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的是在中考的時候就消耗殆盡了嗎?只能找個沒人坐的位置,安靜地呆着。
收好書包的時候,我轉頭看看後面坐着的一對同桌。兩個大男生聊得很熱烈,似乎下一秒就要拉着彼此的手異口同聲:“我也是啊!”
我一轉頭,還沒開口,他們倆也轉過來打量我。
“哦!是你啊!”左邊一個很驚喜的樣子。
嗯?這明明是一張沒見過的臉啊!我是要說“哦~”還是“啊?”
“注冊那天我看見你特意把鞋帶松了系着玩”一個會心靈感應還記憶力超群的boy……
我無言以對,我只能微笑
“是嗎?你記憶力真好”
灰暗的高中2
“嘿嘿嘿”那個男生笑着笑着轉頭面對他同桌。
我看着兩人樂呵的樣子,默默地轉過了身。并不想和他們一起傻笑,太蠢。
還是不知道幹什麽,要不把書包整理整理?
拉開拉鏈,我就把裏面的筆記本、文具盒、小錢包、鑰匙、礦泉水一個一個掏出來。平攤在桌子上,思考着先把哪一個放進書包。
後面的人拍了我一下,我遲疑了一下,轉過身。還是那天遇到的板寸。
“你叫什麽啊?我們認識一下啊!我叫林宇”
“我叫夏雨”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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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好巧啊!!!唉,周思然!她叫夏雨!”林宇又是那種看似純良無害仿佛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是吧!我逗你的,我叫李思其。”
“啊~”林宇懵逼了,一副仿佛在看神經病的表情。報應!
“你真的叫李思其?”周思然卻開口了。
“對啊,有問題嗎?”
“沒有,我就是确認一下。林宇你個蠢貨!”周思然順機推了林宇一把,兩人又笑嘻嘻扭打起來。
我很自然地轉回去,兩個大蠢貨。
班主任進來了。是個頭頂快成地中海的30多歲的政治老師。他開口的那刻,我就知道他絕非善茬。他說自己帶領班級的規矩是計分制。每個人一開始都是10分滿分,遲到早退、考試作弊、不分擔值日生義務等都會被減掉1分。“少于七分的話,你們就得做好請家長的準備!”
他用直白的方式告誡着我們什麽錯都不能犯。高中與初中是截然不同的,高中直接決定你們的未來,高中是你們人生最重要的一步……
“關于此次軍訓……”他還在講話,我卻完全聽不進去了。逃脫一個牢籠,進入的似乎只是另一個牢籠罷了。新牢籠裏還有一個張牙舞爪快禿頂的大老虎。
唉,人生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半個小時後,他讓我們先自習。6點鐘才可以去吃飯洗澡,6點45就得到教室。之後要選拔班幹部,有意願的同學可以思考一下自我介紹。後來,我一個字都沒聽,只想趴桌上安安靜靜地呆着。我也不清楚具體煩什麽,高中生活還沒開始,我卻已經感知了以後長久的日子都将這樣唉聲嘆氣。就好像為了以後會唉聲嘆氣而嘆氣,就好像為了即将到來的悲哀而憂傷,就好像這突然間成了我與生俱來的習慣。
我旁邊的座位依然空着。我沒有認識的人,而教室裏還有幾張桌椅多餘。
我沒帶書,我只有新的Mickey筆記本。當班主任田老師終于結束了講話,坐在講臺上看着我們自習的時候,我打算低下頭畫畫……
以我對米奇的熱愛,十分鐘一個不成問題。我先把印有米奇花樣的鉛筆和橡皮拿出來擺放好,再将米奇筆記本撕下一頁,照着筆記本封面臨摹。
不一會兒,田老師就走了。教室裏開始出現吱吱般的輕聲細語。我繼續畫着畫,等着10分鐘後散會。過會兒,一定要和宿舍裏的人一起走!
宿舍裏的幾個人都是挽着別人的手臂,說說笑笑。我不管,也厚着臉皮湊上去“我們一起走啊!”
