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夜半,兩個人赤.條條地坦誠相見。
瓷磚有點冷,陸重淮把毛巾用熱水淋了擰幹,搭在浴池邊上讓她坐在上面,用花灑沖濕了頭發,然後把蓮蓬頭遞給她,擠了洗發露往她腦袋上抹,盧伊人挺直了腰板,讓水流順着肩膀往下流,漏到浴池外,很快沒過他的涼拖鞋,把腳打濕了。
她任由他修剪整齊的指甲蹭着她的頭皮,冷聲問他,“是不是不論我今天幹了什麽,你都會找茬揍我一頓以滿足你作為男性的尊嚴和控制欲。為了這一天,你籌謀很久了對不對?”
陸重淮聽了她的話還是面無波瀾地打着泡沫,順着她的前額撓到後腦勺,意味深長地反問,“你覺得這事很小,我因為芝麻大點的事找你麻煩?”
她偏了半邊臉反問:“難道不是嗎?”
他竟然輕松坦然地承認了,“沒錯。”
盧伊人扭頭瞪他。
陸重淮五指蓋在她的頭頂,又把她的腦袋轉過去,把泡沫攏到發梢又抹回去,氣定神閑地說着下半句話,“這的确是很小的事情,可你還是沒意識到你連小事都忽略的态度才讓我生氣。”
“我是想了很久,但目的卻是為了不把這招用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在今天到來之前我息事寧人了多少回。那天從你的出租房出來以後,我仔細想了想一下你說的話,覺得自己确實太不成熟,所以之後怎麽撺火我都忍住了。你呢?一邊誤解我一邊怪罪我誤會你,你自己反省過沒有?或者你覺得打着推翻封建思想的旗號就不用檢讨犯過的錯誤了,還是以為用我的罪行和光明正大的指責你就跑得掉了?”
“你說我不考慮你的感受,可你替我想過沒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怎麽樣了我該怎麽辦?”他伸手搓了搓弄到她耳朵上的泡沫,手指順着耳廓摸到耳垂,輕輕扯了扯,“盧伊人,我喜歡了你整整十三年,咱們也過了這麽久了,你連我跟你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都分不清,好意思說你是我女朋友嗎?”
盧伊人語塞,沉默了一會,耍着無賴跟他理論,“反正你打都打了,再有理都不占理了,你給我把那尺子扔了,我才不會讓你揍第二回。我跟你說,讀書的時候老師抽背的時候我都沒挨過手板,這下全毀你這了。”
他那孩子心性又上來了,笑得輕蔑又無恥,“丢?憑啥丢?我不但不會丢還要放個案臺給它燒香供着,讓你一作就想到這段屈辱史。看你還敢有下回。”
盧伊人什麽時候受過脅迫,氣急敗壞的,“我不就扇了你一巴掌嗎,怎麽這麽記仇,要不你打回來,咱們兩清成嗎?”
“不成。”他拿回她手裏的蓮蓬頭,“眼睛閉上。”
下一秒水就淋過來了,她屏着呼吸,抿緊了唇,只聽他悠閑道:“第一次我不跟你計較。你應該慶幸我今天只是用這麽原始粗暴的方式提醒你,讨個饒也就放過你了,你知道我一點不介意跟你鬥智鬥勇,你就是天天作也沒關系——”
盧伊人好不容易找到間隙,打斷他的話,“那你今天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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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重淮俯下身在她耳邊意味不明地笑着說完下半句,“後果自負就好。”
盧伊人掬了捧水朝他灑去。
他身上唯一一條內褲被淋濕了,猙獰的家夥若隐若現,她一下就蔫了。
他也不生氣,直起身子又把蓮蓬頭還給她,把她的頭發捏成一股擰了擰,擠出一股水來,“我認真說,再過幾年過了三十身體就開始漸漸衰退了,你不重視自己的身體我就讓它受點罪,以後沒什麽特殊情況轉鐘前睡覺,手機不準放在枕頭邊上,生理期不該吃的別吃,不該做的別做。還有你那胃什麽情況你自己清楚,別等我提醒你。”
盧伊人梗着脖子和他較勁,“我要不呢?你能怎樣?”
“看來這會兒手不疼了。”他身上手覆上她那只沒拿東西的手,另一只手重重拍上去,似笑非笑,“非得屁股上也挨兩下才舒坦?”
