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我還有很忠實的盟友。”

“那個江先生?”

“不要看他那麽摳門,只送輛銀靈,他很富有,在利滾利方面很舍得下血本。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了,他最喜歡‘黃魚釣白魚’。”

“你們兩個人?”

“不,還有一位做石油生意的朋友,你應該也聽說過,他叫‘菲利普·柏斯豪’。”

“‘石油之王’?”她差一點驚呼出聲。

“噓——”他豎起來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唇邊,“要是你明天出去也這麽大驚小怪,我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帶你出去是不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她覺得腦子裏是一片恍惚,恍惚地那麽不真實,她以前只知道他很富有,但是,從來沒有估量過他的財富。因為對她而言,不管是億萬富翁還是百萬富翁,都是一樣的,超過那一定額度以後,她就沒有辦法衡量了。

他在夜風中按住她的肩膀說:“正常人第一次進股市都會賠個幾萬,用股民的話來講,那就是‘交學費’。但是,我一次都沒有輸過。”

“您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不是因為我有多麽了不起,只是我輸不起,我這個人很輸不起。當時我就在想,如果輸光了我這個禮拜就沒有買三明治的錢了。”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結果您贏了。”

“那一次,在我買下3000股後的一個禮拜內,大紅變一片綠,大盤狂跌,只有三支股是在漲。不過很可惜的是,那是地産股。”

“您買了那三支嗎?”

“我買了不止一支,但是幾支都跌。”

“太不幸了。”

“是啊,其實我當時已經大致估算出它的回升時間,如果能補倉,可以小賺一筆,至少不用虧地那麽慘,但是很可惜,我身上只有50歐元,連個零頭都補不進。”

“那後來呢?”

“我請了幾個人做戲,忽悠了一個老板,和他三七分,得到足夠的資金。”

“這算什麽本事,靠騙的?”

“做生意,不騙不忽悠怎麽行?”他無比驚訝地看着她。

她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逗笑了:“我想出去走走。”

“我希望你能讓我陪着你,還有,我得監督你買幾件像樣的衣服,添置幾件像樣的首飾,別明天出去給我丢臉。否則,人家會說,孟,您怎麽帶着從路邊撿來的小貓啊?”

她被他說得臉紅,但是沒有回答。

她花了一個月工資買的衣服,到了他的嘴裏,是上不了臺面的不體面的。當然他沒有惡意,但是這個習慣了照顧別人情緒的人偶爾也會有疏忽的時候。不過他的生活習慣如此,沒有人可以指責他。

她在門口等了十幾分鐘,他終于從更衣室出來,但是效果顯而易見。

他穿着淺灰色半長的大翻領大衣,裏面是白毛衣高高的領子,依偎着下颌,圍着一條紅褐色格子的圍巾。

出來的時候他在腕上的表。

“不是去逛街?”

“我習慣了看時間。”他擡頭的時候對她笑了一下。

等在酒店外凱旋門邊的是上次來接她的那個秘書,孟西沉給她介紹:“林書涯,我的秘書,跟了我十幾年了。”

“我知道,上次他和我說過。”

“他是個很可靠的人。”

“是很可靠,古板地基本不說話。”

“他一定是得罪你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用,其實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點點頭,微微笑,彎腰打開後座的車門:“大度的女士,請上車。”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今晚的更新,手抽,更錯了,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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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017

他們去時代廣場看了音樂劇,在中間最好的位置,每人一份爆米花和礦泉水——理由是他說自己不喝任何碳酸飲料。他的爆米花是咖喱口味,她的是牛肉口味,但是和自己想象中的味道不太一樣。

她回頭去看他,昏暗中,這個男人的面孔看上去安靜又迷人,他是那麽英俊。陰影清晰地勾勒出了他的五官。他正聚精會神地看着臺上的表演,唇邊含着一絲笑,隔着幾分鐘拿幾顆爆米花吃,看上去津津有味。

他的是什麽味道?

她悄悄地伸手過去,不料被抓個現行——他的手飛快地擒住她的,她掙了兩下沒有掙脫,見他看着她說:“你想幹什麽?”

