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忙活了一晚上,結果什麽都沒成。

馬路燈影搖晃,車流湧動,店鋪上面挂着的五顏六色的LED燈,時不時随着街上音響店傳出來的音樂閃動。

宋詞蹲在馬路臺階上,揪着樹葉,一下一下上手□□;蔣義靠着垃圾桶,拿腳勾地上的垃圾桶;林昭陽坐在路邊排椅上,按着手機;丁單更是一句話都沒敢說。

付藍看這及個小孩的喪氣模樣,嘆了口氣:“要不我去找彪哥說說?”

宋詞擡頭,總算出聲:“不用了姐,這次已經夠麻煩你了,接下去的事我們自己搞定就成。”

付藍一臉擔憂:“你們怎麽做?要換個地方嗎?”

可別的地方要不是環境太亂,就是價格太低、或者幹脆兩者都不如,況且沉醉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演出的地方……總之沒能進去,還挺糟心的。

蔣義喃喃道:“兩次都無緣,看來咱們注定進不了。”

丁單靠着椅背,小聲建議:“要不算了吧,我覺得挺難的,我們随便找一家,不一定要沉醉……”

宋詞打斷道:“不行。”

林昭陽問:“那你說怎麽辦?”

她一手揪爛手上的葉子:“反正我有辦法。”

她站起身:“先回去吧,姐你先去工作吧,這事我們再想想辦法,你先別管了。”

付藍擰眉:“你可以嗎?”

“別擔心。”

“好吧。”

即便再讓她去說,失敗的可能性也很高,不過一個服務員,能讓他們進去已經費了不少功夫。宋詞也不可能讓她繼續。

林昭陽跟蔣義先去牽車,宋詞跟着付藍往路口走去,付藍攬着宋詞的肩膀,擔心她心情受影響,給她打氣:“別擔心,你們的能力是可以的,只是別太急于求成,順其自然。”

宋詞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嗯”了一聲,一面聽着她說話,一面想起方才的人,正想着,前面突然有人叫道:“付藍?”

攬在肩上的手緊了緊,她聽見身旁人聲音裏帶着克制的厭惡:“徐總,什麽事?”

宋詞擡起頭。

路口燈光亮堂,對面男人也順勢看過來。

垂在身側的手一瞬間緊了緊,宋詞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

那男人自然也看到了宋詞,将她上下打量了遍,慢慢走了過來,露出令人不喜的笑容,問付藍:“這是你妹妹?”

付藍說:“是我鄰居家的小孩,過來找我玩。”

“看着面熟得很,是不是經常過來?”

“還是學生,第一次過來而已。”

頭頂上的視線黏糊糊的,像某種動物的觸角,驅散不開。

宋詞覺得有點不舒服,她垂着眼睛,硬憋着沒出聲。

時機不對,她不好做什麽,讓付藍為難,只能一聲不吭,祈禱這男的沒認出來。

但很不巧。

對方顯然已經是認出她了,要笑不笑道:“那不能啊,我覺得我好像哪次見過你妹妹的。”

付藍說:“怎麽可能。”

他并不理付藍,而是低下身體,從下面看垂着眼的宋詞,嘴角露出一抹笑,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詭異瘆人:“你說呢?咱們是不是見過?”

宋詞扯了個笑,假裝沒懂:“沒有吧。”

徐總目光逐漸陰沉:“就兩天前,沉醉後門,不記得啦?”

宋詞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付藍覺得不大對勁,“徐總來喝酒?我領你進去吧?”同時把人往後推了推,“宋詞你先回家吧。”

宋詞轉身要走:“那我就先回去了……”

“急什麽?”徐總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請你們姐妹喝杯果汁吧。”

宋詞甩了甩,沒甩開:“放開我。”

付藍忙上前阻攔:“徐總你幹什麽,她只是個小孩……”

“幹什麽?”他也不再裝,陰測測地盯着付藍,“你問問你這個好妹妹做了什麽事!要不是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看看,那天叫人堵我,差點沒把老子肋骨打斷!”

付藍壓根不信:“怎麽可能!”

徐總都懶得解釋,扯着宋詞就走。

“你帶她去哪?徐總,你放開她……”

宋詞被拽着走,用腳揣:“放開我!你這個狗娘養的!”

今天對方沒喝醉,清醒得很,成年男人的力氣很大,豈是她能掙脫的。

宋詞被拉着往路邊的車住,付藍一個勁地扯着徐總的衣服,“徐總你幹什麽?你放開她!我報警了?!”

“報警?”徐總看了付藍一眼,扯出笑,“好啊,我正要帶她去派出所,看看故意傷人什麽罪名。”

付藍急了,真要鬧到派出所,祝小玉不把宋詞扒一層皮。

“徐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宋詞什麽時候惹到您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她計較,我替她跟您賠罪可以吧。”

徐總停住,睨她:“你替她賠罪?”

宋詞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麽注意,立馬怒了:“我呸,你算個什麽東西,下次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姐,報警就報警!怕他不成!”

那徐總嗤笑一聲,上手就抓她,雙手又腫又大,力氣十足,鉗着宋詞的手腕,拽着就走。

宋詞一邊用雙腳在地上摸着角力,一邊甩手大喊:“我去你他媽放開我!救命啊!殺人啊!”

**

“瑞秋約咱們下季三去看展,我到時候就托說沒空,你跟她一起去。”于衍算盤打得響亮。

周雲冶低頭調整袖口,解開一粒扣子放松:“你是不是收了我媽什麽好處?”

于衍:“說什麽呢,我是那種人?”

