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忙出聲喊道。

“你先去看看吧。”莊氏轉過頭,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實在是隔了太多的人和事了。

梁平又道了一句對不起,這才追了出去。

莊氏擡頭望着因為一場大火過後,而霧蒙蒙的天空,眼神有些渙散。

那玉簪她還了回去,但是感情,豈能輕易說還就能還的回去的。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江櫻才被莊氏允許下了牀。

休息了一天一夜,江櫻覺得在火海裏逃生之時耗費的體力,全部都補充了回來。

晚飯後,江櫻去了宋家。

宋春風不知又跑去了哪裏,家裏只有李氏和宋春月母女倆。

江櫻來到屋裏,剛說上兩句話,凳子還沒捂熱,就被宋春月給趕着回去休息了。

“明日你不是要去上工的嗎,那還不早些回去歇着!”

江櫻聞聽欲哭無淚。她都歇了一整日了好不好……

宋春月卻不管那麽多,直接将人從凳子上提了起來。

二人走到院外,宋春月才出言責怪道:“你說你當時怎麽那麽傻啊!”

江櫻怔了怔,不明白宋春月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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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月氣結道:“昨晚上那種情況,你幹什麽還要救梁文青!”

江櫻這才恍然過來,解釋道:“當時情況危急——”

“你既然知道情況危急,就更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救人上面了!更何況。梁文青她哪裏值得你救!”宋春月越說越氣。

“可我也不好眼睜睜看着她沒命……”江櫻苦笑道。不管再怎麽說,梁文青也不算壞,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當時那種感覺她說不清楚。但她相信,不管換做是誰,就算是宋春月,當時也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那種感覺。

她不是聖母,但最對生命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卻是有的。

梁文青只是個孩子。并非大奸大惡之人。

“好!就你說得對,是我不近人情,行了吧!”宋春月氣的一跺腳,轉臉便跑回了院子裏。

“春月!我不是那個意思!”江櫻連忙解釋道。剛欲追過去,卻聽嘭的一聲,宋春月摔上了大門。

這暴脾氣……

江櫻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擡腳往家走去,想着明日再跟宋春月解釋。

一轉過身。卻見晉起正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江櫻忽然想起,昨日她體力不支倒下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晉起。

這麽說的話,他也去救火了吧?

江櫻覺得這個人好像越來越熱心腸了。

“沒事了?”晉起站在一棵高大的香椿樹下,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江櫻笑着搖搖頭,“沒事了。”

晉起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看了江櫻一眼之後,便轉身回了院裏。

他真的是中邪了。

等在這裏,就為了問她一句有沒有事?

這種廢話,他竟然也問的出口了……

他本想質問她為什麽去梁家,那日他問她是否跟梁文青熟識,她分明說不熟的!

不熟還去了別人家吃飯,不熟還救了人家?

這個蠢女人,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險些沒命!

晉起簡直覺得自己一肚子的火沒處撒!

江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覺得今日的晉起有些不對勁,但又實在想不起哪裏不對勁。

最後,江櫻只能歸咎于不對勁的是自己,可能是今日睡的太多的緣故。

次日,問梨苑。

青央青舒等人,一見到江櫻,第一反應便是将人從上到下打量一遍。

打量過後,便俱是一副‘好在人沒燒壞’的慶幸表情。

昨日宋春月過來傳話的時候,她們可都吓壞了。

那樣一場大火,想想都讓人膽戰心驚。

前天晚上,她們也都瞧見了正東方桃花鎮的方向,半邊天被燒得通紅——

接受了大家夥的慰問之後,江櫻便看望白宵大人去了。

江櫻一進了院子,就見白宵從洞裏飛奔了出來,一陣風一樣,片刻就跑到了她跟前。

這要是換做之前,這麽一條大蟲朝着她飛奔過來,只怕她早就吓昏過去了,可日積月累的相處下,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現如今在她眼中,白宵跟一只貓……好似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分別了。

白宵圍着她好一會兒蹭,才肯停下來。

這時,送虎食的兩個下人過來了。

江櫻便随口問道:“昨日白宵可有好好吃東西嗎?”

