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

而一路上,顧畫蕊也忍不住開始深思了起來。

從二姨娘的反應上,這藥的确不是她下的,可還有誰呢?而且她也沒有絲毫能殺害奶娘的理由,那麽奶娘到底死于誰手呢?

顧畫蕊既查不出結果,也理不清頭緒。

她想了一路,一直從錦瑟院走到自己的漪瀾院。

這邊心事沉沉地思索着事情,就踏入了院中。

誰料,這剛一走進屋子,就見趙安三正坐在一旁。

他瞧見顧畫蕊進來,神情就像是看到了恩人一樣,急忙走上前迎笑着:“小的參見顧大小姐。”

顧畫蕊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則落在一旁椅子上,所堆積的一堆包袱的上面,這又是什麽情況。

她微微颔首,表明趙安三無需多禮。而自己則直徑走到了主位,這是盈娘走過來給她解釋了一下。

原來顧畫蕊在去錦瑟院不久之後,趙安三就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說是要過來辭行。

盈娘幾番躊躇之下,覺得此事不應該自己擅自做主。為此就将趙安三給帶了進來,讓他現在此處,安心等着顧畫蕊回來,在決定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顧畫蕊聽聞後,目光朝着趙安三看了過去。相比之前自己所見他那番狼狽頹廢的模樣,今日在見着,倒是越發的有了精神。

她問:“你怎麽好端端就要離開了呢?”

趙安三被這麽一問,也不好意思地低垂下首。原本是自己拜托人家大小姐,為自己好好徹查此事,現在自己又要離開,着實是對不住人家的一片的好意。

想了半響的說辭,到這一刻一緊張,也就忘記了一大半,支支吾吾地說道:“其實不瞞大小姐,前些日子我碰見了家裏的一位老鄉。他告訴我,自我走了以後,老人和孩子在家中過得清苦。我雖然身子殘廢,但是好歹也還有些力氣,能夠幹點活。”

“雖然小的也想查清楚媳婦的死因,可家裏的老人和娃都在等着我,我也實在是迫不得已。這思來想去了幾番,還決定過來跟大小姐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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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三的難處顧畫蕊也知道,他家中仍有老母親和一雙兒女,等着他來想辦法養活。

就是現在決定回鄉找個能承受的,不是那麽沉重累的活來做,也起碼能夠維持一段時間的家計。

可一家子整整五個人的口糧,一下子就全壓在了趙安三的身上。往前雖然多了一個奶娘,可奶娘在相府也有每二兩半錢的月錢。

那也着實是夠了他們一家人的開銷,就是存點小錢,生活也過得充實。

現在奶娘不在了,趙安三的身子也不利落。要是在想要維持住家計,恐怕也是一件難事。

一番思緒之後,顧畫蕊想了想,命月濃去趙文那裏撥十兩銀子過來。

水袖将一錠銀子放在趙安三的手中,顧畫蕊這才接着道:“這些銀子你就先拿去置辦些家用,至于奶娘的事情我一旦查明了,會讓府中的下人去通知你們,你們也不必着急。”???? “至于奶娘是到底是死在我們相府,我們相府也欠你們一個說法。往後每個月,相府都會支出五兩銀子給你們,也好讓你們一家好好過日子。”

說着,顧畫蕊不免嘆了口氣。

趙安三聽聞後,心下更是感激不盡。他剛要跪下,卻被水袖給扶住了,“我家小姐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若是今日在我們家小姐面前跪下,那豈不是讓我家小姐折壽了?”

趙安三感激涕零,他一邊擦着淚水,一邊在水袖的攙扶下起了身子。

他早早就覺得,相府的大小姐是好人,沒想到居然會是如此菩薩心腸!

外滿雪下得不小,顧畫蕊怕趙安三回去趕路不方便,為此也沒有多做挽留,就讓他小心離去,路上可千萬要注意小心着。

臨走前,還特地囑咐了趙安三一番,若是他在家中有什麽困難,大可來相府找自己,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送完了趙安三,水袖和月濃二人都回來了。

閑來無聊地顧畫蕊就拉着盈娘在一旁下棋,可今日顧畫蕊的狀态并不是很好。這還沒有下多久,一盤棋就輸得格外慘淡。

盈娘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為此在下得同時,也就特地給顧畫蕊讓子。

水袖過來看的時候,顧畫蕊正心事重重地用手撐着下巴,也不知是在想着什麽。

她上前拍了拍顧畫蕊,笑着說道:“大小姐該不會是在想哪位公子吧,連棋最簡單的一步疏漏,奴婢都看了出來,小姐不會沒喲看出來吧?”

