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4)

掌櫃教訓的是,讓各位久等确實是我上官子蘭的不是,只是這件事恐怕有些誤會,趙掌櫃能不能把你收到的信給在下看看?”

趙掌櫃從袖筒裏掏出一張字條遞給上官子蘭,上官子蘭看過後恭恭敬敬的還了回去說道:“趙掌櫃,這事在下必須得解釋一下,在座諸位掌櫃的,包括在下,恐怕都被人戲耍了,這字條根本就不是在下寫的,在下也從沒召集過各位在這裏碰面。”

“怎麽會這樣。。。。。。”衆人不禁愕然。

“若不是你寫的,那是誰寫的?他這麽做的目的又何在?”有人追問道。

上官子蘭搖了搖頭說:“在下也不知道,不過這事看上去像是個惡作劇,各位不如先請回,等在下将這事調查清楚了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用不着調查了,”門口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是我叫你們來的。”

衆人驚愕的向門口看去,上官子蘭一看驚訝的差點大聲喊出來:“如意?!”

進來的人果然是如意,她穿了便裝用頭巾遮住了自己的光頭,她對屋內的人拱了拱手說道:“諸位,我今日借上官子蘭的地方召集諸位,是有一事相求。”

“你是什麽人?”衆掌櫃狐疑的端詳着她。

“現在的我各位一定不認識了,但五年前的我和諸位可全都熟的很啊,諸位仔細看看,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端詳了她半晌終于有人一拍巴掌認了出來,“難道是賽老板!”

“不錯,我就是賽金枝。”如意大聲說道。

此言一出,四座一陣驚呼。

如意繼續說道:“各位不須問我從哪裏來,也不須問我這些年去哪裏了,我賽金枝沒有死,今天出現在這裏是有一件事要求各位,我想向諸位借兩千兩銀子,每一位只須借給我一百多兩,對在座各位實乃九牛一毛吧。我賽家世代經商,各位也都是商人世家,我賽家沒倒的時候和各位都不止幾代之交,如今賽家倒了,我賽金枝落魄了,兩千兩銀子對我而言已經是天文數字,正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可這兩千兩銀子目前對我而言實在是性命攸關,我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才向諸位伸手。我不是來向各位要錢的,借各位的錢我會按高利貸的利率還給你們,一分錢都不會少,想我賽家過去和諸位交往慎密,不說對諸位有恩,起碼彼此之間也是有交情的吧,還望各位看在舊日的交情上幫我一把。今天我把自己的腦袋抵押給各位,如果我日後還不上錢,諸位盡管拿我這顆腦袋去官府換錢,拜托各位了!”

如意一抱拳懇切的盯着所有人,屋子裏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沉默。藥材鋪的佘掌櫃幹笑了兩聲說道:“這。。。。。。算怎麽一回事呢?賽老板,不是我們不認舊情,也不是舍不得那一百兩銀子,只是。。。。。。你如今是朝廷要犯,我們雖說家裏都有幾個錢,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小老百姓,賽老板你的事。。。。。。我們怕是沒能力參合。”

“我知道各位怕事,但是今天你們已經都知道了我還活着,一旦我真的落到官府手裏恐怕各位也擇不幹淨自己,我向各位保證絕不會害各位,只希望各位看在往日情分上幫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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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老板你怎麽還威脅上人了!”袁掌櫃着急的說道,“今天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這已經是幫你賽老板最大的忙了。”

“就是就是。。。。。。”屋內一片贊同之聲,有幾個已經要作勢開溜了。

“哈哈哈哈哈!。”上官子蘭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簡直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這有什麽好笑的?”掌櫃們一頭霧水的問道。

上官子蘭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說道:“一個月前我去揚州的時候,聽說揚州出現了個女騙子,她長得甚像過去的賽金枝,就靠冒充賽金枝在揚州城中四處騙錢,好多人都上當了,一個多月前那女騙子被人識破,所以在揚州混不下去了,我以為她應該學乖了,沒想到她居然騙到自己頭上來了,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我沒有騙人!”如意一下子漲紅了臉吼道,“上官子蘭,你應該清楚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上官子蘭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就是曾經天下第一的女掌櫃賽金枝嘛,曾經天下第一的女首富如今竟出現在這裏要借兩千兩銀子,我也真是開了眼了!”