其中一人便搖頭道,“昨日少爺也沒在府中,任由誰來勸都不肯吃。”

江櫻不在的時候,它最是容易鬧脾氣,不吃飯更有常有的事情。更何況連韓呈機也沒在,它若肯老實聽話,那才奇怪了。

江櫻看了一眼盤中油膩膩的肥肉塊,不禁皺了眉。

自打從她照顧白宵以來,便格外重視它的飲食搭配問題,比如晨早,是絕對不能吃這麽油膩的大肥肉的。

一日日的,白宵倒也養成了習慣。

果然,白宵過來聞了一聞,便嫌棄的別開了臉。

兩個下人對視一眼,嘴角不禁抽了抽。

這年頭連老虎都講求葷素搭配了嗎!

白宵再這樣被養下去,難保不會成精啊……

“你們把這些拿下去吧,我自己去廚房給它重新做。然後告訴做菜的人,以後白宵的早飯,不要這麽油膩的東西——”江櫻見白宵沒有胃口,便對二人說道。

兩人應下,便将東西給擡走了。

“我去給你*脯肉,乖乖等我回來。”江櫻拍了拍白宵的腦袋,去了小廚房。

端着兩盆肉食離開的兩個下人,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了下來。

“它倒還挑三揀四的,這樣的好東西,竟還不吃……”

“嘿嘿,它不吃咱們吃呗!這肉可幹淨着呢,比平時給咱們吃的都要幹淨!”

“對,趕緊的,趁熱吃……”

頭頂樹枝上的一只雀兒,似乎不滿二人的吃相,嫌棄的飛走了。

一個時辰後。

“什麽,可看清了?”青央聽得小丫鬟的話,面色煞白。

小丫鬟顯然被吓得不輕,說話都在顫抖,“奴婢,奴婢看的清清楚楚……那兩個人,就躺在雲霄院的後牆根兒……吐着白沫,可吓人了……”

青央畢竟是大丫鬟,要沉穩些,定了定神,便道:“我帶人過去看看,此事可還有別人知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小丫鬟連連搖頭。

“我知道了。”青央點點頭,而後臉色一冷,對小丫鬟說道:“記得管好你的嘴——”

小丫鬟吓得忙應是。

帶了兩個家丁,青央面色沉沉的朝着雲霄院而去。

雲霄院便是關着白宵的那座小院。

現在問梨苑裏出了人命,而韓呈機又不在府中,暫時還是不要讓其它人知道的好,以免傳到了其它院子裏,徒惹麻煩。

來到小丫鬟說的地方,青央果然瞧見兩個家丁橫躺在地。

讓人去探了氣息,鼻下已是冰涼一片……

“看來這肉裏有毒……”一個家丁驚道,指着旁邊幾只将死未死的家雀兒。

青央瞧見二人身邊被打翻的肉盆,眼皮忽然一陣狂跳,囑咐了家丁在這裏看着,自己則是急匆匆的進了雲霄院。

院子裏草地上,江櫻正拿毛刷給白宵刷着毛。

白宵四爪朝外,肚皮貼在草地上,趴在那裏一臉享受的模樣。

青央臉色一陣扭曲,卻是松了一口氣。

看來白宵沒事。

“青央姐姐,你怎麽來了?”江櫻看到了青央,出聲問道。

見青央臉色很不對勁,她便放下了毛刷,走了過去。

白宵不滿的吐了口氣,卻沒有起身,好整以暇的躺在那裏曬太陽。

“什麽?死,死了?”江櫻聽完青央的話,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不久前過來給白宵送吃食的那兩個人……竟然突然死了!

☆、082: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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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是今早給白宵送來的那盆肉裏,被人下了毒。”青央說到這裏,臉色不能再冷。

是誰竟然要跟一只老虎過不去?

會是曾經被白宵傷過的人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範圍可就太大了……

江櫻大驚之餘,連忙朝白宵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還好它不願意吃肥肉,我又去廚房給它另做了……”

不過,這樣說的話,好像對那兩個代替了白宵死去的家丁,有些不太公平……

可見,太貪吃也是不行的。

江櫻擰眉道:“到底是誰想要害白宵呢?”

