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發燒
還在24—9房間時,遲域就哄騙過,說程故淵發燒了,讓他喝粥。
現在是24—4,程故淵的房間,發燒又被搬上來了。
然而實際上,這次程故淵确實是受傷了,但是真的沒發燒。
這會兒兩個人各自提了一嘴,氣氛到這了,程故淵這燒不發就不合适了。
于是程故淵刻意冷着臉、紅着耳側将遲域推出房間,剛要關上房間,遲域擡手抵住門框,注視着他,耍無賴道:“只包了手指,別的地方也有傷。”
程故淵的耳廓在遲域的視線裏更加深紅,在昏暗的玄關處格外顯眼。
他撇開眼沒再看遲域,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遲域的手,丢下一句“不需要”就關上了門。
遲域滿臉疑惑,那麽高的個子被門隔在走廊上,疑惑中透出來幾絲委屈。
程故淵無暇去聽門外有沒有這人離開的腳步聲,他走到陽臺,嘩的一聲将洩開一道縫的窗簾徹底打開,這還不夠,窗戶也都得大開着。
夜晚的冷風正愁沒地鑽,這個有個不怕冷的大開着窗戶,冷風便汩汩卷進房間。
程故淵站在風口,阖着眼滿臉平靜。
就這麽被風吹了一刻鐘,他渾身透着涼意,耳廓的深紅漸漸消散,卻還是覺得燙,所以這窗戶也一直沒有關上。
果然,冷風不會白吹。
沒多久他就燒起來了。
按照常理來講,他一個人在房間,就算有別人知道也得第二天早上了。
但遲域就不是個“按照常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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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域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玄關處的燈應聲亮起,他沒再往裏走,靠在門口看着半開的窗簾。
在對于那位的種種反應上,他是帶着些參透天分的,所以他很篤定,那位不對勁。
這邊靠着門思索了片刻,那邊吹着冷風試圖把燥熱壓下去。
後來這邊決定再去一次,那邊依舊大開着窗,平躺在床上,意識有些昏沉。
遲域輕輕叩響的門聲在程故淵的意識裏微不足道,他甚至不太能分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夢裏是一場大雪,身量颀長的身影近在咫尺,卻怎麽也看不清楚,更觸不到。
遲域的敲門沒有得到回應,但是他又清楚,房間裏那人冷淡歸冷淡,絕不可能故意不給他開門。
思索了幾秒,他轉身就走。
系統看着遲域的舉動,整個程序都是問號。
??????
這不符合遲域的風格啊,敲兩聲沒回應就走了?
系統看着他甩上自己房間的門,傳來挺響的一聲,系統又想——遲域竟然會生氣。
在房間裏系統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現在所有玩家也都沒什麽事情,正在闖關的幾批玩家都挺本分的,不需要它過多操心,它終于可以摸會魚了。
然而下一秒,又是挺響的一聲,系統循聲看去,看見遲域從房間出來,身後的房門又被關上。
再仔細看,遲域手裏還拿着一把鐵錘+一把改錐。
對于這兩個物件,系統是有印象的。
這不屬于系統裏的東西,都是從外面的世界裏帶進來的。一般情況下、也不是,準确來說是所有情況下,玩家是不能帶各種“武器”進入系統的。
當然,有個人除外。
系統都不需要仔細去想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自打它創建起來,那是第一個非玩家闖入系統的人,闖進來就闖進來吧,還帶着家夥。
真是欺系統太甚!!!
那個人當時進不了往來酒店,也不知道怎麽知道房間號的,趁着夜黑風高,靜寂無人的時候,他生爬到24樓……
卸了遲域房間的窗戶……
然後,系統就看不見了。
但是這鐵錘和改錐系統太熟悉了,那是它被“外人”入侵鐵铮铮的證據!
而且遲域現在在幹嘛啊。
他在撬人家的房間?
此等有淵源的物件勾起了系統的傷心事,系統也本着負責任的态度專門提醒道:“你不能這麽幹!”
遲域沒理它。
系統繼續阻攔:“你不能私自進入別人的房間!”
遲域還是沒理它。
系統軟了:“大佬,求求了,別幹這偷雞摸狗的事行嗎?”
遲域的動作終于停了,但很快又繼續戳那智能鎖,停頓的時間裏甚至眼皮都懶得擡,平淡地回道:“好好說話,我進的是他房間,沒偷雞摸狗。”
系統:“……………………行。”
系統:這個行說的是你行[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系統看着那鐵錘和改錐礙眼,但又實在管不了遲域,幹脆想去看看正在闖關的玩家進展如何,忽地聽見遲域問它:“這門壞了,你保修麽?”