如意挺起胸膛說道:“我可以證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不信你們可以問各種問題來試我!”

“好啊,”上官子蘭說道,“那我就問問你,被朝廷通緝的這些年,你都躲到哪兒去了?”

“我。。。。。。”如意一時語塞。

上官子蘭步步緊逼道:“你說啊,你不說清楚你這幾年的去向,我們憑什麽相信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家夥!”

“你明明知道這種事我不能說。。。。。。”

“你當然不能說,因為你還沒編好嘛,你不能證明自己不是騙子,我倒是可以立馬證明你就是騙子。諸位,聽說這女騙子在揚州最後一次行騙的時候被人識破,于是被剃光了頭發以示懲戒,這不過才過去一個來月的時間,想必她的頭發還沒長全吧,不如現在就讓我驗驗看!”他說着上前一把扯掉了如意的頭巾。

“不要!”如意大叫一聲想護住自己的頭巾,但上官子蘭已經早一步扯掉了頭巾,她腳下踉跄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光頭赫然露了出來。

衆人驚訝的說道:“還真沒有頭發。。。。。。”

上官子蘭晃着手裏的頭巾得意的說道:“賽老板,你的頭發哪兒去了?你別是想告訴我們這幾年你都是假裝尼姑混過去的吧?”

如意擡起頭瞪視着上官子蘭,她的眼眶紅紅的,卻沒有一滴眼淚,她渾身都在發抖。上官子蘭覺得自己也開始抖起來,他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痛快還是難受,他只覺得自己想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

“我說的沒錯,她就是個騙子!”上官子蘭高聲尖叫了起來,“你這個騙子!居然騙到我們頭上來了!”

其他掌櫃此時也認定如意就是騙子,他們怒氣沖沖的議論道: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一個大姑娘竟做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

“幸虧上官掌櫃的識破她,要不然還不知我們會被她騙的何等凄慘。。。。。。”

如意死死瞪着上官子蘭,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濕潤了,因為憤怒她的眼球都要從眼眶中迸出。

“上官子蘭我恨你!”如意突然嘶喊着向上官子蘭撲了過去,上官子蘭趕緊按住她的肩膀,誰料如意就跟瘋了一樣,力氣也大的吓人,上官子蘭一個不小心被她一口咬在了肩膀上,她死死咬住就不肯松口。

“哎呀!快救上官掌櫃的!”

衆掌櫃沖上來費了好大力氣才按住如意,如意被按在地上依舊扭動個不停。

趙掌櫃生氣的說道:“上官掌櫃,這女騙子實在太嚣張了,我看我們還是把她直接扭送到官府吧!”

“趙掌櫃說的是,這種人自然該送到官府去,只是今天這事發生在我上官子蘭的地盤上,諸位都是被牽連的,所以将這女騙子送到官府的事由我上官子蘭負責即可,就不勞諸位大駕了,我現在就叫家丁綁了她。來人啊,給我把這女騙子綁起來!”

幾個家丁進來将如意五花大綁了起來,如意一邊掙紮一邊拼命喊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給我把她的嘴堵上!”上官子蘭厲聲說道。

家丁把一團破布塞進了如意嘴裏,上官子蘭看着她狼狽的樣子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他轉過身去揮了揮手說:“把她帶到後院拴起來,一會兒我親自料理她。”

家丁把掙紮扭動的如意拖了出去,衆掌櫃圍過來拱手說道:“那這次的事就麻煩上官掌櫃的了。”

上官子蘭笑了起來:“不麻煩不麻煩,這樣的事,我可是早就想幹了。”

等把這些人都送走了,上官子蘭去了後院,他看到如意被綁在院角本是用來栓狗的木樁上,她閉着眼睛斜倚在那裏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上官子蘭走到她面前蹲下輕聲說道:“我現在就解開你,但是你可不許打我。”

如意仍像昏過去一樣沒有反應,上官子蘭拿掉她嘴裏的破布解開了綁她的繩子,如意突然睜開眼睛揚手狠狠給了上官子蘭一個耳光。

上官子蘭摸着被如意扇的火辣辣的臉:“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打我。。。。。。”