“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你先在這好好看着白宵,我去廚房一趟。”

“好。”江櫻點頭,目送着青央疾步離開了雲霄院。

回頭看向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的白宵,江櫻嘆了口氣。

真是年少不知愁啊。

出了這件事情,問梨苑裏所有的人都被青央禁了足不準外出。

雖然大多數人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一時間,還是鬧得人心惶惶。

韓呈機要明日才能回來,她雖然為大丫鬟,但也只是一個丫鬟,能做的只是先将局面控制住,餘下的。要等韓呈機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可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事情竟然傳入了大夫人曲氏的耳中。

時值正午,曲氏親自帶了管事範九來了問梨苑。

青央和青舒聞聽,連忙将人迎去了正堂。

“聽說院子裏死了兩個下人,可是真的?”曲氏聲音平緩地問道,口氣就像是死了兩只螞蟻那麽平淡。

“回大夫人,正是。”青央垂首答道。

“老爺和大少爺去了明光寺祈福。問梨苑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麽沒派個人去通知我呢?”曲氏的口氣還是那樣的平淡,但卻叫青央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

整了整神色,青央含笑道:“回大夫人。橫豎不過是兩個低等下人罷了,再加上事情還未調查清楚,奴婢便沒敢叨擾大夫人。”

話是這樣說,但她之所以讓人瞞住消息。最大的目的便是想要在韓呈機回來之前,瞞住曲氏。

大少爺最忌諱的就是大夫人插手問梨苑的事情。這一點,四個大丫鬟都很清楚。

可沒想到,終究還是傳到曲氏耳朵裏去了。

“是嗎。”曲氏涼涼的笑了笑,而後道:“可既然事情出在大少爺的院子裏。我又知曉了,總不能不理會,不然老爺回來後若是得知。只怕又要不高興了——你将事情的大概經過,同我說一遍罷。”

“是……”青央聽到這裏。便知道攔不住了。

只得盡可能簡要的将大概說了一遍給曲氏聽。

“這麽說,問題是出在了白宵的飯食上面?”曲氏眉間閃過一抹思索。

範九在旁邊接話道,“大夫人,此事肯定是沖着白宵去的!”

一屋子的下人聞言齊齊翻了個白眼——這不是說廢話嗎!瞎子都看出來了好麽?

範九說罷也後悔了,尴尬的咳嗽了兩聲。

“凡是經手白宵飯食的下人,都喊過來。”曲氏做事向來利落。

這是要親自審問嗎?

青舒在一旁悄悄地撇了嘴,心道大夫人平時哪裏會理會這些事情,還不是想在下人面前顯示她多重視大少爺嗎?

平時找不到機會,現在大少爺不在府裏,可算被她逮到機會了……

可是大少爺回來以後,又該不高興了。

青央聞聽猶豫了片刻,只得應了一句“是”。

既然大夫人開了口,她這個做下人的,也沒有多說話的資格。

不多時,負責白宵的吃食的三名仆人,都被帶了上來。

“見過大夫人……”三名身材肥胖的男人上前行禮,無一不是膽戰心驚。

“今天早上那盆要喂白宵的肉,可是你們做的?”曲氏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盅,看也不看三人一眼。

三人跪在原地不敢起身,抖着聲音應是。

“那盆肉裏被投了毒,想必跟你三人脫不了幹系。”

曲氏斬釘截鐵的聲音,讓三人吓得臉上血色褪盡。

這位大夫人的行事作風,他們是知道的!

雖然看起來跟淩厲狠辣扯不上半點關系,但這副平淡如水的面容下,卻藏着一副誰也不能違背反駁的冷硬性子——

“大夫人,奴才冤枉啊!奴才負責白宵的吃食已經有三年了,從來沒有過差錯!”

“此事奴才敢用人頭擔保,真的跟奴才沒有關系!”

“還請大夫人明察!”

三人紛紛磕頭喊冤,聲音驚惶。

片刻,面前那整塊大理石砌成的地磚上就見了紅。

曲氏雲淡風輕的掃了不停喊冤的三個人一眼,而後眉間閃過些許疑惑,朝青央問詢道:“我記得,可是有一個小丫頭專門負責白宵的飲食起居的?”

