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陸重淮又撈着她動了幾下她就開始打起嗝來,一股洋蔥和着黑椒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嗆得他別過臉,猛咳了幾聲,差點沒把他給弄痿了。

盧伊人被他折騰得都快散架了,目光渙散意識恍惚,根本沒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眼下難為情地看着他,怯生生的可真像只鴕鳥。

這下陸重淮徹底清醒了。

意外發生的猝不及防,毀了好氣氛,也毀了他的興致,可他還是摟着她的腰把她扶起來,關心地用溫暖的手掌揉着她的胃問:“難受?”

他的臉色比那會兒數落她的時候還難看,她小心地踢了踢痙攣的小腿,那事剛做完,聲音說不出的沙啞妩媚,嬌滴滴地吐了個字出來,“脹。”

陸重淮怕随意按壓會弄得她更難受,把被子摟上來給她裹上,坐在床邊若有所思。

長時間的靜默讓她忍不住摸了摸通紅的鼻頭,不知道是在給自己辯解,還是提供解決問題的方法。

“你別不說話,喝了酸奶就不要緊了。”像怕他不信似的,她說完特地補了一句,“可能它粘稠護胃,又含益生菌,真沒事。”

“涼的喝了能行嗎?”他蹙眉,像在思考可行性,半晌他忽然擡眼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人為什麽一緊張就摸鼻子嗎?”

盧伊人不明所以地追問,“為什麽?”

他拍拍她的臉頰,狹長的眼睛蘊着意味深長的笑意,慢悠悠地回,“怕它變長啊。”

盧伊人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暗諷她是匹諾曹,張口欲辯,卻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

“行了,你躺下來休息一會,我去給你買藥。”他說着起身把浴袍穿好,給她塞緊了被子。怕漏風。

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問:“這麽晚了你上哪弄藥?”

“那也不能讓你這麽難受着啊,怪我白天沒想到買藥備着。”他拉開衣櫃随便扯了件外套出來,又拉開抽屜拿了一套幹淨衣服,回頭問她,“你平時都吃的哪種?”

她剛才說過了,喝酸奶。只有疼得打滾了才去醫院買兩片速效藥吃,疼過那陣以後繼續不規律地飲食,再去藥店找藥,循環往複,從來沒吃過固定的藥劑,自然也不記得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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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當着他面說以前從沒管過,于是悶不吭聲,樹袋熊一樣抱着被子看着他,動都不動一下。

陸重淮見她這樣猜到了幾分,脫了浴袍換上衣服,面無表情地問:“除了脹氣外還有沒有別的症狀?”

人只有在覺得自己做得都是對的時候才會氣焰嚣張,要是連自己都覺得事情做的不對,又怎麽可能有底氣去反駁對方?

盧伊人如履薄冰,搖了搖頭。

陸重淮看着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不高興極了,随便套上條褲子,面色不愉,“你給我好好反省,交份檢讨給我,不深刻——”

他說到這裏一頓,刻意看了她一眼。

盧伊人此刻駝着背,将肩膀縮得更緊,幹脆垂眼裝懵。

他走到門前把卧室的燈關了,又開開關關別處的燈,出去前先去廚房燒了點水,帶好鑰匙才關上門。

室內一下歸入沉寂。

更深露重,白色的月光涼涼的灑進屋裏。

她慢慢滑下去,縮在被子裏看在窗外的月亮,甜蜜又惆悵。

今天真的答應了他很多事,她撫着小腹一遍又一遍回味着那股伴随着快感和歡愉融進身體裏的熱流,困倦地閉上了眼睛,又沒忍住打了個嗝。

她頓時郁悶地把臉埋進了枕頭,羞赧心情無以複加。

真的很難聞啊。

***

陸重淮沒多久就回來了,倒不是他進門的動靜把她吵醒的,而是他倒好水,仔細研究完說明書,把藥粒數着個數掰出來,然後進卧室把燈打開以後,被強烈的燈光照醒的。

她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覺,已經不那麽難受了,所以也不肯起來吃藥,把被子往頭上拽了一點,擋着光閉緊眼睛不理他。

陸重淮帶了一身寒氣進來,坐在她旁邊她都感覺溫度低了幾度,碰她臉的手更是冰涼的。

她八成睡迷糊了,連眼皮都懶得擡,胡亂揮着手嘟囔,“我不要!”

那态度蠻橫又惡劣。

碰到了杯子,溫熱的水沾了她一手。

她神神叨叨地念叨,腦海裏蹦進水、硬質玻璃,還有陸重淮的聲音,想着想着,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清醒了幾分。

她睜開眼,看見陸重淮在用紙巾擦手,擦幹淨後又扯了一張新的去擦衣服,擦完衣服彎下腰,她順着他的手望去,不禁往床沿挪了一點,看到了地上那灘水,只覺得尴尬。

她爬起來緩了片刻,适應光線後朝他伸手。

陸重淮默契地把攥在手心裏的多顆小藥粒一傾,盡數倒在她手掌上,給她拿水,又囑咐道:“都喝了。”

她依言一飲而盡。

他接過杯子又出去給她倒了杯熱水,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個瓶蓋,裏面還是藥。

她蹙眉,“這是什麽?”