“你混蛋!”如意撕心裂肺的喊着,她往上官子蘭臉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上官子蘭掏出帕子慢慢揩幹淨自己的臉,他冷笑了一聲說道:“不錯,我是混蛋,我是跟在丁謂屁股後面讨生活的小人,我哪像你賽老板為了兩千兩銀子能豁出自己的腦袋去。我怕死,我也怕你。。。。。。”他說到這裏說不下去。

如意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上官子蘭我之前到底跟你結了什麽仇!你非要羞辱我到這個地步嗎!雖然我淪落到這等地步五年了,但還從來沒有人這麽對我!我恨你!我恨你!”

“哭什麽!”上官子蘭火氣也一下子竄了上來,“你就知道發脾氣,但你做事有沒有考慮過後果!商人無非是些重利輕義的人,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早晚有一天會把你的腦袋送到官府去!到時候難道官府不會調查你這些年藏在哪裏嗎,如果被他們查到你藏在法華寺裏,那法華寺可就不是丢一樁銅佛那麽簡單了,給朝廷要犯發放渡僧牒可是犯法的,青峰大師會掉腦袋的!這些你都有沒有想過!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整個世界都圍着你轉的賽金枝嗎!”

如意嘶吼道:“我不管!我管不了那麽多!你知道法華寺現在過得是什麽日子嗎,你知道那些流氓有多過分嗎!他們現在不光破口罵人,還随意毀壞法華寺的東西,大德尼病倒了,好幾個師姐也病倒了,就因為那個什麽丁謂想要法華寺的銅佛,他就要生生逼死我們!我難道不知道這樣很蠢嗎,可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大德尼寧借高利貸也不肯交出銅佛,我們現在必須籌到那兩千兩銀子,不然以後法華寺的日子更沒法過了!我當然知道我已經不是賽金枝了,所以我只剩這麽個辦法了,我要是還有辦法的話還何必被你這麽羞辱!”

“但是你可以來找我啊!如果你肯好好求我,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你寧願求那些人也不願意求我嗎!”

“那些人是不可信的商人,難道你就不是了嗎!”

“我是!我承認我混蛋!可是你認識我這麽久了,我僅僅是那樣的人嗎?”

上官子蘭懇切的盯着如意,他的話說的再清楚不過,可是如意卻覺得自己不懂,或者說她沒法兒懂。如果她現在哭着求他,他真的會不顧一切的幫她嗎?可是她什麽都給不了她啊,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也不是個漂亮溫柔的女人。她這輩子跌的跟頭夠多了,她不想再被騙一次了,再說她從來都不信這世上有一無所圖的感情。

“不。。。”如意嗫嚅着,“我。。。不能信你。。。”

“可是為什麽呢?”上官子蘭使勁的晃着她的身子。

“因為。。。。。。因為。。。。。。”如意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她突然失控的喊了起來:“因為你是丁謂的走狗!因為你是個要錢不要臉的混蛋!我寧死。。。。。。我寧死都不會相信你這種人!”

“你。。。。。。”上官子蘭兇狠的捏住如意的肩膀,如意覺得他好像要把自己捏碎一樣,但她

依舊昂起頭惡狠狠地看着上官子蘭的眼睛,兩個人仿佛瘋子一般。

“呵呵,”上官子蘭突然放開她笑了,他站起身如喝醉酒的人一樣搖搖晃晃的退了幾步,他指着如意說道,“你說對了,我就是那樣的人,我這輩子活着就是為了更多的錢!我活着就是為了看你的笑話!”

如意沉默的看着他,她的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止住了。

上官子蘭接着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我上官子蘭原來就是你們賽家的一個小工,我從那個時候起就恨你還有你們賽家!憑什麽你生來就是要什麽有什麽的大小姐,憑什麽我們生來就要被你們賽家使喚!我恨!我恨透了!當我發現你的時候,我簡直高興的要死,我終于看到了我最恨的人落魄的樣子,我接近你就是為了耍弄你,我幫你僅僅是因為我舍不得你死的太早,要是你死了,我得少多少樂趣啊!”

