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菜我來洗好了。“但是付瑤已經進了門。杜雪梅只好回頭對孟西沉說,“平時我都不讓她做這些的。不管怎麽說都是我外甥,雖然家裏也很困難,但我們怎麽也是要照顧一下的,你說是不是?”

孟西沉說:“您說的在理。”

杜雪梅又說:“不過瑤瑤這孩子也是命苦,本來是個大小姐的命,她爸卻不要她和她媽了,弄得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是我和她舅能幫襯着點,不知道還會怎麽樣呢。”

“她一直都住在這嗎?”

“是啊,不過她現在找到工作了,就是在那汽車站對面的宜家家居生活城做什麽設計師。那裏離這裏遠,她已經在外面租好房子了。”

“她會搬出去?”孟西沉笑了笑說,“都沒有和我說過呢。”

杜雪梅忙道:“嗳,就是那車站後面的小區,2幢403,聽說還是和兩個女的合租呢,也不知道處不處地來。為了她媽的事,她最近都魂不守舍的。”

“伯母出事了?”

“就是剛才在醫院說的那事,就推了一把嘛,現在還把人關着,說要先據着。這什麽理嘛?這賠償費和醫藥費又是一大筆,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杜雪梅一邊嘆息一邊不經意地朝他看。

孟西沉轉着手裏的茶杯,說:“瑤瑤是我的朋友,也是晚輩,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只是她這人太倔,很多事情都憋着不說呢。今天這事,我也是路過才知道的。您看——”他擡起頭,看着杜雪梅的眼神斯文而和善。

杜雪梅說:“以後有什麽事我一定通知你。這孩子,就是不好意思呗。”

孟西沉說:“那先謝謝您了。”

“謝什麽謝啊?對了,小孟啊,你是做什麽的啊,能賺那麽多錢?”杜雪梅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道。雖然裝作不在意,兩只耳朵卻暗暗地豎了起來。

“就是做些生意,投資比較散。”孟西沉不在意地說,“不過我現在主要專注于礦業石材和紡織業。”

“礦業,紡織?就是開礦和做衣服的嗎?”杜雪梅有些不是很明白。

孟西沉只能是笑笑:“也可以這麽說。”

“那開礦是煤礦嗎?”他們鎮上好像就有個,不過是個200多斤的大胖子,說話嗓門老大,脖子上戴着條拇指粗細的金項鏈。

“不是,是石材。”他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只好說,“像我們‘恒實石材’那樣的公司,旗下就有67座礦山。我投資過幾個類似這樣的公司,公司旗下都有不少這樣大大小小的礦場,開采出各種荒料,切割、加工,或者制成大板銷往世界各地。”

杜雪梅雖然不是很懂,但也聽出些門道。一個公司就有67座礦山?那他還說自己投資了幾個這樣的公司,那是多少座礦山?每年能掙多少錢啊?

而且,這還只是他投資的一部分。

杜雪梅沒法想法,感覺就是和他們不同世界的人,價值觀眼界什麽的相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以前她覺得他們鎮上那有着一座煤礦的那個胖老板就已經很有錢了,出門開大奔,住着三四百萬買的豪宅,每年少說幾百萬乃至千萬的收入。

但是和眼前這人一比,根本就是兩個概念了。

接下來,杜雪梅不像剛開始那麽肆無忌憚了,言語間顧忌了很多。人就是這樣,比自己高一個層面的有錢人會想方設法去巴結,但是,當這人的錢財和地位已經不是超越自己兩三個等級以後,就會自然而然地産生一種畏懼感。

方浩強卻和她截然相反。他本來就是在磚廠幹活的,一聊起這些專業的就沒完了:“那大理石和磚一樣都是鋪地面的吧?”

“對,也可以做背景。”

“這東西很貴的吧,之前我陪我們老板去酒店量尺寸,那大廳入口的地方做的就是那個水刀拼花。那經理說就那麽屁大點的地方,價格就是我們做的整條走廊的磚的價格總和。”

“看石材的質量。”

“要多少啊?”