怎麽要吃這麽多?

“醫生推薦的長期調理的藥。”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藥名,“螺旋藻。”

她忍不住數落他,“這種保健品也就老頭老太太會買,哪有年輕人上當的?”

要不是吞都吞下去了,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吃這種折壽的玩意兒。

陸重淮神色嚴肅地無視掉她的表情,反問,“我是為了誰?你平時飲食規律忌口至于用藥調理嗎?感動中國欄目組真該給你發一獎杯。”

盧伊人含着一口水,鼓着腮幫發音含混,“嗯?”

“你能長這麽大已經夠感動中國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嘲諷的笑意。

盧伊人險些把水噴他臉上,不小心嗆到了,使勁咳了一陣。

陸重淮給她順完氣,揀走她手裏的杯子和瓶蓋,“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被折騰的人沒怨言,始作俑者反倒威風起來,不樂意地無理取鬧,“讓你把我弄醒了,現在哪還睡得着?”

“睡不着?”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床頭櫃上,作勢要掀她被子。

盧伊人趕緊卷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條毛毛蟲,笑着沖他讨饒,“我錯了,我錯了!”

國慶結婚的人多,明天真要早起,不然等一上午都不知道能不能辦完,陸重淮才不跟她一般見識,拿起床頭櫃上東西轉身出去。

盧伊人在他看不見的背後,悄無聲息地把被子展開,心思缱绻地分給他一半,朝右躺着蜷起身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

睡前明明擺好了姿勢,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卻平躺着,舉着兩只手,右邊那只手還死死制着。

夢裏她壓住了一只鬼的脖子。

可能睡眠質量不是很好,她做了一晚的夢。

她的夢通常都是稀奇古怪的,很少夢到現實中的人事,即使以現實為背景,也是天馬行空的。

比如昨晚,她夢到給佛塔拍廣告片,每上一層就會發生一件詭異的轶事,像身後的門突然關上,背後刮過一陣陰風,出現一個神出鬼沒的掌燈僧人,奇怪的動靜,聳人的哭聲,硬生生把佛門聖地拍成了驚悚片的拍攝現場。

可廣告反響意外的好,許多旅客慕名而來,她作為項目負責人再次入塔。

夜深人靜時身邊堆滿了數具骷髅,她和那只鬼在卧榻之上大戰幾百回合,最終以她用手臂制住那只鬼的脖子告終。

但和陸重淮一起刷牙的時候他臉色并不好。

電動牙刷嗞嗞響,他啐了口泡沫漱了口,盧伊人也跟着做,用濕毛巾擦着嘴,試探着問:“我昨晚是不是動手了?”

陸重淮沒理她。

她笑眯眯的,“是不是,嗯?”

陸重淮默認。

她誠心道歉,可還是憋不住笑,“對不住啊。”

陸重淮掃她一眼,沒好氣,“別說對不起,下輩子我一定記住教訓,娶個睡相好的。”

盧伊人笑得岔氣,掐着腰給他出馊主意,“要不明天睡覺你把我綁着呗?”

“天天綁着你睡?別,你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改天你不做這種夢,又給我幾拳,第二天跑來道歉:對不起,我夢到有人綁了我和一群村民,我在懲惡揚善替天行道。”

他陰陽怪氣,說得繪聲繪色。

盧伊人讨好地抱住他精壯的腰身,“那你說怎麽辦?你要什麽我補償給你。”

陸重淮無情地掰開她的手,把她從懷裏拉出來,“我要你快點把臉洗了換衣服,別浪費時間。”

盧伊人聞言也不跟他鬧了,松了手,做自己的事去了。

原本就是心血來潮臨時起意,沒有事先計劃好,盧伊人匆匆忙忙收拾好,兩人吃過早飯已經很晚了。

出門前她突然想起手機快沒電了,摸摸包在玄關嘀咕着不帶算了。

沒想到微如蚊吶的聲音也被陸重淮聽到了,他從保險櫃裏取了身份證和兩個人的戶口本,繞到插線板邊上把充滿電的手機拔下來,無奈地看着她,走過來把手機給她,“昨晚就給你充着了,拿好。”

他說着索性把手裏的東西都給她了,“我去檢查一下插座,等我一會,馬上就來。”

盧伊人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上的紅本子,幹壞事一樣悄悄把他去年剛換的身份證翻了個面,瞟了上面的照片。

他前年才照的,她沒有見過。

可這家夥連證件照都照得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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