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 見柳素青沉默不語，夜大小聲道：“姑娘別把那些人的話當真，他們不知道姑娘是丞相的女兒，否則也不會将我和姑娘湊在一塊兒，倒是貶低了姑娘。”
“快別這麽說，我哪裏就身份高了？就算父親真心接我回去，也改變不了我當了近十年丫鬟的事實，骨子裏的高貴是從小培養的。況且夜大哥你武功高，人又好，怎麽說都是我占便宜吧？”
“柳姑娘還是第一個這麽誇我的人。”夜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我看來，姑娘比那些故作高貴的小姐高貴多了！”
柳素青忍不住笑道：“咱們這算不算互相吹捧？”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看着夜大真摯的眼神，柳素青不禁紅了臉。
嗯，其實她挺受用的。
百花城是一座安靜、悠閑的小城，當寺廟的晨鐘敲起，相隔甚遠的留香樓也能隐隐聽見那肅穆的鐘聲，彼時天蒙蒙亮，晨霭還未散盡。
柳素青是被敲門聲叫醒的，剛起身，便見夜大從房梁上輕巧地跳下，開門。
夜大整晚都歇在房梁上，據他所說，一旦有敵人來訪，房梁上是一個死角，不易被人發現，更有主動權。
“二位孤男寡女，竟然同處一屋？！”搖扇君眼尖地從夜大打開的門縫中發現了柳素青。
“我要保護姑娘的安全。”夜大雖然臉紅，語氣卻很堅定。
這倒是讓柳素青想起夜三，夜三和夜大都是容易害羞的人，只是夜三習慣擺冷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一般人還真感覺不到他在害羞。夜大則喜歡笑嘻嘻的，臉紅時很明顯，特別腼腆，一看就知道了，感覺是個很乖的孩子。
雖然夜三看起來要冷靜些，其實他沒有夜大沉穩，夜大即使和一女子單獨相處不自在，他也會做好自己的任務，是一個很認真的人，沉得住氣。
搖扇君才不管夜大怎麽說，就是笑，笑得夜大的臉快紅透了。
大嗓門君看不過，一把推開搖扇君，道：“我們是來通知兩位的，據可靠消息，今天百花會只允許進一百人，最先到場的一百人，兩位為看百花會專門停留一天，要是沒看到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們想早點來叫你們過去。”
“多謝通知，我們等會兒就過去。”
夜大去買包子作早點，柳素青則不急不緩地洗漱。
據可靠消息，不知是哪裏的消息，如果今天百花會真的只允許進一百人，怎麽可能街道上那麽安靜，現在街上估計只有賣早點的小販，行人也不見幾個，大家應該都搶着去才對。莫非其他人都不知道？那搖扇君他們是怎麽知道的？而且他們是不是有點太熱情了呢？
夜大和柳素青來到百花園，百花園門口坐着個中年人，拿着本簿子讓他們寫名字，估計是統計人數的。
進到百花園，撲鼻而來的是茉莉花的香氣，極目所見，庭院四周、窗臺、走廊兩側擺滿了盆栽茉莉花，葉色翠綠，藍紫色和白色的花相間，芳香四溢，清雅宜人。
此時百花園人并不多，搖扇君、麻子君、大嗓門君迎了上來。
麻子君指着茉莉花道：“這些都是雙色茉莉，一株可以同時看見藍紫色和白色的花，沒有進花中一甲，評了個花中秀才。”
柳素青好奇道：“那哪幾種花是花中一甲？”
麻子君道：“狀元花自然還是牡丹姚黃，花中榜眼是黑色紫玉蘭，花中探花是金邊瑞香。”
柳素青：“倒是沒見過黑色紫玉蘭，金邊瑞香才排第三？”
麻子君：“黑色紫玉蘭是第一次出現在百花會，稀奇的人多，選它的人自然多，不過紫玉蘭本來就是非常珍貴的花木。”
搖扇君道：“花中一甲都擺放在名花榭，不過只能遠觀不可亵玩，選第一美人也是在那兒，兩位可要現在去看？現在去還能坐到個好位置。”
“那就現在去瞧瞧。”
走在游廊上，往名花榭望去，一邊擺放着姚黃與黑色紫玉蘭，另一邊擺放着金邊瑞香和美人蕉，通向兩邊的游廊都有人把守，他們只能止步。
黑色紫玉蘭的花朵并不是想象中的黑色，只是花色比一般紫玉蘭要深許多，滿樹深紫色的花朵，遠遠看來，樹形婀娜，別有一番幽姿淑态。
柳素青：“那美人蕉有何特殊之處，與花中一甲擺放在一塊兒？”
麻子君：“仔細看，那是雙色鴛鴦美人蕉，是美人蕉中少見的珍品，大紅與五星豔黃兩種顏色的花在同一枝花莖上争奇鬥豔，雖然沒有評上一甲，當初評選時也是賺足了眼球。”
大嗓門君：“兩位喜歡什麽花？”
柳素青想了想，道：“雛菊吧。”
麻子君：“雛菊細小玲珑，生氣盎然，我也喜歡，小兄弟呢？”
夜大撓撓頭，羞澀道：“我對花沒什麽研究，好多都不認得，不過我喜歡還魂草，止血功效好。”
麻子君點點頭：“還魂草生命力很頑強。”
柳素青：“先生似乎對花草很有研究？”
搖扇君大笑着拍着麻子君的肩，道：“別小看他，他可是做了十幾年花匠呢。”
夜大：“現在人好像多起來了，百花會什麽時候開始？”