“像我們‘恒實石材’,主打的就是高端品牌,主要針對高檔消費人群,只做別墅和高檔酒店,所以,石材的質量都是非常過硬的,沒有做花樣大板的一般價格每平方在1000——3000不等,像‘藍寶石’、‘藍金沙’或者玉石類的稀有石材,貴的也有7、8000每平方的。”

“這麽貴?”方浩強被吓了一跳,“我們磚廠每塊磚只要十幾塊錢啊,好一點的進口磚也只要幾百塊每平方啊。”

孟西沉笑道:“每一種天然大理石都是獨一無二的,有些石材只有我們公司旗下的一些礦山才有的開采,一旦開完,這種石材就絕版了。”

“你投資的這些公司都是你的嗎?”杜雪梅驚訝地問,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當然不是。我們是以控股形式掌握這些公司的,有些在國內,有些在國外,我們家總共也就那麽些人,不可能世界各地跑吧?”

“哦哦,就像那些電視裏說的股東,把不同公司的股份掌握在手裏,然後年終分紅吧?”

孟西沉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形容自己,笑了笑,“也可以這麽說。”

杜雪梅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要是這些公司都是眼前這人的,她真要昏過去了。她有所不知的是,那些世界排名百強的企業,孟家都掌握着足以動搖其根本的重要股份。

孟西沉自己年輕時也創立過幾個品牌,不過國內條件有限,容易賺錢,卻不容易将品牌做大、做高端,他只能通過收購、兼并這些方式購入一些國外的高端品牌,提升本土公司的實力。到了他這個地步,賺錢已經沒有什麽意思,他最大的動力就是将自己一手創立的品牌做大、走向國際,來引領潮流,而不是始終走在歐美背後。

“飯好了。”付瑤端着菜從廚房裏出來。她剛剛燒完就端出來了,頭發有些亂,圍巾也沒摘,臉上一塊灰的,認真的模樣,顯得有些憨态可掬。

孟西沉起身接過來:“我幫你吧。”

杜雪梅不幹了,連忙說:“我來我來,小孟你是客人,哪能讓你來端菜呢?”

付瑤也說“我自己來好了”。

誰知也一推而搶,那菜就倒翻了,孟西沉那白色襯衫前面污了一大片。

付瑤連忙從桌底下掏出抹布,剛要給他擦,孟西沉退了一步,避開了她。

付瑤一擡頭,就撞上他無奈的眼神:“不用了。”

杜雪梅呵斥道:“你這麽這麽大手大腳的啊。瞧瞧人家小孟這衣服,這還怎麽穿啊?不便宜吧?”

“沒關系。”孟西沉低頭看看,也沒在意,“有幹淨的衣服嗎?”

“有有有。”杜雪梅不好意思地說,“不過都是些便宜貨,你就将就一下吧。我們老頭子的你肯定穿不上,我兒子的尺寸倒還差不多。”說着對付瑤說,“快帶小孟去換衣服啊。”

付瑤心裏說:你怎麽不自己去。

也只好帶着他到斜對面的房間裏去了。

方國仁在外地打工,這房間就空出來放雜物了,中間地方的床上堆着些腌肉、挂面之類的,角落裏是些不怎麽樣的家具。她費了好大勁才在櫥櫃裏找到件比較幹淨的長衫,回頭遞給他:“雖然天氣有點冷,但穿裏面應該沒什麽關系,反正你也有外套。”

等了半天不見人接,她回頭去看。

孟西沉靠在櫥櫃上,正凝神打量着她呢。她看過來時,他輕輕地笑了,走上前兩步,從她手裏接過這襯衫,拎起來看一看。

付瑤說:“不用看了,二十塊一件的地攤貨,肯定是不配您老的身份的。”

“你好像總喜歡和我作對?”孟西沉放下那襯衫,低頭看着她。她被他看得退了兩步,背部撞上了牆面,痛地她眼淚直冒,龇牙咧嘴。

孟西沉慢慢走過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他的呼吸就那麽安靜地噴在她臉上,她不能說話,無法呼吸,有些困難地望着他,忘記了反應。

他低下頭,斂去了笑容,認認真真看着她,好一會兒,放開她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插入褲袋裏,側頭微微冷笑:“是那一次在咖啡館吧。”

付瑤咬住嘴唇,不明白這人怎麽就這樣了。

一定要人難堪嗎?

