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孫白靜靜的看着搖光被公孫敬一掌拍飛,搖光面容扭曲的看着眼前面目可怕又異常熟悉的人,“夫人你沒死!”接着又決裂的咳起來,“夫人好狠的心,竟拉我擋這一掌。”

但是下一瞬,流蘇夫人便滿面是血的摔在他眼前,搖光大駭忍不住叫出聲來,随即又想到什麽似的,大叫,“那夫人給我的玉佩到底是何用?”說罷又發瘋似的往公孫白院子的方向去。

拾雛站出來,“掌門,她該如何處置?”

“無用之人處理了便罷。”公孫敬負手站在死透了的流蘇夫人跟前,道:“叫個人處理了她。”說罷,轉身離開。

公孫白眼看着公孫敬引流蘇夫人過來看搖光,又趁其不備偷襲了她,搖光聽到動靜出來,被流蘇夫人拉過來擋了一掌。如今流蘇夫人死了,他父親的仇的報,他之所以一直冷眼旁觀就想看看搖光究竟知不知情,而現今他知道了,他的毒出之搖光送的那塊玉佩,他記得搖光送來之時,他放在手中把玩了很久,莫不是那時候中的。

公孫白看了眼搖光離開的方向,随即悄聲跟上公孫敬,他想知道公孫敬到底是在父親被害之後因他稚嫩難當大任才對他起了取而代之之心,還是…早已圖謀許久。

公孫白随着公孫敬進了外書房,說來他對三叔也着實不太了解,他向來寡言又遠離人群,只與父親還有幾句話說,所以公孫敬這書房他也不曾來過幾回,在他的印象裏他幾年與公孫敬不算多的對話裏總是充滿了争執。

公孫敬推門進了書房,大約是大局在握也無須過分小心,公孫敬竟大開着書房的門,神色頹然的坐在書桌前。

公孫白不知他在想什麽,是殺人後的愧疚還是為之前與五門派的共識傷腦筋。

房間內的公孫敬扶額低思了一會突然站起身來,他起身轉向身後的博古架,他的右手在博古架最頂層摸索了一會,只聽啪嗒一聲,博古架的側面露出一個兩只手掌合并見寬的內嵌格子來。

格子裏似乎放着東西,公孫白看不真切,只見公孫敬站在格子前發了一會呆,随即又伸手在博古架上摸了一會,機關應聲而合,原本一個方格小洞瞬間又變回光潔無暇的牆壁,若非親眼瞧見當真是猜不到這其中的奧秘。

公孫敬關上暗格之後,很快便出來關門而去。

公孫白魔怔似的再也沒跟上去,他滿心思全部都是那個暗格,他總覺得那個暗格中有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

書房的燈還亮着,它像是隆冬臘月裏野外行人饑寒交迫之後遇見的一束溫暖的光束,令人萬分迫切想要靠近他。

公孫白果然上前了,并且急切的打開了那個暗格。

兩手掌見寬的昏暗格子裏确實裝着東西,裝着的卻只是一只綠泥小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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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白有些奇怪,為何這只瓷瓶與葛禹方才給他吃藥的瓷瓶一模一樣。

公孫白還未思量出這其中的關系,忽然從外頭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

公孫白立即收好瓷瓶,他有預感這事沒那麽簡單,他将格子恢複原位,然後快速出去往聲音傳來方向去。

公孫白站在暗處,看着搖光滿臉是血的趴在他的屍首旁邊的柱子前,看樣子應是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沖動尋了短見,公孫白心頭微震,難道搖光對自己的事确實不知情,确實是被利用了?

山莊的子弟很快上前,拖着腿腳将人拉了出來,搖光此刻發髻全亂,月白的衣裳上有大片褐深的血漬,嘴角亦有殘留血漬,而她的手中還死死攥着那塊玉佩。

公孫白明白過來,搖光拿玉佩過來之時也中了那毒只是沒他接觸的多,此刻她又去尋了那玉佩出來,本來就要毒發兼而加重又加而情緒激動這才發作起來。

公孫白再想到流蘇夫人不禁渾身發冷,這是怎樣歹毒的女人,得不到他父親便要毒殺他,為了謀害他不惜搭上自己女兒的性命。

有弟子回來與衆人道:“掌門道搖光姑娘與漱石山莊并無幹系,無情無故觸在前廳着實污了公子仙路,特命弟子幾個将搖光姑娘拉去城外亂石崗便罷。”

公孫白跟着弟子出了門,見前頭金之卓正上馬車,金之卓自小與他一塊大,最是穩重周到。

公孫白腦中冒出一個主意。

金之卓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離伏歸城還有不少的距離正好可以眯一會。

金之卓只覺得臉上有一絲冷風拂過,接着脖子上搭上了一個清涼的東西。

“別說話。”

金之卓一震,銀雪城內竟然會有刺客。

金之卓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張無比熟悉卻又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臉。

公孫白!

金之卓驚得差點大叫起來。

公孫白推了推劍柄貼住他的脖子皮膚,“我并非有意要這樣對待之卓兄,只是我此刻身份不便洩露,情急之下方才有此舉還望之卓兄見諒。”

“明珠你竟然沒死?”金之卓震驚,“那山莊內屍首。”說罷又恍然大悟般:“明珠為何要如此?”