經水袖這麽一說,顧畫蕊這才回過神來,她特意看了眼棋盤上的棋子,自己也是傻了眼。

正如水袖所說,自己一時走神,竟然連最簡答的一步都給走錯了。

月濃走上前,用手頂了下水袖,示意她不要張口就亂來。而自己則笑着安慰了起來,“小姐,你可千萬別聽水袖那張破嘴,她可當真是說不出一點好話出來!”

顧畫蕊實在是沒有多餘的興致,将手中的黑子放了回去,便就起身若有所思地走到美人榻上沉吟起來。

水袖、月濃和盈娘三人面面相觑,大小姐雖然平日也喜歡突然就不理人,坐在那裏一個人大呆,但是也沒有像今日這般,看似意識消沉。

大約顧畫蕊靠在那裏,也不知想了半天什麽。忽然讓水袖和月濃二人過來。

她吩咐着講道:“你和水袖下去給我辦一件事情,将奶娘的事情重新給我再查一遍。争取任何一點都不能放過,一定要詳細地徹查一番。”

她總是覺得在奶娘的事情上面,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麽。然而,自己到底還有什麽沒有想起來。關于這點,方才自己坐在那裏思索了半響,始終是沒有想到一點結果。

月濃和水袖二人得到消息後,也就退了下去查辦此事。

接下來的日子,顧畫蕊将擱置在手上的賬目徹查了一番,至于水袖和月濃那邊暫無線索。

她也想了多種可能,可不論如何,所得到的結果始終是無法成立。

大寒已至,寒風簌簌卷着北風,大片的雪花從空中飄落下來。

相比往年,今年冬日來的真早,雪也下着一直就沒怎麽停過。院子裏面的丫鬟都偷起了懶,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無人掃雪。

這日,顧畫蕊在屋中正吃着盈娘端上來的一盤玉露糕。

這次,她倒是沒有再跟盈娘比圍棋。而是找到了一個更好玩的東西,名叫雙陸棋。

其實宮裏特地賞給相府,府中其他的人對這個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為此,顧畫蕊看見後,就将雙陸棋給拿了回來。

她還就不信邪了,自己圍棋下不過盈娘,一個雙陸棋還下不過盈娘。

可事實總是在證明,顧畫蕊的棋藝不光是上輩子,亦或是這一世,似乎都要拼不過盈娘。

這讓顧畫蕊不禁垂頭喪氣起來,她将手中的玉露糕放下,無奈地說道:“盈娘你在我這個府上實在是太屈才了,我覺着你應該去參加暨國國棋手的比賽。要是你去參加,那麽天下第一必然就是你的了。”

在前世的時候,盈娘的棋藝當真是一個傳奇。若是連她都沒有資格去參加,那麽普天之下起碼沒有第二人。

當時盈娘雖然也想去,但是她到底是紅塵女子。國棋手最基本的要求,不論選手是男是女,都必須要身家清廉。

為此,前世的盈娘百般懊惱。而現在自己忽然說出這句話來,其實也是想看看盈娘自己的意願。

倘若她當真是願意的話,自己也必然不會将盈娘綁在自己的身邊,她更希望盈娘能夠憑借自己的才能,去好好地拼搏一番。

起碼,現在自己有這麽個能力。

可是,顧畫蕊沒想到自己的話,非但沒能看出盈娘現在心裏的想法,還把她給吓了一跳。

只見盈娘停穩後,當即就跪在了地上,語氣帶着幾分哭腔說道:“大小姐若是覺得奴婢哪裏做的不好,盡管責罰奴婢便是,可千萬不要敢奴婢走呀。”

顧畫蕊頗為無奈,急忙将地上跪着的盈娘給攙扶了起來,并說道:“你這是何必呢?還是快快起來吧。都說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給我下跪,你若是下次再跪下,那麽我就當真将你給趕出去了。”

