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 晚宴，孫府大堂。
宴會進行到一半，老太太借口困乏要回房歇息，實際想讓孫晗和兩個妹妹多交流交流感情，怕長輩在小輩們放不開。
太太和宋姨娘知道老太太的心思，随老太太一道離開了。
孫晗素來是尊敬和孝順長輩的，不會在長輩面前放肆，此時見長輩都走了，坐姿便松散下來。
只見他歪在雕花楠木椅上，雙腿交疊翹起，左手撐扶手，右手拿着琉璃杯，胳膊略微一伸，旁邊立刻有婢女添上美酒。
孫晗一口一幹，自開宴來斷斷續續不知喝了多少酒，臉上沒有絲毫醉的跡象。
又喝完一杯酒，孫晗把玩着琉璃杯，微眯着眼，看正在表演雜耍的幾個少年少女，覺得無趣的很。
他放下杯子，正了正身體，對兩個妹妹道：“這雜耍不知看過多少遍了，翻來覆去不過那麽幾個花樣，咱們會武的耍幾把也是一樣看的。正好我這次回來帶了兩個西域美人，兩位妹妹要不要瞧瞧。”
孫倩和孫曉曉對視一眼，都笑着應了。
伴随着異域風情的曲調，一對雙胞胎女子赤着腳輕快地跳進大堂中央。
她們有着金色的卷發，碧藍的眼睛，性感的嘴唇，柔軟的身段，身裹及踝長裙，纖細的腳踝、皓腕都戴着銀色的小鈴铛，腳步踩在每一個鼓點上，鈴铛發出的清越的聲音和音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鼓點越來越緊湊，兩人的舞步跳得也越來越快，動作整齊劃一，幹脆利落，不僅好看還很有力度。
鼓點漸漸變慢，兩人的動作也慢下來，臉上是滿含熱情的笑容，扭動着柔韌的腰，連續轉着圈，分別來到剪月和曉梅面前，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剪月和曉梅都有些怔，下意識望向孫晗。
孫晗朝她們舉起酒杯，笑得風流。
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西域女子拉着跳到大堂中央，随着鼓點重複簡單歡快的舞步。
待她們跳得熟練起來，西域女子又将柳素青和曉蘭拉到了大堂中央。
跳舞的人越來越多，孫晗也拉着兩個妹妹加入進去。
孫曉曉別扭地跳着，看到孫倩跳得開心的樣子，心裏更不舒服了。
和一群下人跳舞有什麽好開心的。
然而，下一秒孫曉曉就露出一個笑容——孫晗繞到了剪月面前。
剪月臉有些紅，孫晗微笑的樣子實在很有吸引力。
“這麽多姑娘，只有你最出衆。”
孫晗湊到剪月耳邊低語，修長的手挑起她的鬓發，用鼻尖輕輕地嗅，聲音魅惑，“好香～”
剪月的臉已經紅透，扭着身子道：“哪有～”
孫晗輕笑出聲，低聲道：“要不要體驗一下我的帳中香，一夜之後，保管你更香。”
剪月覺得自己的臉熱得都要冒煙了。
“等着你哦～”
孫晗在剪月手心撓了撓，笑着跳開，哼着曲子，消失在衆人晃動的身影中。
剪月嬌羞地摸着發燙的臉，回神過來才發現孫曉曉一直在看着自己。
兩人對視，都笑了。
與此同時，柳素青跳到了外圈。
大堂裏的人都在跳舞，只有孫晗的侍從沒有，孤零零的一人，看着挺可憐的。
柳素青向他走過去，微微擡起頭看向少年，露出有些局促的表情，就像一個害羞的想交朋友的少女。
“你不喜歡跳舞嗎？”
“嗯。”少年輕輕應了聲，目光卻沒有轉向柳素青。
“我也不太喜歡。你是孫少爺的侍從嗎？”
“嗯。”
“那你的武功一定很好！”
少年曲起食指蹭蹭鼻尖，有些不自在道：“還行。”
“我叫柳素青，是二小姐的丫鬟，你叫什麽？”
少年的目光這才轉過來，掃了柳素青一眼又将視線轉開，道：“夜三。”
“夜三。”柳素青低聲重複一遍，問道，“你在家中排行第三？”
“不是。”
“那你為什麽叫夜三？”
“你又為什麽叫柳素青？”夜三有些不耐煩地反問。
柳素青恍若未覺，認真解釋道：“素青是常青的意思，我爹娘希望我有堅韌的品格。”
“哦。”
“你呢？”
“我在師門中排第三，師父取名夜三。”
“那你的師兄姐叫夜一、夜二？”
“大師兄叫夜大。”
“哦。夜大、夜二、夜三，倒是挺好記的。你師父是個怎麽樣的人？武功是不是超級厲害？”
“自然厲害。”
少年語氣平平地回答，視線一直跟随着那個萬叢花中一點綠——孫晗，迫切希望他能早早結束這無趣的宴會。
也許是感受到他的視線，孫晗走了過來。
柳素青福身行禮。
孫晗饒有興趣地瞥了她一眼，對夜三調侃道：“你這悶葫蘆什麽時候也開竅了？”
夜三翻了個白眼，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正覺尴尬，夜三聽見柳素青輕聲道：“小姐來了。”
便見一個有些瘦弱的少女走來，看到柳素青的剎那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很快又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柳素青快步走到孫曉曉身邊，行禮，然後跟着她走到孫晗面前。
孫曉曉對孫晗道：“哥哥，我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去吧。”孫晗道，“好好休息，明日我還要檢查你們的功課呢。”
