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到房中,曲氏便喚來了崔婆子
了,怎麽來送趟吃的,還送出問題來了呢?難道是……做的不好吃嗎?
不對,少爺怎麽可能是這麽膚淺的人!
阿祿這邊心思百轉,急得不行。
“還不過去?”韓呈機眼中一凜,吓得阿祿忙地應是,再也不敢多說半字,退出了書房,朝着正芝院去了。
曲氏那邊得到消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肯為了救那個丫頭如此冒險,怎麽會不願意納妾呢?
真的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崔媽媽,你說他是不是不想領我這個情,所以才不同意?”曲氏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了。
“哪兒能啊……”崔婆子忙寬慰道,“依奴婢來看,說不準真是咱們會錯意了,大少爺對那丫頭根本瞧不上眼呢!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固然是好事……可他如今已到了娶親的年紀,這般看誰都瞧不上眼,實在是……”曲氏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頭緊緊皺起,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崔媽媽福至心靈,忙搖頭道:“這不可能,大少爺豈會是斷袖之人?夫人您就別多想了,這斷然是不可能的——”L
☆、095:你跟蹤我!
什麽?
斷,斷袖?
饒是曲氏,臉色也不禁一陣扭曲,道:“我何時說他斷袖了……”
崔媽媽一噎,面上不由地漲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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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來懷疑大少爺斷袖的人,只是她自己而已……
看來以後不能聽那些個小丫頭瞎扯外面的事情了!
她一大把年紀,有着這種思想,這……實在是丢人啊。
曲氏無奈地看了崔媽媽一眼。
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連崔媽媽都開始不正常了。
就連這什麽斷袖,竟也能想的出來。
她只是覺得,韓呈機是真的一顆心都放心了那個溫梨身上。
這麽多年,竟然一點空兒都沒騰出來給別人,一點兒也不願意騰出來給別人。
如此,對她即将到來的桃姐兒來說,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書房裏,韓呈機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噴嚏。
阿祿見了連忙跑過去将窗子合上。
窗外是金烏西沉,餘霞漫天的晚景。
專心看着手中密函的韓呈機,只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疑為了斷袖。
同樣的,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莫名經歷了一場為不為妾的風波的江櫻,今日放工後,并未直接跟着宋春月和李氏一道回家,而是在清平居門前下了車。
孔弗讓人傳了信給她,讓她過來陪着下一局棋,還說有樣好東西要贈與她。
江櫻滿懷好奇的來到了清平居大堂。
小厮已對她眼熟,見狀忙就面上帶笑的迎了上來。
然而,江櫻卻意外在大堂中。遇見了一個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面的人——原主癡迷的那位方家大郎、方昕遠。
二人錯愕的對視了片刻,方昕遠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方昕遠赫然瞪着一雙眼睛,表情驚恐不可名狀。
待那份驚恐稍稍退卻了一些之後,便被厭惡所替代。
江櫻将他的臉色神情看在眼中,無奈嘆了一句原主眼拙的厲害。
一個避自己如毒蠍的登徒子,究竟有什麽好值得喜歡的?甚至。還為了這樣一個人自缢。
想來對方聽到她出事的時候。有的也只是高興吧?
江櫻一面為原主嘆息了一番,一面将方昕遠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原主乃是個顏控。
眼前這人。除了長得好看些,好似真沒其它優點了吧?
“你,你看什麽看!”方昕遠一把拉過旁邊的阿福擋在身前,一副受到了莫大羞辱的模樣。
江櫻一頭黑線。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膽敢跟蹤我,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方昕遠瞪着江櫻威脅道。
江櫻覺得頭頂上落下的黑線快要将她埋沒了……
少年。你自我感覺這麽好,真的沒問題嗎?
“方公子盡管放心,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見着方公子。”江櫻沒再去看方昕遠。舉步往前走去。
“你騙誰呢!你如果不是跟蹤我,怎麽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方昕遠覺得這小娘子變了,變得會扯謊了。
據他打聽來的消息。說她現在在刺史府做丫鬟,一個丫鬟。來清平居作何?買菜嗎!
這不是明擺着撒謊嗎?