她的語氣帶着一些責備,但确實打心底的希望盈娘不要再這般了。

盈娘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手絞着錦繡襖緞的衣角,聲若蚊吶:“大小姐說的話奴婢其實都明白,奴婢自然知曉大小姐是為了奴婢好。可奴婢當真想留在小姐的身邊,好好服侍大小姐,以報答大小姐對奴婢的恩情。”

盈娘說這番話的時候,顧畫蕊的心中不免一陣心酸。

她倒不是要責備盈娘什麽,只是自己一直想對盈娘報恩,而盈娘卻偏偏要對自己報恩。她并不需要盈娘的什麽恩情,如此的主仆關系,反而讓她的心裏很不好受。

原本顧畫蕊還準備開口,說些話來勸導盈娘一番。這時外面就傳來水袖說說笑笑的聲音,似乎是在跟說着什麽好笑的事情。

第六十到六十二章 再見明岫岩

沒有一會,就見水袖推門而入。

盈娘偷偷抹着淚水,背對着身子擦拭去眼角的淚水。而顧畫蕊則極快地收住自己的情緒,望着水袖那喜笑顏開的模樣,不由笑問道:“出什麽事情了,居然笑的如此開心?”

水袖倒也并沒有注意到,自己進來的時候,屋子的氣氛有什麽不妥。倒是細心的月濃,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平靜的目光特意在顧畫蕊和盈娘的身上個看了一眼。

“大小姐不知道麽?聽說平定候的世子過些日子就要來府中,說是要過來做客呢!”水袖笑着上前,好像是一個多麽好的消息一樣。

倒是顧畫蕊聽到這個名字,反而好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平定候的世子?”

水袖見顧畫蕊反應不對,心下不免有幾分生疑,并提醒道:“小姐難道是忘了麽?就是那個跟小姐從小一起,青梅竹馬的那位世子爺呀!以前小姐見到他,可是高興了呢!”

說到這個,顧畫蕊只是淡淡地看着水袖一眼,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消散了下去。

平定候的世子爺她又怎麽會忘記呢?

在認識年邵陽之前,她跟顧落漱都喜歡這個男子。其實也說不上喜歡,也只不過是年少的時候,女孩子之前一種争強好勝的嫉妒吧。

而自己前世更是因為種種原因,同平定候的世子訂了婚。其實在這位世子爺的心裏,真正喜歡的是當初外表溫柔娴淑的顧落漱。

在與自己成婚之前,便就早早與顧落漱種下情根。這也是後來為什麽萍兒慫恿自己逃婚的時候,她也會答應的原因。

平定候府的祖上為暨武大帝立下了汗馬功勞,為此暨武大帝封了這個侯位。一般侯位能只能夠世襲三世,暨武大帝特許寧家世襲五世。

現在算下來,到了這世子爺的身上也剛剛好是第五世。可惜,現在的平定候造已經沒有往前的風光。在暨武大帝駕鶴仙去之後,平定候府就開始落寞。

主要起後面兩世皆是昏庸無能之輩,到了現如今平定候府的老太爺身上,這才讓平定候府有了些許苗頭。

而現在的平定候也是被老太爺精心培養,目光極有遠見,只是他自己一直都沒有收到皇上的重視,不能夠一展宏圖抱負罷了。

若是顧畫蕊記得沒錯的話,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候,平定候府又重新獲得了皇上的重視。

這也是後來,為何父親要将自己嫁予平定候府世子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看中了平定候在之後,必然會成就一番大事。

可惜,自己後來選擇了逃婚,導致相府和平定候兩家的關系噼裂。

想到這裏,顧畫蕊回過神來,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正好就看見了水袖那一臉期待的模樣。

“小姐難道不高興麽?”水袖想不通,往前小姐聽說能夠見到世子,可都是萬分喜悅地呀!

怎麽一日反倒情緒恹恹,好想打不起精神來的模樣。

顧畫蕊嘆了口氣,“來便來就是了,這又什麽好值得高興的地方。”

前世她都沒有對平定候的世子寧毅然有半點真情,這一世她更是不會多處半分。

水袖本以為還是一件好事情,起碼能夠讓自家小姐開心一下,誰知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免有些失落。

月濃望着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勸慰道:“既然小姐不願意聽,那不必說就是了。”

說着,月濃一邊将水袖帶到旁出,一邊對顧畫蕊說道:“對了,小姐。奴婢從府外回來的時候,恰好在門口瞧見了李總管。聽他們話裏的意思,好似今日夜将軍過來了,身邊還帶着一位公子,現在正在前廳。不知跟老爺商量着什麽事情。”

顧畫蕊聽了,心下也覺得奇怪。其實夜将軍來府中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夜禦天可從來沒有帶着人,來到過相府過。

夜禦天此番來,到底所為何事?