公孫白想向金之卓求助,只能透露一點實情,“為了引幕後黑手出來,還望之卓兄支持我。”

金之卓眼眸一沉,公孫白還是不死心,在他看來情況已經很明了,神月崖聯合花影館殺害了五門派之人更是殺害了他的父親,他定要為父親報仇,難道明珠又要阻止,若是日後查出果真是神月崖的人豈不失了此次大好機會。

金之卓臉色冷了幾分,明珠這優柔寡斷的性子不僅害金靈傷心更害他無法血刃仇人,果真不适合統領衆人,如今他們六門派已達到前所未有的默契,已不需要明珠這等擾亂人心志之人來橫插一腳。

金之卓擡眼,道:“明珠稍安勿躁,我且安排你先在客棧住下,此次漱石山莊內務繁忙,我與其他四位掌門并未在漱石山莊住下,我立即去請他們過來。”

公孫白大喜,“如此便麻煩之卓兄了。”

公孫白候在客棧裏,房間內只點了一盞油燈,他思考事情的時候不喜歡太亮。他想五大門派的支持且山莊中人都擁護他,只要他在衆人面前揭露公孫敬的真面目,定能制裁他。

夜深,燈花殘落,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

公孫白警覺立即屏住呼吸,同時閉上眼睛假裝被迷昏。

一道細微的開門聲後,公孫白眼皮上閃過一道亮光,是劍的銀光。

公孫白出手,很精準的扣住了敵人的咽喉,手一扭黑衣人應聲倒地,另一人還未來得及出劍,頸脖一陣溫熱,落身在地。

公孫白用劍頭挑開黑衣人胸前露出的可疑的炎色衣料,眸底浮上幽暗。

是金刀門的人。

而另一個…他挑開黑衣,裏頭是青衣,是明劍山莊。

真是好極了,公孫白冷笑,原來六門派的人皆是盼着他死,而他還在費盡心機為他們查明真相簡直可笑!

……

黑夜漸漸褪去,東方漸白。

公孫白站在亂石崗上看着被漱石山莊弟子随意扔下的搖光。

公孫白靜靜的站着,他的心中充滿了猶豫與掙紮,他母親因生他難産而死,織雲夫人向來冷淡,只有父親極為疼愛他,自小将他帶在身邊教養,親自傳授劍術。

三年前父親被謀害,他發誓要找出謀害父親的兇手,今晚可謂是大快人心,即便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也足以告慰父親。

而對于搖光,他心中是有喜愛的,但若是她是知情的與她母親一塊謀害了父親,他定會将她親手斬殺,可是她偏偏是不知情,是叫她母親利用的,如今見他死了更是觸柱殉情,這無法叫他不動容。

天光漸漸亮起來,公孫白清楚的看到搖光白皙的臉漸漸轉青,他想那是毒發的症狀,他想搖光應還有一絲氣息。

他究竟該不該救她?

搖光的臉漸漸轉青,而脖間若隐若現幾條紅血絲。

公孫白的呼吸一滞,他沒有看錯吧,搖光的症狀怎麽與父親時候的症狀一模一樣,父親當時脖間也有幾條紅血絲。

莫不是搖光與他父親所中是一種蠱毒?昨日他中毒昏迷,醒來之時葛禹已将他治好,身上并無任何後遺症教他有此發現。

公孫白握緊了手中與在葛禹處所見一模一樣的瓷瓶,葛禹雖有回春之術,但對他不擅長的蠱未必有此神速,但此次他中毒來葛禹處到全醒不過短短半個時辰,是葛禹真的有此聖手還是此毒根本就是與葛禹也有幹系。

公孫白俯身一把抱起搖光,究竟怎麽回事見了葛禹便知。

阿英像是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她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石室裏,周圍四處都是黑暗,只有一點亮光似有似無像是夜裏的寒星。她拼命朝那顆寒星奔去,可是她的腳像是陷在泥沼裏,越掙紮越往下陷,那顆夜星也離她越來越遠。她大聲喊叫,可是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黑暗裏,光透不進來,聲音傳不出去,她像是一個人被放在地獄裏。

黑暗繼續湧入,那一點光亮徹底消失不見。

阿英很累很累,身子很冷似乎又被一團溫暖懷抱着,她不斷的朝那溫暖的來源靠近,她太需要溫暖了,她太需要溫暖了。

恍然間,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玄衣,緊接着葉寒星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恍惚不敢上前,伸手觸碰是溫熱真實的葉寒星的臉。

她發夢呢喃,“葉寒星,你又來救我了嗎?”

葉寒星點頭,“我來救你了,你沒事了。”

她簌簌落下淚來,“可是你這次救不了我了,你還是走吧。”

葉寒星道,“不會的,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我會帶你走,我永遠都不會丢下你。”

阿英只覺得很累,她逃了那麽久可還是逃不出這深谷,她似清醒又似夢呓,頭靠在葉寒星的胸膛,“我方才腦子裏出現小時候的情形,那個時候你總是被沈王?凳怨疲?而我想方設法去幫你解蠱。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以為是我在拯救你,幫助你走出深淵走出黑暗,而如今我才發現,真正在深淵裏的原來是我,我是生在深淵裏的人。你若想走随時都能走,誰都無法攔住你,而我,若是想往上想逃脫就有會有人來扒開我的手打斷我的腿,讓我永遠陷在這深淵之中困在黑暗裏。我們兩個之間,我才是拖累人的那一個。”

葉寒星用力抱住她,緊的連心都痛了,“不會的,這一次不會了,我救出了你,這次我永遠都不會讓他找到你。”

阿英被擁緊在葉寒星的懷中,她眼睛發酸,“我不相信我有這麽幸運。”她擡起頭看着葉寒星,“你答應,若是有一天我永遠都無法逃脫了,你就離開。”

葉寒星眼眶紅紅,用力抱緊阿英,“不可能,永遠都不會有那麽一天,我們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阿英笑笑:“我願意你好好活着,卻不願意你死。”說罷,似乎很累慢慢阖上眼又在葉寒星懷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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