她們說着自己相熟的同學在哪個班,中考分數,差幾分就可以進實驗班啦!你知道嗎?XX和秦琴在一起啦!就這個暑假,誰知道呀!據說秦琴初二的時候她媽就偷偷帶她去打胎……我聽不懂,但我也不想落單!我還不清楚洗澡的地方在哪裏呢!因為田禿頂告訴我們學生卡要等開學才能發下來,學校特意為新生開設了公共大浴室。浴室在什麽什麽上面什麽什麽前面……
沒多會兒,就到了食堂門口,處在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的中間。食堂按照班級劃分,每一桌10個人全了就可以直接吃飯。飯菜、湯、包括水果都已經盛放在了桌上。有老師在四處走動,調節各個班級的人數差異。
我們宿舍幾個人一起走,自然也一起吃飯。還差兩個人,正好林宇和周思然進來,老師就把他們倆拉進我們的餐桌。
和陌生人吃飯也是一件很別扭的事。小長桌,一邊5個人實際上非常擁擠。我想夾遠處的青菜,我得站起來那就不得不和旁邊兩個人說聲抱歉,再晃動我們這個飽和了的小隊伍,而且很難看;要麽我就得讓人家幫忙夾個菜,那用我的筷子還是直接用她的?我不嫌棄,人家說不定還不願意。我就着面前的炒木耳,多挖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等身旁的宿舍長吃完。
宿舍長叫劉欣欣,剪着中規中矩的短發,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家庭的乖學生。她讓我等她一起洗澡。
全場只有林宇和周思然兩個叽叽喳喳,“這個好吃!”“你味覺有問題吧!”
這兩個真是……
“你還要飯嗎?”林宇突然轉向我來了這一句。
“不用,我飽了。”
他立馬轉回去了“那周思然你就多吃點!李思其的份給你啦!”
“那你也多吃的,我的那份給你啦!”
兩人感情還真好
“李思其,我們走吧”劉欣欣将筷子對齊,平放在了空碗上。
“好!”
“你和林宇、周思然認識嗎?”
“啊,不認識,他們恰好坐我後面,說了幾句話而已。”
“這樣啊,他們是我初中同學,不過不是很熟。我還以為你們小學同學呢!”
“你初中哪裏的啊?”
“實驗初中,17班的。你咧?”
“我是臯城初中的。”
“那你認識xxx嗎”
“不認識”
大澡堂就在食堂旁邊的熱水房的上面。我穿着拖鞋,推開門的那一刻就被裏面的熱浪擊退三步,拖鞋歪了。重新穿好鞋,再進去的時候,才看清楚這個浴室。外面換衣服的地方排滿了各色各樣的袋子和散落的衣物。裏面很小,大概15個淋浴頭。一個人洗澡,旁邊都是幾個人圍着。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初中同學,熱絡幾句,就趁機占了她的位置,快速沖好澡就出去穿衣服了。我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劉欣欣洗好澡。
一出來,她都來不及抱怨,拿起手表一看“快點!這都40啦!就剩五分鐘啦!”
我沒帶手表,這一聽,也是一吓!“啊!我們還穿的拖鞋呢!”
“要不你趕快去宿舍換鞋,順便把我的鞋也帶來。”
“好好好!我把你的籃子也拿回去,等我來啊!”
我搭着拖鞋飛奔進宿舍。拖鞋的邊緣處劃得我的腳踝生疼。偶有石子兒趁機鑽進我的腳底也顧不得了。
等我們倆趕到教室的時候,班裏也只是來了一半人。田禿頂就在門口等我們。看我們初犯,且還有一堆人沒到。他也不好念叨太多,只是讓我們下次早點來。我們倆長呼一口氣,望着對方笑,各自回位。
林宇和周思然已經到了,頭發還是濕的。兩人在我坐下之前,一直盯着我看。我立馬瞪回去。
坐下的那一刻,全身終于放松了。濕透了的T恤衫緊貼後背,我突然醒悟過來!我的頭發沒梳!每一根發絲都緊貼着,像被人從上往下倒了一桶水。長發就是讨厭!
