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錦瑟問過後便後悔了……就算是問,問那前半句便可以了,為什麽要問那後半句呢?

魏昭唇角微動,沒回答,接着便走了。錦瑟心中瞬時更慌亂了,也紅了臉,這不是她該問的,但終歸還是個沉穩的人,當即就是再亂,也知道分寸,知道正事。

她跟着魏昭潛出了那書房,繼而離開了殷王所居的中宮院。

沿途亦如往常,倆人沒有言語,錦瑟心中難以平靜,幾度張口想說什麽,但終是什麽也沒說。

婉婉這一覺睡得香甜,第二日一早醒來也極是精神。這一天的大半時間裏,她都感覺很輕松,把那煩心事都抛到了腦後。

早上,她如故去給虞姬請了安,接着便歡歡喜喜地去了許凝薇那,調笑着許凝薇,與她一直說三哥來着。

這對鴛鴦見面之事,婉婉安排的差不多了,眼下便定于了明日。

許凝薇羞赧,自然是一定要她陪同。她妯娌二人一起出門,也算好聽,就算被人看見了見了蘇烨,有婉婉在,那蘇烨是她堂兄,見一面也沒什麽。

婉婉答應了。

這天她在許凝薇那足足呆了小半天兒,待到午後,回了居中見小月下了床。小丫鬟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急着要幹活,婉婉看見了自然是把人又領回了房中,叮囑她再休息幾日。

瞧着她還好,婉婉也算心安了。午休過後,她派出去處理柳豔茹的小厮回來複命。柳豔茹已經輾轉被送走。

婉婉向小厮問了文正,那文正也算是被徹底傷了,人很消沉頹廢。因為他也算是個受害者,婉婉出于人情,只是給人攆走,未做嚴懲,很多賬也懶得跟他算了。

至此這樁爛事也算是就這樣結了。

一小天兒都是令人心悅的事兒,讓婉婉恍惚都忘了自己的危機,這時眼看着天兒一點點地黑下來,小姑娘開始漸漸地心慌了。

說是心慌,其實也沒怎麽慌,因為她每每怕那上官類回來時,都能想起昨日魏昭的話。

魏昭告訴她,這幾天上官類都不會回來了。婉婉就是很信魏昭。現在想來,這一整天樂呵呵的,也沒想此事兒,可不就是那九五之尊的一句話,給她的安全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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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婉婉坐在浴桶中,怔怔地發呆,暗想着要是魏昭喜歡她就好了。那得是一種什麽感覺呢?是不是就是像今日的那種無憂無慮的感覺。那她就真的什麽也不怕了。

毫不避諱的說,她這麽賣力氣地勾他,不就是想能有那麽一天麽。

但那男人太冷了,對她,看起來心中卻也只想着那事兒,婉婉有些苦惱。

她發呆了很久,腦中反反複複地想着,時而又浮現出倆人一起纏綿時,那男人的樣子。他眼中皆是欲,望,對她也只做不說,太明顯了。

這越想越停不下來,到最後水都涼了,卻是芸香喚了她,她才回了神兒。

婉婉暗自嘆息了一聲。

她還是好奇他昨日說的話,這宿,天一擦黑兒,她就開始盼着那魏昭來,但盼到月上中天,也沒盼到人,便只好睡下了。

所幸沒盼來他,那上官類也是真沒回來。

婉婉愈發地好奇,且不知魏昭到底給他添了什麽堵?