想來,顧畫蕊的心緒也不知飄到了何處。

月濃和水袖收拾了陣子,閑來無事就找了個位置做了下來,三人在那裏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而顧畫蕊則坐在裏面翻閱着書籍,特地望了眼外面爽朗的笑聲,嘴角也不經意地揚起了一些笑意。

天氣寒了,屋內有暖爐,顧畫蕊特意讓她們幾人進來候着,沒事也就讓她們在這裏說說笑笑,也算是有些人氣。

這樣的日子,倒是也舒服。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聲聲叩門聲。

顧畫蕊放下手中的書,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斜着首朝門口看了過去。而月濃拍掉了手中的瓜子殼,随後用帕子将手擦拭幹淨,急忙上前去将門給打開。

這一出來,就看見李總管身上滿是雪花,有些發黃的臉上都已經凍得紅通通的。

月濃覺着奇怪,不由問了起來:“這麽個大雪天,不知李總管道此處是為了何事?”

李總管明顯凍得不行,月濃趕快推到一旁,先是讓李總管進了屋子。

盈娘已經倒上了暖茶,特意拿到李總管的面前,說道:“這是奴婢特地釀制的暖茶,喝下去能夠驅一驅體內的寒氣。”

李總管見衆人也都這麽熱氣,說來也是奇怪。自老爺大壽之後,大小姐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樣。

這若是放在從前,漪瀾院還真不想現在這般和和氣氣,大小姐更是讓夫人在後面操碎了心。

現在看大小姐能夠如此懂事,将自己手中的院子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條,他也替夫人高興着。

顧畫蕊聞聲,從內屋走了出來。

李總管一見着她,當即從凳子上站起了身子,鞠了個躬,畢恭畢敬地說道:“老奴見過大小姐。”

顧畫蕊柔和地笑着,盈娘走上前護着她坐在暖炕上,随即為她拿來了錦被,撲在她的腿上,防止她涼着。

“李總管無需多禮,不知李總管今日過來,到底是所謂何事呢?”顧畫蕊淺笑着,并揮了個手勢,讓李總管坐下。

喝了熱茶,屋子又暖和,年近五十的李總管也來了精神,他笑呵呵地說道:“老爺讓大小姐過去一趟,夜将軍正在前廳等着大小姐呢。”

夜禦天居然是來找自己?

顧畫蕊神色上現出一抹驚訝,李總管也明白她的不解,立刻解釋道:“那日夜将軍将大小姐帶出府去,不小心将大小姐給弄受了傷,為此特上門給大小姐賠不是。對了,還帶了名模樣俊俏的公子,說是給大小姐看看傷勢如何。”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上次夜禦天給自己送過來的膏藥,其實自己腿上的燙傷已經好了差不多了,連一點斑痕都沒有。

時隔一個月過去了,夜禦天忽然帶着明岫岩過來,還當真是有點奇怪。

不過,顧畫蕊也沒有多說什麽。到底夜禦天的身份不一般,更是顧長衛得罪不起的。

李總管大雪天地跑來這麽一趟,自己無論如何,也都應該要去一趟。

顧畫蕊讓月濃和水袖二人準備一下,自己倒了內屋簡單的整理了下妝容,便就披上了鬥篷,跟着李總管過去了。

前兩日,大雪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今日早上有開始飄起了雪花,這才不過半天的功夫,整個相府有重新沉睡在這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狂風席卷而來,天空中飄着鵝毛大雪。