一整個晚上都不想擡頭,只想等着頭發快點風幹!後面的班幹選拔,我也只是在結果公布的時候,擡起頭看了一下班長沈攸寧,比印象裏初中的他還高了不少。當時我們前面四個實驗班裏的風雲人物,成績非常好永遠的年級前三。人很高的時候,就算不是一張堪稱美男子的臉,大家都覺得帥。他竟然沒分到實驗班!班級裏也只是8號,看來真的是大失誤了。
我繼續低頭等着頭發風幹。
灰暗的高中3
早上五點鐘的時候宿舍區的音樂就催促着我們起床。
昨晚在陌生的環境裏睜大眼睛看了起碼半個小時的屋頂,這麽早就起床真的是要人命。
宿舍裏其餘的人也是支撐着自己爬起來,穿衣下床洗漱。
5點半就得在大操場集合。
田老師已經到了,一個勁兒地催促着我們“跑過來!”,他說我們一定要拿到精神文明獎第一名!
教官是兩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年輕人,一個洪教官,一個孫教官。他們說話都是用喊的,也要求我們說話用喊的。簡單練習了十分鐘稍息立正,就要給我們重新整隊。我原來湊在隊伍中間偏後的位置,洪教官與我眼睛一對視,就把我拉到了第一排倒數第二個。然後,讓每個人好好看看周圍的人長什麽樣,最好記個名字熟悉一下。我後面是個又高又胖的女生,她炸着個馬尾顯得臉有點大。但是特別白,倒也蠻可愛。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叫“朱英英”,然後吐舌頭,真的挺可愛。
“我叫李思其”對她笑。
“好了,立~正~5分鐘後排着隊去食堂吃早飯。”孫教官喊着。
排着隊去吃飯的話,隊伍就不能散開。我和後面的幾個高個子男生以及朱英英同一桌。班長沈攸寧也在裏面。
沈攸寧很自然地坐在了最外面為我們所有人盛粥。他挽起劣質的迷彩服袖子,很熟練地将一開始的兩碗遞給我們兩個女生。
“謝謝!”
“謝謝班長!”朱英英對着班長笑。
每人一個菜饅頭,還加上共享的6種小菜。
吃的時候,朱英英依然很活潑,她的嘴砸吧個不停,除了吃就是說。
“大家那個學校的啊?我從下堡中學來的,有和我一起的嗎?應該不太可能吧,我們學校到城中上學的很少。”
“我是臯城初中的。”我順下一口粥。
“嗯?你是哪個班的啊?”沈攸寧擡起頭望着我。
“23班”
“我是24班的啊,平時沒怎麽見過你啊!”
我當然知道你在24班啦!“我倒是知道你,很有名的啊!”我望着他笑。
“喲!原來老班你初中這麽有名啊!”
“我倒是對你有點印象,你叫什麽啊?”沈攸寧旁邊的一個男生問我。
“李思其”
“這樣啊”
就知道我的名字不會比我的臉更有記憶點。
吃完飯又列隊訓練。我時常在那些10分鐘立定裏無比清晰地感受腳底的僵硬與暈染開的疼痛感。但是,就像所有人都能忍受一樣,我們都不會倒下。我們更加珍惜每次可以坐下的機會,我們逐漸無視太陽的漸趨強烈。
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但是只要我們一直在陽光下曬着,黏膩感還是可以忍受的。
大家一起坐下休息的時候,都是跟着教官學唱歌,或者與別的班對歌。
“團結就是力量也就只有這個時候是好聽的。”我對着一起吃飯那個小集體。
沈攸寧聽到後看着我笑,我覺得他是唯一一個get到我的笑點的人。
中午吃過飯後,都會宿舍休息。大家嫌棄地脫下迷彩服,躺在床上等着內襯的T恤烘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第五天的時候,我已經完全适應了軍訓的生活。每天中午還在回宿舍之前和劉欣欣去買盒酸奶喝喝,遇到蘇清神采飛揚地和別人說着話的時候搶走了她手中的冷飲。
下午,我們終于可以坐下了。田老師突然跑過來,問“哪個是李思其?”
我慢慢的站起來,田老師就開始罵“都第五天了你被子還不會疊嗎?!跟宿舍的其餘人學學啊!都是因為你,我們的內務扣分了!前幾天我就已經交代了被子一定要疊好……”我的臉紅得發燙。
在一群完全不認識的人面前,我因為一個被子,成為了班裏第一個被老師批評的女生。我不喜歡這種第一次。甚至,在這之前,班主任還沒記得我的臉。
我沉默了一下午。吃晚飯的時候,朱英英依然在我們小組裏叽叽喳喳。她的心情永遠都這麽好。我深吸一口氣,還是吃飯吧。
這個時候,坐我旁邊的沈攸寧把我面前已經盛好飯的碗又拿了過去多加了兩勺“多吃點!今天多吃點!”