“是，妹妹告退。”
目送孫曉曉和柳素青走出大堂，夜三突然開口道：“那個丫鬟叫柳素青。”
“是嗎？”孫晗挑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真是個好名字。”
……
夜已深，柳素青提着燈籠跟在孫曉曉身後，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緊張。
孫曉曉的腳步比平日快上許多，明顯地表達自己在生氣。
柳素青猜測孫曉曉恐怕是誤會了，卻不想主動解釋。以她平日展露的性格，主動解釋反而顯得心虛。
于是便一直沉默，直到伺候孫曉曉睡覺，孫曉曉終于開口問道：“你知道剪月為什麽不在嗎？”
“知道。”
“你知道我的打算，為什麽還要去勾搭孫晗？”
“奴婢本來在和孫少爺的侍從交流，後來孫少爺過來是和他說話，并未和奴婢接觸。”
“哦？”孫曉曉狐疑地瞟了柳素青一眼，想起她素日的表現，随即覺得自己委實多疑了些，便松了口氣，道，“那就好。”
柳素青正要告退，孫曉曉突然拉住她的手，柔聲道：“你不要怪我冤枉你，你知道我的處境，我和母親在府裏孤立無援，需要更多同盟。如今機會到了，剪月無疑是我最好的人選，眼看她成功了，我不想出現什麽意外，因而見你和孫晗一處便有些生氣。再說，你和剪月不一樣，我向來把你當好姐妹看待的，她能背叛我，你不能。剪月走後，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明白嗎？”
柳素青聽完，将另一只手覆在孫曉曉的手上，将之移進被子裏，邊替她掖好被角，邊笑道：“奴婢自然明白，奴婢從小和小姐一起長大，知道小姐向來是個明事理的人。奴婢很慶幸能跟着小姐，不會怪罪小姐的。”
“素青真好！”孫曉曉露出小兒姿态，突又皺眉道：“素青為何要接近那侍從？”
柳素青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道：“奴婢見那少年神秘，便忍不住想和他說說話。”
“哦～”孫曉曉恍然大悟，故作難過道，“怎麽辦？素青也要離開我了嗎？”
說完，兩人都大笑起來。
柳素青再次替孫曉曉掖好被角，回了偏房，孫曉曉則安心睡了。
次日，剪月成為孫晗侍婢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孫府。
臨近午時，孫晗來到孫曉曉屋裏，旁邊是剪月，後邊跟着夜三。
“妹妹可知道我來讨什麽？”孫晗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接過柳素青遞來的茶，向孫曉曉問道。
“莫不是這個？”孫曉曉笑盈盈地将剪月的賣身契遞給孫晗。
孫晗瞧了一眼，便将賣身契疊好塞入袖口，笑道：“正是，妹妹想是早有準備吧？”
孫曉曉微愣，總感覺孫晗這話別有含義，但是看孫晗笑嘻嘻的表情，似乎又像是一句玩笑話。
“妹妹我看剪月挺讨哥哥歡心的，想是哥哥看上了，便想着送給哥哥。”
“妹妹倒是乖巧，這人我就收下了，妹妹以後可別反悔。”
“怎麽會？”孫曉曉笑道，“妹妹我早就盼着見到哥哥了，就當是妹妹的見面禮吧。”
“見面禮？”孫晗皺眉道：“哪有妹妹給哥哥見面禮的道理？”
說着，孫晗将手伸進袖子裏，做出掏賣身契的動作，似乎要将賣身契還給孫曉曉。
孫曉曉和剪月都一驚，孫曉曉正要勸阻，孫晗卻又将手伸了出來，笑道：“罷了，既然是妹妹的好意，哥哥我也不好拒絕。”
孫曉曉只有幹笑。
孫晗啜了口茶，接着道，“聽說妹妹喜歡‘林大夫’的畫，正巧我得了兩幅，得空讓人送過來，你和小倩一人一幅。”
“謝謝哥哥。”
“妹妹最近在練‘雨打浮萍’？”
“……嗯。”
“下午我便考察妹妹這一招式吧。”
“姐姐呢？”
“自然是一道考察。”孫晗說着站起來，道，“該吃午飯了，妹妹可要和我一起走？”
“哥哥先走吧，妹妹随後就到。”
送孫晗出門，孫曉曉坐下沉思了一會兒，對柳素青道：“我練‘雨打浮萍’時只有你和剪月在場，其他人不可能知道，你覺得是剪月透露給孫晗的嗎？”
“不知道。也許孫少爺有自己的法子。”
“你是說……暗衛？以父親對他的重視，把暗衛的調度權給他也并非不可能……那麽他故意給我透露這個信息是什麽目的？莫非是在告訴我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只要小姐不出大錯就好。”
“你說得倒委婉。”孫曉曉嗤笑一聲，“我想耍陰謀詭計也得有人陪我耍啊。他們一個個的，哪個我都惹不起。讓剪月制造點樂趣不好嗎？”
吃過午飯，小憩片刻，老太太、太太、宋姨娘、孫晗、孫倩、孫曉曉齊聚長信院。
大家其樂融融地說了會兒閑話後考察開始了。
先是琴棋書畫，孫倩與孫曉曉二人都沒有問題。
再是武藝。“雨打浮萍”注重提氣和尋找落腳點，考驗對內力的熟練運用和眼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