月濃為顧畫蕊披上很厚的鬥篷,即便是這樣,寒風都從四面八方,朝着自己席卷而來。

顧畫蕊搓了搓手,月濃和水袖都每人各站在一旁,小心地攙扶着。防止一個不小心,顧畫蕊劃跌倒了那可就不好了。

小姐前兩日的風寒才剛剛痊愈,若是不小心着點,只怕是回去後,風寒又發作,那可就不好了。

李總管也刻意放慢了腳步,這個冬天長的嚴寒,許多的地方都結冰了。

可從漪瀾院一路走下來,這是顧畫蕊重生之後的第一個冬季,天氣異常的寒冷。

差不多穿過前方的胡同口,再從相府的後花園穿過去,很快就能夠到前廳。

相府的後花園說不上請了多少能工巧匠打造而成,倒也也別具了江南園林的氣息。

特別是相府後花園獨有的梅花園,乃是一大獨有的景致。待到冬季,臘梅花争相開放,遠遠的嗅到清香的臘梅香味,正從遠方傳來。

忽然,不遠處仿似有一人正站在雪中,白衣簌簌,頭上的紮帶随風飄起。身披白梅映雪錦緞披風,整個人仿佛融入了這樣純白無暇的世界裏,周身不染一絲塵埃。

光是看他的背影,都能夠感受到那一股與生俱來的美,宛若是天上的谪仙。

待走近再看的時候,那人的身影忽然就變得清楚了很多。

那一道背影顧畫蕊即便是死都不會忘記,正是明岫岩。

想起前世自己見他最後一面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恍惚間,顧畫蕊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什麽撥動了一下,腳下的步伐也随之停頓住了。

水袖見顧畫蕊止步不前,心下好奇,也尋着她的目光望了過去。就見鵝毛大雪之中,正要一白衣男子站在那裏,他似乎神情專注地望着樹梢上的梅花。

從他的身上甚至都能夠讓人感受到,他對梅花那種特殊的憐惜。簡直美得宛若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連月濃見了也不忍倒抽了口氣。

第六十三到六十四章 恍然隔世

明岫岩似乎是感受到了幾道目光朝着看來,他收回目光,緩緩轉過身。他有一雙很标志的眼睛,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波光劉莊,仿佛蘊藏了無數思緒。

他眉梢舒展,朝着長廊前的顧畫蕊緩緩一笑,這才朝着這邊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原來顧大小姐在這裏呀!”明岫岩笑着。

那麽大的狂風,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顧畫蕊是知曉的,明岫岩的武功可絕對不在夜禦天之下。

光是他自己獨創的劍術,那更是獨步天下。只是在江湖之中,幾乎沒有幾人見過。

而自己曾經有幸,在雪下看過他長劍流星,梅花如雨,雪漫天涯。那一幕幕就是如今回憶起來,都美得讓人窒息。

顧畫蕊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失态。

她幹笑了兩聲,低垂下首,臉頰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明公子過來,實屬照顧不周。”

“顧大小姐,你實在是太客氣了。”明岫岩的話溫潤的聲音,就好像四月春風,溫暖宜人,叫人聽了,就如同沐浴在四月草長莺飛的春日之內。

李總管見到面前的明岫岩,心中不免生出一絲疑慮。此人不是一直都在前廳,怎麽會好端端地跑到此處來了。

他疑惑地問道:“公子不是在前廳等候小姐,怎麽會跑到這後花園來。天氣寒涼,公子如此站在外面,恐防感染了風寒。”

明岫岩淡然一笑,“有勞李總管關心了。”說着,他的步伐走上了臺階,自顧自拍了下身上的血花,解釋道,“因為家中藥房還有事情,在等着我回去處理。為此,我就特地出來看看,顧大小姐怎麽才會到這裏。不想一出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地臘梅香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

李總管聽了,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能夠跟在夜将軍身邊的人,可都不是一般身份的人。他也只是多心地詢問一番,并不像惹什麽事端。

明岫岩內功深厚,倒是并不會感染風寒。至于能夠嗅到此處的臘梅香,顧畫蕊也不覺得奇怪。

他的嗅覺自天生就異常靈敏,為此到後來才被師父收養,學習醫術多年,成了江湖中頗有名望的神醫。

“還是先去前廳,夜将軍恐怕要等急了。”明岫岩淡淡的說着,可那對眸光始終沒有離開顧畫蕊的身上。

自他看向顧畫蕊的第一眼開始,就總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可她到底是相府的大家千金,即便是抛頭露面,自己應該也非常清楚。