可就在這時,方昕遠忽聽身後傳來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帶着笑意說道:“江姑娘來了,師傅等了好大會兒了呢——”
方昕遠轉過頭去。
就見江櫻和那身着竹綠色長衫的男子邊說着話,邊進了後院。
方昕遠淩亂了片刻。
合着她真的是來找人的啊?
“公子,看來這回您真的是誤會江姑娘了。”阿福在一旁讪讪地道,想到方才自家公子說的那些話,不禁感到有些丢人。
方昕遠咳了一聲,眼神幾度閃躲,甩開手中的折扇飛快的扇了幾下,遂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她今日不是刻意跟蹤我的,難保以後不會跟蹤我!之前她在連城對本少爺所做的那些事情,難道你都忘了不成——”
阿福尴尬的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不行,我這就回去寫信告訴我爹,我要回去——有她在,這肅州我是真的呆不下去了!”方昕遠一臉苦惱和急切,腳步匆匆的出了清平居。
阿福連忙追了上去,一邊道:“少爺不行啊,老爺說了,除非您在肅州的分號藥行做出成績來,要不然的話,回了連城老太爺肯定要拿拐杖打死您的!”
只聽前面傳來少年漸行漸遠、卻帶着絲絲哽咽的聲音控訴道:“祖父和我爹這是要逼死我啊……”
阿福也不禁為自家少爺掬了一把辛酸淚。
再說來到了孔先生這裏的江櫻。
一進門兒,孔先生就歡歡喜喜地說道,“你這丫頭可算來了,快來瞧瞧,我給你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見孔弗一臉高興,江櫻心中的期待更深了。
“石青,去将昨個兒華兄送我的那個鍋子取過來!”孔弗朝石青吩咐道。
鍋子?
狄叔驚呆了,合着華老爺千裏迢迢讓人運送過來的禮物,竟是一口鍋?
為什麽他覺得不正常的人不止是先生一個了,華老爺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受到隔空傳染的……
不同于狄叔的想法,江櫻一聽鍋子倆字,便更是來了興趣。
“我跟你說啊,這鍋可不是平常用的那些鍋,是我一個舊交,特意讓人從西陵帶過來的——”孔弗一臉炫耀的表情,簡直閃瞎了狄叔的老眼。
“不是平常用的鍋?”江櫻越聽越好奇,這時正巧見石青從裏間走了出來。
“瞧瞧,就是這個東西!”孔弗指着石青端出來的鍋說道,“我研究了許久也沒研究出是怎麽用的,想想你在這方面應當懂得更多些——”
狄叔聽到這裏,看了一眼江櫻,眼中難得出現了贊同的神色——是吧,她也就在吃的方面懂的多而已!
江櫻的眼睛已經看直了。
這,這不是火鍋嗎?
數了數層數,竟是足足有五層——
狄叔瞧見了這東西,表示再加個蓋用來做香爐倒是體面的。
“可認得這東西?”一旁的孔弗朝江櫻問道。
江櫻點點頭,一邊手指着火鍋一邊說道:“先生您看,這第一層可以用來做火鍋,第二層可以做串烤,第三可以用來做幹鍋,第四層呢可以煮粥熬湯,第五層還可以用來蒸菜或蒸些小包子呢——”
說着說着,江櫻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反應過來之後正覺得尴尬的時候,卻發覺,在咽口水的……不是她一個人。
除了她之外,還有孔弗和石青。
狄叔雖沒饞到這種地步,卻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就這麽一個跟寶塔似得怪東西,竟有這麽多用處?
“妙啊!”孔弗不由地贊道,但頓了頓,遂又問道:“江丫頭,你方才說這第一層可以用來做什麽……火鍋?那是什麽東西?”
江櫻想了想,答道:“燒一鍋水加上調料,用來涮菜涮肉吃。”
這個解釋,似乎有些蒼白?
孔弗狄叔和石青三人聽罷表示想象不出來那該是怎樣的味道……
“這樣吧,江丫頭你把這鍋拿回去,等過幾日你得了閑,咱們就吃這火鍋,如何?”孔弗說道,畢竟這鍋留在他這兒,也沒人會用。而且他堅信,這丫頭的手藝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江櫻應了一聲好,痛痛快快的就答應了。
事實上,在事關吃的事情這一方面上,她總是格外的痛快。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老人,江櫻心裏那叫一個高興。
能有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研究各種好吃的,實在是太幸福了好嗎!
