回答:“你說這裏睜開眼睛時覺得太悶了,所以我這樣擺,窗簾半開着,你一睜眼就能看到外面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這些碎片的記憶,以及那些一瞬間閃過的熟悉感,其實稍縱即逝。就像是他會在某個時刻本能想起,卻又因為大腦的保護機制強制排除。

所以他後來想起的每一片記憶,都是違背大腦強行記下來的。

他偏過頭,久久沒說話。

直到遲域喊他,他的意識稍稍回攏,看見遲域端着一碗粥。

遲域看出他的情緒不高,連哄帶騙:“喝點粥,你發燒了。”

程故淵無視他說的自己發燒,清醒了就開始翻臉了。他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剛要無情地下床走人,突然又擡起手。

在床頭這一片光下,他看見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被紗布包好了。

他攤開手掌,十根,每一根都被捆着厚厚一層紗布。

這一幕有些滑稽,更是與他平時冰冷的人設相違背。

燈光投在他側臉上,另一側棱角挺括,乍一看會覺得他心情不怎麽樣。這位冷冰冰的人繃着臉要将這紗布都拔下來,然而右手都挨到左手食指了,他又倏地撤了回去。

冷冰冰的人站起來,不自覺地又晃了窗邊一眼,說:“不打擾你了,我回自己房間。”

遲域手裏還捧着粥,哪可能就讓他這麽走了。

他連忙起身攔住這人,擡了擡手裏的粥:“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程故淵眼皮撩起,看着他還在笑,忽地又想起來這人頂着這麽張笑臉做了那麽多事。

為了給他出氣,站在門外任由喪屍朝他撲過來、把別人都推下樓,自己等死、被喪屍抓傷了要自己離開……

還在那個世界裏時,只存着失而複得的心思,沒和他計較。

現在不一樣了。

這個人安然無恙地站在他眼前,他還零碎地想起來那樣的片段,瞬間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漠地推開遲域,徑直走到門口,門咔一聲被打開。他正要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給遲域,驀地聽見後面摻着些委屈的話:“這粥我熬了一個小時。”

程故淵的背影依舊冰冷,包着紗布的手扶着門框,在後面那人下一句裝可憐的話冒出來前,他轉過身奪過那碗粥,又留下一個無情的背影。

遲域感受着碗底殘留手指的溫熱,無奈地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系統準時準點為玩家準備好早飯,奈何這第九批玩家太累了,誰也沒能起來吃早飯。

章淺和徐霜更是發揮了她們在學校的實力,睜眼就已經下午兩點了。

程故淵在淩晨喝了一碗粥,也沒去9樓吃飯。

早上這樣,中午還這樣。

系統看着空蕩蕩沒幾個人的餐廳,又窺見自己精心準備的午飯,有些喪氣,便開了全部的喇叭,喊道:“各位玩家,請到9樓餐廳進行午餐,午餐時間為兩小時,過期不候。”

孜孜不倦地廣播了三遍,睡覺的蒙住頭依舊在睡,吃飯的咽了口中的食物沒好氣道:“吃着呢,閉嘴。”

系統:“……”

史上最憋屈的系統,叫玩家吃飯還被玩家罵,這日子沒法過了。

總之叫來叫去,這第九批的玩家是在晚飯時湊齊的。

有了一次的經驗,這次許留稍微淡定了些。

他十分滿意地環視了一圈,然後着重去挑貴的。都挑好後他們又坐在了電梯右側的桌前。

程故淵刻意在最後落座,隊友貼心地給他留出遲域對面的位置,他端着碗瞥了那座位一眼。

章淺适時擡頭,看着她故哥的表情,有點擔心這哥會抛下他們這一桌子人獨自坐在另一張桌子上。

于是她開口喊道:“哥,快來吃飯呀。”

程故淵透着涼意的眼神劃過遲域,碗被不輕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一只手拉過椅子,在隊友們的注視下坐在了遲域對面。

直到他坐下,旁人的視線還是沒有散開。他皺着眉掃了一眼,冷淡道:“看我做什麽?”

章淺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和手上反複跨越,最終清了清嗓子,說:“那啥,哥,你這手指誰給你包的?”

程故淵瞬間提起一口氣。

忘了這茬。

他帶着十根略顯喜感的手指就出來了,還怪別人盯着他看。

無聲地忍了半晌,他還是沒控制住,瞪了遲域一眼。

然而落在旁人眼裏,這就不只是單純的瞪了,更像是嗔怪。

隊友心知肚明,紛紛埋頭吃飯。脫離了他們的注視,程故淵總算是放松了些,看着遲域又有氣,舀了一勺飯便送進口中,下一秒沒忍住,嘶了一聲。

章淺立刻擡頭看他。

這粥太燙了,連帶着勺子也滾燙,燙在了他還有些腫的嘴唇上。

章淺眼睛尖:“哥,你嘴唇還沒好呢。”

正大快朵頤的許留聞聲擡頭,身為在場唯一的知情者,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一下就把螃蟹殼送進嘴裏了,嚼了一口又匆忙吐了出來。

對于分散大家注意力這件事他深感抱歉,并朝着程故淵送出友好的慰問:“被咬破了不能受燙,注意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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