盧伊人疼得咬他彎腰後近在咫尺的肩膀,使勁兒地咬,“你最好打狠點兒,留下點證據,這樣我就去告你,讓你蹲號子,吃牢飯。”
陸重淮由着她咬,啼笑皆非地摸着她的頭,“就你那點兒耐痛能力,不等我下狠手就疼得要死要活了,要留下痕跡,怎麽也得哭暈好幾回。我今天要動真格,你早就半身不遂了。”他抱着她,溫柔得不得了,“牙尖嘴利的,少氣我幾回行不行,沒了我你跟誰頂嘴?別到時候去我墳頭上哭啊,我聽到了就把你帶下去做伴。”
盧伊人覺得鼻酸,強忍着眼淚罵他混蛋,還是覺得生氣,惡狠狠地錘了他一拳,“去你.媽的。滾蛋。”
她才不會像電視劇裏一樣捂着他的嘴要他別亂說話,他這種人最好只限中午在外面晃蕩——早晚遭雷劈。
陸重淮笑得不行,竟然覺得她爆粗的樣子可愛,扯了一邊的毛巾把她的頭發擦得亂糟糟的,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啊。”
盧伊人頭都沒擡一下,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埋在胸前終于消停了。
陸重淮保持着這個姿勢站累了,把她的手從脖子上摘下來,從釘牆上的架子上扯了浴巾跟浴袍,甩給她,不着調地笑笑,“躺床上等爺睡。”
盧伊人板着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擦幹身上,穿上浴袍又系好腰帶,打開門出去了。
她路過餐廳時無意間瞥見他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西裝,拿起來挂到衣帽架上,想上陽臺抽根煙,摸遍他的外套還有褲子只找到手機錢包。
要是只是沒找着煙,興許還可能是抽完了或者沒帶回來,可連打火機也沒找到一只。
戒了?
她驚訝也由衷生出幾分悔意,不知是為自己這些天的肆意妄為感到歉疚,還是為他身體力行地以身作則感到動容。
她低頭回到卧室,爬上床,若有所思地蓋上被子,盯着天花板上耀眼的水晶燈發呆。
四下環繞的都是他慣用的洗發水熟悉的味道,她不禁用濕漉漉的頭發在柔軟的枕頭上蹭了蹭,像在蜜罐裏泡過了一樣,滿腦子都在想。管他糟糕成什麽樣呢?反正第二天醒來掀開被角偷偷看他的時候,都會真切地感覺到——我是他的命,他是我的根。
孤獨漂泊數月數年,她終于在這片平實的土地上生根發芽,有了歸宿。
***
半個小時後,陸重淮也洗好了,蹑手蹑腳鑽進被子裏,湊近閉眼裝睡的她,像狗似的在她脖子邊上嗅了嗅,親上她幹燥的唇瓣,一直吻到她睜開眼睛。
她突然睜開的那雙眼睛裏像藏了一泓清泉,他能清楚的從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影子。
他的手從她的腰際挪到前襟,把她腰帶都沒解的浴袍從肩上剝離,無法自抑地吻上那片溫軟,手往下滑,呼吸急促地撫像那片郁郁蔥蔥的黑森林。
她沒穿內褲。
他豁然擡眼,雙眼黑亮。
盧伊人像被他發現了什麽羞恥的秘密,咬着唇面色通紅,看着他的眼神裏有慌張也有惶恐。
他突然不心急了,用自己的鼻尖碰她的鼻尖,暧昧地問:“投懷送抱?這麽主動?嗯?”
盧伊人在心裏罵他禽獸,擡腳想踹他,可陸重淮像早了解了她的套路,只用一只小腿就把她制住了,笑得越發攝人心魂。
她負氣不看他,不知道吃的哪門子醋,故意挑事,“你上回不是說我硌人嗎?這算什麽?”
陸重淮還是笑着不說話。
她嗆他,“你喜歡哪款?你看葉時怡那款還行嗎?”
女人在床上這麽咄咄逼人會很讓人掃興,偏偏他覺得心曠神怡,耐心得很,肉麻地笑着哄她,“我就喜歡你這款。”說着像談論天氣一樣報着她的泳衣型號,“腰圍S,上下圍XL,平均下來亞碼L,歐碼M,還有人有你這麽标準嗎?”
盧伊人哼了一聲,不講章法地纏上他的腰,一下被他身上炙熱的溫度燙到,瑟縮了一下。
陸重淮笑了笑,半個身子越過她,拉開床頭櫃去拿套子,用牙咬開了個口子,正準備往上套,被她小了一倍的手抓住了。
他無聲順着她的手對上她的目光,用平靜的眼神打量着她。
盧伊人鼓起勇氣,一半坦然,一半羞赧地說:“你不是說戴着難受嗎?”
陸重淮有點興奮,有一瞬覺得自己要死在她身上了,他難耐地維持着呼吸節奏,再度向她确認,“真不用?”
好像在告訴她不要勉強。
盧伊人堅持,不是點頭,而是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意味,大着膽兒說:“你來吧,中獎了我就給你生。”
陸重淮低笑,看着她快滴血的臉寵溺地用下巴蹭了蹭,抱着她懇摯地請求,“明天還是把證領了成嗎?”
都到這一步了。
盧伊人喘着氣,摟着他的脖子,答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