上官子蘭一口氣說出了這番話,這些話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不知在心裏翻滾了多少遍,他無數次的幻想有一天能把這些話甩到賽金枝的臉上去,如今他終于說出來了,但他卻一點都沒有暢快的感覺,反而更加覺得堵得難受了。這不是他最真實的生活和感受,這些年他過得這麽苦,她根本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為了年少的一個約定改變了那麽多,最後她看到的卻是最不堪的上官子蘭,他這一輩子活的是何其可笑啊!

如意看上去卻好像完全冷靜了下來,她臉上的淚水已經全都幹了,她站起身對上官子蘭雙手合十施了一禮:“多謝這位施主,這麽忙還抽出這麽多時間來羞辱我。”

如意與上官子蘭擦肩而過,上官子蘭回過身去大聲喊道:“賽金枝!你給我站住!”

如意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子蘭看着如意的背影恨恨的自言自語道:“你去死吧!永遠永遠都別讓我再看見你!”

☆、山雨欲來

? 因為耶律奇珍出逃這件事,禦書房裏連續兩天早朝後舉行了秘密會議,鑒于此事的特殊性,目前朝中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參會的都是機要大臣。

“找到了嗎?”劉娥問道。

“回禀太後,”禁軍校尉龔士郎回道,“目前。。。還沒有找到。”

“你們怎麽搞的!”劉娥怒道,“都已經兩天了,這麽多人找一個人都找不出來,養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請太後娘娘息怒,偌大個汴梁想找個人出來如大海撈針,而且太後娘娘有命要秘密進行,所以搜查的時候顧忌太多,進行起來着實困難重重。。。。。。”

“要你這麽說找不着還都怪我了!”

龔士郎趕緊跪了下來:“臣不敢,請太後娘娘息怒。”

劉娥生氣的說道:“這個耶律奇珍太不像話!前段日子勒索我大宋的城池,還好被擋了回去,如今竟然闖進皇陵去劫人,簡直豈有此理!”

寇準說道:“雖然契丹使臣向來無禮,但耶律奇珍作為使臣做出這等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臣以為必須嚴懲耶律奇珍!”

晏殊遲疑的說道:“只是。。。若嚴懲耶律奇珍,此事豈不是會被天下人知曉,到時只怕有損皇室顏面啊。”

寇準說道:“若是放任他,天下人豈不更以為我大宋軟弱可欺,到時才真有損我大宋顏面,臣以為應該按我大宋的律法懲治耶律奇珍,以示天下人!”

刑部尚書鄒逸覺說道:“寇大人,按我大宋律法耶律奇珍所作所為可是罪當問斬啊,他畢竟是外族人,又是遼聖宗的親弟弟,若真将他問斬恐怕不妥吧,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宋遼兩國已結下澶淵之盟,貿然問斬他國王子只怕會破壞宋遼關系。再說遼人素來野蠻,不像我大宋禮儀之邦,那遼太後蕭燕燕不就曾與韓德讓鬧出遭天下人恥笑之事嗎?耶律奇珍尚且年輕,不懂我大宋律法,血氣方剛鬧出這等荒唐事也情有可原,至于如何懲治還是要從長計議。”

“鄒大人,”寇準說道,“聽聞耶律奇珍自幼學習我大宋文化,以他素來表現也不像完全不懂大宋的規矩,大宋律法規定遼國使臣不得在宋境內随意走動,耶律奇珍不會不知道,太後讓他住在宮中已是對他格外開恩,他不知感激也罷,竟然還闖入皇陵,皇家陵園怎容外人亵渎,他這分明是有意輕蔑我大宋!澶淵之盟并未約定契丹人可以在我大宋為非作歹,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他耶律奇珍乎!若不嚴懲耶律奇珍,日後還如何管束大宋境內的遼國使臣!”