“……”

孟西沉拍了一下她手将她推開,繼續回頭看他的音樂劇去了。

她吃不準他的心理:“我想嘗嘗你的。”

“可我不想給你嘗啊。”

“……”

“我知道你在心裏罵我小氣呢,瑤瑤。”他捏了幾顆爆米花送入嘴裏,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一下。付瑤卻有點氣着了。

相處久了,這人有時候的脾氣,真是說不出的古怪。

後來音樂劇結束,出來時人群像潮流一樣湧動。她在門口的臺階上崴了一下腳,孟西沉過來摻住她,讓她在一旁坐下。他蹲下來查看她的腳,說了句什麽,打了電話給林書涯,然後幫她揉捏起來:“以後走路要小心,你認識路,路可不認識你。”

她臉朝向一邊,沒有說話。

孟西沉停下來:“怎麽了?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我怎麽敢生您的氣?”

他擡起的手指輕易就捏住了她的下巴,轉過來,讓她看着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當一個人告訴你他不喜歡喝酒你卻硬要逼着他陪你喝的時候,是很不禮貌的,知道嗎?”

“可是您事先并沒有告訴過我。”

“你可以慢慢了解我的生活習慣。”他拍拍她的腦袋,雙手繞過她身後扶起她。

後來路上也沒說什麽,孟西沉送她回去後就離開了。來敲門的是林書涯,給她送來了藥膏。她說“謝謝”。

那天,僅此而已。

第二天,侍者照例送來鮮花,不過,這次還有幾個絲綢包裝好的長方形盒子。為首的還是上次那個愛爾蘭人,對她欠了欠身。

“孟先生讓你送過來的?”付瑤看看那些東西,問他。

“是的,祝您愉快。”他招呼人退了出去。

付瑤拆開了一個盒子,發現裏面是一條黑色的小禮裙,前面和後背都是深V的領,下擺是用絲緞、薄紗和烏幹紗層疊出來的波浪曲線。剩下的盒子裏是套裝、鞋子、首飾之類的。她給孟西沉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接起來,他在那邊說:“收到衣服了嗎?”

“收到了。”

“喜歡嗎?”

“謝謝。”

“穿那件白色中袖黑金花扣的套裝吧,一會兒我們要出席一個重要的場合,就是那天我和說過的那個金融機構這一任的主人。他是個古板的老頭,喜歡莊重一點的。”

“好的。”她等了會兒,他沒有挂電話,“還有什麽事嗎?”

“可以開一下門嗎?”

“……”

她走過去,打開門,西裝筆挺的孟西沉在門口收起了手機。他沖她笑了笑,伸張了一下右手:“我可以進去嗎?”

“請進。”她讓開了一點位置。

孟西沉進到室內,走到那放置禮盒的長條桌面上勾起了那件黑色吊帶的小禮裙:“晚上穿這件。”

“我更喜歡那件藍色的。”

“那是喝茶時穿的。”他将那盒子推遠了點,拿出最中間盒子裏的衣服,遞給她,“現在,先換上這件。”

付瑤接過來,直接去了更衣間。

約莫三分鐘之後,她打開門走了出來。

這是經典款的套裝,白色中長袖上衣,裁剪地非常貼身,曲線完美,袖扣和門襟扣都是黑褐白相間的寶石,下半身是包臀的黑色鉛筆裙,配一副白色的蕾絲手套。

他走過來,蹲在她面前擡起她的腳,看了看又放下,向外伸出手:“白色的皮鞋。”

她怔了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連忙從最左邊那盒子裏找出那雙黑色尖頭白色鞋身的細高跟鞋。

“腳擡高一點。”他輕輕拍她的腳踝。

“我的腳傷還沒好。”

“小林難道在騙我?”他站起來,揶揄而伫定地看着她笑着說,“他不會騙我的,女士,你根本沒有什麽大礙。”