青央眼底顏色一變,而後應道:“正是。”

“那怎麽沒将她一同請過來?”

青央沉默片刻,方道:“奴婢以為,這盆有毒的肉食既然是被她給攔下的,那應當跟此事沒有關聯。”

“哦?”曲氏似笑非笑的看着青央,“我可不這麽認為,這盆有毒的肉,不見得一定是沖着白宵去的吧——”

“大夫人,那更加不可能跟櫻櫻有關了!”青舒性急,聽曲氏懷疑到江櫻頭上,連忙站出來辯道。

曲氏冷冷瞥了她一眼,“莫不是大少爺平時就教你們這樣不懂規矩嗎?”

青舒縮了縮脖子。下一刻,卻是将腰板挺得更直了。

怪不得大少爺不喜歡大夫人呢!

這是他們問梨苑的事情,才不需要她來多管!

青央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上前将青舒扯了回來,一邊讓人去喊了江櫻過來。

“青央姐姐!”青舒不可置信的看着青央。

卻見青央對她緩緩搖了搖頭。

青舒對青央的話向來深信不疑,自己也知道不能明着開罪大夫人,故只能緊緊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皺緊了眉。

很快。江櫻就被帶過來了。

一瞧見她,跪在地上的其中一個臉上長着黑斑的仆人便道:“那盆肉送出去之前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動了手腳!”

初來的江櫻聽了這句話之後,表示不淡定了。

沒有證據全憑想象,就這麽指認她,真的合适嗎?

餘下的兩個人卻是低了低頭。沒有說話。

畢竟沒證據,總不能為了開脫就胡言亂語。污蔑他人。

江櫻沒有理會那個仆人的話,上前跟曲氏行禮,輕聲道:“奴婢江櫻,見過大夫人。”

曲氏的目光在江櫻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後。便問道:“那盆肉裏有毒的事情,你事先可知情?”

“奴婢不知。”江櫻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

“你既不知,為何不讓白宵吃下那盆肉。”曲氏靜靜的觀察着江櫻的臉色。

“白宵晨早不愛吃肥肉。”江櫻如實道。“昨日奴婢因事未來上工,聽聞白宵一整日都沒吃東西。今早廚房裏的人卻端來了這樣一大盆肥肉,想也知道白宵不會吃的——”

“以前白宵一直都是這麽吃的!”地上跪着的其中一個仆人瞪了江櫻一眼。

“可是近月來白宵晨早一直吃的是清淡的炖雞肉。”江櫻看着三人,臉上滿都是‘別狡辯了,你們就是在偷懶’的意味。

三人被堵了個死,默默咽下一口血。

曲氏眼角一陣跳動。

這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人?在這種關頭,她的注意力竟然還在別人偷懶沒伺候好白宵這上頭?

這真的不是本次審問的重點好不好!

青央在一旁,也是端着一臉的黑線。

她怎麽覺得,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跟這貨沾了邊兒,事情發展的趨勢總會變得越來越歪呢……

“你的意思是,你是覺得這盆肉過于油膩,所以才沒有讓白宵吃?”曲氏看着江櫻,那眼神仿佛在說,別瞎扯了,哪兒有老虎不愛吃油膩的。

江櫻眼中顏色一聚。

青舒還沒什麽感覺,但青央卻是覺察到了這句話裏暗藏的危機。

怎麽覺得大夫人這話,好像在給阿櫻下套似得?

如果她說是,那接下來等着她的會不會是,這丫頭分明是在說謊,實在可疑諸如此類的?

驀然朝江櫻看去,想給她使個眼色,卻見江櫻的眼睛仍舊是放在前面的大理石地磚上。

默了一默之後,江櫻答曰:“回大夫人,不是奴婢沒讓白宵吃,而是白宵它自己不願意吃。”

青央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看向江櫻的眼神,不禁有了一絲變化。

平時看這丫頭不是很聰明,但難能可貴的是,在任何時候仿佛都不見慌亂,只有不慌亂,才能做出最準确的應對,一旦亂了陣腳,便會處處出錯。

青央姐姐,您确定您想表達的是臨危不亂,而不是……神經遲鈍嗎?