由于外頭天色已晚,孔弗并沒留江櫻再陪他下棋,而是吩咐了下人,趕車将江櫻送回了桃花鎮。
于是,江櫻抱着一個五層的銅鍋回了家。
“你可算回來了,你去哪兒了?咿,這是什麽東西?”梁文青瞧見江櫻的身影,疾步走了過來,一通埋怨之後瞧見了江櫻懷中抱着的東西,一臉的無解。
“做吃的用的。”江櫻笑着解釋了一句,邊往院裏走,邊問道:“梁小姐來找我何事?”
“诶!你先別進去,我有話要跟你說!”梁文青一把将江櫻揪了回來。
“什麽事?”江櫻被她拉着退到了院門外,抱着一口鍋就這麽看着梁文青。
“來,咱們看看這些!”梁文青從懷中抽出一卷畫軸來。
江櫻這才發現,梁文青抱了一滿懷畫軸——
不及江櫻反應,她就攤開了一副,并介紹道:“你看,這是咱們鎮子上陸大夫的三兒子,今年十五歲,跟你正合适——樣貌也是很不錯的!”
江櫻借着門前挂着的燈籠散發出的微弱光線看了過去,頓時就抽了嘴角。
她不是個外貌控,可是……這位兄臺圓滾滾的身形擺在那裏,別說樣貌了,就連年紀她都無從分辨了!
她真的很想問問梁文青,究竟是從哪裏看出來樣貌不錯的……
“不滿意啊?”梁文青看了一眼江櫻怪異的臉色,繼而又抽出了一卷,“那再看看這個,這個家世不錯,是鳳凰鎮上李員外的兒子——”
江櫻呆若木雞的看着喋喋不休的梁文青。
他女兒這麽搶媒婆的生意,梁鎮長知道嗎?L
☆、096:挖寶小能手白宵
“剩下的這些我也就不多說了,個個都是不錯的,我為了讓人畫這些像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這樣吧,你拿回去仔細看看,看上了哪個盡管跟我說!”梁文青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一股腦兒的就将畫卷全塞給了江櫻。
“梁小姐,上回我已經說過了,我真的沒有這個打算……”江櫻無奈地道。
而且這樣同時相看這麽多的‘優異公子’,她何德何能啊……
“不要緊,你就當早作打算,選夫婿這種事情,可是要趁早的,不然就只能挑別人剩下的了!”梁文青苦口婆心地勸道。
看着熱情到了這個田地的梁文青,江櫻哪裏能猜不透她的心思。
這傻姑娘,為了春風也真是沒有她不敢做的了。
可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哪兒有那麽容易。
想到這裏,江櫻心裏不免對梁文青産生了幾分同情,剛想開口勸上兩句,卻被梁文青搶在了前頭,道:“我再不回去我爹該擔心了,你回去慢慢看,我先走了啊!”
“等等!畫像——”江櫻連忙喊住她。
“你留着慢慢看!”梁文青應了一聲,人已經走遠了。
看着梁文青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江櫻不由嘆了口氣。
再低頭一瞧懷中抱着一大堆的畫卷,頓感無力。
由于懷裏還抱着一口大鍋的緣故,江櫻一轉身,堆在上頭的畫卷便噼裏啪啦的掉了一地,個別的還散開了來。
江櫻騰不出手去整理,便率先将鍋送回了屋裏。再折身回來撿拾。
可當她再度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地上早已被收拾的一幹二淨。
而原本橫在地上的畫卷,此刻正整齊的呆在晉起手中。
江櫻臉色頓時就僵住了。
這人要不要出現的這麽‘及時’啊?
看着背上還背着弓箭的晉起,江櫻這才明白,他大致是剛從山上回來。
“你的?”昏暗的光線下,晉起看着江櫻問道。
“也不算是我的……”江櫻讪讪地回答道。
“那究竟是不是你的?”
江櫻沉默了會兒。思考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她若認了。晉起會怎麽看她呢?
私藏衆多男子畫像……
光是這麽個罪名,江櫻便覺得無力承受了。
于是,幹脆心一橫。擡頭果斷的搖頭說道:“不是我的。”
“那怎會在你家門口?”晉起這次顯得反常的執着,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
“是梁小姐丢在這兒的!”江櫻一臉我真的沒有在說謊的表情看着晉起。
其實,她這麽說,真的不算是在說謊吧?