晏殊說道:“寇大人,澶淵之盟乃先帝所立,目的是為保我大宋黎民永不遭戰火塗炭,若是将耶律奇珍問斬,宋遼兩國關系怕會再度惡化,先帝的苦心也将毀于一旦。耶律奇珍此番行為确實可惡,但你我作為朝廷重臣,萬事還是要從大局出發,為天下蒼生考慮,不可逞一時意氣啊。”

寇準譏諷道:“晏大人真以為澶淵之盟可以保證遼人永不南下犯我大宋麽?當年蕭燕燕之所以願意簽訂澶淵之盟,是因為遼人已無力對抗,所以才想出這權宜之計,這些年來遼人屢屢挑釁我西北邊境,足見遼人亡我之心不死,只是不敢貿然出手而已。若是我們在懲治耶律奇珍一事上示弱,只怕遼人日後會更加猖狂,到時天下黎民才真要慘遭戰火塗炭!”

“寇相公總是這個毛病,什麽事都能扯到亡國上去,何必如此聳人聽聞呢?”呂夷簡慢悠悠的說道,“依臣之見,耶律奇珍強搶宮女固然可惡,但他畢竟是不開化的蠻人,去跟他講我大宋的禮法,也是對牛彈琴,張绮羅不過是個宮女,她被劫一事談不上損傷皇室顏面。臣以為不如就直接将張绮羅賜給耶律奇珍,一來能安撫那契丹蠻人,省的再生是非,二來顯示我大宋皇帝開明大度,四海來服,三來在民間留下一段佳話,豈不美哉?”

寇準冷笑了一聲說道:“漢朝屢将宮女贈與匈奴以換取和平,我大宋已經每年向遼人納歲供,現在還要再将宮女也送給他們麽!況且耶律奇珍狡猾奸詐,恐他此舉并非單純為劫走張绮羅,萬一他有什麽陰謀,要是這麽白白把他放過,日後必将追悔莫及!”

“好了!都別吵了!”劉娥煩躁的打斷了群臣的争論,“現在說什麽都只是猜測,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把那個耶律奇珍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要是就這麽不見了,那才真是要了命了。”

龔士郎說道:“太後所言極是,耶律奇珍出逃當晚,守城禁軍親眼見他被逼入城內,各個城門都已戒嚴,所以他現在必然還在城中,只要擴大搜查一定可以将他找出來,如果實在不行,恐怕就不能顧忌是否走漏風聲了,臣以為不妨就以他無故走失為名加大搜查。。。”

“現在還不到這個地步。”一直不說話的趙祯突然發話了,“他從皇陵逃走之前給朕留下話,說乾元節時會回來給朕一個交代,朕認為可以等他到那時。”

“官家,臣以為此事不可信,”寇準說道,“恐怕他是在借此拖延時間。。。。。。”

“朕相信他,”趙祯打斷了他,“若是真出了什麽事,你們就來怪罪朕好了。”

“這。。。。。。”大臣們面面相觑,皇帝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也不好再繼續争論了。

“官家,臣認為此事還有幾個疑點,”寇準說道,“耶律奇珍來之前,張绮羅已經在皇陵出家為道姑,所以耶律奇珍不可能認識張绮羅,更談不上為張绮羅冒險闖入皇陵,所以他闖入皇陵必定有其他目的,這一點實在值得深究。臣以為應盡快派人去皇陵調查,看看會不會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豈能為一個蠻人和一個宮女就打擾先帝的安息!”劉娥突然頗為急躁的插了一句。

“太後,此番調查不會大張旗鼓,只是為了查明真相以絕隐患。”寇準說道。

“那天該查的已經都查了,還能再查出什麽來?我看不必多此一舉了。”劉娥武斷的說道。

“朕以為寇相公說的有道理,”趙祯緩緩開口說道,“耶律奇珍到底為什麽要去皇陵呢?又為什麽要留下話說他還會再回來?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想告訴朕麽?朕這兩日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母後,你以為呢?”