她咬了咬牙齒。

“你在恨我嗎?那麽多人,幾個喜歡聽實話?”他沖她微微笑。

她搶過那雙鞋子,自己彎下腰穿上,穿好了還跺上幾跺。

“幹脆把這胸針也砸碎算了。”他不知何時取出了黑色的絨面盒,打開盒蓋,裏面是翠綠、金綠和墨綠相間的一枚胸針,做成百合花的造型,非常小巧。

“你以為我不敢嗎?”她拿過來作勢就要扔。

“你可要想清楚,這可不是我的東西,是向那位‘石油之王’菲利普·柏斯豪先生借來的。”

她手裏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狐疑地看着他。

他從她手裏取過那枚胸針,輕輕地別到她的胸口。他的臉龐距離她如此近,近地她可以看清他彎彎的幽黑的睫毛。不知道為什麽,他說話的時候,微笑的時候,就算是取笑人的時候,神态也永遠是那麽安靜。他按住她的肩膀,低頭審度,她看到他嘴角牽動了一下:“很相配。”

她難以回話。

同行的還有來時的那幾位夥伴。江唯也是一身黑西裝,徐羨姿穿着淺灰色套裝,戴着白色的寬邊檐帽。孟西沉看了就對她說:“早知道也給你準備一頂,多漂亮。”

“我不喜歡戴這樣大的帽子。”付瑤說。

“你總得去做個頭發?”

“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發型。”

孟西沉皺着眉頭側看她,有點啼笑皆非:“你可真是任性。”

“您要解雇我嗎?”

孟西沉摟住她的肩膀,低頭對她說:“但是我喜歡,夥計。”

“……”他嘴裏的熱氣吹得她尴尬不已,臉頰升溫,好在走廊裏燈光不亮,她極力鎮定地跟着他的腳步走着,嘴裏笑着說:“那真是我的榮幸。”

後面他們去東海岸沿邊的球場,早有幾個白人朋友等在那裏,男男女女,衣着華貴而得體,看着就不凡。

有個金發男人遠遠朝她說“哈喽,北鼻”,她有些僵硬,孟西沉托住她的後腰,在她耳邊說:“別害怕,我們現在是主動者,大方地和他打招呼。”

在他的鼓勵下,她仰起臉輕聲回了句“您好”,态度莊重,不冷不熱。

對方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

幾個馴馬師傅拉過來幾匹馬,那個剛才調笑過她的金發男人走過來說:“都是好馬,號不要試試。”

徐羨姿在旁邊說:“她可沒有騎過這個。”

那男人擠了擠眉,似乎有些不信。

付瑤拉過其中一匹白色的,轉頭對他們笑笑,拍了拍手中那馬:“就是它了,待我回去換上身輕便的行頭。”說着對他們送過去一個飛吻。

有人驚呼。

她去更衣室換了紅色的騎馬裝,在洗手間洗手時碰到徐羨姿,兩個女人并排着在盥洗臺上洗手。

快走的時候,徐羨姿忽然在她身後說:“換了身衣服,真是大不一樣了,說話語氣、待人接物,我只能說‘西沉的錢能把一個乞丐包裝成一個公主’。”

付瑤轉過身,身體微微後仰,兩只手插入了褲兜裏:“您要說什麽,徐小姐?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想說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并不認為我們有那麽熟,請稱呼我為‘您’。”

徐羨姿輕輕地笑出來,抽出紙巾擦了擦手,然而套上那雙剛才脫下來的白手套,挎上自己的小拎包走過來:“西沉給了你多少錢?”

付瑤看着她,沒有說話,兩只手還漠然地在那寬大的斜褲袋裏。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看上了香港皇冠的一個名模,花了7000萬來為她贖身。我想知道,他這麽喜歡你,又願意在你身上花費多少呢?”