所謂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回頭瞥了他一眼,涼涼地說:“你心裏一定在想,這個該死的老流氓,真是太無恥了,人家都說不要不要了,他還腆着臉上來呢。”

他說得她都面紅耳赤了,擡起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難道我說的不是你的心裏話?”他彎下腰來看着她,眸色清亮,笑容莞爾。

作者有話要說:

☆、008

008

“難道我說的不是你的心裏話?”他彎下腰來看着她,眸色清亮,笑容莞爾。

付瑤狠狠推開他:“你……”她想了老半天想不出別的,一臉便秘的表情,咬牙道,“你有病!”

“你連罵人都不會?”他似笑非笑地說。

付瑤不想再理他了,轉身就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飯菜都有些涼了。杜雪梅對付瑤說:“去熱一熱吧,別讓小孟吃了冷的啊。”

“沒關系的。”孟西沉說,“我不講究這個。”

“這怎麽行呢,你不比我們鄉下人。”杜雪梅對付瑤說,“還愣着幹什麽,快熱飯去啊。”

付瑤真想爆粗口,臨到頭了還是得乖乖拿着碗去了廚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要不去,杜雪梅回頭能把她唠叨死。

“小孟啊,你把髒了的衣服放這吧,我讓瑤瑤給你洗幹淨,回去再送去啊。”

孟西沉說:“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不麻煩,反正瑤瑤她又沒什麽事。而且,這也是我們弄髒的,這樣我們心裏過意不去啊。”

孟西沉說:“那就麻煩了。”

“這麽客氣幹什麽?來來來,嘗嘗瑤瑤的手藝啊。別的不說,她做的這一手菜絕對是頂呱呱的,一點不比那些酒店裏的差啊。”

孟西沉擡起筷子夾了口茄子,很酥軟,入口即化,味道也很鮮美。擡起頭,笑了笑說:“确實不錯。”

杜雪梅感覺倍感有臉:“那你多吃點啊,不夠我再讓瑤瑤做。”

付瑤出來就是聽到這麽一句,差點暈過去。感情不是您做啊?她沒好氣地把那碗往孟西沉面前一扔:“好了。”

杜雪梅剛要說她幾句“沒規矩”,電話就響了。

她過去接,說着說着,臉上的顏色就越來越難看了,說了句“知道了”就挂斷了電話。

方浩強問她:“怎麽回事啊?”

“沒什麽,雪麗說她女兒留學回來了,會路過我們這裏,一會兒到這裏來坐會兒。”她沒說的是,杜雪麗話裏行間都是她女兒是留洋回來的,還找了個不錯的男朋友,各種得意的口吻,擺明了是要來炫耀一番。

她們雖然是兩姐妹,但是彼此間的攀比也是很嚴重的。當初她兒子方國仁考上了二本的大學,她可是得意過一把的,但是後來無奈妹妹的女兒得到了學校裏的一個交流機會。明明上的學校比不上自己兒子,但是這麽一出國,身價馬上上漲了。

杜雪梅心裏那個不樂意啊。

電話還沒挂呢,院門外就響起了汽車喇叭聲,然後是杜雪麗的聲音:“姐啊,這麽這院子外面這麽這麽小呢,都停不下車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東明開進來了。”

杜雪梅臉色那個難看啊,但是也不能太小家子氣,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氣說:“嚷嚷什麽呢,來了來了。”

開門一看,一個滿臉容光的中年女人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在門外,旁邊是輛黑色的轎車。

杜雪梅一看,是輛奔馳,看着還不便宜,又擡頭看看那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西裝革履的,也是一表人才,應該就是杜雪麗電話裏說的李月新在海外處的男朋友了,心裏有點不是味兒。

杜雪麗嘆着氣:“姐啊,你在電話裏怎麽不說清楚啊,你看,東明這車都倒不出去了,要是不小心磕到怎麽辦,又是十幾萬維修費了。”

杜雪梅一聽心裏有些驚訝,不過經歷了孟西沉帶來的震撼,這些就有些淡了,也沒表現出什麽,冷着臉說:“我這裏地方小你不知道啊。”