劉娥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她覺得趙祯這話似乎是針對什麽說的。她又一次從趙祯的眼睛裏看到了那陰郁的東西,現在她認出來了,這種東西她并不陌生,這麽多年她在無數人的眼裏看到過那種東西,幾乎每個在皇宮中生活久了的人都會沾染上,它不為達成自己的目的,只為不顧一切的毀滅別人。劉娥那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倏然被激發了出來,這麽多年她和趙祯一直都是一對和諧的母子,起碼表面上如此,但她不是沒想過這種關系有結束的一天,她并不想親手終結這種和諧,但這宮裏的事情從來就由不得任何人。她不知道那一天如果真的來了趙祯會做到哪一步,但她一定要活下去,在她還是巴蜀大山中一無所有的農家女的時候,她就一直抱有一個信念,她不會被任何人摧毀。

劉娥不動聲色的說道:“官家,身為趙家的子孫應凡事以列祖列宗為重,前幾日的事情已經是對先帝不敬,就不必再繼續攪擾他的安寧了吧。”

“母後教訓的是,是兒臣不孝了,那調查一事就暫且擱置吧。”趙祯主動讓步了。

呂夷簡趕緊說道:“太後和皇上說的都極有道理,臣以為正如太後所言,當務之急還是把耶律奇珍找出來,皇上認為可以等到乾元節甚是有理,但也不妨礙這幾日繼續進行秘密搜查,這搜查一事還得要靠龔将軍了。”

“呂相公放心,臣一定不會辜負太後和皇上的期望。”龔士郎答道。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劉娥說道,“各位還是要嚴守秘密,切不可走漏消息。”

諸位大臣向劉娥和趙祯行禮後退了出去,呂夷簡擡起頭來時恰巧劉娥也在看着他,君臣二人的眼中似乎都有些心虛。

呂夷簡剛從禦書房裏出來,寇準便從後面追上了他:“呂相公留步!”

呂夷簡轉過身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寇相公有事嗎?”

“老夫就是想問問,關于調查皇陵一事,呂相公是怎麽想的?”

“這件事剛才皇上和太後不是已經有定奪了嗎,我等作為臣子應盡心去執行上面的命令。”

“實不相瞞,一聽說出了此事,老夫立刻就派人去皇陵打探,奇怪的是皇陵的守衛對于當晚的事全都語焉不詳,那晚張绮羅在哪兒,耶律奇珍又是怎麽把她劫走的,沒有一個人能說的清楚,他們就好像受了誰的指示一樣對當晚的事全都閉口不談。”

“此事非同小可,只怕太後和皇上早已下令他們不得聲張,寇相公自然打聽不出什麽,不過老夫以為寇相公以後行事最好還是先向太後和皇上禀報一聲,私自行動恐怕不妥吧。”

寇準不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過老夫還是查出了一件事,按照簿冊登記當晚是張绮羅為先帝守陵,按理說耶律奇珍和張绮羅之前并不認識,如果耶律奇珍真是一時興起劫走了張绮羅,那麽當晚他必然是在先帝的墓室裏第一次見到張绮羅,所以若真調查此事應該從先帝的墓室着手,這是毫無疑問的。太後向來是個做事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若是平時她應該明白調查的重要性,可今天她卻竭力反對陵,呂相公不覺得她有些反應過激了麽,這實在讓人玩味。到底是太後真的覺得沒必要調查呢,還是先帝的寝陵中有什麽秘密,太後怕查出什麽不該被人知道的事情?”

“哎呀呀呀,寇相公這話可嚴重了,”呂夷簡略顯誇張的說道,“先帝的寝陵豈是容人随便猜測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題寇相公還是找別人去讨論吧,老夫就不奉陪了。”

“呂相公,”寇準喊住要開溜的呂夷簡,“老夫查看簿冊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前段時間一個道號為白雲的守陵道姑羽化登仙了。”

呂夷簡冷笑了一聲說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夫看不出這有什麽有趣的,今天的寇相公淨說些奇怪話,老夫失陪了。”

“呂夷簡!”寇準一下子提高了嗓門。

呂夷簡慢慢轉過身去,寇準濃眉下如炭火般炯炯有神的眼睛瞪視着他,呂夷簡壓低聲音說道:“你到底想怎樣?”

寇準往前進一步連炮珠般快速說道:“十九年前李宸妃誕下龍種後就再無消息,我看過簿冊,白雲大師在帝陵待的時間恰巧與李宸妃消失的時間吻合,白雲大師十有□□就是李宸妃,當年你呂夷簡私下裏就已經是太後的黨羽,将李宸妃送去道觀恐怕就是你與太後謀劃的吧,只可惜你們沒有斬草除根,留了個大活人當證據。當年太後畢竟勢力不穩,恐怕也不敢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這麽多年過去了,終于要殺人滅口了嗎!”