她語氣裏的火藥味和不屑意味十足,但是,付瑤并不想讓她看笑話。她說:“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我确實非常狼狽,我也确實很窮。但是,我現在有底氣站在這裏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穿上了孟先生贈與的名貴的衣服。而是我受雇于他,她教我待人接物的本領。他願意帶着我出席各種重要的商業場合,讓我學會真正的本事,而不是像帶着一只小貓小狗出席各種無聊的上流社會沙龍。”

她的眼尾淡淡地掃過來,擡擡下巴,“這和那些只知道索取名貴禮物的腦殘女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

她走近一步,徐羨姿就退了一步:“他喜不喜歡我我不清楚,但是我确實很仰慕他,并不僅僅是為了他的金錢,當然,金錢是他魅力的一部分,我不否認。但是我喜歡他這個人大于他所擁有的錢,喜歡和他正常交往說話交談大于和他上床□□,但也不會過于執着,合則在一起,不合則散,至少絕不會因為他今天和哪個姑娘在一起說話就馬上找到那個姑娘去甩她一個耳光。”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擡起的右手按在對方的肩上,“親愛的,那太Low了。更別說,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誰。”

“……”

付瑤成功地看着眼前這個優雅女人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拍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離開那洗手間之後,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就垮了。說真的,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已經在借着孟西沉教會給她的處事方式來為非作歹了。

但是,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遠比在這個女人面前忍氣吞聲要強的多了,哪怕違背了她的本心。她始終都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在她面前是那麽狼狽和不堪。

不過有一點她其實沒有說錯。你穿着幾十塊錢的地攤貨和幾萬塊錢的名貴衣服和人交談時,氣場是根本不同的,那是底氣的問題。

錢真是一個好東西,盡管它買不來所有,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它能辦到。至少,它能給予人貧窮時所沒有的尊嚴和地位。

作者有話要說:

☆、018

018

回到賽馬場的時候,孟西沉和那白人老兄交談正歡,她走過去彎腰笑道:“沒有打擾你們吧?”

“高興還來不及,和美女說話是件愉快的事情。”那老外說,“只是我沒想到孟也有這麽年輕的情人。”

孟西沉以為她會冷臉的,付瑤卻笑着揚了揚眉:“您看他的年紀,我們是情人?偷偷告訴您,其實他是我一個遠房叔叔。”

那老外開懷大笑。

孟西沉也笑了,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老外說:“那麽這位可愛的侄女,我們就和你叔叔一起坐下來看看你的騎術了。”

付瑤回頭牽了那匹剛才選好的馬過來,撫了撫它的頭,倏忽翻身跨了上去,加緊了馬肚子,勒了勒缰繩。

那馬根本就不動,她有些幹瞪眼。

孟西沉笑着走過去,招招手讓她彎下腰來。他對她說:“讓馬走首先得送跨,腿再夾馬,蹭蹭馬肚子。馬是很有靈性的,它能感覺到你是個新手,那它就會欺負你了。其次是傳遞信號的問題,不要猶豫,你得準确地告訴它你想左轉還是右拐,別缰繩往左邊拉,人卻往右靠。騎馬就像開車,這是一種感覺,當斷即斷,切記優柔寡斷,左右搖擺。怎樣讓它乖乖聽話,接下來不用我教了吧,嗯?”

她搖搖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孟西沉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後退:“加油,你那麽聰明。”

回答他的是一陣飛揚而起的塵土——她連人帶馬如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

孟西沉轉身跨上了另外一匹在旁的黑馬,一提缰繩,迅速沖出,和她并駕齊驅。

外圍一片歡呼聲。

那白人老外在座椅上對他笑喊:“看好您的侄女兒。”

騎馬會上瘾,這和開車一樣,越快越忘了速度,越快越難以控制,當她察覺過來的時候,已經難以減速,不管是夾馬肚子還是提缰繩都沒有動。這馬像是瘋了一樣。前面就是外圍區域了,更外面是原始森林,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不斷上湧,快過那道白線時,有人從後面攔住了她的腰,一發力将她從一匹馬上提到了自己的座前。

他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肢,貼着她的後背說:“貪心不足蛇吞象,搞不好還把自己小命給玩完了。貪心的女孩,我得告訴你,初學者不該這麽喪心病狂。”

她聽到他胸膛裏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緊緊依偎着她,她身子微微後靠,挨到他的懷裏,沒有說話。

孟西沉忽然用力勒緊了她的腰,掰過她的臉頰,貼着她耳邊哼笑一聲:“不是有男朋友了?這算是什麽?欲擒故縱?”