這第二日,婉婉便按照計劃,和那許凝薇出了府。

上官家的兒媳,一旦進了這大殷王府,當真就要做好死在裏頭都出不去的準備。她們出去一趟是真真兒的麻煩,比下人丫鬟要難的多……

下人丫鬟,每一天都有規定的名額來回出入,雖然很少,但只要銀子夠多,走走後門,負責的管事便會通融。而婉婉等兒媳和殷王的那些小妾卻大不相同了。

婉婉出府一趟,卻是先要通過虞姬,再要通過王妃。

好在她和許凝薇平時也算乖巧,在各自婆婆那也有些好印象,故而并未受什麽阻。

這天出來了,倆人坐在車中,聽馬蹄“得得”,婉婉的心就仿佛也跟着飛了似的。

她将簾子掀開一些,張望出去,眼見着出了那肅穆莊嚴的王府大門,就好像心中有千斤的石頭落下了一般輕松。

“凝薇姐姐,感覺怎樣?”

婉婉極是欣然,那許凝薇亦是如此。

只是她性子更安靜,但此時卻也不由得緊緊地攥着帕子,淚眼汪汪的,甚至嘴唇有些打顫。

婉婉笑,“好似變成了鳥兒,在飛……”

馬車馳騁,她說着張開手臂,真的做出了飛的樣子。許凝薇掩嘴笑着。

她笑,婉婉也跟着笑……

她将簾子拉開,眼睛透過小窗,朝着外頭望着。

前世今生,她自嫁入了那大殷王府後便再沒有過自由。此時瞧着那遼闊的天,曠廣的地,眼睛竟有些濕潤。

馬車一路馳騁,她便朝外看了一路。

一個多時辰後,車終于駛入市集,婉婉與許凝薇戴好了帷帽,在丫鬟的攙扶下相繼下了車,進了一家酒館的包房。

越是臨近,許凝薇越哆嗦的厲害,婉婉去牽她的手,方才感到了她的緊張。

“凝薇姐姐。”

“唔?”

婉婉拍拍她,示意安慰。

她知道,凝薇姐姐緊張,卻也害怕。她畢竟已為人婦,此時卻是要見別的男子,這男子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舊情人……

她當然緊張,緊張,忐忑,害怕,或許還會覺得不應該,但又極其期待,控制不住自己想見他……

那包間的房門敞着,在靠近之時,迎着面,許凝薇便直直地看到了蘇烨。她眼中的他人與事物瞬時仿佛都虛化了般,便只剩下了那同樣朝他望來,緩緩起了身的男人。

蘇烨一襲冰藍色綢緞,溫潤如玉,清新俊雅,看到人手指微顫,嘴唇顫動,一汪清泉浮現在眼中,但轉瞬,笑容便蕩漾開來。

“凝薇……多年不見,你可安好?”只是那樣一句問候,許凝薇便哭了。

那蘇烨上前兩步,直接便抱住了人。

婉婉瞬時鼻息也是酸的,但她破涕為笑,此情此景,當然是為他們高興。

“你們好好聊,時辰早的很,沒人打擾你們,我正好還要買些東西,便先去逛逛了。”

婉婉笑着擦了淚,便招呼芸香和許凝薇那貼身丫鬟一同走了。

“诶?婉婉……”

許凝薇當即喚了一聲,但婉婉已然出去。包房的門也随之被關了,許凝薇正急着要再說話,這時感到身前的男子輕輕地握起了她的手。

“凝薇……”

婉婉出了酒樓,回頭望望,會心一笑,接着便和丫鬟在集市閑逛了起來。她這一走便是小半天,自是買了不少的東西,待瞧着時辰不早了,也便返了回來。

返回之時,她扣了門,但見裏頭有些窸窣的聲音便等了一會兒,不時見凝薇姐姐紅着臉頰,開了門。

“走吧……”

許凝薇過來便如此說着,人有些羞赧,這便先一步走了。

婉婉應聲,笑了笑,這時也瞧向了三哥。男人如故,溫潤俊雅,那笑容就好似冬日裏的暖陽。

“婉婉拿着。”

他将椅上的東西拎起,遞給了婉婉。小姑娘瞧着,見又是一些昂貴的補品,叫丫鬟接了,但旋即朝着堂兄打趣道:“給誰的?”