系統:“……”
瑪德!天理何在!!這日子沒法過了!!!
遲域這個煞星到底什麽時候走啊!!!
系統按捺着所有的髒話,官方地回答了他:“親,保修呢。”
遲域得到了回複,沒再理他。
沒多久,窸窣的聲音不斷傳來,系統默念着“沒關系他們快走了沒事的就當看不見他們兩個的事瞎操什麽心可是真的很氣要不直接甩給他們一人10積分把他們送出去得了不行瑪德這兩個煞星一人加上10分還踏馬不夠誰能救救我……”
終于,伴随着咔嚓一聲——
遲域将人家房間的智能鎖捅穿了。
系統心如止水,并覺得遲域幹得漂亮。
門應聲打開,并伴随着細微的吱呀聲退了幾分,遲域還沒站起來,從門窟窿裏鑽出來的冷風先一步撲面而來。
遲域蹙起眉頭——這人的房間,怎麽比樓道裏還涼?
他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大開的窗戶,随風搖曳的窗簾,以及床面上微微鼓起的弧度。
這人真發燒了。
沒有絲毫猶豫,他上前将被子撩起,擡手攬住床上這人的腰,打算将人打橫抱起帶走。
然而就在他碰到這人腰窩時,這人縮了一下。
最熟悉不過的反應,遲域愣了幾秒,回神時沒有要強抱這人,而是折身去關上了窗。
即便冷風無處可鑽了,這個房間依舊很冷。
遲域坐在床邊,擡手碰了碰這人緊蹙的眉心。
“怎麽這麽愛皺眉,”他輕聲說着,“不舒服?還是想到誰了?”
額頭很燙,遲域撤回手,想去房間拿藥,不料中途被這人拽住了。
程故淵的手心很燙,拽着他的手不松開。遲域任他抓着,商量着哄道:“這個房間太冷,去我房間好不好?”
程故淵沒回答,眉心依舊蹙着,抓着他的力氣絲毫不減。
遲域又等了幾秒,試探着要抽回自己的手去抱這人,在脫離滾燙手心的剎那又被這人勾住指尖重新落在滾燙中。
夢裏那場雪花紛揚不息,落在程故淵的睫毛上,未曾化去,他抓住的人又倏地遠離了他,他朝前走了幾步,重新抓住那人,呢喃道:“別走……我抓住你了。”
遲域心被猛地一攥。
安撫了這人很久,遲域始終都沒能把手抽出來。
他反複想着剛剛的那句話,他有預感,這人大概是想起了什麽。正走着神,忽地察覺到交疊的手動了動,随後與半睜開眼的程故淵對上視線。
剛轉醒的程故淵還有些不清醒,盯着眼前的遲域看了半晌,又擡眼看着天花板,開口時聲音很啞:“你怎麽在這?”
遲域說:“你忘了,你發燒了,我在這照顧你。”
程故淵的意識還沒有徹底回攏,遲域說什麽他信什麽,“唔”了一聲,說:“我沒事,你回去吧。”
遲域沒動,卻也沒說話。
程故淵覺得頭很沉,又阖上眼睛催促了一遍:“你回去吧。”說完頭偏向另一側,很忽然的一個動作,就像是他有些……委屈。
他讓人家走,自己還委屈了。
遲域明白這人說的是反話,但還是得給這人面子,自己裝作厚臉皮道:“我不走,我守着你。”
話說完這人并沒有回答,只是偏向另一側的頭又悄麽聲地轉了過來。
遲域低聲哄着:“去我房間好不好?”
程故淵拒絕:“不去。”
遲域問道:“為什麽?”
程故淵閉着眼睛反問他“為什麽聽你的?”
遲域被嗆的輕笑,說:“跟我去吧,我房間有藥。”
程故淵依舊抓着人家的手,把這本來冰涼的手都捂熱了也不松開,嘴硬道:“你自己回去。”
遲域極有耐心,繼續說:“和你在一起,我才能照顧你啊。”
他哄得太溫柔,程故淵阖着眼睛沒再說話。靜靜地過了幾十秒,遲域覺得手上的力氣重了一分,這人的眼睫也輕輕顫着。
随後程故淵低聲說:“我生你氣呢。”
遲域輕聲問:“我怎麽了?”
“你……”伴随着緩緩呼出的一口氣,程故淵說:“那麽多事情,你總是讓我擔心。”
還問怎麽了。
在上個世界裏都幹了點啥,這就忘了?
隧道裏、樓頂上、廣播室、開車撞門……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冤枉你了?
嗯?
遲·系統扣分王·做事無厘頭·次次讓程故淵擔心·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