她有些呼吸困難,被迫微微仰着頭,微微喘氣,卻在笑:“您……您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左右,我是不能……左右您的想法的。”

“正常女孩不都該辯解兩句嗎?”

“……”

他笑起來:“這算不算算是情不自禁?”

“我說過了,您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小表子。”他用低沉的聲音笑罵着,聽起來卻是那麽性感。

她被冷風吹拂着,但是渾身都不由自主地滾燙起來。

下馬後,她幾步向那白人佬走過去,和他互拍肩膀:“我的騎術如何?”

此人笑道:“非常精彩。”

“輕松的過去了,想必您現在的心情非常愉快,但是過于放松也會乏味,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嚴肅一點的事情了。”

“中和?”

幾人都笑起來。

當然她只負責記錄和接洽,重要的事情還是孟西沉和他談。當他們說起他如今公司的現況時,這位老兄還是一副高姿态:“我并不覺得我的經營出現了不可扭轉的問題。”

“我們都是老相識了,老兄,我知道情況,您心裏也清楚,不需要轉圓圈來提高價位了。我這個人,您是清楚的,我喜歡單刀直入。”孟西沉說。

這人比劃了一個數字,說:“這個數,我把我手裏的股份盡數轉讓給你,再少不行了。我當初從老傑克手裏拿到的時候,這個價位,您也是清楚的。”

“這麽多年,您撈到的可遠遠不止這個數了。”孟西沉微微前傾,右手點在桌面上,“這麽多,你吞地下去嗎?別撐壞了。”

“我看我們是沒有辦法談了。”還是高姿态,不軟不硬的态度,叫上自己的秘書離開。

翻臉,就是這麽快。剛才還相談甚歡,如今兵戎相見。

孟西沉微微後靠,架起了雙腿,交叉的雙手輕輕放到桌面上:“我原本以為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的。”

那白人回過頭說:“您做人太不給人留餘地。”

“不,您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麽叫做‘不留餘地’。”孟西沉站起來,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低頭輕聲說,“我祝您這個禮拜結束的時候,依然還可以這麽有底氣。”

此次談判以破裂而告終,孟西沉在放下狠話後揚長而去。

當然,他不僅僅是放狠話那麽簡單。以這個人的性格,他絕對不會這麽善罷甘休——這種不安在這個禮拜周三就變成了現實。原本已經漸漸趨于何歡的跌勢忽然又再次上升,三支主線股直線下跌,一天之後跌停。她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但是在這種趨勢下,股民瘋狂抛出手裏的而不肯而不肯買進,崩盤真不是危言聳聽。

短短兩天,再次見面,那白人佬就換了一張面孔。這項協議最終達成。事後她問起來,他彎下腰親吻她的臉頰,将她的一绺發絲纏在指尖不斷地繞:“如果他不選擇賣掉,那麽,最後等來的就是一無所有。當然,他肯賣給我就省得我大費周章地事後處理,如果真的崩盤,這爛攤子料理起來頗費工夫,我也不喜歡真的這樣。所以,這是雙贏。”

她嗤之以鼻。

他解開了她束發的緞帶,扔到一邊,捧住她的臉頰說:“真美。”

當他說這句話時彎下腰來凝視她的時候,她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嘴唇。因為隔得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眼角的餘光只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右手後探摸到身後的開關,按下。房間裏暗下來,只有客廳裏的電視機還發出閃爍的暧昧的光。

他的手托起了她的腰,輕易就讓她晃蕩在空中。

他總是很溫柔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因而很性感,由內而外,哪怕她知道他骨子裏那麽點本性。

他撕裂了她的那層膜,她額頭上的汗留下來,流到眼睛裏,她微微發紅着眼睛看着他,但是沒有叫出來。

那一刻,他看着她的眼神很複雜,但是明顯放緩了動作。

月光從天窗灑進,落在身上淡淡的金色。

他捂着肩膀撐起身子,在上面看着她:“這是什麽?”

“您自己不會看嗎?”她翻身朝向另一面。

如果一個女孩不喜歡你,為什麽千方百計地接近你又猶豫恐懼;如果一個女孩不喜歡你,她為什麽如此患得患失;如果一個女孩不喜歡你,她為什麽願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你?