這本就是梁文青硬塞給她的。
想到這裏。江櫻的底氣越發的足了,一雙晶亮如玉石般的黑眼睛裏。寫滿了肯定。
晉起收回視線來,而後将畫卷塞還給了她。
江櫻慌了,以為他是不信自己,忙又解釋道:“我都說了。這些東西不是我的——”
晉起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那你覺得我抱着這些男子畫像回去,很合适嗎?”
江櫻怔了一下。
想象了一下晉起抱着一堆男子畫像回家翻看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寒噤。
畫面太美……
見晉起轉身欲走,江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忙喊住了他,道:“晉公子你先等等,我去取衣服出來還你——”
晉起聽罷沒有回頭,卻止住了腳步。
江櫻忙跑回院中,把畫卷擱下,拿了今早洗過的棉衣走了出來。
“昨晚謝謝你。”江櫻将衣物遞了過去,笑着說道。
“舉手之勞。”晉起将棉衣接過,便闊步朝着家門前走去。
江櫻躊躇了一會兒,忽然就對着他的背影來了一句:“我一定會把那些畫像還給梁小姐的。”
這是在重複證明這些東西真的不是她的……
晉起開鎖的動作一頓,而後輕輕嗯了一聲,推門進了院中。
江櫻也折回了自家院裏,聽莊氏招呼着她進去吃飯,江櫻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她剛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解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生怕他誤會似得?
想來自己又非那些臉皮薄的小姑娘,怎麽忽然多了這些顧慮?
不就是幾卷畫像嗎?
江櫻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哪裏變得不正常了。
要說從什麽時候起……好似是從昨晚落水之後,披上了那件棉衣之後?
可究竟是棉衣有問題,還是她被水給泡傻了?
江櫻苦惱望天。
※※
半月後,十月初。
随着天氣的逐漸變涼,白宵的精神頭兒一日比一日來的要旺盛。
它向來怕熱,現如今秋高氣爽,自然是歡喜的很,成日沉迷于抓蟋蟀,樂此不疲。
且被它抓到的蟋蟀,皆難逃一死,兇殘動物的本性,由此暴/露無遺。
江櫻瞧着被灑掃的下人掃出來的數百只蟋蟀屍體,唏噓之餘更覺得欣慰——照這個勢頭下去,雲霄院裏的除蟲工作,就無需她來操心了。
這時,殺蟲小能手白宵忽然跑了過來。
白宵來到江櫻跟前,昂起了毛茸茸的腦袋。
江櫻定睛一瞧,就見它嘴裏銜着一塊沾滿了泥土的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江櫻疑惑不已。
就見白宵對她晃了晃腦袋。
江櫻見狀,适才将東西拿了過來,用帕子将上面的泥土擦拭幹淨之後,竟是一塊質地通透的白玉。
白玉約有幼童的巴掌大小,其上纏繞着她看不懂的圖騰,但總覺得好似在哪兒見過。
江櫻皺眉想了想,片刻之後便頓悟了過來。
這是韓府的家徽!
忙又仔細瞧了瞧。果見被圖騰圍起的中央,刻着一個隸體的“韓”字。
想來是個令牌之類的東西。
江櫻想了想,打算将此玉交給韓呈機。
既是韓家的東西,又是白宵在韓家挖到的,那理所當然是要上交的。
江櫻嘉獎的摸了摸白宵的腦袋,道:“等我回來給你做紅燒獅子頭吃!”