杜雪麗有些奇怪,心裏都有些佩服杜雪梅的定力了,又笑呵呵地說:“我這不是忘了嘛。不過,東明這車可是要一百多萬的啊,磕磕碰碰什麽的實在太麻煩了。”

杜雪梅一聽心裏又有些吃不準了,不知道孟西沉那車有沒有這個價位。

杜雪麗看她的臉色就有些得意,還要再說上幾句,李月新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角,提醒她別太過。

杜雪麗也見好就收,和女兒、準女婿一起進門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屋子裏多出了一號人。李月新忍不住雙眼亮了一亮,心裏想這人可真是英俊。不過她又看了看他穿的衣服,那點兒驚豔就有些打消了。這衣服一看就值不了幾個錢,雖然長得好看,但是根本不能和自己男朋友比啊。

男人嘛,說白了最重要的還是權勢和地位。

陳東明卻不這麽想。他是見過世面的,看人頗有一套,客氣地說:“這位是——”他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小孟,孟西沉。”杜雪梅說,“也是做生意的。”

“哦?”杜雪麗一聽就來了興致,問他,“你是做什麽的啊?”

孟西沉還沒有回答,杜雪梅就道:“小孟是投資開礦的。”

“這麽巧,東明也是呢。他開了兩家磚廠,還和人合資,在廣州代理一家公司的大理石直營。叫那個什麽——對了,就是恒實。”杜雪麗有些得意地說,“恒實聽過嗎?幾十年的大公司了,在大理石這一行絕對是國內外的龍頭企業。東明啊,你和你大姨說說,你姑父就是在磚廠裏做的。”

杜雪梅一聽就火了,你要擡高自己也別老是踩別人啊。

杜雪麗正得意呢,卻久久不見陳東明搭話,有些奇怪地回頭去看。

陳東明的臉色有些尴尬,又有些發白,雙手卻不自覺地抖着,直直地看着孟西沉。杜雪麗疑惑地想:這準女婿平時不是挺鎮定的嘛,這怎麽了啊?

不過,她以為陳東明是不好意思顯擺,也就沒往深處想。

陳東明深吸一口氣,在底下踢了踢李月新,告了罪,起身去了洗手間。

李月新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随後也去了。

到了衛生間,就看到陳東明靠着牆在那裏發抖,她吓了一跳,連忙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了啊,是不是病了。我給你叫醫生吧。”

“不用,我沒事。”陳東明忙拿過她的手機,握住她的手,幾乎快哭出來了,“你一會兒讓你媽注意着點,別再胡說八道了,不然我要倒大黴了。”

李月新吓了一跳:“怎麽了啊?”

陳東明轉頭往外面看了看,小心地壓低了聲音說:“知道剛才那個姓孟的是誰嗎?”

李月新一頭霧水,搖了搖頭。

也不知是興奮還是畏懼,陳東明握着她的手,使勁地握着,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在全國各地,公有經濟最發達的肯定是帝都、上海這些地方,但是要說私有經濟,絕對是我們南江這一帶名列前茅。但是你知道南江這地方,最有錢最有名望的是哪裏嗎?”

李月新說:“你想說什麽啊?”

“你聽過霧峰江家、孟家嗎?”

李月新蹙了蹙眉,漸漸地有些會意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姓孟……不會吧?不會真是孟家的人吧?”

霧峰江家和孟家是南江太重的望族,上個世紀在這一帶就是家喻戶曉的,一直都是書香門第的代表。後來社會變革以後,他們家棄文從商,從紡織業起步的,漸漸做大,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不過後來移民到國外,直到上個世紀才回到老家。

二家行事都很低調,也從來不對外公布家族成員,有不少媒體曾經挖掘過,不過這些人最後的下場都不怎麽好。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捅這個馬蜂窩了。別說是外面人,就是南江本地人也不清楚這兩家的財力有多大,只知道他們在商政兩界的地位都很超然,人脈很廣,江家的主要産業是電器業和酒店業,而孟家最近幾年致力于礦業和房地産業,旗下有數不清的礦山和土地。

“你怎麽就能肯定他是孟家的人呢?”李月新狐疑道。

“一開始我也沒認出來,但是後來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去恒實在上海的一處加工廠看貨,參加培訓的時候遠遠看過他一面。當時,陪着他的是恒實在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正彙報工作呢,身邊還有幾個股東陪着呢。恒實本來就是孟家的産業,你想想啊。”

李月新驚呼了一聲,随即又驚訝地說:“那他怎麽穿這種衣服啊?”