很多年以後想起這段往事,她沒有辦法說起她最後怎麽慢慢變成那樣現實的一個人,但是,在去過宮殿以後,有誰願意再回到貧民窟裏。

以前也覺得自己能是那種不為五鬥米折腰的人,那種栖居鎮江湖畔對金錢不屑一顧的清高傲岸的少女,如今才發現,以前不為動容是因為她還沒有體會過金錢和權力的美好,那種站在這個世界的金融中心俯瞰衆生的感覺,有誰能夠抗拒呢?

她站在這一面落地窗後往下望的時候,心情是難以言說的。這棟57層的摩天大樓,擡頭看,仿佛置身于雲端中。

孟西沉的影子覆蓋在她身後,和她的一起倒影在這面玻璃牆上。難得的是,二人都不恐高。他的手落到她的腰上:“以後想做什麽?”

“我現在在做設計。”

“室內?”

“嗯,石材的。”

“每個月得到多少?”

“底薪+百分之一的提成。”

他的腦袋擱到她的頸窩裏,冰冷的唇擦過她脖頸處的皮膚,撩起她的一绺發絲來輕嗅:“想不想自己給別人發工資?”

“……”

他親吻她的側臉,她偏過頭,隔開他,退到一邊:“我沒有經驗,我想自己先試試。”她回頭看到他微笑,走上前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親吻他,一步一步把他逼到那後面的沙發座椅裏,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去。

她低頭吻他的臉頰,吻他的嘴唇,分開以後仔細地看着他。

“怎麽了?”

“你可真是好看。”她捧着他的臉,撫摸他的頭發,它比她想象中要柔軟,孟西沉捉着她的手指笑,烏黑的睫毛碰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的癢,“那踹了你那小男友?”

“他是要和我結婚的。”

“瑤瑤,他滿足不了你。”他明亮的眼睛就像浩瀚的星海,帶着一種讓人咬牙切齒的伫定,“你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孩。你想要做給別人發工資的人還是巴巴等着那每個月少得可憐的工資?”

“有一件事其實我欺騙了你。”

“是什麽?”

她揚起頭又吻他,分開以後,靜靜地看着他,手指撫摸他的嘴巴。

是誰占了誰的便宜?

回國的那一天,天氣很晴朗。他開車送她到她現在住的小區樓下,下到車來,擡頭望她的窗口望了望。

“小窗戶,有什麽好看的。”

他指着上面的爬山虎說:“原始,生态。”

她踹了他一腳,笑過以後,回頭對他認真地說:“再見。”

“不再考慮一下?”

她真的仰頭想了想,點點頭。

“我可不是白嫖的,親愛的。”他笑容莞爾。

她走近一點,吻了吻他飛薄的唇,退開,鑽進那棟老舊的五層高的老樓房裏,遠遠地沖他擺手:“再見,孟西沉。”

她跑進那幢老樓房裏後,拼命往上面跑,跑地越來越快,直到進門,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裏,心跳依然快到驚人。

她真的佩服自己的定力,剛才差一點就把持不住。但是停下來細想的時候,心裏想的是:呆在他的身邊,一個女人的保質期是多久?

還不如見好就收。

她不想以後見面的時候,兩人如仇人一般。這個禮拜,她并不是沒有收獲。她見到了這個世界金融中心的樣貌,揮金如土的上流人的生活,名貴的衣服和漂亮的寶石,還有那個讓她覺得遙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男人。

以及,她學會了騎馬,和怎麽樣對付付梓媛那一類的女人,和應付那些看似嚣張傲慢實則外強中幹的商人。對付他們,絕對不能說軟話。

下雪天的日子,她在和孟西沉一夜風流以後和平分手。

下雪天的日子,她去駕校報了名。

下雪天的日子,她和淩晔成為了正式的男女朋友。

下雪天的日子,她成功拉到了自己轉行後的第一個大單。

下雪天的日子,她決定努力賺錢,離開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下雪天的日子,她決定再也不向付興國和付梓媛妥協。