周雲冶瞥他一眼:“不然怎麽這麽操心。”

“好心沒好報,”于衍沒好氣道,“還不是你上次說一個人有時候挺悶,我才給你牽線。”

周雲冶想了想:“是嗎?我當時為什麽會說這種話?”

“鬼知道!”于衍瞪他,“反正現在人也找了,你怎麽也得去處處看。”

周雲冶“嗯”了聲,倒也不抗拒。兩人走到停車位,要開門上車,就聽到旁邊傳來呼喊。他開門的手一頓,朝聲源望去一眼,“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于衍凝神聽了一耳朵,只有鬧嚷嚷的樂聲和車笛,“什麽?沒聽到。”

周雲冶關上車門,朝聲音處過去。

**

宋詞蹲在地上,付藍拉着徐總的衣服,雙方在對峙着,天黑,這條路又偏,一時半會沒人經過。

她心裏有些急,真擔心惹出什麽事,沖她來她沒在怕,但要連累的付藍飯碗都丢了的話她過意不去。

掙紮間,她也顧不上惡心了,張嘴就朝着對方的手咬下去,咬得頗恨,對方嚎了聲,伸手朝她腦袋甩了一巴掌,“你個臭丫頭——”

宋詞躲開,手掌打偏,朝她耳朵扇過去,她咬牙用力揣了一腳,但成年男人的力氣不是那麽容易掙脫的,掙紮間,她看見有人朝這邊過來。

停車場往這邊的路燈不是很明亮,但她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誰。

那身熨帖有型的西裝,白到透明的襯衫,明晃晃的,像夜色中的熒光。

宋詞使勁全身力氣朝他狂喊:“喂!喂!救命啊!殺人了!”

那邊人果真停下了。

街道黑漆漆的,人也看不清,讓她心裏有點沒底,就在她想着再喊一聲的時候,人終于邁步朝這裏走了過來。

昏暗的路燈下,人影越來越清晰,直到周雲冶的臉出現在視野之中。

宋詞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重重籲出一口氣,眼尾發紅,巴巴地看着他:“救我!”

視線在對面兩人身上巡過,最後落在宋詞被拽着的手上,周雲冶微微皺眉,“你怎麽了?”

宋詞連忙道:“這個男的要非禮我!”

周雲冶果然看過去:“是嗎?”

目光平靜,不含刀刺,可平白就讓人瘆的慌。

有人在,想做什麽都不好太明目張膽,那男人道:“一點私人恩怨,你聽這個臭丫頭亂講,只是她砸了我東西,我問問而已。”

“□□媽,你臉呢!”宋詞伸出指甲狠狠抓在他手臂上。

“嘶——”對方吃痛放開,宋詞立即拉着付藍跑到對面去,躲在周雲冶身邊,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胳膊。

“你個臭丫頭!”就要伸手打人。

宋詞迅速把人拉過來擋。

周雲冶被拽得稍稍晃了下,只好配合她站在面前擋住人,那徐豐只好停下,只是眼神仍舊陰狠,順便剜了他一眼。

平白被記恨上,周雲冶很無辜。

倒是旁邊站着的于衍先認出來眼前這人,打破這場膠着,“徐總?”

對方經常在店裏出現喝酒,似乎是某個公司的小老板。

徐豐一愣。

他自然也認出來眼前人,旁邊人倒是陌生,但沉醉的老板,哪有不認識的道理,他猶豫了下,恨恨地盯了宋詞一眼,笑:“于總?”

于衍沖他點點頭:“怎麽了這是?這丫頭惹你了?”

看着情況,似乎是認識,就算不認識,這個面子也不能不給。徐豐臉色僵了僵,最後只能作罷,“誤會一場。”

那邊兩人假模假樣聊了兩句,這邊人手臂還纏得很緊。

周雲冶抽了抽胳膊,沒抽動。

宋詞嘴裏還在叨罵着。

周雲冶低頭看她,小聲提醒:“現在可以放開了。”

宋詞擡頭,跟他對視,片刻,松開,揉了揉手腕。

于衍不知道跟對方說了什麽,他沒有追究,只是臨走時狠狠盯了宋詞一眼,便朝自己的車過去了。

周雲冶多瞥了眼,是輛黑色沃爾沃,跟自己同一款。

現場剩下四人。

付藍一個勁地道謝,于衍知道這是在店裏工作的員工,便安慰了幾句,又允諾了放心,不會在他眼皮底下出什麽事。

旁邊的宋詞翻了個白眼,收回來的時候,剛好跟周雲冶對上。

那雙稍淺的眸子将她打量了下,眼神帶着一絲探究。

宋詞腳底碾着石子,平靜跟他對視。

“你——”他正要說話。

“謝謝于總,今晚真的麻煩了——”付藍剛道完謝,糊塗,餘光裏,宋詞身體一歪,往旁邊站着的人直直倒了下去。

“宋詞!”

周雲冶果然及時扶住她。

付藍吓得不輕:“宋詞,怎麽了?沒事吧?”

剛好摔在對方懷裏,靠得很近,有股很淺的柑橘香落在鼻端。

宋詞撐着額頭,半閉着眼,臉色不大好,虛弱道:“我頭疼……可能腦震蕩了……”

周雲冶安靜半秒,片刻,伸手扶住她的腦袋,“撞到哪裏?”

宋詞:“……頭。”

周雲冶:“哪個位置?”

宋詞:“……”

她咬唇,沒出聲。

付藍慌張道:“謝、謝謝你們,我先送她去醫院看看……”說着就要去扶人。

宋詞抓着周雲冶襯衫不松手。

“宋詞,宋詞,醒醒……”

那手拽得很緊,掰不開,周雲冶頓了頓,終于出聲:“我送你們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追人那肯定是宋詞先追。

中秋快樂大家,吃月餅了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