瞬間從殺蟲小能手變成了挖寶小能手的白宵,歡快的仰頭吼了一聲。抖了抖毛。目送着江櫻出了雲霄院。
江櫻來到前院,沒見着韓呈機,卻瞧見了百無聊賴蹲在樹下看螞蟻搬家的阿祿。
聽到江櫻的喊聲。阿祿忙地站起了身來。
“阿櫻你怎麽過來了?”阿祿走過去問道,江櫻平時若非有事或被韓呈機傳喚,是不會來這裏的。
“白宵撿到了這個,我看着應當挺貴重的。便想着交給少爺——”
阿祿便問道:“什麽東西,我瞧瞧。”
江櫻将手中的白玉遞了過去。
阿祿接過。只瞧了一眼,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這……”
“在哪兒撿到的?”阿祿強壓下心口的震驚,看着江櫻問道。
江櫻如實答道。“雲霄院裏。”
“好……我,我這就去告訴老爺和少爺!”阿祿面色澎湃的丢下這句話,便飛也似的跑走了。
江櫻也沒在此久留。見阿祿離開,自己也回了雲霄院。
正芝院。書房。
韓旭正和韓呈機談話。
卧床近一個月的韓旭,近來身子漸好,已能下牀活動。
今日,特意讓人請了兒子過來談事。
“父親說的是西北那邊的游民?”聽罷韓旭的一番話,韓呈機皺眉問道。
“什麽游民,那分明是亂民——”韓旭冷哼一聲說道。
西北游民分割為衆多大小部落,為了搶奪領地多年來征戰不斷,而近年來一支顏姓部落在吞并其它小部落的過程中,不斷壯大,今年年初不僅自封了王,更是拒絕了往年來的朝貢。
“不過是趁着如今朝廷自顧不暇,分身乏術罷了。”韓呈機面色疏冷地說道,“但西北蠻人兇悍蠻橫,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暫時不宜為敵。”
韓旭贊同的點頭,而後又道:“但若他們不長眼睛自己撞上來,我韓家也絕不會怕了他!”
蠻人兇悍是一方面,無知更是一方面,他們百年內未曾涉足中原,對中原了解甚少,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天曉得這幫蠻人會做出什麽來。
韓呈機對韓旭的話不置與否,垂了眸子吃茶。
韓旭望着自己這唯一的兒子,心中感慨頗多。
這個兒子除了身子羸弱之外,各方面他都滿意的很,沉着冷靜足智多謀,更難得的是,做事從不心軟——這是一個世族掌權人,不可或許的一點。
顯然他也具備了這一點,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兒子對他疏離至此。
可世事焉能兩全……
但目光掃到兒子座下的輪椅,韓旭眼中仍是一痛。
說到底,還是當年他太過于疏忽兒子了。
父子二人各懷心事,一時間書房內安靜備至。
直到外面的仆人言辭清晰的禀道,說問梨苑裏來了人。
韓旭出聲允了之後,方有仆人輕推開了書房的門,片刻之後,阿祿垂首恭敬的行了進來。
但見他雖是垂着頭,卻仍然難掩激動之色的模樣,韓呈機不動聲色的問道:“來此何事?”
“老爺,少爺……阿櫻撿到了這個——”阿祿雙手捧着那塊白玉,顫巍巍地送到韓呈機眼前。
韓呈機看罷,目中微驚,示意阿祿交給韓旭,一邊問道:“父親,不知這可是十年前丢失的掌家玉牌?”L
☆、097:驚為天人
~~~~謝謝(謎之女)投出的寶貴粉紅票,小非拜謝~~~~~
十年前祖父将傳家玉牌交給了父親,卻遭了黑衣人盜取,結果被發現,黑衣人被擊殺身亡,玉牌卻不翼而飛。
“什麽?快拿來我看看!”韓旭忙正色道。
韓呈機目含思索,這塊玉牌代表着韓家家主的地位,為了不讓族內有心人當做話柄,這件事情被韓旭瞞了下來,知道的人僅僅只有韓旭和韓呈機身邊的衷仆。
但尋找玉牌,一直都是韓旭心上的一件大事,這玉牌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一見韓旭露出激動無比的神色,韓呈機心裏便有了數。
看來這玉牌,是真的了。
“在何處找到的?!”韓旭确定了真僞之後,便朝阿祿問道。
“回老爺,是飼養白宵的小丫頭在雲霄院裏無意之中發現的。”阿祿答道。
韓旭聽罷喃喃道,“雲霄院?怪不得……當年四處搜尋,也未找到此玉。”
十年前的雲霄院,是一大片竹林,五年前才被砍伐幹淨,落了一座小院上去。
“那丫鬟叫什麽名字?回頭一定重重的賞!”韓旭高興的眉開眼笑,胸中的郁結頓時消散了開來。
韓呈機從正芝院回來之後,便命人喊來了江櫻。
一聽大少爺要賞賜自己,江櫻一臉茫然。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立什麽功了?