大嗓門君：“這要看公主什麽時候來了，以往都是巳時開始。”
搖扇君：“那邊在擺凳子了，應該快了，咱們過去坐。”
名花榭對面有個歇山亭，亭內擺了三十個凳子，他們五人坐在第一排中間，占據有利視野，其他人見了也陸陸續續過來，直到坐滿，剩下的人只能等在亭邊或者游廊上。
閑着無聊，柳素青開始數起人數來。
嗯，才八十人。
百花會以往巳時開始，還有一個時辰才到，現在來的人都算早的。
“大娘，您知道今天百花會只能進一百人嗎？”柳素青開始和坐在後面的大娘搭話。
“啥？只能進一百人？我老伴要好久才能來哩，姑娘你不要亂說哦！”
搖扇君接道：“是真的，我有一個在公主身邊伺候的朋友，她悄悄告訴我的，人太多怕引起騷亂，不好保護公主的安全。”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有人已經離座，估計是要去通知別人。
沒過多久，百花園一下湧入二十人，一百人的名額瞬間被占滿，百花園門口的人群久久不願散去，抱怨聲咒罵聲四起，有人開始試圖翻牆……
比起百花園外的熱鬧，園內也不逞多讓，大家都在慶幸自己的幸運，并為自己是少見的能見到公主真容的人激動不已。
等人們平靜下來，百花會也正式開始了。
進終選的五位姑娘依次展現自己的身姿、才藝。
說實話，柳素青有些昏昏欲睡。
見過西域女子的奔放，青樓女子的妖嬈，孫倩、夜二的豔麗，孫曉曉、方晶的嬌柔，這五位姑娘對柳素青來說是沒什麽看點的。
柳素青唯一期待的是公主。
公主戴風帽時露出的半張臉已經動人心魄，不知露出全貌時會是何等驚人風姿。
見周圍的人讨論的熱烈，柳素青湊近夜大低聲道：“夜大哥應該見過公主的全貌吧？有沒有驚為天人的感覺？”
夜大紅着臉微微拉開與柳素青的距離，低聲道：“公主喜好化濃妝，我其實不大喜歡啦。”
“真的？”柳素青懷疑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像姑娘這樣的就很好。”
“……”
最近是怎麽了，一直聽到贊美，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柳素青聽得臉紅，眼神無意間和夜大對上，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似乎有點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感覺有點傻。
柳素青幹咳兩聲，擺正身子，目不斜視，開始裝作認真比較五位女子的樣子。
“嗯……這位身材适中，姿态妩媚不做作，臉若銀盤，眼似鈎月，最有可能奪魁。”
面雖平靜，心跳得卻有些快。
夜大那雙眼睛在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
怎麽說呢，夜大的容貌很普通，普通到極點，就是極不普通了，稍一加想象，夜大的容貌就可以千變萬化，看着像誰就越看越像，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眼中的夜大是不是和別人眼中的夜大長得不一樣。
唯有那雙眼睛，光看形還是普通，但是認真看，會發現他的神，夜大的整個神韻都蘊藏在他的眼睛裏。
不像一般長相平凡的人，夜大的容貌算是一種天然保護色，如果他想，不用□□，稍微把眉毛畫粗些，就能變成另一個人。
但是在看進了夜大的眼底後，她記住了他的神韻，印象深刻得令人無法忘記。和他普通的容貌相比，真是驚人的反差。
五位女子展示完畢，玉公主隆重登場，衆人叩首。
擡頭，果如夜大所說，公主的妝化得十分濃，白得像雪，紅得像血，眼角的線似乎要飛出去，一身大紅色廣袖深衣，和公主的妝容配合的天衣無縫，好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濃烈的色彩一下就攝住人們的眼球。
雖然這樣的裝束帶來的視覺效果很震撼，但是柳素青有些小失望，她覺得公主穿披風，戴風帽，只露半張臉時的樣子更好看，臉上沒有塗粉，只有唇上一點紅，是不動聲色的豔，這樣的豔神秘而讓人心動，而不是現在的豔，太過直白，太過強烈，不留一點想象的餘地。
公主來回走了一遍，緩緩打量五位女子，衆人屏息。
公主微微張口，衆人側耳。
公主搖搖頭，衆人不解。
“我很失望。”
公主的嗓音纖細而溫和，遠不像表面打扮的那樣咄咄逼人。
“這五位姑娘雖然是百裏挑一選出來的，但是在我看來，要稱‘大燕第一美人’還是差點……”
百花城城主忙接到：“差點什麽？”
“氣質。”
公主輕輕吐出兩個字，不管大家如何騷動，公主只是帶着笑，視線環繞一圈，大家立刻安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