他沒有說為什麽多吃點,我的肚子卻響了起來,響應着他的話。
晚上,在教室自習的時候,我看小說看得無比起勁。林宇拍拍我的肩,我戀戀不舍地轉過去,那一瞬間望過去的所有人事物都恍如隔世。花了一會兒才意識過來,我在教室裏。
林宇說“給”,就塞給了我一把軟糖。
“幹嘛?”我覺得很莫名其妙。
“給你吃啊”周思然拿了一塊糖,就把我往前推。
我轉過來,拆開一個的糖紙,塞進嘴裏,嗯!真甜!
第七天,彙報表演。市長也來參觀了。我是閑雜人等,站在下面聽市長校長年級主任教導了很久,久到站着都在打瞌睡。腳下都是浮着的,只要田禿頂離開我這片,我就立馬閉上眼睛。後面的朱英英一拍我,我就立馬睜開眼睛,努力瞪得老大。
“謝謝你!”終于結束隊伍可以散開的時候,我轉頭對朱英英說。
“啊?什麽?”
“思其!走啊,回宿舍收拾去,終于要回家啦!”劉欣欣跑來抓着我的手臂。
我對朱英英笑笑,任劉欣欣挽着,準備回家!
在大門口的那裏,恰好遇到蘇清,看着她拎着一大袋子零食,我站在路邊笑彎了腰。果然,根本吃不掉!!!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個傻子!”
灰暗的高中4
在家躺屍了三天,我媽看着我曬黑的臉,也很支持
“這幾天千萬別出門!”
蘇清來過一次,拉着莫奈和葉小龍一起。我11點還沒起,他們一進我房間就怒斥“醉生夢死”。
其餘的時間,我看小說看劇畫畫和無休止地睡覺。
9月1號,開學了。
我爸給我買了個新書包。我一拿到手,就換上了新書包。新書包是天藍色的Cinderella,在新華書店買的。我初中的時候買了一個snow white的粉紅色書包,花了我媽200多塊。我一個月就弄丢了!還丢在食堂!!!初三放寒假的時候我看見了我的那個書包,卻已經被人用得髒兮兮的。我也要不回來了。我媽說她再也不想給我買好書包了。
于是,我向我爸磨了很久終于磨到了現在這個。
早上7點到學校,我還是很迷糊。田老師說“今天剛開學,還需要搬書。我就沒讓你們早讀。明天開始都要6點半到班。”底下哀聲一片。
“再叫就6點20!”
沒人說話了。
“沈攸寧,喊幾個人來搬書!”田禿頂就出去了,沈攸寧把後排幾個人都抓了起來帶走。
第一堂課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是個50多歲的男教師,姓張。說話時常“啊~”,第一天的數學課,就似乎很不熟練。講到空集的時候,突然停住了,盯着課本皺着眉思考。10秒之後才回過神繼續講課。
由于剛開學,開學典禮還沒開。課間操也做不了。那個時間就留給我們自己安排,田老師立馬過來讓各位課代表把新書發下去。之後,我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吵吵鬧鬧的環境完全不會影響一顆瞌睡的心。
第三節上課鈴一打,物理老師進來了。一個矮個子女老師,利落的短發,看起來還挺溫柔。“大家初中都學過物理吧,但是那都屬于很基礎的常識。今天,我就帶大家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物理!”
我坐直了身子,準備仔細聽講!
但漸漸地漸漸地,像節奏規律的寺廟撞鐘,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多久,頭突然一個下伏,我就像可折疊的模型被突然拉直,清醒過來。看着黑板,哦,還在講那個概念。
然後,又一次,下伏、拉直、清醒。循環往複,直到下課。
林宇往桌上一趴,“媽呀!怎麽這麽會催眠!”