蘇烨瞬時卻是一怔,但瞧着堂妹那小臉兒上的調皮勁兒,随之笑了。

“給婉婉的。”

“謝我的?”

男人笑得更開懷了。

“三哥放心,鹿茸人參供上了,下次我還帶姐姐來見你。”

蘇烨拿她沒辦法,擡手搖頭點了點她。

“好了,照顧好自己。”

倆人相視一笑,便就此分了開。

婉婉返回了車中,見許凝薇正朝向窗外望着。她臉色酡紅,不經意間的笑便說明了一切。

婉婉替她高興。倆人沿途聊了一路。婉婉能清晰的感到許凝薇的變化,一種很微妙的變化。

黃昏時分,馬車駛回大殷王宮。她二人回了各自寝居,這時方才分開。

婉婉回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打聽那上官類的消息,看他是否歸回了。

消息是說并未。但不過是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那男人便急匆匆地返回了淩雲居。

“他去了臨時書房,召了幾個心腹,在裏頭呆了好久了。”

芸香打探了後,回來朝着婉婉低聲說着。婉婉拿着堅果的手緩了緩,仿佛是想着什麽,而後才慢慢地送入口中。

“聽到了什麽了麽?”

芸香搖頭,“并未,但芸香聽到那上官類摔杯子了!他很生氣!罵了人,說手下的那些人都是飯桶!”

婉婉緩緩地嚼着,愈發地好奇了。現在顯然,上官類遇上了什麽,而這遭麻煩是魏昭給他找的。

究竟是什麽呢?

無論是什麽,其實與她的事兒關系倒是不大,只要上官類沒時間,沒經歷,沒心情找她就好了。

她就那點圓房的事兒而已。但又實在是好奇。

“你,再去探探……”

婉婉但覺從魏昭那是什麽也不可能知道了。左右閑着,那她便自己探探。芸香應聲,點了頭,當即便去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小丫鬟跑回來。

“小姐,散了散了。”

“那上官類呢?”

“走了,又走了。”

婉婉松了口氣,暗道:果然是遇上了棘手的大事。

“怎樣,這次可聽到了什麽?”

芸香還是搖頭,“芸香愚笨,男人們說話聲音太低,根本聽不清,不過,他們好像說了什麽畫像,畫像弄錯了……”

“畫……”

婉婉心口“砰”地一下,旋即,緩緩揚起了唇。

那她就明白了。

前世,上官類确實也出了一些事兒,情況和此時有些相像。他也是像這般急躁忙碌,幾天都看不到人影,不過那是至少一個多月以後的事兒了。

因為婉婉記得的很清楚,那會兒天兒都冷了,已到了深秋。

此時卻是提前了一個多月。

既然說什麽畫像,那不就是在說魏昭的畫像麽!

不錯,上官類之前走了一個多月,便是去奉命追殺魏昭去了,但是他拿的畫像壓根就是假的。

他人回來了,以為立了功,也确實當時受了殷王的獎賞,但後來生了變,當真是給那上官類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便是他殺錯了人。

話說,上官類在殷王衆多的兒子中,确實是個厲害的,殷王之前也是很賞識他,但便是從那事兒之後殷王便開始對他有了些變化。

現在想來,那畫像怕是從最開始就被魏昭給換了。

不過此時,竟是比前世提前了一個多月給上官類知道了?!

魏昭……

小姑娘胸口頓時狂跳起來。

莫不是魏昭自己暴露的吧!

婉婉渾身一顫,咽了下口水,瞬時內心洶湧澎湃。

他是為了她暴露的麽?

想到此,婉婉胸口都要炸了,腦子“嗡嗡”地,幾近一片空白了,激動大膽地想:他會不會已經喜歡上她了吧,不會那麽刺激吧?

正在這時,後窗驀然一聲響,婉婉吓得一個激靈,更是小臉兒臊紅,但瞬時反應過來是誰來了,當即這便起身,欣然地朝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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