其實很多事情江櫻只是當時感覺不到太害怕,反而是事後才會後知後覺,可事後往往都用在吃東西壓驚上面了,故這個後知後覺,也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曲氏暗暗收緊了袖中的手指。

好一個滴水不漏的回答。

但她可沒這麽多的時間跟這些下人耗。

她不過是出面發個話罷了。

“此事定是跟你們脫不了幹系,既然你們各自都有為自己開脫的說法,那麽——”曲氏看着江櫻和那三名仆人,道:“範管事,把人帶下去吧,仔細的盤問。”L

☆、083:三個吃貨

青央聞言,赫然瞪大了眼睛。

看來大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這件事情管到底了!

依照大夫人的性子,只怕她根本不會重視真相,她重視的只是幫大少爺‘分憂解難’罷了。

幾個下人而已,她定是寧可錯殺也不要錯放的!

青央太了解曲氏的作風,當即就跪了下去,垂首道:“大夫人,此事不妨等少爺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這種小事,難道還要留着煩大少爺麽。”曲氏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央。

問梨苑,真是養了一幫不得了的下人丫鬟呢。

“大夫人,此事定跟阿櫻無關,還請大夫人不要為難阿櫻!”青舒才不管那些曲折,徑直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放肆!”範九呵斥道,“大夫人豈會刻意為難誰!”

青舒一皺眉,眼見就要上前。

卻被江櫻猛然拉住了衣角。

轉過頭去,就見江櫻對她搖了頭,說道:“青舒姐姐放心,我相信大夫人一定會秉公處理此事的。”

“你……”青舒将餘下不便開口的話咽下,急的脖子都紅了。

大夫人怎會在意一個下人的死活!

在她們這些主子的眼裏,有時候求得不是真相,只是個說得過去的說法罷了!

更何況是這個向來不将下人當人看待的大夫人……

江櫻看了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三個人,沒有多說任何。

既然要審,那便審一審吧。

青央幾人勸阻不得,曲氏已經施施然的率先離去了。

而後,範九才讓人帶着三個仆人和江櫻去了管事間。

“青央姐姐。現在怎麽辦!”待人一走光,青舒便紅了眼睛看向青央。

江櫻在問梨苑雖然也才幾個月的時間,但青舒早已經把她當成了極好的朋友來看待。

青央目光沉了沉,道:“讓人給大少爺送信,告知情況。”

縱然少爺不可能連夜趕回,但至少明日少爺回府的時候,心裏能有個數兒。

“再讓人去管事間守着。審問歸審問。萬不能讓那起子狗腿子胡來!”

青舒一個勁兒的點頭,當即下去吩咐了。

西山銜落日,天邊緋麗的晚霞堆砌變幻着各種形狀。

韓府後門外。李氏和宋春月正等在那裏。

今日宋春風大約是有事,并沒有過來接人。

“櫻櫻怎麽還沒出來啊?”宋春月探頭往裏面瞧着。

難道,是生她的氣了?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說的那些話,宋春月內心十分的後悔。

對于江櫻在火海中救了梁文青的事情。她今天想了想,是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

但她也是因為擔心江櫻啊……

而且她記得。櫻櫻平時好似不會這樣小氣的……

“會不會是不回去了?”李氏道。

興許是問梨苑裏有什麽事情絆住了腳,櫻櫻今晚不回去歇了也不一定。

但轉念一想,倘若江櫻要留在韓府過夜,回回都是早早的就告訴她們不必等她。

像今日這般不聲不響的不見人影。卻是頭一遭。

想到此處,李氏便道:“這樣吧,咱們去問梨苑問一問——”

宋春月也是這樣想的。聞言便點了頭,母女二人折身進了韓府。朝着問梨苑而去。

待二人走到問梨苑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暗,韓府上下各處,相繼亮了燈火。

問梨苑的門緊緊閉着。

想到有關問梨苑的一些傳言,母女二人俱是有些害怕。

但想了想,韓呈機并不在府中,宋春月這才壯起了膽子搖響了門環。

不多時,就有院仆前來開了門。

打量了一下李氏母女二人的穿着,仆人皺眉問道:“你們來問梨苑作何?”