“受不了啊!”周思然也癱了。
放心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物理課催眠。那就應該不是我的問題。
第四節課,我在最後十分鐘又開始放空沉睡,語文老師的聲音漂浮不定時大時小。一聽下課鈴,身邊的人全部在收拾東西離開教室,我才醒過來。一出教室門,宛如強光一下照耀,才徹底地醒将過來。
一出教室門就看見了從樓上下來的蘇清,我們約定好一起騎車回家。路上講講今天有多困,而老師又是多麽的助眠。
下午1點45從家出發,2點準時到學校。中午還能睡一覺,挺美的。
從第二天開始,這一切就不美好了。我們中午有作業!準确地說是全校的學生中午都有作業。
大部分是數學小練習,《小題狂做》上一天一頁。我吃完飯後寫作業時常點頭,頭發也都快被自己抓沒了。做不起來就得早點去學校抄,因為下午就會收。
下午的課上完後,只留30分鐘吃飯。然後就得晚讀、晚自習直至晚上9點半。
晚自習也是有課程表的,這節課只能做這門作業。而如果今天這門有作業卻沒有自習課,我們就得帶回家寫作業!
第一天開始了解這個流程,我就可以想象我會欠下多少作業,又會抄多少作業。
第一天的晚讀變成了班會課。田禿頂報名字,讓我們報自己的身高。當我站起來報“172”的時候,前排的幾個男生女生全部轉過來盯着我看了會兒。
晚自習結束前5分鐘,他又跑進來說要借用一會兒時間
“我排了座位表,你們下了晚自習就自己搬好位置再走。”
班裏的人還沒認全,我還沒有同桌。我倒是有點好奇,我會和誰同桌。
一下晚自習,前面的人裏面湧到講臺旁的公告板那裏看座位表。我慢慢地收拾好書包,将自己的書都疊好,才去前面看。
我直接就看後面三排,果然有“李思其”。然後我在第二組倒數第二排。我的同桌是……沈攸寧!!!!媽呀,這怎麽回事。田禿頂不是說了他會盡量避免男女同桌!難不成女生長得高了,無論多麽少女,總會給人一種性別錯亂感?
我特意伸出手臂,指着我的名字後平移到我的同桌名字上,才确認我沒有看錯。
我不開心也不難過,我只是驚訝。驚訝自己有機會和沈攸寧同桌而已。
我回座位把書捧到自己新位置上時,旁邊的座位已經換上了新的主人。沈攸寧,将書收進櫃子裏,轉頭對我笑。我也對他笑了一下,真的不知道說什麽。
“你走嗎?”
“嗯,走。”
“去拿車嗎?”
“去”
“那一起吧”
“好”我像個機器般回答。一轉頭就看到處在後門朝裏張望的蘇清,這才想起來!“不過我同學在教室外面等我”我指指蘇清的半個腦袋。
“沒事兒,一起走吧”
咦?我以為這句話應該我說。
蘇清一看到我們倆一起出來,就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
“這是我們班長,我新同桌。這是我小學同學,蘇清,17班的。”
“小學同學?那認識很久了吧”然後沈攸寧就和蘇清聊起來了,你一句我一句,說不上熱烈,卻也絕對不冷清。直到拿車分別,“再見!”
“明天見!”
一路上蘇清還在一個勁兒地說“你這個班長挺帥的啊!還挺好玩的,也蠻大氣的……”
“怎麽!你有意思啊?”
“啊,什麽呀!我就是欣賞!就像欣賞我金桢勳歐巴那種欣賞!”
“這又是誰呀?”
“《宮》啊,男二。”
“沒看過”
“拉倒吧!你在我家看過!”
“什麽時候啊”
……
灰暗的高中5
第二天要6點半到教室,也就是說我起碼得6點15從家裏出發,也意味着5點50我就得起床。
含淚。高一第二天就含淚起床。
明天開始還是早晚讓我爸媽接送吧,這樣只要5分鐘!我可以6點起床!