“誰知道呢,像他這樣的人,錢多得沒處花,估計就喜歡這樣穿。”陳東明嘆了一口氣,不放心又叮囑道,“你一會兒和你媽說啊,別再亂說話了,我丢掉工作是小,要是真惹了他,我們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他這樣的人,看着溫和,那是因為人家沒把你放心裏呢,可要是真得罪了他,想善了那是比登天還難。”

“好的好的,我回頭一定說說我媽。”李月新也是正了神色。她媽那個大嘴巴,她還真是擔心地很。

作者有話要說:

☆、009

009

兩人歸座,前後也不過相距幾分鐘。

杜雪麗還在那兒說:“小孟啊,要是有需要千萬要開口,東明在這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要是遇到業務方面的問題……”

杜雪梅心裏有些不爽利,打斷道:“吃菜吃菜,這是瑤瑤親手做的呢。”

杜雪麗哪能讓她得逞,正好插話:“要說到做菜,東明也是做的一手好菜呢,都比我們月新做的好吃呢。但是男人啊,做菜什麽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能賺錢養家,小孟,你說是不?”

孟西沉點點頭,笑意一直很平和:“您說的是。”

杜雪麗心裏道:可這勁兒裝吧,心理素質還真不錯。又說:“小孟你和瑤瑤是什麽時候處的啊,準備領證了嗎?”

付瑤說:“二姨你說什麽呢……”不過她的話還沒開口,杜雪麗就道,“你們也不小了啊,也該領證了。月新和東明打算今年年底就領證。”

付瑤真覺得越描越黑了,正要辯解,孟西沉說:“瑤瑤應該還沒這個想法呢。”

“那你可要努力了啊。等你多賺了錢,估計我這外甥女就願意了呢。”杜雪麗笑道。

陳東明額上不由自主地滴下一顆冷汗,擡眼就看到對面孟西沉嘴角隐晦的笑意,心裏更加焦急,恨不得馬上跳起來堵住杜雪麗的嘴。

他馬上道:“伯母,您別胡說了。”

這個準女婿一直對自己很有禮貌的,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說過話,杜雪麗有些愣住。那邊陳東明就站起來了,對孟西沉略微一鞠躬,有些局促地說:“對不起,孟總,我阿姨不認識您,所以言語有些冒犯,希望您不要和一個鄉下女人一般見識。”

杜雪麗當場就愣住了。

方浩強和杜雪梅也愣住了,都看着孟西沉。

被這麽多人看着,孟西沉坐的還是穩穩當當,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沒變一下,誰都看得出他很自在:“你見過我?”

他沒讓自己坐,陳東明當然不敢坐了,額上的汗滴下來也不敢去擦,唯唯諾諾地說:“我以前去我們上海的恒實分部工廠進貨,見過您。”

“是這樣?”孟西沉頓了下,微微擡擡下巴:“坐吧。”

陳東明如蒙大赦,但是坐下的時候沒敢發出一點聲音,連屁股也不敢坐實了。

要數最蒙的就是杜雪麗了,她這個女婿的財力和能力自己這些日子是有目共睹的,能讓他這麽對待的究竟是什麽人啊?她想起自己剛才的無禮,有些坐立難安,但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一時尴尬地在那裏,坐着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

杜雪梅心裏那叫一個爽啊,笑了笑說:“這可真是個大烏龍了。小陳啊,原來你是在小孟投資的公司裏做事的啊。”

陳東明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孟總投資的恒實集團旗下直營店的一個店長,算不上在公司裏做事的。”