今日再見顧大小姐,她絕色的容顏上施着淡淡的脂粉,模樣還是依舊那樣耳朵絕世風姿。

可即便是這樣,也掩蓋不知她面容上的憔悴。

從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其實是一眼就看出,顧大小姐的風寒好了沒有多久。現在天寒地凍地站在這裏,身子遲早都是吃不消的。

為此,他還是提議,先暫時去不遠處的前廳暖暖身子。卻又怕顧大小姐會誤會什麽,想了想,覺得還是這麽說更穩妥一些。

顧畫蕊淡然一笑,沒有多言,就同明岫岩結伴朝着前廳走過去。

一路上,二人也只是簡單地搭讪了幾句,更多的是沉默。

時隔一世,明岫岩死了之後,自己曾經也想過。自己要是能夠再見他一眼,到底應該怎麽做呢?

可惜,真當到了這個時候,顧畫蕊除了更多的緬懷前世的明岫岩。今生面對面,沒有任何多餘的只言片語。

到前廳的時候,恰好就看到夜禦天走了出來。他冰冷深沉的目光,恰好就看見了顧畫蕊和明岫岩她們二人。

原本平展的眉,不禁微微蹙起,就好像自己珍貴的東西,被人給奪走了一樣。

夜禦天走上前,目光冷沉地望着顧畫蕊,卻對明岫岩質問起來,“怎麽方才沒有看見你人,你到哪裏去了?”

“不小心跑到了相府的後花園。”明岫岩神色不變。

倒是顧畫蕊對上夜禦天那跟要吃人的眼眸,連忙就別過了臉,朝着大廳內走去,“外面冷,夜将軍和明公子還是到屋子裏坐一會吧。”

顧畫蕊并不想因為自己,使得夜禦天和明岫岩發生什麽争執。為此,這段對話還是乘早打斷的好。

前廳,顧長衛正坐在主位上。看到顧畫蕊進來的時候,面色一沉,将她喊到自己的面前。

顧畫蕊走過去,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女兒見過父親。”

顧長衛面無表情,微微颔首,精明的眼神瞥了一眼顧畫蕊,不鹹不淡地問了起來,“你何時同夜将軍出去,為父怎麽不知曉此事?”

其實這段話中,不難隐藏住顧長衛的憤怒。

別人不知曉她的父親,可顧畫蕊的心裏卻明明白白。雖然暨國從前朝開始,就已經實行了男女平等,但是有一部分勢力,一直都在暗中抵抗這種平等。

他們認為,男子本就應該在女子之上。可是這種思想在暨國并不受人見待,為此就算有這種想法,也會竭力地隐藏起來,而顧長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在顧長衛的眼中,包括顧落漱在內,她們都是他顧長衛向上爬,穩住腳跟的一種工具。

就像當初平定候成了皇上眼前的紅人,而皇上早早就對顧家有了意見。顧長衛二話不說,就為自己定下了親事,之給了自己整整十天的時間做準備。

“其實也并非是什麽大事,只是前些日夜将軍在府中走過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女兒的一個玉簪。夜将軍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為此就特地帶着女兒去從新挑選了一個。”顧畫蕊不卑不亢地回道,語氣之中卻充滿着堅定。

顧長衛這個人素來吃軟不吃硬,自己只要不跟他硬着來,也沒有多大的事情。更何況,按照夜禦天的身份,顧長衛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打聽由來。

夜禦天這個人素來最反感別人過問他的私事,她也相信夜禦天絕對不會說的。顧長衛就是真的去問了,反而只會招惹夜禦天的不悅。

顧長衛疑惑的目光打量了幾下,雖有懷疑,可夜将軍和明公子都還在外面,要是讓他們聽見了,自己面子上反而顯得不好看。

為此,他也未曾多說,就讓顧畫蕊先到一旁坐下。

顧畫蕊坐下後,朝着門前的暖簾看了一眼,略有疑惑。

照理說自己進來了之後,夜禦天和明岫岩也應該進來了。怎麽到現在,都遲遲未曾看到他們二人的身影,莫非不會是出事了。

她本想起身去跟顧長衛說明,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樣一番情況的時候,夜禦天和明岫岩二人已經結伴走了進來。