阿祿覺得有些無奈,忙在一旁提醒她,“今個兒你不是撿了塊玉牌嗎?那是……那是少爺自幼把玩的東西,丢了之後。少爺一夜夜的哭,這麽多年一直沒找到,你既幫少爺尋了回來,少爺賞你不是應該的嗎?”阿祿自是不能将這玉牌真正的用途說出來,随口編造了一個謊話。
至于一夜夜的哭,純屬是為了顯得逼真一些。
只是,似乎……大少爺并不怎麽喜歡啊?
阿祿看着韓呈機變動了一下的臉色。略有些心虛。
江櫻在聽到那句少爺一夜夜的哭之後。也是呆住了。
縱然是想象力一直不算匮乏的她,卻也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那種畫面……
韓呈機看了一眼她的臉色,似怕江櫻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想下去。岔開了她的注意力,問道:“想要什麽賞賜?”
這句話剛一問了出來之後,韓呈機立馬便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了。
眼前忽然就閃過那次江櫻一臉為難的請求把賞賜換成銀子的畫面……
然而這次,卻見她想也沒想就搖了頭。解釋道:“少爺誤會了,那塊玉牌不是奴婢撿到的。是……是白宵撿到的。”
她并不知道這玉牌的重要性,再加上江櫻認為,這既是白宵撿到的,而白宵又屬于韓呈機的私有寵物。所以這事兒說來說去都是韓呈機的事兒,壓根兒就跟她扯不上關系。
于是,直神經的江櫻。從一開始就不曾抱有邀賞的心态。
她是喜歡銀子,但也不是沒有原則的喜歡。
阿祿驚奇的看着她。
這種好事。別人往自己身上攬還來不及呢,她怎麽偏生要往外推?
而且,白宵撿到東西?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實在是太低了好嗎!
韓呈機看着她,見她臉上确實沒有一絲一毫作假的神色,适才收回了視線。
“那你先下去吧。”韓呈機面上淡然無波,心裏卻在思襯着,回頭再好好想想賞她些什麽別的東西好。
不知韓呈機的心思,江櫻應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臨出去之前,恰巧遇見了青央和青舒二人走了進來。
幾人笑着輕聲打了招呼之後,江櫻方擡腳走了出去。
青央和青舒則是進了屋內。
“少爺,雲州的表少爺和表小姐來了,夫人老爺讓您過去花廳一趟。”青央上前禀道。
阿祿聽了思索了一下。
前些日子就聽說大夫人娘家的外甥和外甥女要過來小住,算一算日子是該到了。
“少爺,咱們過去吧?”阿祿看着韓呈機問道。
韓呈機雖不喜與人來往,但總不至于失了禮數,再者反正反正等會兒用午飯,也還是要見面的,便點了頭。
于是,阿祿推着韓呈機,青央和青舒跟在後頭出了問梨苑,直接朝了花廳而去。
剛近了花廳,便聽到一串銀鈴般的少女笑聲,清脆悅耳卻陌生非常。
府裏的姑娘們多被調/教的沉默高雅,鮮少會在人前笑出聲兒來。
想來該是那位雲州來的表小姐了。
花廳中,除了韓旭和曲氏之外,二房和三房也都在,各房的哥兒姐兒亦是一個不少。
見韓呈機進來,衆人的視線紛紛移了過去。
曲氏身邊坐着的粉衣少女,亦是下意識的舉目看了過去。
少年端坐在輪椅上,眉目疏冷,五官卻俊美到了極致,尤其是一雙滴墨黑眸,宛若一汪深邃的湖泊,帶着說不出的蠱惑,一身淺月白色長袍,更是襯得整個人不染塵埃,仿若只需一陣清風,便要化風而去。
只這一眼,粉衣少女便不自覺的呆住了。
“陽哥兒,桃姐兒,這就是你們的大表哥了。”曲氏含笑介紹道。
“大表哥。”十一二歲的大眼睛錦袍少年出聲喊道。
“大表哥……”曲向桃聲音有些緩慢,好在及時回了神,不至于出醜。
韓呈機淡淡的“嗯”了一聲,眼尾的餘光掃過曲氏姐弟二人之時,身形卻驀然僵住了。
曲氏見狀,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果然……
阿祿和青央青舒都發現了少爺的異樣,随着韓呈機的目光望去,阿祿和青央皆是齊齊怔住。青舒經過短暫的迷茫之後,更是忍不住低呼了出聲。
本想再瞧一眼大表哥的曲向桃微一擡頭,正巧撞見了韓呈機的目光,四目相對之際,曲向桃心口處砰砰的跳了起來,連忙就收回了視線,卻還是沒控制住紅了耳根。
在來之前,她的父母就跟她透露出,姑母有意将她許給那位素未謀面的大表哥。
對方是大房獨子,未來更是韓家的掌權人,這樣尊貴顯赫的背景,放眼天下又有幾個人?