杜雪梅一聽心裏又是暗暗驚奇。

這個陳東明她感覺已經夠有錢了,這樣的人也只是孟西沉投資的其中一個公司旗下的一個小小店長,那這孟西沉到底是多少有錢啊。她之前評判的标準好像又有些不對。

不過,有一點她是清楚的——這個小孟不是一般的有錢,而且非常有身份。

聯想到孟西沉對付瑤的态度,她心裏熱絡起來。對于那個淩晔,她之前雖然不是很滿意,倒也不冷不熱,畢竟淩晔家裏也是開着兩家店的。但是和眼前這個比,真是差距太大了。付瑤要是能和孟西沉在一起,她以後還愁得不到好處嗎。

這麽想對孟西沉的态度就更熱情了,噓寒問暖的,最後又說:“以後常來啊。”

孟西沉說:“一定。”

他要起身告辭了,陳東明和李月新都不由自主地坐下來。孟西沉離開座位,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送了。

等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幾人不約而同舒了一口氣。

陳雪麗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道:“東明啊,這人到底是誰啊?真是你們公司的老板啊?”

“你別問了,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你只要知道,以後見到他千萬別胡說八道就行了。人家不和我們計較是人家修養好,真惹怒了他,咱祖宗十八代都別想安穩了。”

“這麽嚴重啊?”杜雪麗別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瞠目結舌。

陳東明也懶得和她說,想到可能得罪了孟西沉,心情差地可以,起身說:“我先回去了。”

他走了,李月新當然也不好再留着,忙追了出去。

杜雪麗回頭問杜雪梅:“那個小孟真這麽大來頭啊?姐,你給我說說啊。”

“說了你也不知道。”杜雪梅心裏可得意了,臉上卻嘆了一口氣,收拾了一下碗筷就去廚房了。

杜雪麗恨得牙癢癢,說了句“有什麽了不起的”就出了門。

付瑤在廚房裏洗碗,杜雪梅過去說:“讓我來讓我來,你先去把人家小孟弄髒的衣服洗了吧。”

“拿去幹洗店吧。”付瑤說。

杜雪梅的聲音馬上大了,呵斥道:“人家還不是因為你才弄髒了衣服的,你怎麽這樣?而且,你有那個閑錢去幹洗啊?”

付瑤早憋着好久了,這下終于有些忍不住說:“這麽上趕着巴結他幹嘛?你不覺得丢臉嗎?”

她一點不在意杜雪梅的勢力,但是,她在意的是她在孟西沉面前這樣做。

這個人是孟西沉。

她抿着唇。

“你什麽意思,付瑤!你和你媽吃我們的住我們的,就這麽跟我說話?”杜雪梅當下就甩了手裏的碗,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不巴結他怎麽過好日子?你不想想你媽還在拘留啊。你要是肯向人家小孟說句軟話,興許人家就把你媽給弄出來了。你這個不孝女,婉心真是白養你了。”

付瑤僵在原地,臉色漲得通紅,但是沒有辦法反駁。

沒有錢,沒有住的地方,她什麽都沒有。

杜雪梅冷笑道:“人家小孟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了行不?就你那個窮地一比的小子?不說錢了,論長相,論氣度,論能力,哪一點比得上人家小孟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付瑤沒有說話。

因為她說的沒有錯。

杜雪梅的語氣放緩了一些,語重心長地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你聽舅媽的,和那個淩晔的斷了,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付瑤臉上沒有表情:“你也說了人家條件那麽好,怎麽可能會看上我?他不過是消遣我罷了。”

杜雪梅以為她想開了,語氣更加和緩:“他要對你沒意思,能這麽眼巴巴地來咱們這小破地方吃飯?他看你的眼神啊,我都看在眼裏,舅媽可是過來人了,絕對不會看錯的。普通朋友?他能這麽上心?”

“舅媽,我去洗衣服了。”付瑤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杜雪梅罵了句,哼了一聲,也沒有辦法,心裏想這事也只能慢慢來。這丫頭的思想工作,得好好做做。

第二天付瑤打了車去派出所看方婉心。

這一次,她在接待室等了幾秒鐘一個胖乎乎的警察就帶着兩個小警察過來了,和藹地說:“是付瑤付小姐吧?”