“你個老匹夫莫要血口噴人!”呂夷簡一下子急了,他壓低聲音厲聲說道,“白雲大師是壽終正寝,任何人都沒害過她的性命!”

“這麽說我沒猜錯,白雲大師果然是李宸妃。”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這是你寇準該關心的事情嗎!”

“那她死了以後你們又是處置的?”寇準步步緊逼道,“将她随便燒了自然最方便,但既然當年沒動手殺她,人死了再以此洩憤就更無意義了,所以她很有可能也被葬在了先帝的陵墓裏,等日後皇上知道了真相,你呂夷簡憑借安葬李宸妃這一點就又成了功臣,你個老狐貍想的還真是遠啊!”

“寇準,不管你說的是不是事實,你應該知道此事的利害,朝中已經相安無事的過了這麽多年,難道你想現在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嗎!”

“我當然不想攪亂朝廷,但此事終是紙包不住火,萬一被皇上知道了真相,後果将會如何?我更擔心太後被逼急了會首先對皇上不利!當年武曌對于親子尚且能毫不留情的誅殺,更何況皇上根本就不是太後親生的!”

“寇準你別瞎說!這麽多年皇上和太後早已形同親生母子,若是沒人逼迫太後,她斷不會害皇上的。若她真有心對皇上不利,當年何必扶持皇上登基,她完全可以另扶持一個親王!只要事先不走漏消息,等到太後哪天還政了,自然會讓皇上慢慢知道真相,到時皆大歡喜朝中太平豈不是好事!”

“你說的倒輕巧!目前連我都猜出了真相,你怎麽知道其他人就一無所知!如果這件事被不知輕重或是別有用心的人知道,朝中總有一天會傳開,你覺得到最後皇上和太後哪個會先知曉這件事?又是誰會先出手呢?”

呂夷簡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他冷冷的說道:“此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但也許這事永遠都不會被別人知道,若是真的走漏消息,那最可疑的人就是你寇準,我警告你莫要無事生非擾亂朝綱!”

“我寇準向光明磊落,必不會做這等卑鄙之事。我現在只問你一件事,若是有一天太後真的與皇上決裂了,你呂夷簡打算站在哪一邊?”

“太後與皇上現在還是一體,談何決裂,我倒是想聽聽你這個老匹夫的高見。”

寇準堅定地說道:“當年先帝賜我犀帶望我匡扶社稷,若是太後妄圖對皇上不利,我寇準将與五年前一樣,願為保護皇上肝腦塗地!”

“寇準你這是何必,如今太平盛世還遠未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何必非要将好好的朝廷搞個鮮血淋漓?”

“若是我不以自己的血去染這朝廷,只怕最後會是趙家皇嗣血染朝廷!你呂夷簡現在獨享大權,朝廷上下遍布你的黨羽,你當然不願意改變現狀,你呂夷簡本就是個只在乎自己榮華富貴的小人!”

“寇準你!”呂夷簡舉起手作勢要掐上寇準的脖子,性格暴躁的寇準也一下子撸起了袖子,不過兩人最終還是想起了自己當朝宰相的身份,還好沒在禦書房前打起來。

“哼!”兩個人狠狠一拂袖瞪了對方一眼。

呂夷簡惡狠狠的說道:“寇準你個老匹夫,若是敢輕舉妄動,老夫就讓你貶到天涯海角永世回不了朝廷!”

“為了江山社稷萬死何辭!”

“失陪!”

“失陪!”

呂夷簡怒氣沖沖的與寇準分道揚镳,他在心中将寇準罵了一千遍一萬遍,不過寇準剛才猜出了那麽多,但有個關鍵問題卻沒有想到,耶律奇珍到底為什麽要去皇陵呢,呂夷簡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事實上,從見到耶律奇珍第一面起,他心裏就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鸠摩羅什

? 随着還債的期限逐漸臨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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