不知在外面發生了什麽,看夜禦天的神色始終冰冷着一張臉,而明岫岩沒有多大的變化,可也不難看出他神色中暗藏的警惕。

二人落座之後,夜禦天冷沉着聲色,對顧長衛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後,顧長衛也沒有多想,就同意讓夜禦天和明岫岩跟着自己,去漪瀾院一趟。

衆人到漪瀾院的時候,外面的大雪也下停了。可狂風絲毫不曾停下,吹在人的臉上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鋒,生疼。

盈娘聽門外看守的下人所說,顧畫蕊回來了。為此就特地從屋內走了出來,這一路小跑,沒注意地上動起來的寒冰,腳下忽然一滑。

只聽到骨頭一聲清脆的聲響,盈娘整個人毫無征兆的就要摔倒在地。

大雪天要是這麽摔下來,即便不是鼻青臉腫,也是不可能。

可是,忽然間盈娘感覺有一張溫柔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她一拉,朝着前方帶力,這才穩住了腳跟。

一股草藥的香氣鑽入她的鼻尖,當盈娘擡首看過去的時候,就見一張俊美無比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被放大了數十倍。

明岫岩見她站好之後,立即就松開了自己的手,他輕聲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話語雖然簡短平淡,卻是盈娘聽過最好聽的身影。

她臉頰一紅,整個都呆愣在原地。就是明岫岩問的話語,她都沒有聽得真切,反而腦海之中一片空片,什麽都想不出來。

顧畫蕊、月濃和水袖二人小跑了過來,方才看到盈娘走得好好,也不知怎麽身子向前傾斜。

所幸走在前方的明岫岩察覺到,将她給拉住了。不然這冰天雪地的摔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顧畫蕊緊張地拉着盈娘的手,眼神中是滿滿地焦慮,問道:“盈娘,你沒事吧?”

盈娘這才緩過神來,她可以噼開明岫岩的目光,沖着顧畫蕊搖了搖頭,笑着道:“小姐,奴婢沒什麽大礙,你不必這麽緊張。”

“真沒事?”顧畫蕊曾經在冬日也過了一段苦而煎熬的日子,這種天氣摔傷一腳,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見顧畫蕊不放心,明岫岩輕聲道:“其實,若是顧大小姐不放心的話,稍後我可以給這位姑娘瞧一瞧。”

顧畫蕊一愣,擡首看向明岫岩報以感激得一笑。

第六十五到六十七章 又一次被戲弄

盈娘見狀,本想開口拒絕,奈何她一時激動,忘了方才自己的腳腕不慎扭傷。準備走上前攔住顧畫蕊,右腳卻使不出一點力氣上來。

“哎呀!”

盈娘咬牙,柳葉眉微微蹙起,倒抽了一口涼氣。

顧畫蕊見她這般模樣,連忙讓月濃和水袖先将人給攙扶下去,自己則提着裙擺,踩着步伐小心地跟了過去。

本來說好是來給顧畫蕊看之前的腿上,到頭來卻成了給一個丫鬟醫治。

夜禦天沉悶着臉色,坐在不遠處,一臉陰霾地望着顧畫蕊等人忙活着,半天都沒有看他一眼。

也不知曉等了多久,就見顧畫蕊端着東西走了過來。夜禦天忙坐直了身子,以為顧畫蕊會上前與自己大山幾句,誰料她就直接從自己的面前走了過去。

這讓夜禦天本來就黑沉的臉色,瞬間又蒙上了一層寒霜。

顧畫蕊自然是夜禦天此刻的心情,她将手中的盆子放下,從架子上拿下來一條毛巾,浸泡在溫水之中。

這是明岫岩素來都有的習慣,他每次替人醫治之後,自己都會打盆清水放在一旁,讓他将手上的污漬清洗掉。

誰料這剛一轉身,顧畫蕊就吓了一跳,手中端沉重的臉盆,連連朝後退了幾步。

好端端,夜禦天怎麽就忽然跑了過來,還站在自己的身後。

顧畫蕊咽了口氣,就感受到夜禦天那雙冰冷的目光,從自己手中的水盆上,緩慢移動到自己的臉上,就這麽直直地盯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看的顧畫蕊毛骨悚然,後背一陣陣的冷汗。她想了想,自己現在還是暫時不要招惹夜禦天。

為此,她決定乘着夜禦天沒有發話的時候,從他們二人的身邊繞過去。

然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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