今天已經夠糟心的了,難道還有什麽其它事情嗎?

李氏忙道:“我們是來問一問,這院子裏負責喂養白虎的小丫頭今日回不回家了——”

喂養白虎的小丫頭……

仆人顯然怔了怔,而後臉色有些奇怪地道,“她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宋春月奇道:“那在哪裏?”

“在管事處……。”仆人含糊不清的答了一句,便擡手合上了院門,沒再給二人多問的機會。

李氏和宋春月互看了一眼。

好端端的怎麽會去了管事處?

據她們所知,各院中的下人若非是犯了大事,都是各院自己處置,根本犯不着被叫去管事處……

難道是出事了!

“娘,咱們去看看!”宋春月眉心突突的跳了幾下,轉身便朝着管事處奔去。

李氏緊跟着女兒,神色擔憂。

待二人輾轉來到管事房,剛說明了來由,便被不客氣的阻在了外頭。

“你說什麽?櫻櫻殺了人?這怎麽可能!”宋春月驚怒交加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仆人瞥了她一眼,道:“可能不可能不是我說了算的,現在範管事正在裏面審着呢,如果跟她沒關系的話,自然會放她出來的——走走走,別杵在這兒!”

李氏和宋春月被他兩句話說的膽戰心驚。

櫻櫻怎麽會被牽扯進了這麽嚴重的事情當中!

唯恐江櫻會在裏面受到什麽不可想象的委屈,宋春月不管不顧的便要沖進去。

卻被那身材高大的仆人一只手給推了回來。

李氏驚得連忙一把扶住女兒。

“你們是哪個院子裏的?竟敢在管事處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仆人嘲弄的看了母女二人一眼,剛想再說什麽,卻聽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

仆人離去之前,反複交待了兩個粗使下人不要把人放進來。

宋春月和李氏卻不肯就此離去。

“娘,我們就在這兒等着。等到櫻櫻出來為止!”宋春月說道。

李氏憂心忡忡的點着頭。

管事處的一間暗房裏,被問過話的江櫻正和那兩個負責白宵飯食的男人坐在冷板凳上。

另一個則是被喊去了外間盤問。

江櫻記得,這最後一個被叫出去問話的人,正是那個在問梨苑的正堂中,一見她過來,二話不說便企圖将過錯推到她身上的那個臉上長着黑斑的男人。

她是第一個被問話的,回來之後。便發覺了那黑斑男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呃。雖然黑斑男人這個臨時的稱呼,聽着也不怎麽對勁。

對方明明在問梨苑裏表現的那麽害怕,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脫身。但在這暗房中,卻忽然平靜了很多。

江櫻隐隐覺得,他在問梨苑的表現,好像是刻意做給衆人看似得。

相比于黑斑男人的淡定。她身邊這兩位的表現,可謂是……慫到極致了。

望着抱在一起吓得瑟瑟發抖、哭天喊地的兩個大男人。江櫻覺得有些難為情。

“兩位大叔——”江櫻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離自己近一些的一位,出聲喊道。

任由他們這樣下去的話,只怕大家都要死在這裏了。

既然她能肯定食物裏的毒不是她下的,那麽想來。問題就應當是出在這三個人身上了,縱然跟他們三個無關,但他們一定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可能因為太過恐慌。顧不得去細想。

誰知她伸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那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把握住了。江櫻呆了呆,只見對方飽含熱淚地看着她,道:“小姑娘,大叔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江櫻直覺不會是什麽好事,而且她這種處境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心思會幫別人。

想到此,便果斷搖了頭。

沒有把握的事情,幹脆從一開始就不要給別人希望來得好。

見她一臉果決的拒絕了自己,男人不由地傻了,下意識的就停下了抽噎的動作。

另一位也呆住了。

不是說小姑娘們都是又單純又心軟的天使嗎!