她雲州曲家雖也是士族,但跟韓家卻是遠遠不能相提并論,聽父母說,若非是姑母嫁入了韓家做填房,只怕曲家在雲州根本無法維持如今的地位,那是父親第一次露出不如人的表情,告訴她,其實她們曲家金碧輝煌的外衣下,真正的底蘊并不比那些近年來衰落下來的破落士族要深厚多少。
父母的耳提面命,讓曲向桃意識到自己此行的重要性。
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甘心,她大好的年紀,豔壓雲州的美貌,怎能配給一個瘸子呢?
這一路上,她暗下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眼淚。
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位患有腿疾的大表哥,竟是這樣一幅谪仙模樣。
不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差。
不,或者更應該說,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不足以跟眼前的大表哥相提并論。
況且,她還記得姑母說過了,大表哥的腿是有望痊愈的。
現如今見了這樣的韓呈機,曲向桃心中卻生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這樣的大表哥,縱然一輩子站不起來,配自己也是綽綽有餘的吧?
在這樣的人面前,幾乎是不自覺的,就卑微到了泥土裏。
少女心中積壓了多日的委屈,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曲氏在一旁悄悄地将外甥女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再如何眼高于頂,終究卻也只是個心思單純懵懂的小姑娘罷了。
乍然之下,見到這樣驚為天人的韓呈機,縱然不至于傾心托付,但少不了要觸動一番少女心弦。
終究這世間,最能蠱惑人心的,永遠都是這副皮囊而已。
心思單純的桃姐兒是這樣,這位清冷深沉的大少爺,看來也是呢……
午飯後,江櫻帶着白宵在院子裏步伐緩慢的散着步。
白宵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乖乖的跟在江櫻後頭走着。
江櫻原本也不樂意逼着它,可這貨因為天氣涼爽下來的緣故,胃口越來越好,飯量越來越大,且回回吃完就睡,因為不消化的原因,經常鬧得肚子不舒服。
為了不讓它變成一頭豬,江櫻這才有了每日飯後,帶着這家夥散步消食的習慣。
繞着雲霄院走了兩圈,江櫻這才放了白宵去曬太陽。
自己也剛坐下,就見阿祿來了雲霄院。
阿祿說明了來意,原是韓呈機讓江櫻帶着白宵去一趟前院涼亭。
之前便說了,韓呈機若在府中,日日都會見一回白宵。
江櫻聽了點頭,把剛剛才得以歇息的白宵召喚了過來,白宵表示有些不開心。
阿祿的眼神略有些複雜,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咱們走吧。”
“白宵——”江櫻應了阿祿一聲好,喊了一聲懶洋洋不怎麽願意動彈的白宵。
白宵有些蔫蔫兒的跟了上來。
阿祿看在眼中,竟沒像往常那般出聲打趣白宵。
江櫻見他表情亦不歡快,便問了一句,“怎麽了?”
阿祿怔了怔,而後連忙搖頭,笑着掩飾道:“沒什麽,咱們快些過去吧,別讓少爺等急了——”
江櫻見狀,也不好再多問。L
☆、098:虎口誤傷
阿祿望着前方的路,心思卻飄得遠了。
少爺對表小姐的态度,真的十分不同。
平時不願近人的少爺,竟一口答應了帶着表小姐和表少爺在府裏四下轉了一圈,而且當表小姐表示從大夫人那裏得知少爺喂養了一只虎而十分好奇之時,少爺更是直接命他去了雲霄院,把白宵帶來。
他知道,少爺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表小姐同溫梨十分相像的緣故。
跟阿櫻的神似不同,表小姐渾身上下都像極了溫梨,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就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