下雪天的日子,她決定自己不再是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陳北北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8-31 18:47:49

☆、019

019

大理石店裏本身是沒有什麽人來看的,都得自己去拉單。這些大單不會自己上門,需地想辦法想人脈搞到電話。

夏知時最近和她一起負責上次那綠城的別墅,老板這兩天心情特別好,估算比預算還要多50多萬,算上8萬安裝費和損耗,合計是507萬,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對方卻根本沒有讨價還價就答應簽合同了。

老板一高興,這天晚上說要請所有人吃飯。

地點定在南堂街巷裏的一家土菜館。這是老建築了,就建在臨水的湖畔,撥開窗簾往外望就是如練的澄江,水天一色。

晚霞映在她臉上是淡淡的橘紅色。

遠處岸邊有車開過,她轉身回了包間。

“停車。”

司機将車停在了湖邊,從後車鏡望向後座的人。孟西沉搖下車窗,從煙匣中抽出一根來含入嘴裏,平靜地望向外面。身邊的女孩乖巧地幫他點燃打火機,那簇火焰從她合攏的白皙的手指間燃燒起來。

等了很久,他沒有發話,司機也望出去看了看,對岸華燈初上,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子琰。”他忽然說,“你幾歲出道?”

周子琰怔了一下,斟酌着小聲說:“18。”

“這麽說,你現在22了?”

“嗯,四年了。”

他回頭看看她說:“還是個小女孩呢。”

周子琰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只好陪着笑笑。

“孟先生,去哪兒?”

“本來還沒想到,現在決定了。”孟西沉說。

菜上得很快,付瑤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老板卻說:“你們這些小姑娘啊,這才幾歲,吃飯就要算卡路裏了。難道出來一趟,也不多吃點點?”

付瑤也就不好意思離席了。

李秋然往嘴裏塞了一只雞腿,嘿嘿笑道:“我可不是小夏和小付,不管這些,有得吃就吃,胖了就胖了。”

“你倒是該減了,都120了。”

“這不産後後遺症嗎?”

老板無語地搖搖頭:“少吃點。”他站起來到外面去抽根煙,可是才走到門口就愣住了,笑着大步走出去:“徐總,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啊?”

這一行人都停下來看他。

徐文江皺了皺眉:“陸正南,你怎麽也在這啊?”

“哦,和手底下人一起出來吃個便飯。倒是陸總你,怎麽會來這種土菜館啊?”老板笑着遞過去煙,徐文江朝他使了個眼色,接了這煙給身後的秘書,“我們還有事,以後再說。”

老板沒明白過來,徐文江還要說點什麽,身後一人說:“既然是認識的,那一起吃吧。今天不談公事,就敘敘舊。”

陸正南心裏想這誰啊,望過去看看,很俊一男人,黑色的西裝熨帖筆直,身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伴,但沒有見過。

不料徐文江說:“既然孟先生這麽說了,那就一起吧。”

陸正南心裏就打鼓了,臉上也不露什麽,笑着說:“那就謝謝孟總賞臉了。”回去對房間裏的人說:“小李,小夏,小付,小沈,小陳,你們準備一下,我們到對面去拼桌。”

“拼桌,誰請客啊?”李秋然打趣說。

老板橫她一眼:“咱恒實上海分部的總經理徐總,一會兒別亂說話啊。旁邊的幾個我不認識,但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一會兒嘴甜一點,不認識的也別瞎叫,都給我機靈點,知道不?”

李秋然頓時不敢耍花腔了。

陸正南過去的時候都有點忐忑,更別說沈棟陳芸之流的了。他們一行六人到對面了,發現裏面非常安靜。這是湖畔亭內的包廂,四周臨水,一扇綠玉屏風後,隐約可見幾個交談的人影。

陸正南率先走過去說:“徐總……”

徐文江擡手示意他先停下,對身邊那男人說:“您說要這個季度所有石材的報價表?這可能有點困難,您知道的,光是在國內的45座礦山,一年的開采量就在500萬平方米以上,石材的數量更是不勝枚舉。而且,随着我們礦山的開采量變化,不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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