付瑤見不是之前那個年紀大的警察,心裏有些不理解。但是對方态度很好,她的膽子也大了點,點了點頭。

“對不起,之前沒有嚴格審核,對令堂的拘留超出了合理時間,請您去和我辦理一下手續吧,一會兒您母親就可以走了。”

“什麽?”付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胖警官笑起來很和善,像個彌勒佛一下:“您和孟先生認識,之前怎麽不早說呢?這次是我們的失誤,真是抱歉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啊。”

孟西沉,又是孟西沉。

他沒有露面,但是仿佛無處不在,以這樣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方式影響着她的生活。

付瑤道了謝,辦理了手續,帶着母親在胖警官的帶領下走出派出所。

一出門,一個黑皮膚的青年開着輛黑色的轎車過來了,直直停到她們面前。車一停下就馬上下來幫她們打開後座的車門:“付小姐,方夫人,請上車。”

方婉心奇怪地說:“小夥子,你認錯人了吧?”

青年笑着說:“怎麽會呢?孟先生的吩咐,我怎麽敢弄錯。”

付瑤說話了:“我們可以自己回去的。麻煩你回去告訴孟先生,我很感謝他的幫助,但是不能再麻煩他了。”

“那您應該自己和孟先生去說。孟先生說了,您讓我送你們安全回家,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青年似乎是早料到她會這麽說一樣,微微一笑,躬了一身,還是站在那車門前,腳下不動分毫。

付瑤沒有動。

這青年也是好修養好耐性,笑着說:“請您不要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為難。”

付瑤最後還是扶着母親上了車。

這本來就是一道單項選擇題。

在孟西沉面前,她沒有追逐的權力,連拒絕的權力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010

010

到家以後,那司機才回去了。

方婉心看着那豪華的大車離開,緊張地抓住付瑤的手,拉到一邊:“瑤瑤,你和媽說實話,是不是給人家包養了?”

“媽,你瞎說什麽呢?”

“要不是人家幹嘛專門派車來送你啊?”方婉心痛惜地說,“瑤瑤啊,淩晔這人雖然不是很成熟,但是對你真心的好。最重要的是你們倆身份匹配,也是一個學校的,感情也深。你可不要被那些有錢的男人騙了,有幾個是真心的啊?”

“我知道的媽,我和他真的沒什麽。就是之前幫過他一個小忙,人家這是報答我呢,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就好。”方婉心才算松了口氣。

這幾天下雨,院子裏那兩棵松樹落了一地松針。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容易積水,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等雨停,拿掃帚掃。不過這東西真的很難掃,掃完又落,常常是連着幾個小時她都花費在那。

這天她掃完以後回了房間,打開衣櫃的時候想起來那件衣服還在,在衣櫃的最深處。

她想了想還是拿出來。

拿出來以後捧着坐在床上,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窗外的雨下地很大,她偶爾轉過身去望一望,水和天幾乎是同一個顏色。

這樣的天氣,讓人的身體變得非常潮濕,空氣裏卻并不陰冷,反而有種回暖的悶熱。

方婉心在庭院裏叫她:“洗潔精沒有了,瑤瑤,去買一瓶吧。”

她過了好久才應了一聲,站起來,出門前,換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帶上一把淺藍色的傘,當然,還有那件放置在那很久沒有決定去向的名貴的襯衫。

她把它細心地折疊好,放入随身的拎包裏。

外面的天氣并不比室內暖和,她卻也不覺得冷,在站臺等了約十五分鐘後上了最後的一班公交車。

到了那裏的時候,是傍晚5點15分,她順利地通過了山腳下的第一道門,但是在第二道門前被攔住了。兩個保安過來詢問情況,她說是過來找人,他們說需要登記,然後核實情況,目光在她身上移動。

她知道自己穿的很廉價,和這裏格格不入,不過她不打算解釋。

雨下的真的很大,後來撐着傘步行,褲子以下濕了一大片,潮氣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裏滲透進去。她覺得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個保安終于放行。

她抱着那個小小的拎包在山路上走,偶爾會有車子開過來,她緊緊貼着路邊避讓。上次來時坐的汽車,所以沒發覺這條路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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