我媽讓我啃她買的老窖饅頭,不僅硬還沒餡。我不哭。
騎車晃到學校,還沒進校門就看見一群人在飛奔。我也只能快速地停好車,和大家一起飛奔。
到教室的時候28分,好險。後門已經被關上了,田禿頂就守在前門。我叫了一聲老師好就往位置上跑。
沈攸寧已經在早讀了,我看了一眼他拿的語文書,也立馬掏出新的語文書,開始讀第一篇文章。讀完後,又掏出一本語文補充讀物,開始看裏面的小說。
今天有兩個人被抓遲到,田禿頂教育好他們後,就放他們回座位站着讀書。然後,對我們喊“沒吃早飯嗎?!大點聲讀書!”教室裏的分貝一下子高了起來。
我就将正在看的《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念了出來。
看完這個十幾頁的短篇,沈攸寧正好換了英語單詞本開始背。我沒有單詞本,我掏出了英語課本,開始預習Unit 1。High school is a time of discovery, learning and hard work.
7點半早讀課結束,我們很自覺地停下來了。田禿頂已經離開了。
前面的人幾乎都倒下了,趴在桌子上想睡到天荒地老。
我卻精神很好,往後一看。朱英英含着牛奶吸管趴在了桌上,一分鐘才吸上一口,頭都不想擡起一分。前面的林宇和周思然也都趴在桌上,但是兩人的手卻在桌子下面推來拉去,非要争個勝負不可。因而,沈攸寧趴在桌上的樣子,就顯得安靜多了。
我将頭發重新紮了一遍。等待上課。
從初中開始,我們市就開始提倡素質教育,說要鼓勵學生自主動腦,增加課堂讨論的環節。我們大部分人都會利用讨論的機會聊天,尤其我們這組有個沈攸寧,他的答案就是标準答案。
數學課的讨論尤其如此。張老師總會突然間卡住,有時他就那麽看着一道題,讓我們在下面聊了半節課。
有時候他們仨就坐在位置上寫中午的《小題狂做》,我問問題時誰都不理我。等我寫作業的時候,就偏要給我講題“喂!你聽不聽啊?!”這是林宇。
“剛才不給我講!”我沖回去
“剛才我們在寫作業啊!不能被打斷思路”這是周思然。
“那我現在就能被打斷思路啦?!”
沈攸寧拿過我手裏的卷子看了一眼題目“這很簡單啊!”
三個賤人!
但當他們把對好了答案的《小題狂做》給我帶回家參考的時候,我又總覺得很慶幸。
物理課我還在睡覺,印象中沒有一次可以不閉眼地聽完一整節物理課。當越來越多人習慣高中,他們總能找到方法克服物理課的催眠。我聽着她們的建議,喝咖啡,每天一杯卻仍然渾渾噩噩,不知老師所雲。風油精和清涼油,太陽穴和人中一天七八次,每次卻都只有10分鐘的時限。我甚至要沈攸寧捏我一下,他睜大了眼睛,仿佛我是一個大怪獸。對,我就是滿身清涼油味的大怪獸。但他只是拍拍我手臂,時常督促。卻一直都沒真正叫醒我。
林宇整天帶一堆零食,和後面的朱英英天天分來分去,聊聊哪個牌子的黃瓜味薯片更好吃。我們夾在中間的也跟着他們吃點這個嚼點那個。有一次晚讀課老師們都去開會了。我們五個就拿出一袋餅幹做本,玩腦筋急轉彎,誰贏誰吃。朱英英笑得花枝亂顫的時候被路過的高二值日生看見了,不得已只能讓沈攸寧去說情,悄悄把班級名字劃掉。
周思然最近癡迷日本小說。每次轉過來都是眼裏晶瑩剔透,露着大眼白說“你知道嗎?亮。”
“啊?”