江櫻嘆了口氣,将手從一臉呆滞的男人手中抽了回來。

片刻之後,男人忽然覺得手心裏多了什麽東西。

低下頭去,只見掌心裏赫然多了一個包子。

“大叔,你們先冷靜冷靜,把肚子填飽吧。”江櫻将手中的包子遞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而後,便在二人猶反應不過來的目光下,一口一口的啃起了白嫩嫩的包子。

兩個男人繼續怔愣了片刻之後,也跟着吃了起來。

看守着幾人的小厮聽見裏頭哭聲漸止,好奇的探了頭過來,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這麽一幕——三個人坐在那裏,正安安靜靜的低頭吃着包子!

小厮面部一陣劇烈的抽搐。

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心思吃東西!

說好的這些人被吓一吓就六神無主,哭着喊着求饒呢!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管事處的威嚴竟然如此不濟了?

這些人肯定是被吓傻了……小厮強自說服着自己,轉回了頭不想再多看一眼。

吃完了包子之後,江櫻打算問一問這兩個已經冷靜下來的人,今天給白宵做飯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常的事情。

這一點,至關重要。

她相信肯定會留有蛛絲馬跡的。

江櫻正了正臉色,開了口,“兩位大叔——”

“還有嗎?”

二人俱拿一副沒吃飽的表情看着她。

被打斷的江櫻,原本一臉的正色出現了裂痕。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剛才還一副哭爹喊娘的慘象,怎麽轉眼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吃東西這麽一件事!

在這種情況下,真的有辦法好好合作,共謀脫身之策嗎?

江櫻覺得艱難極了……

☆、084:該誰謝誰

一個時辰之後。

範九踏着濃濃的夜色,腳步匆匆地來到了正芝院。

“大夫人,範管事過來了。”紫明輕撩起珠簾,對卧在美人榻上的曲氏禀道。

這要換做平時,大晚上的範九過來她定要驚異一番,可今日,是出了事情的……

紫明想起那張圓鼓鼓笑眯眯的稚嫩臉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希望那丫頭可以平安無事吧。

曲氏讓人請了範九去了外間。

又屏退了紫明等人,身邊只留了崔婆子一個。

“事情可都辦妥了?”曲氏問道。

範九面有難色,道:“大夫人,只怕……得要放人了。”

曲氏向來擅長遮掩神色,故此刻聽範九這麽說,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範管事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妥了?”

不問原因,不理經過,她看的只是結果。

範九脊背一涼,連忙解釋道:“一開始都是妥妥當當的,審完李複便沒問題了,可誰知那小丫頭和另外兩個忽然提起了李五的事情!說要讓李五過來對質……可您也知道,李五哪裏還能前來對質!”

為了不留下證據,人都給弄死了,要怎麽對質!

可要是現在把李五的死訊拿出來說事,不是擺明了是畏罪自盡嗎?剛好就給其他人洗脫嫌疑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本見那廚房裏的倆人吓得已經魂不守舍了。豈料一轉眼竟然冷靜了下來,而且想到了疑點!

準備這件事情之前,是刻意調查過的,說這姓田的兄弟二人,是出了名兒的愚笨,除了偷吃和偷懶之外是什麽都不會的。

可這短短的時間便要刨出了真相,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你連幾個下人的嘴都堵不上嗎?”曲氏眼中寒光一閃。冷聲道。

“可是……大少爺院子裏的幾個人。都在一旁聽着呢,根本瞞不住啊……”範九簡直想哭了,如果沒有旁人在。就算那幾個人說破了天,他也有把握把事情給做好。

原本這麽簡單的事情,竟跟中了邪似得,越來越麻煩!

本來不過是想毒死那只虎。将過失推到那小丫頭身上了事,誰知不光牽扯進了兩條人命。現在還發展到了這步田地。

這是一開始完全沒有料想到的!

聽到這裏,喬氏暗暗咬了牙。

“大夫人您看,現在要怎麽辦?”範九急問道,要知道管事處那邊。一大堆的人都等着呢,不管如何,總得有個能糊弄的過去的說法才行啊。

“怎麽辦?我倒要問一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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