“活脫脫一個智障”林宇趁機偷襲他肩膀。
兩人掐架,周思然僞裝的大眼終于不見了。
政治課上,田禿頂提到“和諧社區”這四個字,我看了看我身邊的這幾個人,再認認真真地将定義圈出來。
沈攸寧已經不做《小題狂做》了,他基本上都是拿林宇或者周思然的抄。他的數學課給了另外一本練習冊,據說這是實驗班的數學老師推薦買的。我大概看了一點,也許心存敬畏吧,我第一題就沒看懂題目。而我,每天中午依然拿着他們對好答案的作業紙回家參考。
第三周開始每周一有一節外教英語課。
我們學校只有兩個外教,只給高一的學生上課。兩人都是加拿大人,據說金發碧眼的男外教是亞洲長相女外教Monica的老公的弟弟。這個搭配,我總覺得謠言有誤。
女外教負責我們班。她告訴我們Montreal在哪裏,她告訴我們她爸媽是香港移民,她經常吃mooncake卻不會說中文。
男外教經常在我們凍得瑟瑟發抖的初秋,穿着短褲在樓梯口等女外教。
我将來也要這樣,去另一個國家教中文,一個人住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因為這時候,我的格格不入,都是那麽充滿風情。
Monica要求我們将英語課本裏的一篇小說節選改變成情景劇,自願報名,參加有獎。
表演那天,我看着前面的幾個小女生神神秘秘,開始之前甚至特意去廁所換衣服。我想起初中課本裏的那兩只狗Hobo和Eddie。根據Hobo和Eddie的故事,我當時和我同桌只花十分鐘就能計劃一出小劇場,全班大笑反響熱烈。我同桌,一個男生,想模仿瑪麗蓮夢露,造成反差效應。可是我們都不知道瑪麗蓮夢露的英文,就問了在下面巡視的英語老師,她愣了一會兒,“你們就叫他Mary吧”。
前面的小女生依然很動情,用超出平常很多倍的聲音念着臺詞。
林宇聽得很認真,跟着大部分人笑或者“噫~”;周思然低下頭在看小說;而沈攸寧,竟然趴下了在睡覺;朱英英在搜索着書包裏的零食,那模樣特別可愛。我望着前面表演的人,有點心酸又有點羨慕。
今天早上就是被疼醒的,肚子都快炸裂了。前幾天秋老虎來襲,我就在體育課時跟着劉欣欣她們多吃了2根冷飲。這果然立馬奏效,覺都睡不了!我媽怕那些藥吃了不好,每次都讓我忍着。
在學校裏,整個人都蔫了。嘴唇煞白,頭發似乎也淩亂了。而我只知道緊皺眉頭和這樣趴着的姿勢可以稍微緩解一點。沈攸寧問了一句“你怎麽啦?”
我又趴下了,沒勁兒回答他,再說好了。過了一會兒,他把我的杯子放在我面前“喝吧,喝完我再幫你倒!”我伸手一摸溫熱的杯壁,不知道怎麽就沒那麽疼了。我扶着杯子坐直身體,轉頭看看盯着我的沈攸寧,笑。那一刻,我覺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讓我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我只是對着他笑完了躺下偷偷笑。
灰暗的高中6
我一直在想,我們那麽早就開始知道或者接觸愛情是因為我們真的遇到了愛情還是說電視劇的灌輸讓我們總是期待愛?
“喜歡一個人,是突然間開竅般理解了這個世上所有的詩詞歌賦。”
我喜歡沈攸寧,我努力藏着這份心思,我又要樂于表現。
我看到他的每一刻,他和我聊天的時候,他給我接水的時候,他幫我講題的時候,我都覺得慶幸。
而在他光芒萬丈的任何一個時刻,我都感到無盡的悲哀。他喊“起立”,我說“老師好”的聲音都不自覺地低下去了。
我一直都覺得我不适合這個學校,我真的是運氣好。恰好擴招,恰好我就多了那麽一分。這只是人生中偶然的運氣。而運氣一向屈指可數。
我能做的,只是靠近一點,然後躲在角落裏憂傷。
周日的時候我們也要上自習,但是不需要早讀,所以我們會經常去某個有名的街口買大湯包,或者學校旁邊菜市場裏的粉絲包和豆腐包。
周思然看見我吃的粉絲包的時候就盯着看了很久,問“好吃嗎?”那垂涎欲滴的樣子,看得我笑了老半天。
“我下個周日請你們吃早飯啊!就吃粉絲包,或者他們家的豆腐包。”
我周日一早就去買早飯,挑出最好的一份先給了沈攸寧。
期中考我也拼盡全力。擠進全校前400,班級第17名。這樣我就可以和他在一張榜單上。
而當我看了一眼他的成績,我又覺得很難過,巨大的差異似乎總是在告誡我:你無可奈何。
我媽覺得我是個學習的料,“這次你進步8名,下次就可以擠進班裏前十,以後說不定還能進清北呢。”
讓她做做夢吧。
期中考結束後就是運動會。
我們沒有校服,但由于要走方陣,一個班